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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千叶沮丧的发现自己褪下了主公的光环之后,其实是一个挺无能的人。
此刻的她们转移到一个隐蔽的山坳处。
程千叶蹲在一堆的木材前忙活了很久,搞得满头满脸的黑灰,失败了无数次之后,终于点燃了一个小小的火苗。
她赶紧把手上的火折子一丢,趴在地上,双手护住那好不容易点燃的珍贵火焰。
她小心翼翼的把一些干草、枯枝等易燃物一点点添加进去,直到火焰稳定了,才一根根地架上干树枝。
看着火终于升起来了,程千叶一屁股坐在地上,长吁了一口气。
对着躺在一旁想起身又不敢的墨桥生道:“没事,你放心躺着,你看这不是烧好了吗?你主公我也不是那么没用的。”
程千叶话说得很满,其实心里很虚。
她看着身旁那一尾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抓到的活鱼,真想掩着脸去哭一哭。
这吃鱼她会,煮鱼也勉强可以试试,但这杀鱼要怎么弄?
连菜市场都没进去过几次的程千叶感到一筹莫展。
那只比巴掌大不了多少的活鱼躺在地上,活泼地甩着尾巴,口中唧唧的吐着泡泡,好似正向着程千叶示威一般。
程千叶心中发狠,刷一声抽出匕首。
哼,反正弄死了就能吃!
半个时辰之后,程千叶无奈的从火堆上取下那只烤得黑漆漆,既没刮鳞片,也没剖内脏的鱼。
把烧焦了的部位掰掉,勉强露出能吃的鱼肉,尝了一口,既老又腥还带着一股糊味。
程千叶尴尬的把鱼折成两半,将多的那一部分递给墨桥生。
“吃吗?只有这个了。”
墨桥生接过鱼,双捧着在额头前轻轻碰了一下,方才托在怀中小心翼翼的吃了起来。
他吃得很珍惜,一点都不舍得浪费,好像在吃并不是一塌糊涂的烤鱼,而是什么珍馐佳肴一般。
程千叶看他吃的那么开心,也来了胃口,盘腿和他并坐分食。
空山寂静,鸟语虫鸣。
那难吃的烤鱼似乎也变得不是那么糟糕了。
从昨夜到今日,程千叶四处奔波,各种折腾,总共就在早上吃了半个水果。早就饥肠辘辘,饿得前胸贴后背了,这一点点的鱼肉进了肚子,非但不顶用,反而让她感觉饿得更慌了。
但她此刻又累又困,实在不太想动。
她靠着墨桥生躺在地上,闭上眼睛休息。
空泛的肚子咕噜咕噜响起来,程千叶蜷缩起了身体。
休息一会,再去找点吃的,桥生流了那么多血,不能让他饿着。
朦朦胧胧中,有一双宽大的手掌,似乎轻轻搂了一下她的肩头。让她感到舒适又安心。
她不知不觉陷入了睡眠中去。
……
程千叶是被一阵香味唤醒的。
她睁开眼睛,首先看见的是在篝火边忙碌的墨桥生。
那个年轻的男人,穿着一身黑衣,挽起袖子,露出修长而结实的小臂,额头微微冒着汗,专注而认真的用一根树枝拨动着火堆。
程千叶坐起身来。
她的手边摆了一大捧洗得干干净净,还挂着水珠的野果,那些小小的棕褐色果子长得歪歪扭扭,其貌不扬。
她试着捡了一个放入口中,一咬,发现竟然味甜多浆,略带甘涩,十分的好吃。
程千叶如获至宝,一面往口中塞一面招呼墨桥生:“桥生,别忙了,快来吃,这个可好吃。”
墨桥生见到她醒来,提起插在篝火边上的一节竹筒,从里面倒出水来,淋湿程千叶之前覆盖在他额头上的手帕。单膝跪在程千叶身侧,双手捧上手绢。
程千叶接过来,擦了一把头脸,只见干净的手绢顷刻被染得乌黑,可想而知之前她烧火烤鱼,是把自己搞得多狼狈。
墨桥生侍立一旁,倒出竹筒中的水,让程千叶洁面净手,那水温恰到好处的温热,洗起来十分舒服。
伺候完程千叶洗手,墨桥生熄灭了篝火,拨开柴禾,从土中滚出一个冒着烟的黑泥团。
他掰开那烧得坚硬的泥块,剥下一层棕褐色的树叶,露出了里面白嫩嫩的鸡肉来,空气中顿时弥漫着一股奇香。
程千叶忍不住咽了咽口水,她接过那烫呼呼的冒着白烟的野鸡,扯下两只鸡腿,硬塞了一只进墨桥生的手中,拉着墨桥生和自己并肩而坐。
那鸡肉鲜嫩多汁,好吃得让她差点连舌头都吞了下去。
“桥生,你也太能干了。”程千叶嘴里塞满了东西,含混不清的没口子夸赞,她想起自己那不堪入目的烤鱼,感到十分汗颜。
“你怎么什么都会,武艺又好,厨艺又好,字还比我写得好。”她用手肘捅了捅身边的墨桥生,“以后不打战了,你天天煮饭给我吃,行不行?”
