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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志常懒得跟这小子辩解,懒洋洋道:“小子别废话了,带着你这半死不活的老爹,跟我走吧。”
梁萧生来就不怕生,说道:“去哪?”李志常生的俊逸不凡,长身直立,白衣若雪,不是恶声恶气的样子,梁萧识得好歹,心生亲近。
李志常吐了两个字,说道:“华山。”
梁萧嘀嘀咕咕道:“我知道华山,我爹从小在那里长大。”
李志常扛着一个活死人,带着小梁萧,往北地而去,一路翻山越岭,如履平地,无论大河滔滔,还是崇山峻岭,李志常带着一大一小,都轻易掠过。梁萧何时见过这等厉害的人物,心想:这个道长大叔也才和萧千绝打成平手,我要找萧千绝救回妈妈,可当真难如登天。
若是普通的阴寒真力,而且并非盘旋在心脉附近,李志常大可将其逼出用北冥神功吸取,萧千绝的太阴真炁,丝毫不在他的神照经真气之下,这次不比那次就青翼蝠王,青翼蝠王的寒毒并非盘旋在心脉之内,而且乃是他自己化生,能有相应的抗性,李志常方能从他经脉引导出来,用北冥神功化解。李志常若想将这一缕太阴真炁,引动出来,这缕真气和他真气不相和,立马就要斗争起来。心脉本就极其脆弱,李志常神照经对付这一缕太阴真炁虽然手到擒来,但是这太阴真炁和他神照经真气同等质量,却不能冰消雪融般把它包裹住,并引导出来。
李志常只有用厉害的手法,将其晋入假死的状态,若是日后他晋入炼神境界,从而将神照经法用万物,模拟出和太阴真炁一样属性的真气,自然而然能将这个难题化解。当然若非李志常将这股太阴真炁禁制住,并用神照功将梁文靖残余生机激发出来,梁文靖连活死人也别想做。
李志常根据书中所载,来到华山脚下,找到梁文靖少时的邻居,他将梁文靖交给他少时的邻居照看,并在梁文靖的故居住了下来。他医术高明,虽不能根治梁文靖的伤势,却能开出方子,采草药,制成药液,维持梁文靖进入假死状态。梁文靖如今的状态类似活死人,而且太阴真炁是天下至阴至寒的内劲,让他体温下降,配着李志常的神妙手段,让他仿佛被冷冻一般,就如他在现代社会那些权贵濒死之时花大价钱,进入冬眠一样。
梁萧为人颇为跳跃,李志常只传了他神照经内功修行法门,别的一概不传。于静心打坐的功夫,梁萧一概不上心,可是任凭他如何苦求,李志常也不传他任何招式。
不过他母亲早就将萧千绝黑水一脉的多般武功传给了他,梁萧无可奈何,只得勤加修炼黑水武学,只是他练了神照经,体内真气浩然纯正,与黑水一脉刚猛凌厉的武功全然不和。他又不似李志海沧身负乾坤大挪移的无上运劲法门,能够刚柔并济,任何武功都能信手拈来。
这一日梁萧鼻青脸肿的回来,晚上吃饭的时候也怏怏不乐。李志常瞧得好笑,这小子天不怕地不怕,今日却被人揍了一顿。梁萧虽然根基不牢,好歹也练了几个月神照功,真气自生,三五个成年大汉都近不了身。北地武林早被元廷降服,华山附近更无厉害的门派,这几个月梁萧孩子王的脾性发作,周围闯出好大的名声。
李志常对此,也并不阻拦,他这一脉功夫讲究任性自然,若不能真洒脱,武功也练不到绝顶。一旦豁然有悟,便是一路坦途,修为想停下来都不行。
梁萧吃完饭后,自去习练黑水武功。他今日被人被人狠揍了一顿,所以用功比往日更加勤快,不过黑水一脉的武学,乃是天下最凌厉的功夫,所谓百用其锋,刚过易折,若无天大的本事,这些武功的精妙难以发挥。
梁萧越练越苦闷,内息越来越不畅快,练到半夜,见得明月当空,水银泻地,想到父亲半生半死,母亲不知所终。李志常虽传他武功,待他不差,却生性淡泊悠远,很少跟他露出师长的感情,梁萧想着天地茫茫,不知何所适从,却是越来越茫然。他心中有所思,手脚并不停,却不刻意施展神照功,心意流淌,一门‘如意幻魔手’却给他生出浩然飘渺的意境,脱离了萧千绝的魔道。
