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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为医生的建议。苏更接下来半个月都留在医院静养。时年怕她一个人无聊,胡思乱想,主动申请留下来照顾她。
于是。在聂城出院一周后。她又回到了这家医院,每天吃住都在这儿。搞得她对医院都快比自己家还熟了。
至于苏更的决定,她也告诉了聂城,聂城闻言沉默片刻。道:“既然她想好了。别的事我会处理。”
时年有点担心,聂城所谓“别的事”,是指在领导那边的交代吗?老爷子会问责苏更吗?
苏更对此倒是看得很开。“问责就问责吧,我有心理准备。说起来。这次是我对不起队长。先是不打算回来了。后来又想带着目标人物跑路。难为他给我收拾烂摊子了。”
“这是他应该做的。”孟夏道,“从前我还说呢,咱们7处你是最细心谨慎的,做任务也从不像年年那样还会和队长起分歧,他说什么你做什么,再配合不过。可见不鸣则已。一鸣惊人。”
她做了个佩服的抱拳,逗得苏更一笑。
时年看她们这样,就好像什么事儿都没了。但她却没办法这么轻松。
有一次和孟夏单独相处时,忍不住问起:“真的就这样了吗?就让她这样做了?”
“不然呢?”孟夏道,“队长说了,他会保下这个孩子。只要这个确定了,那就没问题了啊。”
“哪有这么简单,就算队里的惩罚小更能接受,将来她一个人带着孩子,要面临的问题还多着呢。”时年道,“我怕她现在一时冲动……”
孟夏摇摇头,“那晚队长说,他和苏更认识最久,但他其实不了解女人,也不了解苏更,所以会有那样的想法。但我了解她。小更看着柔弱,实际比我们想的都要坚强。如果她决定要留下这个孩子,那无论未来怎么样,她都能承受。”
是吗?这就是她那晚对着苏更那么直接的原因吗?
时年看她片刻,忽然问:“那你呢?如果是你,会怎么选择?”
“我?”孟夏仿佛有点意外,扬眉一笑,“我不会有这样的困扰。”
因为首先,她就不会把自己陷入这样的境地。
时年现在也看明白了,孟夏就是一个在感情上一定要占据主动的人,她只要她可以稳定掌控的对象,而且要对方先于她付出。
就像她和张恪的关系,即使他们都看出她对张恪有意思,但只要张恪不先迈出那一步,她绝不会主动接受他。
所以,她不会爱上自己的任务目标,因为从一开始就知道是没有结果的。
时年发现,和自己的两个女同事相比,她好像处于一个不上不下的尴尬位置。
既不能像孟夏那样清醒理智,从一开始就不对任务中的人产生任何多余的感情,也不能像苏更那样破釜沉舟,既然做了那就做到底,连带着项羽逃跑这样的事也要试一试。
她一方面不能控制地为任务中遇到的人牵动心情、痛苦挣扎,可另方一面,真让她为了他们去改变些什么,她却没有勇气。
杨广恨的也是这个吧?
时年脑海中闪过男人苍白的脸,忍不住想,如果,重来一次,她的选择会改变吗?
她呆呆望着窗外晦暗的天空,半晌,把脸埋到胳膊里。
她发现自己根本不敢去想这个答案。
很快,苏更的处理结果出来了。扣半年工资,并停职待命,什么时候回来继续工作看后续安排。
路知遥一听就乐了,“这算什么惩罚?半年工资而已,小更姐之前攒的钱够多了,而且停职待命,正好方便养胎,队长这是在变相给你放假吧?”
时年也这么觉得,忍不住看向聂城,他正站在苏更病床前,弯身对她说:“总之,那些事儿你都不用操心,照顾好自己就行。”
苏更微笑道:“多谢。我知道我给你添麻烦了。”
她这段时间恢复得很好,遭遇那么大的事,却没有心如死灰、要死要活的,反而每天都很平静,听医生的话做各种检查、学习育儿知识,甚至可以说是积极乐观、充满生活斗志的。
孟夏说的果然没错,苏更的坚强不需要任何人担心。
聂城:“说这话就见外了。夏夏不是说了嘛,我为你做什么都是应该的。我觉得她说得对。”
两人相视一笑。
聂城还有细节要和苏更交代,让大家先去吃午饭,晚点时年再来换他的班。
站在往下的电梯里,路知遥想起刚才的事,忽然说:“其实,我以前一直以为小更姐会和队长发展呢。”
孟夏诧异道:“这又是什么拉郎配?他们俩从来就没有过苗头吧!”
“所以我说我以为嘛,我觉得他们俩挺配的啊,郎才女貌。”路知遥辩解,“而且最初我们大家都没来的时候,只有小更姐陪着队长,那些电影和小说里,超级英雄里最先组队的男女总是要组cp的!”
有时候男男也要组!
孟夏一嗤,“得了吧。你与其想小更,不如想想年年,我觉得她和队长都更有可能一点。”
时年忽然被cue,惊得抬起头,“什么,我和队长?我们怎么了?”
孟夏笑意深深,“你不觉得,队长对你比对我们特别吗?我们从来没有人质疑过他的工作方法,就你质疑了,而且你还说服了他,让他跟我们认错道歉。”
“我那不是说服了他,我那是战胜了他。”时年反驳,“他跟我打赌打输了,愿赌服输而已。别说的好像他多听我的似的。”
“好吧,就当那次是打赌,但我总觉得你们俩之间的气场怪怪的。有情况。”
时年现在对这类情情爱爱的话题简直怵得慌,连忙打断,“我们还是说说吃点什么吧,我想吃川菜,我记得医院对面就有家不错的川菜馆。去那儿吧?”
