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7章 结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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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由江城前往元湖岛的旅客请注意:您乘坐的hs5286次航班现在开始登机。请带好您的随身物品,出示登机牌,由11号登机口上17号飞机。祝您旅途愉快。谢谢!”

广播声在江城国际机场航站楼回响,11号登机口前徐徐排起长龙。

而廊桥内,头等舱客人已经先行放行。

阮思娴站在机组最前面,将领口扶正,抬着下巴,遥遥望着廊桥。

清晨的日光透过玻璃懒洋洋地铺在廊桥地面,前方传来的脚步声清晰而熟悉。

傅明予穿了身简单的白t黑裤,信步走来,光影在他肩上轻微跳动。

当傅明予在阮思娴面前站定那一刻,两人目光相接,光影的流动似乎都变慢了。

阮思娴清了清嗓子,昂首垂眸,开口道:“傅总,本次航班机长阮思娴竭诚为您服务。”

“嗯。”傅明予也淡淡到道,“辛苦阮机长。”

阮思娴:“应该的。”

当傅明予朝客舱走去时,身后的机组人员眼观鼻鼻观心,默不作声,表现得好像一副心知肚明的样子。

其实并不知道这两人在玩儿什么情趣。

“走吧。”阮思娴转身跟着傅明予的身影,朝副驾驶招招手,“进去吧。”

几分钟后,头等舱其他客人纷纷落座。

客舱内空调开得有些低,一个女孩儿裹了毛毯,掏出眼罩,准备直接开睡,身旁的同伴戳了一下她的肩膀。

“你看那边。”

女孩儿转头看过去,男人的侧脸半隐在光影里,好看得有些不真实。

同伴在她耳边轻声说:“你的菜。”

女孩儿抿着唇没说话。

十几分钟后,上客完毕,舱门关闭,空乘开始慢步经过客舱检查安全措施。

女生偷偷往旁边看了好几眼,终是没忍住,解开安全带朝那边走去。

“先生……”

傅明予闻声抬眼,“嗯?”

“那个……”女孩儿感觉到身后同伴揶揄的目光,脸上立刻爬上一层绯红,手里的手机似乎也在发烫,“可以加个微信吗?”

恰好经过这里的乘务长看到情况,突然猛咳了一声,“女士,我们的飞机马上就要起飞了,请您回到座位,系好安全带。”

“嗯嗯,马上马上!”

女孩儿并没有感觉到乘务员的一样,只是看着傅明予的忐忑目光中染上了点儿急切。

傅明予懒散地靠着背椅,缓缓抬手,五指微曲,撑着下巴,无名指上的戒指很显眼。

“我结婚了。”

“……哦。”

女孩儿突然一窒,尴尬得她头皮发麻。

“不、不好意思。”

回到座位后,女孩儿抱着毛毯,连余光都不好意思再往那边瞟。

“怎么了?”

同伴低声问。

“别说话了,丢死人了!”

女孩儿脖子都尬红了,“没看到人家手上的戒指。”

同伴无所畏惧,大胆地朝那边打量。

“我感觉他有点眼熟啊,是不是在什么地方见过啊?看起来挺年轻啊,居然就结婚了,唉……可惜啊,英年早婚。”

“我怎么也觉得有点眼熟……”

傅明予侧头看着窗外,机场地阔天长,晴空万里无云,偶尔有风吹动。

手机从早上就响到现在,傅明予烦得不行。

[祝东]:难得我们都有空,晚上去打牌呗。

[傅明予]:不去。

[纪延]:打什么牌,干点健康的,会展中心下午有车展,瞧瞧去?

[傅明予]:不去。

[宴安]:我说你是不是有点不合群啊?你老婆今天不是有航班吗?这大周末的你哪儿也不去在家独守空房呢你?

[祝东]:?

[祝东]:宴安,你这就有点不厚道了啊。

[纪延]:你怎么知道人家老婆的动向?

[纪延]:当安安妹妹是空气呢?

[宴安]:有病?

