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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苦城。
守将贺旗这天起床没事,抬头望望天气如何,忽然啪地一下一个美女从天上摔到他的身上。那是前来刺杀的路然真。
于是贺旗像捡到了宝物似的照顾起这个天赐大礼。他发挥了他细致入微的本色,日夜提审,从姓名、年龄、家庭、背景、兴趣爱好到三围无微不至地关怀。路然真身为囚犯,终日发呆,她怎么也想不到正当她准备搭箭要射的时候就身子一沉落了下去,而且自那一夜后再也飞不起来了。一种感情随日月在迅速滋长着,那是路然真与日俱增的仇恨。她发誓伤一好就立刻杀了这个整天把她当三岁小姑娘一样烦的、她从来没见过的天下第一啰嗦和婆婆妈妈的男人。她每天脸色气得和她的羽毛一样白,可怜的贺旗以为那只是贫血。可路然真每天怔怔地翻来覆去只说一句话:“怎么会掉下来呢?”回到辰月之变的那一夜。
向异翅静静地在星动厅中坐着,不管夜色已深沉,他就那样坐了很久,看着窗外黑沉的云幕,一动也没有动过。
西门也静站在一边的凉台之上,手中握着纸笔。久久,她叹了一口气,望向向异翅:“为什么明知道这一切,你却只是静静地坐在这里看着天空呢?”“羽王正在追杀我,你不要忘了。”向异翅望着天空,喃喃而语。
“你……要不要我给你煮点面吃?”向异翅转头望着西门也静,微笑着:“我们可是仇敌啊。我这辈子做梦也没有想过我会在我要杀的人家中吃一碗面。”“我饿了,”西门也静说,“我能算星辰却不精于气象,我不知道今晚会有云……不知道……”忽然她鼻子一酸,眼泪就流了下来。她一心只想观记这次天象,她求向异翅等她记完这次辰月之变再杀她,作为一个星痴,她愿用一生去换取观测这次天象的机会……可是……她没有想到今天晚上会有云。
向异翅叹了一口气:“虽然没有人能记下这次辰月之变的星图,但是在历史上,它早已被人记下了。”那一夜,姬野做了一个梦。
太清阁,已君临天下的自己高坐于殿上,醉眼朦胧地斜靠在桌案前,看着太清阁下五百个身着雪白轻纱的少女轻歌曼舞,雪衣千幻,好像无数白羽的鹤。
有那么一只鹤舞得高绝冷艳,竟然让周围四百九十九个绝色的宫女都为之失色。燮王的酒似乎已经醉得太过了,他神色迷离地看着那只雪鹤舞蹈着登上了太清阁。那个纤纤的女子就站在了他的面前,姬野摇摇晃晃地站了起来:“是你么?你果然来了……”流溢星辰光芒的短剑刺进了他的胸膛,滚烫的鲜血染红了她的白衣。
“为什么……”姬野看着自己胸膛的剑,“为什么!因为他?你为了他而……”他扑向了羽人,全力地扑了过去。他自己的力量让那柄剑噗的一声整个穿透了他自己的胸膛。
国君滚热的鲜血温暖了羽人的胸口,他紧紧地抱着她,像一个怕失去母亲的孩子。嘴唇轻轻地贴在她温润的双唇上,渐渐消失的温暖让他想到当年……那静寂小巷中牵手的一对孩童。
“昨夜我做了一个梦……”城楼上,望着渐亮起来的天际,姬野缓缓道。
“是什么呢?”羽然走到了他的身边,像以往无数次一样,和他并肩而立。
“梦见我终于得成大业,享受荣华,却突然有一个雪般羽翼的女子来刺杀我……”“你梦见的是风凌雪?”羽然惊问道。
姬野望着远方,欲出之日在他眼中闪耀着:“不像……因为……当我见到她时……却觉得……”“哈哈哈哈……”他突然大笑起来,“西门也静这小姑娘为我算命,说我终将死在羽人之手,我不信,绝不信!我会紧紧抓住我应有的一切,什么天意星命,都让它粉碎吧。”他转头望向羽然,目光炽热:“我不信……会有那一天。”绯丽霞光下,他牵起了女孩的手,虽然他的梦中,杀死他的那张清丽面孔是如此的熟悉。
那悬在虎牙之主头上的雪白羽毛的死亡之令,终于飘散了。这之后野尘六杰们还经历过无数的血雨腥风,但再没有一次,他们需要借助万年不遇的天象才能战胜敌手。所以羽烈王那强大军队的战史上,那些当年活下来的敢死士卒,后来的百战将军们都不愿谈论这次战斗,因为他们向不能飞行的鹤雪团发起了进攻,这就像去杀死一头砍断了四肢的雄狮,是英雄们只肯深埋心底的历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