梁萧这才惊觉,往昔练如意幻魔手时,自身真气和这门武功总是格格不入,今日却豁然贯通。但他再使一次如意幻魔手,还是气息不顺。
这时候李志常的声音从屋内传出来,说道:“神守于内,意舍于外,心意所至,流淌自然。”梁萧听得李志常一句,若有所悟,不再管内息顺不顺畅,也不按如意幻魔手的套路一成不变的练习,而是觉得怎么舒服怎么出招,顿觉内息奔腾,好如浩瀚长河,在身上来回奔走不停,越练越是精力无穷。
其实他练了神照功后,虽然不刻意练习,不过神照功乃是天下最上乘的内功心法,数月里他已能够初步练气。
由于神照经和黑水武功真意格格不入,每当梁萧练一次黑水武功神照功就被压制一分,可是他体内真气每被压制一次,内气反弹之下,又复茁壮一分。这些真气暗藏在他经脉诸穴之中,如同许许多多的小水洼,不能连成一片,所以梁萧也不能察觉自己内功其实有了很大进步。
今日他偶然间进入‘似有意还无意,无意之意是真意’的境界,将隐藏的真气激发出来,连成一块,只这一夜之功就仿佛抵得上数年苦修。李志常见到梁萧脸上清气流转,暗暗吃惊,这小子前些日子内功还不得门径,刚才虽说进入了顿悟的状态,怎么一下子功力就陡增数倍,而且从他脸上所冒清气看来,分明入了神照功门径,奇经八脉至少练通了四脉,并无根基受损的样子。
李志常观察梁萧练神照功果然和自己大为不同,心下有些不解,又仿佛有些灵光,却是抓不住,仿佛他能破解这个问题,就算不能让他立即炼神,也能让神照功更上一层。
不过梁萧一夜间功力大进,但他第二天还是给人揍得鼻青脸肿回来,李志常瞧得暗暗好笑,但还是装作漠不关心的样子。梁萧以往受了气还有母亲安慰,如今受了气李志常可不会安慰他,他性子倔强,不肯示弱,纵然天天被打也不成落下一滴眼泪。
第三日李志常等梁萧吃完饭出门时,暗暗随在他身后,看看梁萧到底最近在和谁打架。梁萧奔走甚急,望着华山上而去,来到半山腰处,行过千尺幢,又过了约摸数里路程,前方现出一面山崖,笔直陡峭,森然兀立。梁萧挽着古藤老葛,纵身攀上,李志常见得梁萧那笨拙的样子,看得好笑。心想是不是把金雁功传给这小子,他虽然借着梁萧习练神照功来返照自己,不过梁萧好歹学了集他平生大成的神照功,嘴上虽不收徒,心里也当他半个传人。
李志常绕到石崖另外一面,轻轻一纵,落足处总能踩住崖面突出的石块上,他不借助藤萝,只足尖点在突起的石块上,一口真气不泄,每一次抬足,都上升数丈。仿佛从崖低陡然升上上空一般。这一手上天梯的功夫若是让外面武林中人瞧见,非得吓死不可。
李志常上了崖顶,眼前豁然开朗,原来崖顶是百丈见方一块平地,苍松成林,拥着一座道观。随即李志常听到一阵洞箫之声,箫声绵绵不断,显然吹箫之人内气深厚,只是曲调之中,不免有七分怅然而落寞,却又夹杂三分洒脱。听了之后令人纠结不已,却又心下凄然。
李志常见到吹箫那人却在南面十丈处,悄然而立,手上拿着一根斑驳的洞箫,吹着曲子。李志常也是颇有雅兴之人,自不去搅扰人家,站在远处,仰观浮云变幻,耳听洞箫之声,洒然不羁,意兴出尘。
直到洞箫声收去,李志常才鼓掌道:“没想到华山上还有同道,当真幸甚。”
这时候吹箫那人惊讶的转过身来,李志常入眼所见却是一名中年道姑,灰袍宽大,两鬓已斑,虽不十分美丽,但肤色白皙,凤眼含笑,叫人一见便生亲近。
道姑见到李志常也吃了一惊,除了东面崖下的藤萝,其余数面甚是陡峭,而且无一屏障。东面她徒弟在那和一个小朋友交手,如今还有激斗声,这人自不会是从那里上来。想到李志常从别处上来,这份本事可当真了不起。
道姑含笑道:“没想到华山附近还有道长一位高人,我在这住了十年,之前却从未见过。”
李志常道:“贫道李志常,却是数月前才来华山,道友没有见过也很正常。”
道姑‘哦’了一声,道:“原来如此,贫道了情却是见过了。”
李志常也不惊讶,他大约也猜到面前这道姑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