[宴安]:你们没看他老婆朋友圈?人家放机长第一趟航班,一大早了就发了照片。

祝东和纪延都点进朋友圈看了眼,然而点进去第一条却来自他们的好朋友。

“老婆带我自驾游。”

配图是非常有acj30特征的标志性机翼。

“……”

群里安静了好几秒。

[祝东]:……?

[纪延]:不是,自驾游是这么用的吗傅总?

[宴安]:傅总牛逼,早上飞过去,晚上飞回来,也好意思叫做自驾游,你机场半日游呢?

[傅明予]:有意见?

[祝东]:没意见,谁叫我老婆不会开飞机呢。

[纪延]:没意见,谁叫我没有飞机也没有老婆呢。

[宴安]:吃上软饭了还挺自豪。

飞机开始推出,有轻微的震感传来。

傅明予关了手机,没再搭理这几个人。

他看不见驾驶舱里的情况,却能凭借经验,对驾驶舱里的情况了如指掌,耳边甚至都有声音。

——80节,检查。

——v1,检查。

——v2,检查。

——vr,检查。

——抬轮。

——起飞。

——hs5286已离地,感谢指挥,再见。

飞机腾空而起的那一瞬间,傅明予看向驾驶舱门,脑海里浮现出此刻阮思娴戴着耳麦与空管对话的模样。

和记忆里的画面重合,她昂首抬头目光清澈坚定的样子他永远忘不了。

他转动着无名指上的戒指,眸光微亮。

这枚戒指于阮思娴而言,意味着一个家,与他而言,意味着未来的每一天都将执戟明光里,为她保驾护航。

半个小时后,客舱灯亮起,空乘们离开座位,忙碌了起来。

客舱里玩儿ipad的玩儿ipad,打瞌睡的继续打瞌睡,有的内急的已经解开安全带朝卫生间走去。

突然,广播里响起一道声音。

“女士们,先生们,大家早上好。我是本次航班的机长阮思娴,在此代表全体机组人员,欢迎大家乘坐恒世航空5286航班飞往元湖岛,飞行时间预计为三小时四十分,航路天气多云,预计飞行期间略有颠簸,请不要担心,在座位上系好您的安全带。”

绝大部分乘客第一次在飞机上听到女声广播,清亮干净,如玉石之声。

他们纷纷抬起头,注意力不知不觉被广播吸引。

“今天是我作为机长首次执飞航班,很荣幸能够和大家一起度过这段飞行时间。”

“也很感激大家,尤其是a01座位的傅先生,陪我见证人生中的重要里程碑。”

广播关闭后,客舱才有人后知后觉议论了起来。

“阮思娴?是不是就是那个阮思娴?”

“废话,世航还能有几个阮思娴啊。”

“卧槽,我们今天坐的是阮思娴的航班?”

“我一直以为她是机长,原来今天才是机长啊。”

“你什么眼神,去年新闻上明明白白写得是副驾驶啊!”

“我的妈,我这是什么神仙运气啊!落地了我要发个微博!”

刚刚找傅明予要过微信的女孩儿在周围人的议论中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为什么觉得他眼熟。

不就是那个曾经因为李之槐上过热搜的世航总监吗!

不就是那个迫降女飞行员的男朋友吗!

女孩儿朝驾驶舱看去,心脏差点跳停。

人家老婆就在那里呢,她居然跑去找人要微信,这是什么绝妙又尴尬的缘分。

三小时十分后,飞机准时在元湖岛机场着陆。

一些乘客下飞机后没有急着走,逗留在机组车旁,等阮思娴一出来,都围上去要合影。

阮思娴被簇拥在人群中间,回头朝傅明予抬了抬下巴。

眼神嚣张极了。

傅明予孤零零地站在一旁,等啊等啊,除了乘务员从飞机上给他拿了一瓶矿泉水以外,没人搭理他。

直到气温越来越高,机务地勤上来把人赶走,阮思娴才得以脱身。

傅明予走过来,拥她入怀。

“阮机长平安降落了。”

“唉,都缠着我合影,早知道今天上个粉底了。”

餐厅里,阮思娴对着手机整理头发,“也不知道上镜好不好看,都没好意思检查一下照片。”

傅明予瞥她一眼,拿勺子盛了一碗汤给她:“你能不能先吃饭?”

