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终于,在外面的太阳高高升起的时候,警方完成了对贝家别墅整体的取证工作。
贝家这几个人究竟在隐藏着什么秘密,也只有静等相关检验的结果出来之后,才能下定论了。
出于谨慎,也征得了当事人的同意,高小燕最终也跟着坐上了返回市公安局的警车。
回到警局后,祁子昂让人第一时间就联系上了婚礼当天的婚庆公司,要来了还没来得及编辑,十分原始的片子。
因为要查看视频证据,重案组办公室的窗帘拉上了大半,屋子里光线稍显昏暗。
陆黎坐在电脑前往里面导着视频,抽空狐疑的扭过头去瞄了一眼正坐在他身后的两个人。
祁子昂扯过两把椅子凑到了一处,中间隔着的距离不远也不近。
蒋天瑜挺直了脊背坐在其中一把椅子上,屁股只堪堪搭了一个边边。
这会儿顶着陆黎那不住打量的目光,更觉得有些别扭,但保温杯的线索是她提出来的,参与查看视频倒也合情合理。
收回了视线,陆黎没怎么在意的耸了耸肩,双击了一下导入成功的视频资料,屏幕上很快就出现了婚礼当时的场景。
他伸出手去拧了拧音箱上的按钮,很快嘈杂的声音就充斥了整个办公室。
镜头前人来人往,好在摄像师的确十分专业,视频看起来半点不抖,只是大部分的画面都是在专注的拍着新娘子。
从起床后的准备到化妆,光是这两个流程就整整花费了将近两个小时。
随着录像里传出了一声低呼,坐在后面的祁子昂淡淡的发了声:“就是在这里,化妆师的助理把保温杯的盖子蹭脏了,大概在两分钟前贝贝刚刚喝过里面的水。”
正因为贝贝口渴,喝过水后随手一放,杯子才会出现在了摆满了化妆用品的梳妆台上。
此时,视频中那个年轻的化妆师助理急忙低头开始道歉,手上慌里慌张的抽出了一旁的湿巾开始擦拭。
而正在微微仰着头让化妆师描眉画眼的贝贝,则是突然用力的将身前的化妆师推到了一边,顶着一头还没来得及做造型的方便面似的卷发,声音尖锐:“你是智障吗?收拾个化妆品也能把东西蹭到我的杯子上?!”
“对不起……我这就帮您擦干净!”助理瞬间涨红了一张脸。
“滚蛋!”贝贝丝毫不客气的伸出了手,一个巴掌就扇在了对方的左脸上:“擦干净?你知道这一个杯子要多少钱吗?你也配?”
助理也是年纪不大,估计没怎么受过这种委屈,短暂的懵逼过后就带着哭腔嚷嚷了两句:“贝小姐,就算我做错了事,你也不必动手吧?”
“大不了我赔钱就是了……”
贝贝眉毛一竖,看着架势似乎还想往前冲,视频到这里忽然戛然而止了,看来应该是摄像师觉得场面不受控制,及时掐断了。
“哇靠,贝家这个小女儿的脾气,果真是随时随地都能爆炸。”趁着这段录像刚刚播放完毕,陆黎嘟嘟囔囔的回了头,问道:“所以后来……”
可他想要说出口的话,就在下一秒硬生生的堵在了嗓子眼处,脸上也跟着露出了荒唐的表情。
“祁队,你们干什么呢!”
正在往嘴里塞着面包片的蒋天瑜有些尴尬的顿了顿,不过最终还是把半片面包全都一股脑的塞进了嘴巴里。
而祁子昂刚刚好打开了一袋薯片,瞧着姿势是要递给身边的女人的。
微微垂了垂眸,蒋天瑜略显不自在的动了动身子,想了想还是把那袋薯片接了过来。
“我昨天夜里就没吃饭,所以有点饿了……”她咽下了嘴巴里的食物,干巴巴的解释了一句。
陆黎伸出了手,对着二人指指点点了一通:“我怎么感觉你俩把这当电影院了似的?”
“过分了吧?有薯片也不说分我一份?说的好像谁吃饭了一样!”他说着,一把夺过了蒋天瑜手里捧着的那包薯片,转过了身子后继续嘀咕了两句:“吃独食,拉黑粑粑。”
说到这,他隐约觉得哪里好像不大对,但却没有深想,抓起一把薯片送进嘴里就开始咔吧、咔吧嚼了起来。
祁子昂见状也不恼,长臂一伸又从旁边的办公桌抽屉里掏出了一包薯片,打开后再次递了过去:“吃这个吧,刚刚的那包口味本来也不怎么好。”
“……”
陆黎:我真是谢谢你哦。
不过很快,他记起了刚刚想要说的话,便继续问了下去:“所以后来,贝贝和化妆师助理又打到一起去了?”
