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童谣乱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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歪脖子女鬼从二楼瞬移过来,并未规划路线,它直接穿过二楼遮挡的磨砂玻璃,登时站在了装饰架的上方。

她推倒了凌橙暮所在的装饰架,根本没给凌橙暮闪避的机会。

“躲开!”

关键时刻,凌橙暮抻长盲杖当作撑杆,落地时借了一下力,稍微削减了冲击。

但摔还是要摔的。

按常理来讲,秦策应该接受她那一嗓子的建议,尽快躲开。

谁知他没有,他的动作远比他理智反应得要迅速。

他伸出手去,作势要接她。

……于是凌橙暮将他扑了个满怀,两人一起滚倒在地。

凌橙暮的额头撞在秦策胸口,甚至听见了“咚”的一声,她缓了半秒钟,抬眸瞪他。

“让你躲开没听见?身体太健康了,挺想摔个脑震荡尝尝鲜是吧?”

系统配备的洗发水和沐浴露,总是那一种,所以她身上的橙花气息,依旧很浓。

近在咫尺,从秦策的角度,第一次如此清晰观察她的正脸,看清她明艳秀丽的眉与眼,柔软嫣红的唇,以及那颗妩媚的泪痣。

他的目光只停留一瞬,随即就冷淡转开了视线。

“来不及。”

“那你中枢神经可能出问题了,反应迟钝,回头去医院治治吧。”

说这两句话的工夫,身后的女鬼就追了上来,凌橙暮连忙翻身跃起,往远处跑了两步,从口袋掏出了那枚佛像挂坠。

她将佛像挂坠悬在指间,像心理医师给患者催眠那样,荡来荡去试图引起女鬼的注意。

女鬼顿住了身形,尽管稻草般杂乱的长发挡住了它的半边脸,但仍不难判断出,它此刻异常不爽。

它没有再靠近凌橙暮,半晌,转身改变目标,朝着秦策的位置瞬移过去。

观月绫子的猜测很对,这个空间的鬼确实是泰式鬼怪,因此佛像有效。

但道具只能保护一个人,一个人拿着道具,女鬼就会去攻击另一个人。

凌橙暮一扬手,用力将手里佛像扔向那边的秦策。

秦策准确将佛像接在掌心,冷静朝女鬼一亮。

女鬼喉咙里发出愤怒的“喀喀”声响,它不得已再次调头,重新扑向凌橙暮。

秦策将佛像又扔还给了凌橙暮。

两人就这么一边往二楼电梯的方向移动,一边把佛像抛来抛去,用逗狗的方式遛鬼。

不多时,腕表又传来了许霄的声音。

“橙橙,我发现了一件事。”

凌橙暮没好气地加快了脚步:“什么事?”

“这座拍摄基地不止一只鬼,其实有两只。”

“把话一次性讲完,否则我回去立刻把你嘴给缝上。”

许霄叹息:“还有个看起来是吊死的女鬼,就在二楼电梯口游荡,穿红衣服,你别认错了。”

“……我他妈不至于连鬼也认错了。”

“诶?橙橙,你不必太着急,那鬼好像被吸引走了。”

“被谁吸引走了?”

“被不及格吸引走了。”

“……”

*

伍时玖觉得,自己可能有点招鬼体质。

原本依靠观月绫子的专业知识和第六感,小分队已经顺利找到了第三卷胶片,胜利在望了。

岂料他们刚要前往二楼,电梯门一开,正好与某位女鬼打了个照面。

这女鬼明显不是刚才那个歪脖子了,穿的衣服也不一样,是件红衣服,它脖子上套了根粗麻绳,一张脸像被水泡过似的惨白发胀,长长的舌头垂到了胸口,还在晃来晃去。

常肃走在最前面,只差一点点就要被女鬼的舌头舔中,堂堂绝地武士,硬是吓得一激灵,头皮发麻。

“绫……绫子姐,快过来。”

观月绫子:“我比你小八岁呢常哥。”

“这种时候你……你就……就是我姐。”

“啊……那是我的荣幸。”

她替换了他的位置,和女鬼面对面,眼看着那女鬼跃跃欲试,想用舌头缠住她的脖子,她挺胸收腹、双臂上扬,开始cos骄傲的小天鹅。

圣光护体。

女鬼的舌头停在半空中,片刻,又颓然垂了下去。

它咕噜咕噜不晓得发出了什么动静,初步判断应该是在骂街。

趁这机会,观月绫子左手搂着伍时玖,右手护着常肃,三人如同被绑在一起的螃蟹,横向朝走廊移动。

“绫子姐,咱下一步去哪?”