“哦,等会儿。”

阮思娴虽然应了,却跟没听到似的,又拿着手机摆弄什么。

“这张都拍糊了居然也发出来!”

阮思娴搜自己名字,出来了许多实时微博,把她气得不轻,“就不能多拍几张挑选一下吗?我拍照又不收费!”

“阮机长。”傅明予把碗推到她面前,再一次强调,“吃饭。”

“知道了。”

阮思娴缓缓放下手机,拿着筷子,吃了口菜,又忍不住打量起四周。

元湖岛并不是一个岛,早已在沧海桑田的变换中被自然填为平地。

这家餐厅位于元湖岛中心,露天而建,可以看见一望无垠的湿地。

见她四处看,碗里的饭却没怎么动,傅明予放下筷子,抱臂看着她。

“你是不是在暗示我什么?”

“啊?什么?”

“吃个饭就这么难?你是不是要我喂?”

“……”

阮思娴重新拿起筷子,“你说你这自恋的毛病怎么就改不掉呢,我只是有点兴奋而已。”

饭后,两人步行到元湖岛的开阔草地上。

“你挺熟啊。”阮思娴跟着傅明予过来,连导航都没用过,“你以前来过这个地方吗?”

“嗯。”傅明予找了个长椅坐下来,“几年前来看过流星雨,这里是很好的流星雨观测地。”

阮思娴本来都安安稳稳地坐在长椅上了,听他这么一说,歪着身子上上下下打量他,突然仰着头,咧嘴笑了半晌。

傅明予不太明白这位新机长的脑回路,“你笑什么?”

“我一想到你躺在这草地上一脸少女怀春的样子就想笑。”

傅少女很无奈地皱了皱眉,“我觉得几十万颗流星暴的场面其实也没那么少女。”

“几十万颗……”

阮思娴的笑意收敛了,化作嘴角浅浅的弧度,抬头看着白昼,“原来你还是个挺浪漫的人呐,会跳瀑布,还会专门来这么远的地方看宇宙的尘埃。”

傅明予手臂搭在阮思娴的肩膀上,突然想到什么,扭头看她:“你看过流星雨吗?”

阮思娴拨着自己的手指,漫不经心地说:“我只看过雷阵雨。”

“今年10月22日,猎户流星雨与哈雷彗星的轨道相合,这里能看到,想来吗?”

“就、就10月吗?”阮思娴虽然面上镇定,眼里却似乎已经布满了流星,“那有时间就来吧。”

傅明予说好。

怎么可能没有时间,还不是他一句话的事。

晚上七点的飞机返航,阮思娴和傅明予四点半出发前往机场。

离开这里时,阮思娴转头望了一眼这片天,突然说道:“要不我们就那天来这里拍婚纱照吧。”

他不知道,自从他说出“几十万颗流星”时,阮思娴满脑子都是那一副画面,直到现在还心心念念着。

“嗯?”傅明予被她突如其来的想法逗笑。

两人就婚纱照去哪里拍已经想了几个月,阮思娴一会儿想去希腊,一会儿想去北非,过几天又想去瑞士,想法变来变去,一直没定下来。

“不去更远的地方?”