蒋天瑜叼着薯片回忆了一下,缓缓地摇了摇头:“哪能呢,婚庆团队从上到下都知道贝家得罪不起,强压着助理给她道了歉,又把人给弄走了。”
“要不是因为马上就要举行婚礼,以贝贝的性格怕是要把人都赶跑才罢休。”
摸着下巴思索了几秒,陆黎撇了撇嘴:“以她这动不动就挥手打人的做派,如果有人想要砍下她的手,我都不会感到吃惊。”
“不知道身为她哥哥的贝齐是不是也这么遭人恨。”
“继续播放下一段吧。”祁子昂适时的开了口,很快办公室里便又响起了吵闹的人声。
流程进展到了潘泽前来接亲,别墅里更显混乱。
当伴郎、伴娘及围观的亲戚朋友全部涌入贝贝所在的套房后,就算再大的面积,也觉得有些拥挤了。
接下来摄影师当然把大部分的镜头都专注在了这对新人的身上,期间伴郎团和伴娘团还热热闹闹的玩了几场小游戏,在场的每个人看起来都很开心。
许是想拍一些围观众人的反应,此时的镜头在房间里转了一圈。
“停!”祁子昂声音低沉。
陆黎应声按下了暂停键,画面定格在了一张离着镜头很近的中年男人的大脸上。
就在这人的斜后方,是一张精美而又大气的实木梳妆台,上面摆放着的就是那个小草莓的保温杯。
“没了!杯盖上的那道印记没了!”陆黎赶忙调出之前拍摄到的画面,对两个杯子的摆放位置进行了比对,最终肯定的道:“杯子已经被调换了。”
而距离上一次拍摄到那个杯子,中间间隔了将近二十分钟的样子。
所有房间里的人,似乎都把注意力放在了接亲环节上,的确是一个相对完美的出手机会。
可惜的‘啧’了一下,陆黎右手握成拳,不轻不重的锤了锤自己的左手掌心:“最终还是没能拍到究竟是谁换的杯子,看来嫌疑人还挺狡猾。”
“对方在现场,自然会尽量避免自己暴露在镜头下。”祁子昂倒是一副气定神闲的模样:“做好把当天前去贝家别墅的所有人都叫过来的准备,看来我得去跟局长要人了,保不齐是场持久战。”
有的时候,人眼要比镜头靠谱的多。
或许曾经有人无意中撞见了什么,而他们警方的工作就是要让他们回想起那关键的一幕。
闻言,陆黎唉声叹气的应了,一直在旁边没怎么出声的蒋天瑜则是无意识的抠了抠怀中薯片的包装袋。
三人相顾无言的继续看了一会婚礼录像,直到门口处传来了点动静,下一秒徐立达推开门走了进来:“祁队,根据那两名入室歹徒所提供的相关信息和证据,我们找到了那个雇佣他们的背后‘金主’。”
“谁?谁谁谁?”还没等祁子昂开口,陆黎就从椅子上站了起来,一个劲儿的追问。
另一边蒋天瑜攥紧了食品包装袋,虽然是疑问句,但语气却是笃定:“是柯媛?”
徐立达颇为错愕的瞪圆了眼:“你怎么知道?”
“她和我感情没有那么好的,我们也是因为贝贝才相识的,在一起玩儿的时间严格说起来也没多久。”蒋天瑜微微低着头,双手有一下没一下的抚弄着薯片外包装上的皱褶。
“一个只平日里只维持着表面情谊的人忽然提出要跟我回家,这个举动本身就很可疑了。”
“更别提当时门铃响了,她还那么积极的要过去开门。估计想要跟我回家,是因为怕计划出现什么意外吧,比如我警戒心太高,不给那两个人开门什么的。”
因为全程柯媛都没和那两名歹徒碰过面,只做线上交易,所以两名歹徒在入室之后在见到她的时候才表现的那么自然。
这要是换做原本的姜南露,不知道这会儿是不是已经被人绑走,去向不明了。
“不对呀……”陆黎迟疑的皱了皱眉:“当时那两个入室的小混混说,是贝齐得罪了谁才连累的你,贝齐的罪过柯媛?”
“还有啊,她都对你出手了,会不会就是更换贝贝保温杯的那个人?”
祁子昂从椅子上站了起来,迈开步子朝门口的方向走去:“没记错的话,柯媛人应该还在局里吧?是与不是,问问就知道了。”
陆黎和徐立达反应很快,一刻没有耽搁的跟在他屁股后面也走了。
前后不超过三秒钟的时间,整间办公室就只剩下了蒋天瑜一个。
看着不远处那把还在微微轻晃着的靠背椅,她胡乱的把开了封的薯片塞进了随身背着的斜挎包里后,迅速的追了出去。
………………
审讯室里。
柯媛有些不安的抬头瞟了两眼对面坐着的祁子昂和陆黎,在短暂的沉默过后,她率先开了口:“二位警官,该说的我在昨天晚上刚回公安局的时候就已经都说了,为什么还不放我走?”