墨桥生微微低头,满眼盛的都是笑意。
但他的笑意突然凝固了。
“有人来了。”他说。
他拉起程千叶的手,准备离开这里。
山腰上出现了一队甲士,人数多达三四十人,正好堵住了他们的去路。
这队军士并不是犬戎人,但也不是晋国士兵,他们穿着一身奇怪的黑色紧身皮甲,手持长矛背负弓箭。
是常年于水上作战的楼船士的装扮。
为首的一位将领,见着两人,二话不说将手一挥:“拿下!”
墨桥生抽出腰刀,上身前倾,将程千叶护在身后。
“桥生。”程千叶握住他的手臂,摇了摇头。
对方人数太多了,墨桥生又重伤在身,程千叶不可能眼睁睁的看着他送掉性命。
她上前一步,抱拳行礼,对着那位将领道:“将军可是卫国卫恒公麾下将士?在下乃是晋军中人,昨日我部遭遇犬戎突袭,故流散于此。你我二国乃是共抗犬戎的友军。”
那人道:“我不管什么友军不友军,搜他们的身,捆起来,押回去再说。”
他身后走出两个士兵,十分粗鲁的一边推挪程千叶,一面取出麻绳,就要将程千叶捆束起来。
墨桥生怒气上涌,忍不住出手抵抗,十来个士兵一拥而上,最终还是将他按倒在地。
他的衣领在拉扯间散开,露出了后肩的奴印。
那领队之人看着他冷冷道:“原来是个奴隶,杀掉他。”
“等一下,不要杀他。”程千叶挡在面前,“我是晋越侯程千羽,带我见你家主公。”
虽然说出身份十分被动,但如果不说,一旦被搜身,后果不堪设想。而且桥生做一个普通的奴隶,很有可能就这样被随便的杀掉。
“你是晋越侯?”
那人上下打量了一遍程千叶,见她衣着华贵,配饰精美,倒也不敢懈怠。最终勉强向她行了个礼,只将她和墨桥生的双手捆束起来,一路押下山,来到涡河河畔。
那河面上停着数艘高大的战船,船上招展着卫国的旗号。
程千叶和墨桥生被押上了战船,一路沿着济水顺流而下。
船行了一日夜,进入了一个巨大的湖泊水系,方才停靠了下来。程千叶估摸着他们抵达了卫国境内的大野泽。
一路上,船上的士兵,既不和他们说话,也不询问她什么。上了岸以后,她被关押进一个简陋的屋舍内,屋内倒也有着床褥恭桶等生活必须用品,甚至还有一些书籍笔墨和一架古筝等休闲器具。
但窗户上拦着一根根粗壮的栏杆,结实的大门紧锁着。门下开有一小口,一日三餐准时有人从那口中送入。显然是将她当做囚犯关押了起来。
程千叶抓着窗户的栏杆望出去,恰好看到不远处的马厩。
墨桥生双手吊起,被栓在马厩上的一根柱子上,既不能躺下,也不能坐,只能勉强靠着柱子站在那里。
程千叶的饮食虽然不是很精致,但好歹一日三餐都有保证。但自从被关进来两日,她从未见人给墨桥生送过哪怕粗糙的食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