“就这里吧。”阮思娴满脸憧憬地看着窗外,“如果有流星雨做背景,那也是可遇不可求的。”

傅明予点头,“好。”

一旦决定了在国内拍婚纱照,一切流程就简单多了。

唯有婚纱的时间有点紧。

原定十一月才完成的制作周期也因为那一场即将到来的流星雨提前。

十月二十日,贺兰湘亲自带人从巴黎把它接了回来。

这件婚纱并没有宽大到需要人拖曳行走的裙摆。

精妙之处在于其与主人身材曲线相辅相成的剪裁,而最匠心独运的地方在于它乍一看通体雪白,特殊的丝线却暗暗流淌着低饱和度的金色细密光芒,即便在夜里也流动闪烁,耀眼生辉。

看到成品的时候,阮思娴心里只剩无限的喟叹。

这件全世界独一无二的婚纱呐,这件只属于她的婚纱,如果拥有满天流星雨做背景,那一切都很完美了。

十月二十一日,阮思娴调了四天的休假,却没闲着。

她本来要跟着傅明予一起提前去元湖岛安置,结果贺兰湘非要傅明予一个人去,她要带着阮思娴去美容机构四处奔波,从脸到脚趾,连头发丝儿都不放过,力求在镜头前做到最完美的状态。

阮思娴想想也是。

谁叫郑幼安也主动请缨当这次的摄影师呢,她永远忘不了被郑幼安支配的恐惧,绝对不在自身上面出一丝的纰漏给郑幼安折磨。

美容这种事情,傅明予自然不好跟着掺和,正好他这天有事要去元湖岛隔壁市。

两边分头行动,忙碌到二十一号下午,一切准备就绪,就等着明天大自然赠送他们一场流星雨。

然而就在这天下午,阮思娴接到傅明予的电话,得知了一个不知道能不能算噩耗的消息。

今年这场猎户座流星雨比预计时间提前了,今晚就要来!

阮思娴差点从沙发上跳起来。

这简直比大姨妈还不讲道理,说来就来!

这时候关系户的好处就来了,傅明予一个电话,市场部立刻给阮思娴和郑幼安以及她的助理安排了最近的航班。

但由于实在时间紧急,没有双舱座位,只有经济舱。

阮思娴也没在意,带着她的宝贝婚纱和郑幼安匆匆赶往机场。

“哎哟,这个座位怎么坐得下人嘛。”

郑幼安挤在狭小的座位上,看哪儿都不顺眼,“腿都伸不直,靠背还不能放倒睡觉,三个多小时要怎么度过啊?不行不行,我估计我下飞机就废了。”

旁边一个老大爷听到郑幼安的吐槽,冷哼一声,阴阳怪气地说:“爱坐坐不坐算了,要求这么多,你当飞机是你家的?”

阮思娴:“……”

郑幼安:“……”

两位航空公司老板娘立刻安静如鸡。

然而原本六点起飞的飞机,到了七点一刻,还不见动静。

延迟起飞不是稀奇事,阮思娴自己就遇到过很多次,原因可能是多方面的,但她从没像今天一样着急过。

心心念念的流星雨,可遇不可求,如果错过了,不知道下次是什么时候了。

她看了几次腕表,时间一点点流逝,却依然没有得到起飞的消息。

郑幼安在旁边打了个哈切,整个客舱的乘客也躁动不安。

“要不算了吧。”她懒懒地说,“换个时间,要不换个地点,我们坐头等舱舒舒服服地过去。”

说着说着她就来了劲儿,“走走走,现在就回家。”

“不行!”

阮思娴摁住她,“不准走!”

说话间,倪彤经过经济舱过道,给她们两人拿了水。

“再等等吧。”她弯腰,在阮思娴耳边低声说,“航路有雷雨,现在石栏方向出港20分钟一辆,我们今天要延误起码4小时以上。”

郑幼安闻言,立刻站了起来。

“回家回家,今天肯定赶不上了。”

阮思娴叹了口气,在座位上沉默了几秒,缓缓起身。

雷雨这种事情,她根本不抱期待会有奇迹发生,而现在又没有其他航班飞元湖岛,现在就算动用私人飞机都来不及,今天肯定是没戏了。

倪彤去找机组给她们俩申请放行,这时,傅明予正好打电话过来。

“还没起飞?”

