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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乙教的根本,便是太清元功,可以说是最上乘的练气法门,练到极致,即使比起李志常当初的神照经,也尤有过之。
只不过太清元功仍旧可以追溯到道德经,因此太清元功要想练到最上乘,也不得不看个人对道经的领悟,如果是绝世仙骨,练这太清元功自然是事半功倍,如若资质不行,那么将会十分艰难,不过作为道门正宗练气法,即使资质愚钝,也不会有什么走火入魔的风险,但是进度却差强人意了。
奉善的资质属于中上,练这太清元功也谈不上什么不合适,李志常的神通,自然对他体内真气运行,洞若观火,只是几句提点,便让奉善的修行,有了质的突破,只不过奉善到底不是绝世根骨,又机缘不够,也不过是能到竺不归那种级数人物。
不过这对于他而言,已经足够。
李志常登临八公山,身后跟着奉善。奉善已经功力恢复,且更胜从前,这几日倒是眉飞色舞。
李志常倒是在这里停留了好几天,他天子望气术能看破万人气机,谈笑杀人,不过在百万大军面前,仍旧显得有些薄弱。
要知道俗话说得好“兵过一万无边无沿,兵过十万扯地连天”,百万军人的阳刚气魄,血气冲天,即使练成阳神的地仙级人物,也不敢在附近神游。
此际远处的寿阳城外,苻坚的百万大军横隔在淝水北岸,黑压压,几乎望不到根底。
李志常便借着这千载难逢的机会,磨练精神,和提升许久没有进益的天子望气术。
百万大军的杀伐之气,可是很难遇见的。
而当初李志常没到今日境界,在大唐虽然贵为天子,也不能如今日这样借着百万人的血气,来锻炼元神以及天子望气术。
同时李志常往南边眺望,淝水从北方流来,先注入淮水,再南行绕过寿阳城郭东北,在八公山和寿阳间,往南而去,淮水横亘城北半里许处。颍水由边荒集至淮水的一截河段,大致与淝水保持平衡,两河相隔十多里,颍水汇入淮水处名颍口,淝水注入淮水处叫峡石,一在上游一在下游,分隔不到十里。
颖口和峡石同时有苻坚的大营驻扎。
奉善感叹道:“寿阳正是苻坚南下必经之路,扼住苻坚南下的咽喉,一天不打下寿阳,苻坚就必然寸步难进。苻坚能一统北方,的确不简单,如今时节,雨水贫乏,有些河道甚至骑着马也可以涉水而过,届时百万大军一涌而过,只怕寿阳城即使铜墙铁壁也守不了多久。”
李志常淡淡道:“苻坚的策略没有错,不过奉善你小看了谢玄,你难道忘记谢玄是如何成为内九品第一高手?”
奉善闻言一震,想起了当初谢玄年仅二十三岁,便孤身一人击杀上任的两湖帮帮主“刀魔”向在山,跃升“九品高手”上上品的宝座,十多年来未逢敌手。
谢玄是一个刚强的人物,怎么可能会一直处于被动挨打的局面。
当初两湖帮如日中天,向在山,更是南方公认的第一用刀高手,谢玄居然在两湖帮的老巢将其击杀,即使以胆大包天也不足以形容。
此次谢玄掌握八万北府兵,皆是他的子弟兵,胆气更壮,只怕面对符秦的百万大军,也敢迎头痛击。
只是这无疑以卵击石,谢玄能击败苻坚这一统北方的无敌霸主么?
奉善自己也不相信。
奉善迟疑了一会,沉声道:“在如今这局面,我看不到谢玄丝毫成功的可能性,确切而言,苻坚若是率领大军渡过了淝水,并且站稳脚跟,谢玄便注定败亡。”
李志常远眺淝水东流,负手而笑道:“奉善你有没有发现一件事?”
奉善惊疑道:“不知道尊所言何事?”李志常绝非无的放矢之人,他这话必然表明谢玄还有什么暗手。他不认为谢玄率领不足十万的北府兵,硬憾符秦百万大军是什么正确的选择。
谢玄不是项羽,破釜沉舟用在今日,也未必适用。
不是所有人都能像项王那样,以一个人的武勇,来改变战局。同时项王最终还是败给了刘邦,也不足以证明项王有何成功之处。
自太乙教的立场而言,符秦渡江而去,攻灭南晋,对他们而言并非什么有利的事情,因为若是一个大一统的国家,绝不会容许三帮四教这样的存在。
只是无论三帮四教的实力多么雄厚,在整个国家机器面前,仍显得分量不足。
所以能和符秦抗衡的,目前而言,也只有南晋。
苻坚携乘百万之师,纵然人心不齐,但只要一直战无不胜,就没有人敢有公然反叛,这也是氏族人这些年来,能够统治北方大地的缘故。
王猛正是深悉这一点,才在临终之前告诫苻坚不要南征,正因为他看到这个他倾尽毕生心血的帝国,根基并不踏实。
曹孟德当年赤壁之战能够失败,那是因为他已经建立无上的权威,但是以曹孟德官渡之后,无敌天下的威望,赤壁一败之后,仍旧失去了短时间统一天下的机会。
苻坚为代表的氏族,人口实在太过稀少,若是一败之后,将不可能守住北方广袤的土地。
在王猛看来,将北方民族大融合之后,方能有真正必胜的把握从容击溃南方。而那时候,即使失败,也不会伤元气,这是最稳妥的做法。
民族大融合,是王猛给这个最黑暗的时代,开出的一剂猛药。
固然这不为汉统所接受,但是在冉闵之后,北方汉族已经不再占据绝对优势的人口,唯有以汉人先进的文化,方能扫清胡尘。
可惜苻坚好大喜功的天性,绝不会慢慢等待民族融合的那一天,同时加上慕容垂这些不世出枭雄的推波助澜,苻坚才决定了兴兵南征。
这些道理,在高明人士眼中,自然洞悉透彻,可是身在局中的绝大多数人,根本不会思考这个问题。
李志常并非天才的战略家,而是他一向以游戏人世的态度,天然便站在这争霸天下的棋局之外,所以才能一眼透彻出,此中的关节。
这一点他不会给奉善详细说,人世间的名利争夺,至多不过是一场游戏。一切分分合合,在你参与局中时固然有些乐趣,但是一旦胜负底定,便有无尽的空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