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邢况喝了酒,凑近的时候,能闻到他身上淡淡的酒味。
“不能开车了,”徐未然往车流不息的马路上看了眼,问他:“我帮你叫辆车,送你回家好不好?”
邢况看起来仍是十分清醒的样子,并没有多少醉意。听到她柔柔的嗓音,他笑了笑:“那你怎么回来?”
徐未然考虑了一下,如果她一个人回来的话,确实是会怕的。
她用脚尖踢着路上的石子,低着头说:“那你自己回去吧,我不送你了。”
邢况:“那我想你怎么办?”
徐未然蓦地怔了下,耳朵上不知不觉染上了一片绯红。
他虽然并没有喝得很醉,但眼神多少有些迷离。她觉得肯定是喝了酒的原因,他才会说些有的没的。
她咬着下唇,半天了才松开,蚊子一样地说:“明天就能见的。”
邢况看得心里发痒,朝她靠近了些,揉了揉她的头:“一刻也不想跟你分开。”
今天难得有星星,天空一片璀璨。
星空下,徐未然无声地站在邢况身边,心脏随着他的话而噗通噗通地乱跳。
“你、你别说了。”她羞得面红耳赤,无措地往前走了走。
邢况跟过去,把手机拿出来,点开打车软件:“我先送你回家。”
两个人已经走到了公车站处,一辆绿色的公交车朝这边驶过来。
“车来了,”徐未然把他的手机拿下去:“是可以直达的车,你要跟我一起坐吗?”
邢况顿了顿,说:“好。”
“你是不是没有坐过公交车啊,”徐未然把他的手机拿过来,找到可以搭载公交车的小程序:“我帮你开通公交码好不好?”
邢况静静看着她。女孩子低着头,认真地在手机上操作着。暖色灯光落在她身上,温柔得不可思议。
他眼中眸色更深:“好。”
徐未然找到微信图标,点开。
这个时候发现了,在微信顶层,被置顶的地方,是她的聊天框,上面有一条明显暗下去的色块,跟下面的聊天框区分开来。
她的微信名本来就是未然两个字,被他改成了然然。
徐未然羞赧地抿了抿唇。
她并不想窥看别人的隐私,可这个时候还是忍不住往下多瞄了一眼。
微信里并没有什么乱七八糟的人,大部分都是那些从小跟他一起长大的朋友。也有女生找他聊天,但他并没有点开,在那些美女头像右上角有红色的未读消息提醒。
她笑了笑,刚才的不安消散了些。
她把微信往下拉,搜索本市乘车码,开通好后把手机交还给他。
两个人上了车,走到最后一排的位置坐下。
已经入冬,外面温度很低。车里开着空调,窗户紧闭着。徐未然刚坐下一会儿就有点儿热,把脖子上的围巾摘掉了。
车里人不是很多,一大半的位置都是空着的。
邢况记起之前有天晚上,下着雨的天气里,谷睿带着徐未然搭乘公交车。那时候车上的人很挤,谷睿站在徐未然面前,替她挡着身后的人,给她留出了一个宽松的空间。
那么久的醋,到现在了仍然历久弥新得酸。
邢况拿舌头顶了顶后槽牙,不动声色地离徐未然又近了点儿。
酒意借着醋意上涌,他揉了揉眉心。
徐未然问他:“要睡会儿吗?”
“不用,”邢况往后靠了靠,两条长腿往前半伸着,朝她伸出手:“手机给我。”
徐未然不解:“干什么?”
