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纪枣原是原书里的原书女主。
一切故事开始的核心和源头。
而且从本质上来说,她并没有犯什么罪。
虽然宋曦西死活坚称对方“一边勾搭谢夏谚一边吊着许林鹿,脚踩两条船还肆无忌惮地背叛闺蜜”。
但如果这也算十恶不赦的话,那这个世界上可以重来一次的受害者简直不要太多。
所以,为什么她就没可能拥有金手指呢?
凭什么她就不能得到老天爷的特别馈赠呢?
应该有很大可能才对。
而现在穿越有了,重生有了,如果纪枣原也是“特殊”的,那她会是什么?
季圆音握着手机,站在冬日凛冽的冷空气里,越想越觉得心惊。
正如宋曦西所说,纪枣原是非常聪明的人。
察言观色、揣摩人心,向来就是她的强项。
不然她的交际圈也不会这么强大,连出了名难搞的谢夏谚都能对她和蔼可亲。
所以,这样的纪枣原,这么长的相处时间,就真的没有意识到自己表妹的不对劲吗?
季圆音咬紧了下唇。
她和原身性格不同,习惯不同,说话做事的风格完全不同,就算尽力伪装了,松懈露馅的时候也还是很多。
但纪枣原从来没有追问深究过一次。
好像压根没发觉。好像全然无视了。好像根本不在乎。
哪怕她亲口告诉对方自己喜欢谢夏谚,对方的回应也就是淡淡一句:做你自己就好。
可另一方面,又会防备她,隐瞒她,反击她。
让她少管闲事。
这像是一个表姐对待表妹的正常态度么?
这符合纪枣原极高的警惕性和周全的做事风格吗?
……太多的疑点,以前没深究,现在细细回忆,才发觉有多么不对劲。
一月份的南方,寒意是透过皮肤渗进骨髓里的。
有那么一瞬间,季圆音甚至觉得自己的血管都要结成冰霜了。
血液在身体内凝滞,无法流动,无法循环,无法维持身体机能。有一种近乎窒息的濒危感。
直到手里的手机忽然开始震动。
来电人显示不是宋曦西,而是纪母。
“喂,圆音啊,你还在楼下吗?”
“……在的。”
“快上来吃早餐啊。”
纪母的语气很和蔼,带着熟悉的关切,“枣原说你怕打扰我们才下楼去打电话,我们现在都醒了,你快回来打吧,可别在外面受冷风吹了,要感冒的话难受死的。”
“……好,我现在就上来。”.
季圆音向来是个克制情绪的高手。
上楼时,刻意没坐电梯,而是自己一台阶一台阶地爬。
等到她终于迈入家门时,整个人已经恢复了平静。
她笑盈盈地和家里的人打招呼。
纪父纪母和纪枣原都坐在餐桌前吃早饭,纪枣原一边吃一边歪头看电视,被纪母唠叨个不停:“不是我说你,纪枣原你现在都什么时候了,还有心记挂电视剧?你高考还考不考了?”
纪枣原吞下最后一只小笼包,含糊不清:“等一下就去写作业。”
“你昨天晚上几点钟回来的?”
纪父突然插嘴,“听你妈妈说你是跟男同学出去吃夜宵了是不是?”
“是啊。我回来的时候妈妈在晒衣服呢,后来你们又很快睡了,就没叫你们。”
“那你是为什么要跟人出去吃夜宵的?你们就两个人单独出去还是一大帮人一起?以后这种事情要提前跟家里说一声的,深更半夜,那是犯罪分子出没的高峰期。而且你不要以为人家是你同学就掉以轻心了,很多青少年案件都是发生在熟人之间的知不知道。”
纪枣原翻了个白眼:“爸爸你也太夸张了,是妈妈开车送我们去的啦,回来也是一路沿着大街散步回来,很安全。”
“那你妈妈也真是,怎么能还亲自开车送你出去跟男同学约会呢。”
“都说了不是约会,是吃饭,就单纯是吃饭!”
“我昨天晚上问的时候,你妈妈不还跟我说你喜欢那个谢,谢……谢什么来着?”
“谢夏谚。”
“妈妈!”
纪枣原差点没跳起来,气急败坏,“你怎么能跟爸爸乱传我的八卦呢!”
“我说的不是实话?”
纪母非常淡定,“你这个年纪我又不是没经历过,你人都是我生的,有什么心思我还不清楚的啦。天天谢夏谚谢夏谚的,你问问你表妹,是不是都会背这个名字了?”
“……”
季圆音握紧筷子,勉强露出一个笑:“阿姨,我本来就认识谢夏谚学长的。”
“哦……哦对,那是我记岔了。”
纪母没有在这个话题上继续纠缠,望着头都快要埋进鸡蛋灌饼里的纪枣原,哭笑不得,“你这么紧张干嘛,我又不反对你谈恋爱的喽,你只要成绩不给我掉下去,我管你喜欢哪个男孩子。”
——简直开明的让纪枣原无言以对。
而纪父在旁边蹙紧了眉头,显然是对纪母的话不太赞同。
但又不晓得应该怎么开口。
毕竟当年他和纪妈妈也是从高中就开始早恋,压根没有立场去教训女儿。
沉默半天后,他终于憋出一句话:“这个谢夏谚,人怎么样?”
纪枣原又没忍住翻了个白眼。
她很想说她和谢夏谚就真的只是清清白白的同桌关系,请不要搞得跟要结婚见家长一样严重。
但纪母已经很快接过了话头:“人还蛮不错的。干干净净清清爽爽,长的很帅气,成绩也非常不错,跟枣原聊的挺来,我看着他们俩走一起,还是蛮般配的嘞。”
“长得帅有什么用。又不能当饭吃,而且按照我的经验,长得帅的都不怎么靠谱,纪枣原你可不要鬼迷心窍被骗了。”
“哎呀都说了我没有谈恋爱!”