不放她走也就算了,所处的环境也由舒适的问询室变成了四周都没什么多余摆设的审讯室,眼前的钢材质审讯桌面在头顶上白色灯管的照耀下,折射出了冰凉的光。
没来由的,她心头涌起了一股子惶恐,下意识的把视线移到了一边。
陆黎也不跟她废话,直接把根据两名歹徒所提供的线索调查出的相关证据甩到了女人的面前:“柯小姐是觉得,用黑户的电话卡从事违法犯罪的活动就没事了?”
“现在刑侦科技很发达的,你又偏偏为了给那两个人交付定金,用这个手机号注册了一个新的微信账号,技术科的同事通过调取这个账号登录的ip地址和设备信息,进一步锁定了你。”
“说说吧,你为什么要针对姜南露。你们两个不是好朋友吗?她得罪过你?”
看着那些确凿的证据,柯媛脸色一白,耳边又听到了严厉的质问声,她顿时有些慌了神:“不……你们一定是搞错了,是那两个人污蔑我!”
“我劝你趁早放弃狡辩。”祁子昂这时晃了晃手中拿着的那个套着可爱滴胶手机壳的电话:“只要把它送到警方技术科的手里,你在这部手机上操作过什么,都会一清二楚的呈现在我们的眼前。”
“就算是那些你已经进行了删除的信息,也会留有痕迹。”
柯媛闻言抿紧了唇,死死地盯着自己的手机看了好一会儿后,才颓然的放下了肩膀:“既然你们什么都知道了,还来问我做什么?”
“动机。”祁子昂轻轻敲了敲桌面。
“……我喜欢贝齐很久了,没想到姜南露却和对方勾搭上了,我想着只要她出了事,贝齐一定会和她分手的。”女人一副心灰意冷的模样,说出这话的时候,眼底还透着明显的妒忌。
一双黑眸微微眯起,祁子昂似乎正在斟酌着什么。
嫉妒心,听起来像是一个很合理的理由。
那两名歹徒试图绑架姜南露的时候,贝齐失踪已经有一段时间了,从这个角度看,柯媛应该对于贝齐出事并不知情,所以她是在婚礼上更换了水杯的那个人的可能性并不大。
收拢了思绪,祁子昂最终还是说了一句:“警方接下来会对的住所及私人物品进行进一步的查验,搜查证明也会很快送达到你的手上。”
在得到了对方的回应后,他站起了身,带着陆黎出了这间审讯室。
一直在外面走廊里等着的蒋天瑜闻声望向了二人,目光中充满了询问。
“女人的嫉妒心就这么可怕吗?”陆黎摇头晃脑的说道:“姜南露,得亏你有点身手,不然明明都和贝齐分手了,还要被他的桃花债算计,多倒霉呢。”
从他的话语中,蒋天瑜提炼出了相关的重点,紧接着高高扬起了右侧的眉毛:“柯媛的意思是,她是因为嫉妒才找人对我出的手?”
“对啊,难道……不是吗?”陆黎在看清她此刻的表情后,突然有点不确定了。
“她认识贝贝比我还要早,会不了解贝齐是个什么德行?再说了,过往贝齐身边的莺莺燕燕多了去了,怎么她就看我不顺眼?”蒋天瑜嗤笑一声,无语的翻了个白眼。
好像也很有道理的样子,陆黎吧嗒了两下嘴:“会不会是她忽然受到了什么刺激?”
毕竟过往贝齐身边的女人再多,到底也不是贝贝身边的人,而姜南露的‘杀出重围’让柯媛看到了希望?
对于他的推测,蒋天瑜没有继续回应,只是抬起手轻轻的挠了挠眉尾。在没有实打实的证据的当口,一切皆有可能。
祁子昂一直在旁边静静的听着他们的你来我往,中途不曾出言发表任何的看法,在二人双双陷入沉默之后,他这才掏出手机拨通了一个电话:“之前让你调查的发生在扬威集团楼下的那间持刀伤人案,有进展吗?”
电话对面噼里啪啦说了一通,祁子昂最后‘嗯’了一声便结束了此次通话。
“怎么样?”陆黎一脸的期待。
“调查结果表明,当天拿着刀攻击贝齐的那个人名叫冯学真,通过摸排其社会关系发现,他和柯媛是表亲。”祁子昂说到这,停顿了一下,神情有些莫测。
“而且这个冯学真和潘泽,还是大学同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