“继续找胶片啊,你问问,队长找到了没有。”

伍时玖赶紧调频道:“莫西莫西,橙姐?橙姐你那边情况如何?”

很快,凌橙暮回复了:“找到了一卷胶片,正要往二楼去。”

这时许霄也加入了群聊:“各位,我出影厅了。”

凌橙暮:“你出影厅干什么?你出来撞鬼怎么办?”

“监控显示,统共就两只鬼,都在二楼了——你们找到了三卷胶片,最后一卷在那只吊死鬼的麻绳后面拴着。”

“?”凌橙暮无语,她看向秦策,“待会儿你去证实一下,那鬼的麻绳后面栓没拴着胶片。”

秦策微微眯起眼睛:“这种事你想起我了?”

“你废话可太多了。”

……

接下来,是凌橙暮二人组、伍时玖三人组和许霄单人组,分别通过三座电梯,各自飞奔去与队友会合的时间。

凌橙暮和秦策好容易在转角甩掉了歪脖子女鬼,一抬头发现许霄迎面跑来,后面还追着一袭红衣的吊死鬼。

“橙橙。”许霄边跑边解释,“这可不怪我,也是巧了才和它偶遇。”

“……我问你了吗?”

话音未落,伍时玖他们从走廊的另一边跑来,本以为高枕无忧,却毫无征兆撞上了从天花板直接落下来的歪脖子女鬼。

“卧槽!它怎么会在那里啊?!”

伍时玖由于过分慌张,冷不丁脚下打滑,刹车没刹住,登时摔倒外加一个滑跪,径直出溜到了女鬼面前。

“……”

她看着女鬼,女鬼歪着断掉的脖子,也看着她。

就很尴尬。

她双手撑地,保持着原先的姿势,小幅度往后挪,努力与女鬼保持距离。

“那个,也没什么好说的,就先给您拜个早年吧?”

女鬼:“……”

它伸出比铅笔刀还锋利的指甲,模仿九阴白骨爪,朝着她天灵盖抓了下来。

千钧一发之际,常肃和观月绫子一左一右跑回来,常肃果断拖走伍时玖,观月绫子跳芭蕾,总算避免了某位小姑娘的灭顶之灾。

另一边,凌橙暮三人也已经和吊死鬼对上线了。

防御道具不够用,那枚梵天佛像从凌橙暮手里传到秦策手里,又从秦策手里传到许霄手里。

他们仨的站位形成个等边三角形,加之抛接的水平都很准,导致女鬼不断改换目标扑来冲去,脖子上的绳索抡得像呼啦圈,虎虎生风。

“这也不是个办法吧?”许霄慢悠悠提着建议,“我都看见她脖子后面的胶片了,咱们只需要把胶片摘下来。”

凌橙暮面无表情:“说得很好,在摘下胶片的同时,它也同样会揪下我们的脑袋。”

毕竟在本局游戏的规则里,只有特定道具才能杀死鬼怪。

然而话虽如此,她也依旧做好了强抢胶片的准备。

听得观月绫子在不远处一边跳芭蕾一边提醒:“队长,在一般情况下,将烦天挂在鬼怪的脖子上,是可以镇住它们的。”

“哦?”

那么当前的问题在于,怎么分工,谁去摘胶片,谁把佛像挂在女鬼脖子上。

相比之下,显然摘胶片的危险系数会更高一些,这就要考验双方的配合度与信任值了。

许霄战斗力一般,不适合这样的任务,但凌橙暮和秦策之间,也确实没什么信任值可言。

凌橙暮迟疑了一瞬,只是这一瞬的工夫,她突然听到秦策平静开了口。

“我拿胶片,你挂佛像。”

“……那行,你来。”

