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一十章 谁不是黄雀(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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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实水龙峰在这场变故当中,折损不大,甚至算是唯一因祸得福的山头,宗门地位还略有抬升。

唯独夏侯瓒,这位水龙峰晏老剑仙的得意弟子,最为失意,没有之一。

梁玉屏开始编排起几个正阳山藩属的不是,再说几句自家门派的好,尤其是她所在鸡足山一脉,那几位师妹是如何仰慕水龙峰。

夏侯瓒点头笑道:“你们竹枝派一向与我们正阳山世代交好,师父每每提起鸡足山,总是赞不绝口,不吝好话的。”

梁玉屏斜瞥一眼白伯。

裁玉山竹枝派,是正阳山众多藩属门派之一,其实最为鼎盛时,正阳山的这类“下山”或是附庸门派,多达十几个,只是今时不同往日,半数名义上的藩属门派,虽然暂时没有正式脱离附庸身份,但是以往每次聚集,都会乘坐符舟、私家渡船准时赶往正阳山的祖山“点卯”,现在一个个都开始推三阻四,找各种理由,或者派遣个手下露个面,来这边交差。

而夏侯瓒这位水龙峰老祖的嫡传弟子,堂堂龙门境剑修,如今就只是管着正阳山北边三个藩属门派的“收账”一事。

其中就有竹枝派,其实哪里需要他催促,又不是那几块天高皇帝远的“飞地”山头,这座裁玉山离着正阳山才几步远?

所以明眼人都清楚,夏侯瓒算是被正阳山和水龙峰当作弃子了,等于是一贬再贬,彻彻底底坐了冷板凳。

凭良心讲,在收集谍报一事上,身为龙门境修为的夏侯瓒,没有任何懈怠或是掉以轻心,十分用心,尽心尽责,虽然这个职务其实油水颇多,但是夏侯瓒可以摸着心口说句实诚话,自己没有任何中饱私囊,一颗雪花钱的贪墨都没有。他只是想着借助功劳,好在成为宗门的祖山祖师堂里边,有个位置,即便境界不够,于礼不合,那么未来下宗呢?

故而以前几乎滴酒不沾的夏侯瓒,如今一有机会就喝闷酒。

不然以白泥的身份,请得动他夏侯瓒?

难道就凭走龙道那几条不足半筷子长短的“银子”?

由竹枝派掌门郭惠风亲自请他喝酒,才算“门当户对”。

但是旁人站着说话不腰疼,如今正阳山有一大堆说闲话的,师父他老人家虽然在震怒的宗主那边,好不容易保住了自己的水龙峰嫡传身份,但是也只能是让他这个极为器重的得意弟子外出,避一避风头。外人哪里知道他夏侯瓒的难处,收集谍报,得绕过大骊朝廷和龙州官府,还需要避开那个跟落魄山好到穿一条裤子的北岳披云山,至于刘羡阳,让他怎么查,都跑去南婆娑洲醇儒陈氏那边游学了,而且那座龙泉剑宗,整个宗门,就那么几个人,让他如何渗透,如何秘密安插人手?否则即便是换成神诰宗、云林姜氏,这样的庞然大物,都不至于如此艰难。

雨脚峰庾檩,与琼枝峰柳玉,都曾在龙泉剑宗练剑修行,只是夏侯瓒始终问不出什么有用的消息,尤其是那个庾檩,成为峰主前后,以前敬称夏侯剑仙,后来随便称呼夏侯道友,判若两人。

所以夏侯瓒就只能是哑巴吃黄连了,听师父的,先蛰伏几年,别抛头露面,回头找机会,在中岳地界的篁山剑派那边,会给他安排个肥缺的实权位置。

夏侯瓒脸色阴沉,低头喝了口闷酒。

隐官?很厉害吗?

真要遇到了,面对面,就老子这脾气,非要跟他姓陈的问剑一场!

输了又如何,骨气不能丢。

相信对方总不至于活活打死自己。

那个名为陈旧的外门知客,终于壮起胆子说了句公道话,“大宗门如官场,难免会沾染些不好的习气,总是那些真正认真做事的人最吃亏,做好了是应当的,做不好,闲言碎语就一股脑涌来,明里暗里,哪里拦得住,如夏侯剑仙这般境遇,随便翻翻史书,何曾少了,我得在这里与夏侯剑仙敬酒一个。”

白伯满眼惊讶,看着那个双手持杯敬酒的陈旧,这小子终于开窍了?

夏侯瓒斜眼瞥去,点点头。

不曾想还是个会说话的。

难怪能在裁玉山这边当个外门知客。

夏侯瓒便问道:“你叫什么名字来着?”

那人赶忙再次自报名号,“陈旧,耳东陈,旧物的旧。”

估计先前自己说话嗓音小了,或者是夏侯瓒没记住,贵人多忘事嘛。

夏侯瓒微微皱眉,怎么也姓陈,听着就烦人。

陈旧看来是个还算擅长察言观色的,立即开始表忠心了,“我对那落魄山姓陈的,自打听说有这么一号人物起,便素无好感,若非我实在道行浅薄,否则定要对他饱以老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