纪枣原觉得自己快烦死了。
简直就是比窦娥还冤,满腔的解释,却不知该从何开口。
她倒是想被骗呢,关键谢夏谚那个钢铁死直男就g不到啊。
别说鬼迷心窍了,别被气死都算不错了。
而旁边的季圆音,默默撕扯着手里的油条,一言不发。
牙齿却几乎快要把嘴唇给咬破了。
纪母很明显知道她认识谢夏谚。
纪枣原很明显知道她喜欢谢夏谚。
但这一家人在这里你一句我一句,说的无比顺畅,仿佛眼睛里压根看不见她这个人。
实在让人恼火。
“不过其实你下次哦,跟谢夏谚同学说话还是要注意点,别大大咧咧的就往人家伤口上戳。”
纪枣原茫然地抬起头:“啊?我昨天说错什么了吗?”
“不是说你错了,我就是告诉你一下。”
纪母叹口气,“人谢夏谚小的时候走丢过一个妹妹,现在心里还记挂着,别人一说就要发火……反正,你注意点就是了。”
纪枣原瞪大眼睛:“不是吧,妈妈你也知道这件事?!”
“我知道有什么好稀奇的。朱校长告诉我的,她跟人家爷爷奶奶熟,还是邻居呢。怎么,我听这话的意思,你也知道?”
“我知道啊。他之前提到过一次。”
女生垂下眼眸,“说是很小的时候就走丢了,找到时已经……已经逝世了。”
纪枣原和母亲在餐桌上谈这个,虽然只是寥寥几句,但没有半句谎言。
她不怕季圆音听见。
因为按照谢夏谚的电视机理论,对方知道的一定比自己多。
果然,对于他们的谈话,季圆音没有提出一句疑问,安安静静吃早饭。
短短几分钟,她已经啃完了三根油条。
一副魂不守舍的模样。
但这个世界上烦恼的人太多,纪枣原自己都一大堆事情,当然不会有空去关注自己的“敌人”究竟在悲伤些什么。
吃完早饭后,她就回房间写作业复习了。
虽然昨天晚上是真的不好过,但把所有原委都和谢夏谚说清楚后,不知道为什么,纪枣原竟然还产生了一种终于松了口气的感觉。
她觉得,智商不高其实也是有些好处的。
最起码在你举棋不定目无方向的时候,你可以把麻烦丢给更聪明的人去解决。
……
纪枣原上化身学习小纪后,纪母就坐在客厅里一边看电视一边开始织自己的毛衣,纪父则在沙发上看文件。
如果忽略旁边情绪明显很焦灼的季圆音,整体的氛围和谐又温馨。
“姨妈,我今天跟同学约好了要去她家一起复习。”
她努力弯出一个笑来,“你中午就别烧我的饭啦,我不回来吃。”
纪母有些意外:“那你晚上几点回来?”
“还不知道呢……反正,你就都先别烧我的吧。”
她站起身,“我先回房间收拾一下哈。”
“这么早就要出门啊?”
“嗯,放假作业有点多。”
纪母看着女生离开的背影,显然有些忧愁:“你说圆音不会是……交了什么坏朋友吧?”
“就算交了,你能有什么办法?你说再多人家也听不进去,尽到亲戚的情分就够了。”
纪父摇了摇头,意味深长,“她那个性格,看着软绵绵的,实际上啊,有主意的很。”
“她再有主意也就是个小孩,总不能就真的撒手不管了吧?”
“一个纪枣原还不够你管的?你看枣枣现在也高三了,精神和身体上的压力不比她表妹重多了?所以当初你说要把她接过来,我就不同意,你偏不听我……”
“好了好了,同样的话你都说了一百遍了,我不管,不管总行了吧。”
纪父并没有刻意压低声音,只要用心听,完全能够把他们的谈话听的一清二楚。
季圆音一边往阳台走,一边嘲讽地勾了勾唇。
她现在也不想去纠缠这些,此时此刻,最重要的是,她觉得纪枣原很可能已经知道了什么。
而如果今天早上纪枣原真的是去见谢夏谚的话,那很可能谢夏谚也知道了什么。
这种来自直觉的恐慌感,让季圆音认为自己必须要马上行动起来。
她发了条短信给宋曦西。
“半个小时后,校门口见,我们去肃桐镇。”
宋曦西很快回复了:“什么鬼?为什么要现在去?你又在搞什么?”
“总之有很重要的事情,我当面跟你说。半小时后,校门口,别迟到了。”
“……知道了。”.
离开家之前,季圆音背的书包拉链散了,她站在楼梯口侧拉拉链,正好听见了楼上的声响。
是纪枣原从书房出来,一边往卧室走,一边握着手机打电话。
“你很烦歡。”
她的脚步声咚咚咚,嗓音却软软糯糯,尾调上勾,像是在抱怨,又像是在撒娇,“究竟是为什么大清早的又爬起来打游戏?你是拿破仑转世吗谢夏谚?……我不要,反正你管你自己的,我就是不要……”
咯嗒。
卧室门被关上了。
彻底隔绝了她的声音。
后面的话再也听不清楚。
而季圆音手使力的方向一歪,不仅没把拉链拉上,反而把书包的口子扯的更大了。
里面的东西哗啦啦掉了一地。
她垂眸瞅着。
好半晌,深吸一口气,蹲下身,一件件捡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