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上一章:第九百零八章 阍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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黄钟侯无言以对。
陆沉轻轻跺脚,呵呵一笑,“不要觉得构建一座阻拦灵气汹涌外泻的护山大阵,是什么轻巧事,一旦扶鬓峰打开府门,声势不小,浩浩荡荡,相当于一位大剑仙的胡乱问剑云霞山,一着不慎,整个扶鬓峰都要当场碎开,可就等于第二场问剑了,乱石飞溅,飞剑如雨,其余云霞山十五峰,最后能留下几座适宜修行的山头,容贫道掐指一算,嗯,还不错,能剩下大半。就是此处洞府内积攒多年的灵气,十之七八,就要为他人作嫁衣裳了,估摸着几年之内,你们云霞山方圆万里之内,大大小小的邻近仙家山头,还有旁边那个一枕黄粱的黄粱国,都要诚心诚意给你们送些类似‘大公无私’的金字匾额,聊表谢意。”
黄钟侯听闻此事,反而松了口气,不然就像一场黄粱美梦,让他不敢相信是真。
“那么问题来了,此事何解?”
陆沉自问自答,丢出手中那只空酒壶,再重重一跺脚,“就在你黄钟侯的两壶酒中。”
要是黄钟侯只送一壶酒,云霞山可就没这份待遇了。
被抛向空中的酒壶,与那早已坠地的酒壶,一悬天一在地,随着陆沉一跺脚,刹那之间,云霞山地界,风卷云涌,只见那两只酒壶蓦然大如山岳,好似壶中有乾坤,各有一份道气跌宕涌现而出,最终凝聚出一幅阴阳鱼图案,缓缓盘旋,刚好笼罩住整座云霞山,阵图再一个坠地,如一幅水墨长卷铺展在大地之上,继而消失无踪。
这份气吞山河的天地异象,转瞬即逝。
一座云霞山,除了黄钟侯亲眼目睹这份壮阔景象之外,能够察觉到异样的,只有两人,一个是绿桧峰蔡金简,一个呆呆看天的年幼孩童,且这两人,都不靠境界靠道缘。
陆沉指向一处,与黄钟侯笑道:“那个孩子,资质不错,抢也要抢到耕云峰,将来可堪大用,你们云霞山的下下任山主人选就有了。”
至于下任山主,当然是眼前这个耕云峰金丹修士了。
陆沉挪了几步,拍了拍黄钟侯的肩膀,微笑道:“能够不理会某人的主动劝酒,再当面威胁某人喝一壶吐两壶的人,不多的。至多再过一百年,你就可以到处与人吹嘘此事了。”
不等黄钟侯回过神,那位道人已经不见人影。
黄钟侯怅然若失,竟然还不知道这位真人的名讳道号。
心湖当中,响起那位真人的的嗓音,“贫道道号‘佚名’。”
黄钟侯倍感无奈,事后如何在祖师堂那边解释此事,为自家云霞山帮忙渡过此劫的恩人,是个道号“佚名”的外乡道士?
神诰宗地界,道观如林,而作为山中祖庭的那座大道观内,正在举办一场十年一次的授箓典礼,只是相比以往的道门仪轨,如今就要多出了两个“外人”,一个是专程赶来神诰宗的大骊陪都礼部官员,一个是大骊京城崇虚局辖下的一位道录,要负责将这些获得度牒的授箓道士,全部记录在册。
陆沉对此倒是没什么异议,往大了说,无非是个明有王法,幽有道法,道律治已,王律治人。
往高了深了去说,国法治人于违禁犯法之后,道律则捡束人心于妄念初动之时。
在那一座离着神诰宗祖师堂很远的小山上,其中一处悬挂“秋毫观”匾额的不起眼小道观内,一位老道士正带着一帮小道童,在做那道门晚课,规规矩矩,背诵一部道门经典,年纪大的死记,年纪小的硬背,看得门口探头探脑的陆沉哀叹不已,走了走了,听得糟心,双手负后,摇头晃脑走在道观内,瞧见个小道童,一边扫地一边背书,背得不顺畅,总是背错,就像自己在翻书,背错了,就得一整页重头再来背过,陆沉也不打搅小道童的“独门清修”,就走到那一棵树下,轻轻摇晃起来。
小道童好不容易扫完一地落叶,在仙山上边当道士,不容易啊,山中好些树木都是四季常青的,落叶断断续续,就没个消停,不爽利,不像山下那些个道观,打扫起来,也就只有秋天最累人,入冬后,就可以偷懒了。结果等到小道童回头一瞧,好家伙,哪来的坏蛋,在那儿吃饱了撑着晃了一地的落叶,小道童一怒之下,操起扫帚就冲过去,等到那个年轻道士一回头,小道童掂量一番,打是肯定打不过的,便顺势扫帚落地,装模作样清扫地面起来。
陆沉笑问道:“小家伙,可曾传度授箓?如今可是箓生了,几次加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