“你不是查了我的手机?”他因为喝了酒,样子比往常要温和些,声音也低低的:“该我查你了。”
徐未然想说自己只是随便看了眼而已,并没有查。查手机这种事,不是情侣间才会做的吗。
可毕竟看了一眼也是看,她把手机拿出来,打开微信,有些赌气似的搁进他手里:“给你。”
“要是有乱七八糟的聊天记录,”他威胁似的,伸手捏了捏她嫩生生的脸:“你等着。”
他用的力气不是很大,不像是捏,倒像是调情般地轻碰。
徐未然的心跳得更快了。
她微信里并没有任何乱七八糟的聊天记录,甚至连好友都很少。唯一让邢况觉得刺眼的,只有谷睿三不五时会问她过得好不好,清才里的人有没有欺负她。
邢况不满地蹙了眉,想发作,但是徐未然的回复都很中规中矩,没有一点儿暧昧的影子,他没有任何对她生气的理由。
他勉强不去计较谷睿的事。
微信里,他的聊天框仍旧是被置顶的位置,只是已经没有了备注,显示的是他本来的名字邢况。
他啧了声,侧头看她:“不怕我了?”
“为什么怕你?”
“我不是危险物品,需要禁止靠近?”他慢悠悠地翻旧账:“现在不危险了?”
徐未然不知道他是怎么知道这个昵称的。
她尴尬地摸摸耳朵。
过了会儿,说:“嗯,你现在不危险了。”
她抬起头,一双清澈干净的眼睛看着他:“你现在,不是喜欢我吗?”
车里并没有多少人,他们两个坐在最后一排,周围很空。
她说话时的声音低低的,生怕会被人听见似的。说完后脸上红了红,有些不好意思地低下头。
邢况笑了声:“嗯。”
他说:“很喜欢你。”
徐未然的心脏跳得很快,手指紧张地蜷起来,攥紧了衣角。
邢况回忆了遍刚认识她的时候。
她确实有些怕他,看都不敢看他,眼神总会闪躲。
是因为第一次遇见他的时候,她就看见了他跟人打架,所以对他有阴影?
她胆子这么小,他不能吓到她。
这么想着,邢况脸上的神色变得更加柔和,问她:“困不困,要睡觉吗?”
徐未然摇摇头。
她左脸颊上有一点儿灰色的痕迹,不知道是在哪里蹭到的。邢况看到,顿了两秒伸出手。
“别动,”他柔声提醒:“脸上有东西。”
徐未然僵滞得不敢再动,感觉到他的手指触到了她脸上,温热的指腹在上面蹭了蹭,抹掉了什么。
被他碰到的那块皮肤迅速灼烫起来,随着他每一下触碰而逐渐升温。
“蹭到哪了?”他的目光始终落在她脸上,语气里含了点儿笑意:“花猫一样。”
把那块地方擦干净,他没有及时收回手,手指仍旧在她柔软的脸上来回蹭着。
她皮肤很好,牛奶一样顺滑,又白又嫩,细腻得连毛孔都看不见。脸上还带了点儿婴儿肥,看上去软嘟嘟的,格外好亲。
徐未然见他还碰个没完了,往后侧了侧身体,手指不自然地在脸上摸了摸。
公交车在前面的路口拐弯,司机师傅把车开得很快,车上的人受惯性影响开始往一边倒。
徐未然不受控制地扑到了邢况身上,鼻端瞬间闻到了他身上清新的草木香。
感觉到腰间一紧,邢况伸过胳膊把她揽住了。
顺势把她的脑袋往怀里按,没让她再继续往前扑。
车子重新平稳下来,徐未然从邢况怀里起身,手扶住前面的车背。
因为紧张,手指攥得很紧,骨节都在发白。
每次跟他的接触,都会让她心跳加快,有种轻飘飘的感觉。
在情窦初开的年纪里,心动的感觉-
在医院养了两周时间,李章才回学校上课。
他被打了那么多次,已经拉不下脸去找邢况和解,跟邢况两个人好像谁都不认识谁。
钱蒙夹在中间左右为难,劝了李章几次都劝不动,只能把希望寄托在徐未然身上。
他给徐未然发了条微信:【未然,今年寒假我们原本打算去茗山玩,现在这么一闹况哥肯定是不去了。你劝劝他,就说你也会跟着来,这样他就也会来了。】
徐未然并没有要去的打算,给他回复:【我会帮你劝劝,但是我应该去不了】
钱蒙:【你也来呗,这里很好玩的,就当是高考前最后一次狂欢了,多有纪念意义】
徐未然仍是不想去,他们有自己的朋友圈子,她一个平时跟人交流都费劲的人,担心自己去了会不自在。
晚上邢况仍旧陪着她在“没趣”。
原本谷成真不想看见邢况,但是自从他每天晚上过来后,谷成真发现店里的生意好了很多,流水比平时简直能多出一倍。
来消费的女客有不少都是被邢况吸引过来的,即使邢况总是一副闲人勿近的样子一个人待着,但是那些女孩也愿意花钱来一睹他芳容,远远地坐在一边对着他犯花痴。
谷成真看得咋舌,拉住要去送酒的徐未然,说:“你这个朋友不去当鸭真是可惜了。”
徐未然黑了脸,下意识想踹他一脚:“你胡说什么!”
