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屋子里光线很暗。
“那是……？”徐立达失声低呼。
“人。”蒋天瑜沉声回应道，神情是前所未有的严肃。
满满当当的全都是人，这些人或坐或站，皆被紧紧地绑缚住了手脚，表情有的惊恐，有的麻木。
而在他们的胸前，都挂着一个正方形的物体，上面还有红色的数字在隐隐约约的闪烁着。
那东西，蒋天瑜是万分眼熟的，贝家一案的最后，高小燕和贝致远身上挂着的就是这玩意儿。
当然了，现在她可不认为这些人身上的炸弹会是什么哑炮，如果按照常规的用量去推测，十几个炸弹一起爆炸的威力，应该能够瞬间就把整栋楼都送上天。
不明显的蹙了蹙眉，蒋天瑜难免联想起了之前参加省里特别行动的那次，嫌疑人一方也是使用了人rou炸弹。
还有两个多月前江城市农贸市场的那场尚未查明原因的爆炸，再加上眼前的这一幕，这个团伙真的很爱搞这一套。
这回，之前从连美生化仓库里转移出来的那些失踪人口的下落，也终于算是明了了。
“太危险了，要不然还是让祁队找机会撤回来吧？后续咱们再想办法。”徐立达出言提议。
虽然还没有什么更好的计划，但大活人的也不能让尿憋死，只有好好活着才有希望不是吗？
这样说虽然有点对不起那些被当做人质的失踪人口，可目前来看他们短时间内应该也不会有太大的危险，毕竟高小燕是一副做足了准备要和警方进行交涉的模样。
“祁队不会同意的。”蒋天瑜摇头否决了身边之人的建议。
她说话间，一双眼也不曾离开电脑屏幕半分，只见那些人质所围成的一个圆的正中央，高小燕正微笑的坐在一张单人沙发上，而挡在她身前的那个，正是警方之前怀疑的彭苒苒！
彭苒苒那张清秀的脸蛋上，此时已经布满了恐惧的泪水，纤细的身躯也在肉眼可见的颤抖着。
她和其他人质的状态似乎也没有什么不同的，照样被限制了手脚，胸前挂着一个自zhi炸弹。
这一幕显然是包括祁子昂在内的警方众人所没有料到的，所以是团伙内讧了？
不过按照出事之后，高小燕迅速就舍弃了贝家父子的做法来看，彭苒苒落得如今的下场，意外又不意外。
这时，正站在玄关外一动不动的祁子昂，左耳的通讯器里传来了蒋天瑜的声音。
“祁队，我和徐哥已经组织狙击手在附近寻找到了合适的制高点，只不过通过热成像仪来看……那些人质所站的方位都是经过精心设计的，狙击手很难找到开枪的机会。”
祁子昂眸光微闪，表面上没有表现出丝毫的异常，只是静静的打量了一番屋子里的情况后，淡淡的开了口：“高女士，我还以为你和彭苒苒之间是合作伙伴关系。”
“对待同伴，你也真下得去这个手？”
“同伴？”坐在沙发上、整个人都躲在彭苒苒身后的女人忽然笑出了声，幽幽道：“他们不过都是一个玩意儿，并不是不可替代，又有什么可稀罕的？”
“高女士，现在警方已经查明了您与扬威集团的负责人，贝家父子及连美生化方面合伙犯下的骇人罪行，且还掌握了连美生化研发专家邹鸿、快搜天下负责人小王总及马艳秋对你的指控。”
“相关犯罪事实清晰，证据链条完整，证人也都表示愿意为自己的供述承担相对应的法律责任，无论如何，这次你都逃不掉了。”祁子昂继续说道，声音里没有夹杂太多的情绪，波澜不惊的分析了一番当下的状况。
“随你，这么多人陪着我，再加上一个祁警官，怎么算我都不亏啊。”高小燕笑得愈发恣意了。
略微扬了扬眉，祁子昂依然淡定，语气更像是在和几米开外的嫌疑人唠家常：“事到如今，我还真有一件事不大明白，两个多月前在农贸市场，你为什么会叫人去杀那个冷鲜产品的小老板？”
“谁说我要杀的人是他啊？”高小燕垂眸欣赏着手中握着的控制器，纯黑的颜色衬的她指甲上的红色指甲油愈发的艳丽了几分：“我要杀的是姜南露，只不过林海那个蠢货，引爆炸弹的时机不大对，让对方侥幸逃过了一劫。”
“可惜了，那之后再没有找到过什么好机会。”
祁子昂像是有些奇怪：“为什么？姜南露可没得罪过你吧？”
“还不是贝齐那个贱人觉得自己翅膀硬了，想要拿捏我？竟然敢在私下里留存了一份证据，就藏在了姜南露那里。”高小燕娇美的脸上透着一丝丝的癫狂。
电光火石之间，祁子昂像是抓住了什么，笃定的说道：“所以当初吴丽敏会把你和贝致远带去姜南露的家中，也是你计划中的一环？”