“没有。”阮思娴闷闷地说,“航路雷雨,起码要四个小时才能飞,今天的流星雨赶不过来了。”

“嗯,没关系。”

电话那头,傅明予说,“想看流星雨,机会还多,全球任何地方有,我都可以带你去。”

阮思娴顿了会儿,并没有得到安慰。

她等这场流星雨已经三个月了,每一天都抱着期待,骤然落空的感觉很不好受。

若是从前,也就算了,她习惯了希望落空的感觉。

可是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在傅明予身边,她想要的都会得到,时间久了习惯了,现在竟连这种事情都难以接受。

“说好了今天拍婚纱照。”

她语气低落,“我等了三个月了,想看流星雨。”

想和你一起看流星雨。

傅明予沉吟片刻,突然说道,“你等等。”

“嗯?”

傅明予说完便挂了电话,阮思娴看着自己手机屏幕,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办。

“走啦。”

郑幼安摸了摸肚子,开始思考晚饭去哪里吃,“我都饿了,顺便去吃点东西就回家吧。”

几分钟后,倪彤也回来了,小声说:“你们可以下去了。”

郑幼安满意地站起来,活络了一下手臂,低头道:“走吧。”

这时,傅明予又打来了电话。

他一开口,简明扼要地说了一句话:“沿海方向航路正常,没有流控。”

阮思娴没反应过来,“嗯?”

傅明予又补充,“你现在所在航班的机长是外籍机长。”

阮思娴:“嗯?”

嗯??

嗯???

她突然眨了眨眼睛,似乎明白了什么。

电话那头,傅明予轻笑,“阮机长,元湖岛的流星雨观赏基地我已经为你准备好了,你来吗?”

阮思娴视线不经意地穿过客舱,直达驾驶舱门。

两秒后。

“等我!”

她挂掉电话,解开安全带站了起来,看向倪彤。

“今天副驾驶是谁?”

倪彤:“陈明,怎么了?”

阮思娴:“机长在驾驶舱吗?”

倪彤:“安、安德森机长啊?他这会儿在签派部呢。”

阮思娴:“确认航路雷雨流控无法起飞?”

倪彤:“对啊。”

阮思娴眼珠子转了一圈,想法和傅明予不谋而合。

航线航路分国内航线和国际航线,机组有外籍飞行员的航班就只能飞国际航线,但机组没有外籍飞行员的的航班就可以飞所有航线。

今天有雷雨的那条航线是国际航线,无法起飞。

而另一条航线正常,虽然外籍机长不能飞,但是她可以啊。

正好今天她飞行时间和休息期都满足飞行条件。

阮思娴突然长呼一口气,迈腿走到过道里,从包里抓了一根头绳,一边束头发,一边对倪彤说道:“打电话叫飞行部送飞行任务书,同时让总监办的人把我的执照和证件送过来。”

倪彤&郑幼安:“啊?”

长发束在脑后,阮思娴拨了拨马尾,朝驾驶舱走去。

“现在这架飞机我接管了。”

倪彤和郑幼安目瞪口呆,而当乘客们反应过来现在的情况时,客舱里轰然沸腾——

几通电话打过去,不到十五分钟,飞行任务书、执照和证件全都送到了阮思娴手里。

起飞前,阮思娴给傅明予打了个电话。

傅明予:“起飞了吗?”

“马上。”她看着仪表盘,嘴角噙着笑。“老公,等我哦。”

“嗯。”傅明予看着夕阳渐沉的天,“我来机场等你。”

挂了电话,一旁的副驾驶还有些懵,不太明白自己的机长怎么就突然变人了。

“阮、阮机长……”

“准备推出吧。”阮思娴启动耳麦,“时间不多了。”

十分钟后,飞机拔掉地面电源推出。

阮思娴:“80节。”

副驾驶:“80节检查。”

阮思娴:“v1。”

副驾驶:“v1检查。”

阮思娴:“v2。”

副驾驶:“v2检查。”

阮思娴:“vr。”

副驾驶:“vr到达。”

阮思娴:“抬轮,起飞。”

副驾驶:“起落架收起。”

飞机腾空,阮思娴按了按耳麦,“hs5536己离地,感谢指挥,再见。”

耳麦里,空管顿了顿,终于回过神来,这架飞机真的起飞了。

“再、再见。”

阮思娴仰头看着天边的云。

在未来有限的生命里,她一次遗憾也不想留了——

然而另一边,匆匆赶到停机坪的安德森机长却眼前一空。

嗯?