她从不是那种矫揉造作的性格,既然他先决定了,她乐得清闲。

当许霄再度将佛像抛来的时候,她将其牢牢攥住,没有再抛给秦策。

女鬼目眦欲裂,拖着舌头张开血盆大口,朝着秦策疾扑而去。

秦策一个帅气的铁板桥,腰部90度后仰避开攻击,他果断抓住女鬼脖子上的麻绳,扯向自己这边。

固定胶片的铁环顺着麻绳滑落,不偏不倚落在他掌心。

他就势往回一拽,而女鬼满口细密尖利的牙齿,距离他的颈动脉也无非半寸远,下一秒就要血溅当场。

一切都发生在刹那之间,凌橙暮双手抻紧佛像的红绳,冲上前猛然勒住了女鬼的嘴。

她像是握着烈马的缰绳,利用全身重量带倒了女鬼。

佛像接触到了女鬼的皮肤,如同高浓度硫酸顿时腐蚀冒烟,其中还掺杂着点点火星。

女鬼发出凄厉的嚎叫,乱抓乱挠试图挣扎,秦策起身靠近,直接把佛像扔进了它嘴里,另一只手拎着衣领,把凌橙暮拖到了自己身后。

女鬼分分钟燃烧起来,变成个形状怪异的火球,在走廊里来回翻滚,与此同时,另一边的歪脖子女鬼,也蓦然惨嚎着化为一缕黑烟,融入灯光里消失不见了。

胶片集齐,这一关算过了。

伍时玖小碎步跑来,由衷称赞:“橙姐,你刚才和秦执行官的配合绝了!差一秒就要出岔子,我们看着都快吓死了!”

凌橙暮的反应很淡,她沉默半晌,漫不经心回了一句:“是么?”

“是啊!但你为什么看上去不太高兴啊?”

“那是你看错了。”

“……”

凌橙暮这一刻的心思,在场队友没有谁猜得透。

只有秦策,他注视着她,眼底光影沉暗,复杂难辨。

他说:“你又错失了一次机会。”

刚才有一瞬间,她犹豫了,他知道。

她本来可以更迅速地制服女鬼,但她在权衡利弊。

是帮他,还是索性借此良机,杀了他。

她对他的杀心,从来就没磨灭过。

可她最终依然选择了前者。

这一局,是他赌赢了。

哪怕连他自己也不清楚,冒着风险赌这一局的意义是什么。

“你自告奋勇要拿胶片的时候,没想过我会把握机会吗?”凌橙暮冷笑,“我做不出趁人之危的事情,虽说这并不是什么好习惯。”

她将口袋里的另一卷胶片拿出来,连同刚刚得到的胶片,反手扔给了观月绫子。

四卷胶片都躺在观月绫子掌心,不多时有白光浮现,缓慢笼罩了整座空间。

*

时间似乎并未流逝太久,短暂的黑暗过后,六人组的视线就又恢复了清明。

观月绫子低头一看,手里多了件新道具,是一小盒针线。

“这……”

就算是见多识广的她,也不禁一头雾水。

好在系统的提示适时响起,开始给他们答疑解惑。

【[致命童谣]主题开始,在本空间内通关最后一句童谣,即可成功逃离,并获取新道具。】

【如过程中被鬼怪所杀,视为自动出局。】

【下面请点击语音框,收听童谣选段,每位玩家可收听两遍。】

这他妈是啥?听力考试吗?

更扯淡的是,当大家依次点开腕表提示的语音框时,听到里面滋滋啦啦的干扰杂音,远比念童谣的机械女声要高多了。

伍时玖屏住呼吸,凝神细听:“我好想听见了什么……妹妹背着洋娃娃,拿起斧子哈利路亚?”

观月绫子也听得很认真,并用中日双语翻译:“还有……栗子啵啵的爸爸……哇嘎哩嘛西哒?”

其余队友:“……”

“行了。”

听力最佳的凌橙暮,面无表情示意两人噤声,她闭着眼睛又听了一遍,将腕表从耳畔移开,完整复述了这段童谣。

“妹妹背着洋娃娃,走到花园去看花;

丽兹玻顿拿起斧头,砍了爸爸四十下;

玛丽啊玛丽啊,拿着锯子和尖刀,拿着空洞的没眼睛头颅;

翻花绳的双胞胎男孩,他们被开膛破肚,尸体上爬满了蜘蛛;

明月吐光,心慌慌,而我盖着被血染成的喜帕,变成鬼新娘;

我的新郎啊,你会在千百面镜子里,看见我真实的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