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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一方于昭昀殿。
殿内几处的炭盆都烧着,虽然是霜寒冬日中临近夜晚的时候,偌大的宫殿却仍是维持着相对暖和的温度。殿中的装饰并不繁复,但观感十分雅致,尤是在种种细节处皆表露无遗。
“主子……”虞书言侍立在祈晏身旁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
祈轮椅上的人本是把上身靠于椅背上,半阖着眼眸,现闻言虽无出声,视线却是稍移了过去。
虞书言接收到这一目光后咬了咬下唇还是没忍住问出口:“主子,为什么王……陛下要把这里选作您的寝殿……这里离中宫难么远。”
他家公子是当初昭王明媒正娶的正君,现虽未行封后大典,不也该是板上钉钉的君后?就算暂不入住中宫,似乎也不应是这处地方。
轮椅上的人纤长的羽睫细微颤动了下,清隽的面容浮起些许浅淡绯色,但这一幕虞书言却并未能捕捉到。
祈晏的沉默看在虞书言眼里是对此事的默然,所谓关心则乱,他下意识地就愈往坏的方向揣测。
“难道……难道陛下她不准备册立您为君后吗?”虞书言说完后鼻头一酸,竟还好似要落下泪来。
自离了柳苑那日起,微生澜对祈晏的好他是看在眼里,但现下的情况又是明摆在眼前的。
无论是在左相府或是在柳苑时,周围侍者轻视怠慢的态度与那副见风使舵的嘴脸虞书言都记得十分清楚。是以只要有人对祈晏投去哪怕只一丁点的异样眼光,他都能察觉……在这宫中亦是如此。
“不必多想。”祈晏端坐起身体,冷淡质感的声音听不出什么情绪,但眉眼却是实实在在地稍柔了下来。
虞书言作为他的贴身侍子确是如他最初所认为的那般……不堪大用,但祈晏从未有将之换掉的想法。
一个全心向着他且是跟在身边多年的侍子,就算有诸多不好,比之旁的人也是要胜出数倍不止。
自弈的一局还未下完,祈晏把手探入棋盒中执起一枚黑子,观起黑白交错的棋局。手中所执的黑子尚未落下,侍立在一旁的虞书言倏忽就跪了下来。
“陛下。”这是虞书言下意识的动作。玄衣纁裳,十二章纹……眼前女子是予国的国君,在这一刻他才真正清楚地认知到这一点。
殿门之外的通报想来是被制止了。祈晏怔忪地望着那已然即位成为予国新任君王的女子向他走来,甚至对方都已行至他面前只相隔一步不到的地方,他也还未回过神来。
“……陛下。”祈晏犹豫着唤出口。
但这思忖再三才唤出口的称谓却仍是错了。
“晏儿唤我什么?”微生澜轻捏住轮椅上那人的下颌,语调轻缓地回问。
眼前女子的自称是‘我’,感觉到喉结处被之以指尖轻划过,祈晏稍仰头对视上那双湖墨色眼眸,下意识便低唤道:“妻主……”
这一声过后他就见着女子对他弯下了眉眼,收回了捏在他下颌之上的手,摘下头上白玉珠串的十二旒冠冕,甚是随意地放置于桌案上。
“起来吧。”这句话是对虞书言说的。
微生澜自旁侧的紫檀木椅处坐下,从轮椅上的人手中拿走那枚黑子,一眼也未看就将之放入了棋盘。
“你我只是更换了个起居的地方。”语未竟,祈晏所在的地方已是从轮椅改换至微生澜怀中。
明了自己方才是做错了,在心悦之人怀中踌躇了片刻,祈晏便主动地凑近去在女子形状好看的唇上亲吻了一下……带着几分小心翼翼。且动作完后,又紧接着以极为柔顺的姿态唤了‘妻主’二字。
如果是云笙,现定是目不斜视的姿态,但是虞书言嘛……睁大了眼睛望着姿态亲昵的两人,一脸的‘我家公子怎么可能会主动做这种事情’的表情。
自家夫郎认错迅速且态度良好……该不是那次在王府书房中的‘惩罚’让他记忆太深了?思及到此处微生澜就无声上提了几分唇角处的弧度。
“这处宫殿,晏儿住的可还习惯?”既然态度良好,那也没什么可追究的。微生澜揽着怀中人柔韧的腰,温声询问。
清晰可见那双黑黝眸子的眸光是稍稍亮起,祈晏就着靠在女子怀中的姿势点了点头。
事实是……在入住宫中之前,微生澜就有直接询问过他喜欢哪一处宫殿。昭昀殿是他选的,非要追溯原因的话,那也不过是因为这处宫殿是微生澜仍居于宫中时的寝宫。
心悦之人居住了十七年之久的地方,包括他只能远观的那近十年。既然要在入住中宫之前选一处暂居之地,祈晏自是连片刻思考也无就选定了这里。
知晓昭昀殿曾经的主人是谁的人,自然是不敢有丝毫怠慢于现在这刚入住不久的新主人。
即便不入住中宫,也不入住邻近中宫的其他宫殿,能安置于此处就已是充分表明了新君的重视态度。
“依乔大夫的说法,再过半月,晏儿便可尝试站立了。”微生澜揽在祈晏腰上的手改为移放到其腿上,于是就感觉到祈晏靠在她怀中的上身细微颤抖了一下。
自家夫郎遭了半个月的罪并非是毫无回报,这双腿已然有了些许知觉。
虽不明显,但至少……对她的触碰是有了感觉。
近二十年都一直是无用的双腿现有了知觉,即便轻微,但对于被碰触也仍是无可抑止地很是敏感……何况是心悦之人的碰触。
莹白耳垂悄然就染上了薄红颜色,祈晏低声应着,对自身的反应却并不自知。
“昭昀殿里的侍者大多是以前侍奉我的那一批,但也有些新任的或可能还不识规矩。若有敢冒犯的,晏儿也不必手软,直接处置了便是。”柳苑的前车之鉴微生澜尚还记着,她自是不会让同样事情再发生第二次。
自家夫郎她疼宠着都来不及,怎还可能让别的人欺负了去。
微生澜说着时,祈晏便安静听着,待末了就表示明了地轻颔下首。
“嗯……还有封后大典一事,届时宫中必然会流有闲言碎语,晏儿莫往心里去。”顿了几秒,微生澜接着道:“至多一月,晏儿就能名正言顺地坐上那个位子。”
本以祈晏正君的身份,理应在她即位后的七日之内行封后大典,册封为君后。微生澜也不是不能做到这点,毕竟愿意在新君登基之处就站出来唱反调的臣子不多。但一旦她这么做了,祈晏将无可避免地要受到一众人等的非议……这显然不会是微生澜想要的结果。
待清除掉以‘身有腿疾’为由的最大的反对声音,其余微小的反声她也会将之一一掐灭。
如此才能称之为名正言顺。
“妻主能不能……再多留一会。”一直没说什么话的祈晏蓦地开了口。眼前女子今日方才即位,需要处理的事情不知几何却还特地来与他说这些……实际无甚轻重的事情。
但即便是这般想着,祈晏仍是忍不住再多贪求几分与之相处的时间。许久之前便想过,希望眼前女子只是普通的世家子弟,平民百姓也可。
这份意念到现今也并未改变,只是他同样从来都清楚这是不可能的事情。
“我来了可未打算走,莫非是晏儿要赶我不成?”年轻的帝王面上带着温雅笑意,这弯下的眉眼实则与面对朝中臣子时的相差甚远。
不夹带半分凌色,柔如淡墨轻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