“呦,还护起食来了。”谷成真不停啧啧,又说:“我决定了,以后他的酒水全免。你记得每天过来的时候把他也带来,我有预感,他会成为本店飞黄腾达的法宝!”
徐未然:“……”
回家的时候她试着跟邢况提起去茗山的事。
“你们不是早就商量好了吗?”她抓着身前的安全带,手指在上面抠了抠:“不去应该不太好吧。”
邢况倒是无所谓,并不是因为李章的原因才不想过去,而是因为徐未然。
“你一个人在家我不放心,”他说:“你跟我一起去,我会考虑。”
徐未然再多劝他的话都说不出口了。
入冬后时间开始变得很快,时间也越来越紧张起来,班里的闲聊声慢慢变小,每个人都投入到紧张的复习中去。
放寒假前最后一次考试,徐未然拿到了自己的成绩单。
因为重新开始打工的原因,她的成绩又一次地受到了影响,只考到了年级第二十七名。
她想知道邢况考到了多少名,但是并不想直接问他。
直到刷贴吧的时候,她看到了其中一条热帖。
“重磅消息,今年登顶高三全年级第一宝座的人竟然是多次考倒数第一的邢况!!!”
徐未然点进去,已经有很多人在里面土拨鼠尖叫,大部分都在感叹邢况原来不是战五渣,而是隐藏极深的学神。
另一部分人却在怀疑这次考试的公正性,信誓旦旦地说肯定是学校给邢况泄了题。
很多人针对这些说法进行了反驳:
[楼上的,一看你头像就知道是恶臭男。你自己比不过邢况就抹黑他,可真是好大的脸呢!]
[同意,邢况就是比你们这些恶臭男有本事,你们再怎么酸鸡跳脚也没用,邢况还是比你们强!]
[还说什么学校泄题,真是笑死人了,邢况考倒数第一是因为他根本就没参加考试好吗,明明成绩超好可从来不以学神自居,这还不能证明他对成绩其实根本就不care吗?真正care暗自牙酸的人其实就是你们这些恶臭男!]
[你们这些女人一口一个恶臭男,以后可千万别找其他男人,就去找邢况一个好了,让他收后宫把你们全收了,看看他要不要你们!一个个的傻逼女人!]
[不愧是蝻人,一张嘴就恶臭熏天,祝你们往后余生孤独终老千万不要被女人连累。]
一场骂战越来越厉害,最后这些帖子被管理员进行了删除处理。
徐未然想到以前的事,越来越觉得自己挺可笑的。
刚开始的时候,她确实以为邢况成绩不好,想认真帮他辅导功课,还煞有介事地给他讲题。是在后来一段时间后,才发现他隐藏的学神属性。
简直要笑掉大牙了。
她把头埋进被子里,懊恼地敲了敲脑壳。
所以她的猜想没有错,邢况并不是成绩不好,而是他从来没有把成绩放在眼里过。
一直以来,他都暗自颓废,假装无能地生活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