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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慧与李有得在温泉别院里过了一个相当没羞没臊的春节,陈慧甚至觉得自己都要肾虚了。
回京城的那一天下着小雪,陈慧抱着李有得的胳膊坐在马车之中,昏昏欲睡地往城里去。
“真不想走。”陈慧小声抱怨道。
李有得道:“你可以再留些时日的。”
“你都不在我一个人有什么意思。”陈慧道,“简直像是被关到了冷宫。”
李有得笑了起来:“冷宫可是真的冷,哪有别院那么舒适。”
陈慧好奇道:“如今冷宫里还关着妃子吗?”
李有得想了会儿才说:“似乎有关了好几年的两个未承宠低位份妃子。”
“那岂不是很可怜?一辈子都只能待在那样的小地方。”陈慧感慨道,“像我当初一样。”
李有得没敢接话。
陈慧也不过就是随口感慨一句,并没有跟李有得算旧账的意思,因此说完便掀起帘子看了下外头,见白色的雪花飘飘扬扬地坠落下来,她伸手去接,雪花落到她温暖的手心后瞬间化为雪水。
她仰头看了会儿,正要缩回手,视线好巧不巧却落在不远处,马车移动得不快,她看了几秒终于看清楚那吸引她视线的是什么,忙道:“快停车!”
李有得不知陈慧是怎么了,但也扬声喊阿大停车,车一停稳,陈慧便跳下马车,快步往后方的小巷口走去。
先前吸引她视线的是一个娇小的人影,她走到对方跟前蹲下,只见那不过是个五六岁的孩子,看不出男女,身上脏兮兮的,衣不蔽体,此刻面颊冻得青白交加,双眼紧闭,不知生死。
陈慧伸手在那孩子的面颊上拍了拍,或许是她手上的温暖惊醒了对方,那孩子睁开双眼,迷茫地看了过来。
陈慧松了口气,还好还没冻死。
李有得跟了上来,伞在陈慧头顶撑开,轻轻皱眉看着她道:“这是怎么了?”
陈慧示意小五小六把这孩子抱到另一辆马车上,笑看李有得:“给你捡个孩子回去。”
李有得有些嫌弃地看了眼那瘦小又肮脏的孩子:“我若想收养孩子,有的是愿意送孩子过来的。”
话虽如此,他也没让小五小六二人把那孩子丢回去。
陈慧讨好地拉着李有得回了马车上,笑道:“那些主动送上来的包藏祸心啊。不如捡一个来得干净。况且,我不早不晚掀开车帘时刚好看到他,就说明我跟他有缘分。”她顿了顿,又道,“不过公公你要是不乐意,那就暂时不收吧,先养着看看。”
李有得应了一声,对于收养的孩子,他第一个想要的是自己或者慧娘亲戚家的孩子,随后便是那些读书人的孩子……龙生龙,凤生凤,这随便捡来的乞儿能有多大能耐?他是想要自己的义子将来去考状元的!
陈慧看向外头,雪依然在下着,想到刚刚那孩子的惨样,她又说道:“公公,今年朝廷依然会救灾吧?”
李有得点点头:“那是自然。”
陈慧道:“远的咱们管不着,就京城内……能不能找个地儿,把挨饿受冻的孩子都带回去好好照顾?”
陈慧知道,太大张旗鼓了不好,比如以个人名义施粥之类的,特别是在天子脚下,那是在抢皇帝的功劳和名声啊。不过,暗搓搓把抵抗力差的小乞儿都救了应该影响不大。
“你这是想让人夸我一句大善人?”李有得的表情看着就不怎么乐意。
“哪有啊。咱们就悄悄的来,又不大肆宣扬……”陈慧道,“这些捡来的孩子,教他们读书习武经商,看适合哪方便就着重培养哪方便,今后他们若成才了,哪个会不记得公公的恩情?说不定里头还真能考上些进士呢。”
陈慧这话说得李有得有些心动,他从前是想着拉拢那些已成才的,可对方既然成了才,要被拉拢就难了,自己培养一批倒是个好主意,就是等他们成才太久了,他没那个耐心,况且也不一定能培养得出来,每三年能考上三甲的能有几个啊。不过看慧娘兴致勃勃,他想想也就算了,反正花也花不了几个银子,又能哄她高兴,何乐而不为呢?