岔开话题这么明显,孟夏扬了扬眉,不过她到底知道分寸,笑着顺着她道:“好,那就去吃川菜吧。”
苏更住院半个月后,情况趋于稳定,医生说这样下去很快就能出院了。
在她出院前,她做了一件事,就是告诉了父母自己怀孕的消息。
苏更是北京本地人,父母都是大学教授,对从小循规蹈矩的女儿忽然怀孕了、还说不出孩子爸爸是谁这件事很震惊。
当然,他们并不是那种迂腐的家长,会觉得女儿未婚先孕就败坏了家风之类的,更多的是担心她是不是在他们不知道的情况下受了伤害。
苏更道:“没有,妈妈。他不是坏人,也没有欺骗过我。是我伤害了他。现在,他已经不能再回来了,生下这个孩子是我的决定,我希望你们什么都不要再问,支持我就好。可以吗?”
她神情悲伤,再联系那句“不能再回来了”,苏父苏母对视,都想到一处。
孩子爸爸,应该是不在了吧……
不问就不问吧,他们这样的家庭多养一个孩子也负担得起。况且女儿看着文静,其实从小主意就很大,人也聪明,他们早就习惯了她的人生自己做主。
苏妈妈心疼女儿,干脆每天来医院给她送饭,连时年都跟着受益。
苏妈妈知道苏更读博士之余有在校外一家公司供职,时年是她的同事,最近每天都来照看她,对当代社会居然有如此诚挚的同事情很是感动,做吃的都不忘带上时年一份,笑道:“我也只能这样谢谢你对小更的照顾了。”
时年本来还想客气一下,但喝了一口苏妈妈用乡下土鸡小火慢炖三个小时、鲜得舌头都要掉了的鸡汤后,光速屈服,“……好说好说。我还可以更照顾她一些。”
只要能继续喝这个鸡汤!QAQ
这天晚上,苏妈妈又来看苏更,趁她们母女说话,时年溜到楼下乱逛,然而北京冬天的室外实在太冷,她没一会儿就冻得不行了,干脆去医院旁边那家全家买了一份关东煮。
坐在全家落地玻璃前的高脚凳上,她一边吃着热气腾腾的关东煮,一边隔着落地玻璃看着外面的车水马龙,心思却跑到了另一处。
这阵子,她和苏更在医院的生活平静悠闲,但总部却不是这么回事儿。
就这半个月,弦又动了三次,分别是战国末期、北魏孝文帝时期和辽朝萧太后临朝时期。因为苏更怀孕、聂城养伤、时年不便露面,7处战斗力锐减,孟夏、张恪、布里斯和路知遥四个人每个人都至少去了两处,累得不轻。张恪还在打斗中不小心负伤了,好在不严重,否则就要来和苏更当病友了。
而更让人忐忑的是,这三次任务,他们依然没有见到杨广。
之前要去秦末接苏更的时候,时年就担心杨广在那边等着,所以不敢过去。本来还在想,杨广看不到她,看到她的队友们会不会做些什么,却没想到,连续四次,他根本就没有现身。
他是不知道他们去了吗?不可能,局就是他设的。
那就是,他依然在等她。她不出现,他就不会现身。
那她应该怎么办?一直这么躲下去吗……
时年定定出了一会儿神,忽然看到一个女孩从玻璃墙外经过,几步之后又折回来,惊讶地看着墙内的她,“时年,你怎么在这儿?”
是周小茴。
时年和她已经很久没见了,第二次汉朝任务前就有好几个月,在那边待了那么久,回来又过了一个多月,所以此刻再见几乎反应不过来。
也因为看到她,让她再次惊觉,自己已经离从前的生活越来越远了。
周小茴倒是没觉得,先是大大抱了她一下,才抱怨道:“你怎么回事儿啊,我最近给你发消息都没回,我还担心你出事儿了呢!”
她这趟回来一直魂不守舍,很多事都没顾上,她给她发了消息吗?好像是有,她当时看到没及时回,很快就忘到一边了。
她有点抱歉,补救道:“我是工作太忙了。你最近还好吗,文写的怎么样?”
不问还好,越问越糟,周小茴长叹口气,“看来你工作真的很忙,我的文早就完结了,我都出国玩了一趟了。”
时年眨眨眼,不敢开口了。
好在周小茴没有继续追究她对她“漠不关心”这个大罪,转而道:“你在这儿,是想去医院吗?”
时年一愣,“你怎么知道?”
转念一想,自己就在医院外面吃东西,她估计是猜到了,于是说:“对,朋友住院了嘛,我来看看她。”
“朋友……”周小茴撇撇嘴,“她可没把我们当朋友。”
说完又觉得自己不太厚道,“算了,她都出这种事了,我也别落井下石了。你也是,来看她也不告诉我一声,我还是听小区物业说起才知道。好歹合租一场,咱们一起去一趟也算尽了心意。”
时年越听越糊涂,这好像不是说的苏更啊?而且周小茴怎么也不可能认识苏更吧?
合租,她说的是……
周小茴也察觉了,疑惑道:“你不是来看谷雨微的吗?”
时年摇头,“不是啊,她怎么了?”
谷雨微这个名字可比周小茴遥远多了,她们上次见面还是在路知遥的升学宴上呢!
“我也是今天才知道的,谷雨微出车祸了,已经在重症监护室躺了一个多月。医生都说,再醒不过来恐怕要成植物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