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百零八章 阍者(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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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家公子的朋友,没点本事才是怪事吧。

若是路上遇见了个活了几百岁的老元婴修士,估计嫩道人反而才会感到震惊,怎么修行的,废物!

说不定还要当面叱问一句,老小子,你对得起家乡这方风水宝地吗?

董水井好像察觉到这位黄衣老者的心思,笑道:“只是靠钱堆出来的境界,让桃亭前辈见笑了。”

嫩道人也不奇怪对方知晓自己的旧身份,有钱能使鬼推磨,宝瓶洲的董半城,家底之丰厚,不容小觑。

嫩道人爽朗笑道:“甭管是怎么来的境界,境界就是境界,在这浩然天下,谁敢笑话那位皑皑洲的刘财神?搁在小董你身上,一样的道理。”

一说到“小董”,嫩道人便唏嘘不已,遥想当年,自己也曾追着一位路过十万大山的“小董”。

李槐一拍桌子,嫩道人立即闭嘴,敢情自己说错话了?

李槐竖起大拇指,“水井,好吃!再来两碗。”

看得出来,董水井常来祖宅这边,等到李槐又吃过一碗馄饨,董水井已经架起一只火盆,蹲在一旁,煨芋头烤粽子。

扯开线头,剥了粽叶,董水井手中一颗粽子被烤成了金黄色泽,看得李槐又饿了,一把抢过粽子,掰了一半给嫩道人。

董水井只得又剥开一颗粽子,三人围炉而坐,董水井轻声道:“羊角辫的丈夫,边文茂刚刚担任我们处州的学政,不过没升官,算是从京城外放到地方上镀金来了,只不过学政这个大骊朝廷新设没几年的清贵职务,一般人可捞不着,寻常都是翰林院出身的京城六部老郎官,升迁无望了,在离开官场告老还乡之前,陛下故意给这些文官们的一份特殊荣恩。学政本身并无品秩,就像陪都辖境那边的灵、晴两州,就是分别由一位工部老侍郎和鸿胪寺卿担任。如今边文茂的正官是光禄寺丞,处州学政四年一届任满,返回京城,就该担任光禄寺少卿了,将来顺势掌管光禄寺可能性不大,更多还是平调去往六部衙门,或是再次外放去陪都,一路累官至某个位置,最终得了个排名靠后的学士头衔,将来就有希望得了个不错的谥号了,至于配享太庙就算了,边文茂自己都不敢往这边想的事情。”

李槐啃着粽子,一脸茫然,“啊?”

嫩道人感慨不已。

小董絮絮叨叨了半天,自家公子只需简明扼要答复一个字便足矣。

董水井笑道:“你是书院贤人,按照文庙新例,以后免不了要与大骊朝廷往来,这些看似繁琐无趣的官场事,早晚都是要接触到的。”

如今大骊官场,调动频繁,从京城到地方,驿路繁忙,只说新处州境内州郡县的一把手,几乎都换上了新面孔。

吴鸢担任处州刺史,当年在槐黄县令位置上黯然离任,算是杀了一个扬眉吐气的漂亮回马枪。

而那个黄庭国文官出身的上任龙州刺史魏礼,如今去了大骊陪都继任礼部尚书。

在这之前,窑务督造署主官曹耕心,更是从龙州督造官转任陪都工部右侍郎,再高升为大骊京城的吏部侍郎,得以位列中枢。

袁正定则升迁为北边邻居洪州的刺史大人。

处州宝溪郡新任太守荆宽,曾是京城户部清吏司郎中,管着洪州在内三州的钱袋子。

可其实很多时候,董水井这个身份隐蔽的墨家赊刀人,都会羡慕李槐的那种随波逐流,或者说是随遇而安?

李槐心虚道:“我知道咱们的那位同窗赵繇,如今担任大骊的刑部侍郎。”

“还有以前的

父母官老县尊,吴鸢如今回了这边,担任新处州的刺史大人。”

“再有那个喜欢喝酒不爱点卯的曹督造,前些年好像调去京城吏部当大官了?”

董水井笑问道:“再有呢?”

李槐叹气道:“没了。”

嫩道人开始打抱不平,“公子何必拘泥于这些与官府沾边的山下庶务。”

李槐摇摇头,“我们大骊不一样的。”

不管自己这个贤人头衔,到底是怎么从天上掉下来的,又是怎么砸到了自己头上,可既然当了贤人,李槐就不愿意做得比别人差太多。

小时候游学路上,荒郊野岭大晚上的,陈平安在帮忙望风的时候,曾经与李槐说了些心里话,如今已经记不太清楚了,李槐只记得个大致意思,说一个人在小时候,就只有读书这么一件事可做的年月里,不怕记不住那些书上的圣贤道理,就怕这一件事都不愿意做好,那么以后走出书斋不用念书了,就会很容易做不好下一件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