她是故意刺激吴丽敏对姜南露起了杀心的，这样便顺理成章的进入到了对方的家中，借此机会找到了贝齐藏起来的证据。
很显然，关于这一切，姜南露本人都是不知情的。
而这种明明取回了证据还要赶尽杀绝的性格，果然很符合高小燕的疯批人设。
“哇，祁警官很聪明嘛！”女人笑眯眯的歪了歪脑袋：“明人不说暗话，祁警官，我今天告诉了你这么多事情，你是不是也应该拿出一点诚意呢？”
终于进入到了正题。
祁子昂姿态放松的站在那里：“高女士请讲。”
说话间，他带有安抚性质的眼神依次掠过现场的每一个人，身上自带的坚定人心的力量，成功的让那十几名人质的情绪稍微平稳了一些。
“江城市安和医院的副院长，王弘方，我要他。”高小燕面上依旧是笑着的，只不过眼底迸射出的却是浓郁到化不开的凉意。
王弘方？
过往已经快要尘封了记忆被唤醒，祁子昂颇为诧异的把视线定格在了她的身上。
如果没记错的话，这个人名是在蒋天瑜穿到那个叫周雅的女性身上所遇到的案子里出现过，是周雅那个死了的前男友的出轨对象之一。
严格来说，这个王弘方和周雅前男友丁天朗之死，有着一定的关系。
大脑高速运转着，短短的几秒钟里，祁子昂想到了无数种可能。
最后，他迅速回归了平静：“王弘方是全省顶尖、国内知名的器官移植专家，所以他和你也是同乘一条船的？”
这个搞人口买卖和非法器官移植的团伙，还真是‘各司其职’。
之前警方一直在苦苦寻找的最后一环，也终于浮现在了他们的眼前，有了王弘方的加入，事情便变得更加合理了起来。
“对啊。”高小燕毫不避讳的承认了，顺便还用脚尖踹了一下挡在自己身前的彭苒苒。
“祁警官，你也看到了，我这人性格不大好。”
“我要是出事了，是不可能让这些棋子独活的。合作的时候，千好万好，每个人都跟在我的身后吃了不少的红利，出事了就想让我一个人扛？天底下哪里会有这种好事？”
女人精致的眉眼间透着令人心惊胆战的戾气：“他王弘方似乎觉得自己挺聪明的，之前觉得形势不大好，拍拍屁股借口去首都学习进修就跑了。”
“他是以为我被你们警方困在了江城市，就彻底拿他没办法了？”
“我就要他，而且只要他的尸体，你们警方做到这一点，我就放了这些人。”
高小燕说到这，涂了唇蜜的粉嫩唇瓣扬起了一抹弧度，话语中满是诱惑：“一个换十几个，难道不是你们这些臭警察占便宜了吗？王弘方是一定会拒捕的，到时候随便崩他一枪不就行了？”
“就算警方成功将他抓捕归案，后续他不是还要死？你可知道，那些无辜的失踪者，最后可都是倒在了他的手术台上。”
“严格来说，王弘方才是那个刽子手啊，是他剖开了那些人的胸膛，和我又有什么关系？”
“祁警官，这个交易很划算的，我很少会有这样大发善心的时候。”
回应她的，则是祁子昂一阵长长的沉默，此时那张俊脸上的表情虽然未变，但眼底却闪过了一丝迟疑，像是正在认真考虑着女人刚刚所说的那些话。
光线昏暗的出租屋里顿时安静了下来，只隐约能够听到人质们急促粗重的呼吸声。
同一时间，就在这栋楼斜对面的一户民房里，一队特警在蒋天瑜和徐立达的带领下，成功的找到了另一处利于狙击的制高点。
微微打开的窗户缝隙里，黑洞洞的枪口完美的隐匿在了夜色之中。
蒋天瑜和徐立达在这期间，也一直不曾放松对祁子昂那边情况的监视，是以二人在听到通讯器里传回来的对话后，脸上的表情都称不上太好看。
“这个高小燕是疯了吧？！”徐立达终究没忍住，破口大骂起来：“这时在教唆警察杀人？！真以为我们是她接触过的那些神智不清的罪犯吗？”
紧皱着的眉头从方才开始就一直没有放松，蒋天瑜上前两步询问着趴在那里、正端着狙击枪的同僚：“怎么样？”
“比之前的位置强一些，但是也很有限。”那名身着特警制服的人回应道：“真要开枪的话，我只有百分之五十的把握。”
人质们就像是坚不可摧的墙，把高小燕的四面八方都围的密不透风，想要绕过人质成功命中嫌疑人，难度相当的大。
可就在这时，通讯器中再次传来了高小燕那轻柔到几近病态的声音。
“现在开始，你们只剩下八个小时的时间咯，祁警官。”
话音落下，众人便听到了‘滴’的一声电子音，从现场反馈回来的视频画面可见，所有人质身上的炸弹都开始倒计时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