嗯嗯??

嗯嗯嗯???

我飞机呢??

就好好停在那边的那么那么大一架飞机呢???——

飞机穿破云层,迎着夕阳的光,朝元湖岛飞去。

宽敞的驾驶舱窗户前,阮思娴看着太阳缓缓藏进云层,亮光隐于天边。

天完全黑了,月亮冒了个头,与她擦肩而过。

元湖岛机场的助航灯已经隐隐可见。

阮思娴看着前方机场,手指在仪表盘上轻轻敲打。

虽然现在离地还有几千米,但她仿佛能看见傅明予就在那里等她一般。

高度表上的数字一次次跳动变小。

心里一口气提着,这一次航行,她十分期待降落。

自从有了他以后,她的生活中似乎总是时时有期待,处处有憧憬。

而每一次期待会有着落,憧憬会成为现实,无论大小。

半个小时后,飞机停稳在元湖岛机场停机坪。

客人陆陆续续下机,而阮思娴坐在驾驶舱,看着前方夜空。

夜色浓稠,黑得像幕布,似乎迫不及待要迎接今晚流星雨的到来。

而她现在迫不及待想穿上婚纱给他看。

整个机舱安静下来后,阮思娴深吸了一口气,起身离开驾驶舱。

傅明予站在机翼旁,抬头看了几次,驾驶舱内已经没有人影,而客机门口却也不见她出现。

最后一个客人踏上摆渡车后,车门关上,缓缓开走。

傅明予迈腿朝舷梯走去。

而他刚刚踏上第一阶台阶,机舱门口聚集的机组人群突然沸腾了。

傅明予脚步顿了顿,抬头看过去。

阮思娴提着裙摆出现在机舱门口。

她朝他跑过来,婚纱在助航灯下飘飘荡荡,熠熠生辉。

傅明予眼里光芒凝聚,微愣的神情渐渐消散,化作心领神会的笑容。

他张开双臂,随着一股香味袭来,阮思娴扑进他怀里。

像以往每次落地一样,傅明予抱着她,摸了摸她的背。

但今天他却没有叫她机长。

“傅太太。”他低声道,“平安降落了。”

“嗯。”

阮思娴重重点头,抬起双眼,那场期待已久的流星雨似乎降临了,浩浩荡荡,布满夜空,璀璨夺目。

她紧紧抱着傅明予,心稳稳地着陆。

我这一生啊。

幼年失去母亲,少年失去父亲。

一路跌跌撞撞走过花季,独自摸索着长大成人。

苍穹没有避风港,云雾中不见灯塔,万米高空,我以为逆风而行是前行的唯一方向。

所幸所幸。

终于你心上,我安全降落——

正文完——

作者有话要说:不好意思又来晚辽,本来想分两天的,但是写着写着就忘了时间,干脆给写完了。

到这里正文就完结啦,感谢大家两个多月来的陪伴和包容,明天想请个假,后天,也就是周四晚上来更新番外,大家可以在评论里说一下想看什么。

另外,说一下题外话。

开这本文的时候我是很轻松的,结果九月份,外公突然住院,从那天起我去的最多的地方就是医院,后来好不容易外公好些了,家里另一位老人却溘然长逝。

这两个多月,吃了不少医院的食堂饭菜,经常凌晨被电话叫醒,并且在某天凌晨五点写完更新,睡了不到一个小时,被妈妈叫醒,得知噩耗,急匆匆赶往另一边,之后守灵,送葬,几乎没有睡觉,还有家里一些其他事,几次崩溃大哭,每天除了外公和爸妈,几乎没怎么见别人。这两个月确实是我这几年最艰难的一段时间,可能你们不知道,但确实是你们陪着我经过。

#我费尽心思结果撩错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