“行,就按你说的办吧。”李有得一口应下。
陈慧当即捧着李有得的脸吧唧亲了口,笑得吃了蜜般甜:“公公你真好。”
李有得便也喜滋滋的。
李府家大业大,那捡回来的孩子也不用陈慧亲自动手清洗整理,等她在梅院看到那孩子时,他正坐在桌旁大快朵颐。
陈慧来时,替孩子洗澡的嬷嬷立即轻拍了下那孩子的背:“夫人来了,还不快行礼!”
那孩子忙放下手里的吃食,还没来得及咽下嘴里的东西便慌慌张张的从凳子上爬下来,噗通一声跪下:“夫、夫人好!”还顺道磕了个响头。
陈慧听到那砰的一声感觉自己也疼了一下,忙道:“起来吧,你先吃。”
“小人……小人已经吃饱了。”那孩子没起来,还稚嫩的声音微微颤抖。
陈慧觉得,一定是先照顾他的人“恐吓”过他了,他才会战战兢兢成这样。
“也行,饿久了也不能一次吃太饱。”陈慧说着坐下,让嬷嬷把孩子抱到凳子上坐好,这才打量着对方。
这是一个小男孩,瘦骨嶙峋的,脸上也没多少肉,因此衬得眼睛大大的。到了这样一个陌生的环境之中,他面上带着惊慌,僵直着身子坐在那儿,一动也不敢动。
陈慧挥挥手让其余人都出去,就剩了她和那孩子,她姿态随意地给自己倒了杯茶水,笑问他:“你还记得我吗?”
那孩子犹豫了下,点点头。
陈慧笑了笑,再问:“你叫什么?”
这回他却摇头了。
“你什么时候上街流浪的?”
“小人……小人一直都在……在街上讨饭吃。”那孩子低着头应道。
陈慧揉了揉他的脑袋柔声安抚道:“今后你在这儿,什么都不用担心。唯有一点,争气点。”
孩子惊讶地抬头看过来,眼里有希冀又有困惑。
“慢慢来,不用急。我先给你取个小名吧,大名得问过公公。唔……就叫你初雪可好?”陈慧笑眯眯地说道。
小孩子哪里知道名字好不好,有人给起名字他立即便点头应了,显然很高兴自己有了个名字。
接着陈慧又问了初雪几个问题,主要是看他说话时的神态和应对速度,一番问答下来,她很满意。初雪刚到陌生环境自然免不了心神不宁,跟她说话时也小心翼翼,不敢说什么让她不高兴的话,基本上她问什么他答什么,即便陈慧刻意引导他发问,他也憋着没问。她是一开始就打定主意收养他了,不过如今见他机灵,那么李有得那边也更容易过关。养孩子是要付出精力的,自然是双方都同意了才好。
初雪在李府将养了两个月,总算看着胖了不少,看不像当初那样犹如难民似的。
陈慧时不时会去看看他,而李有得就在一开始看过一眼,后来就再没提。陈慧没替初雪说什么好话,在李有得面前她也当没初雪这个人,照旧跟李有得缠缠绵绵秀恩爱。
渐渐的,李有得也开始去看初雪,并在把人带回来的半年后给了他一个大名,李孚,又在那之后的三个月后正式收了他作为义子。
这日秋高气爽,陈慧坐在菊院嗑着瓜子,旁边是小笤在给她说八卦听。
“黄公子家最近闹得不可开交。”小笤惊叹道,“是为了妻妾名分的事。”
陈慧面前放着两个盘子,一个盘子里都是瓜子,另一个盘子里都是剥好的瓜子仁,她比较喜欢一口气吃一大口的瓜子仁。听到小笤的话,她好奇地问道:“哦?怎么说?”
当初马小莲自愿去给黄仁厚当妾,她也没管,如今听到说居然为此事又闹起来了,她自然忍不住好奇。
“前段时间马小莲生了个儿子,黄公子就想把她抬成正妻,马小莲不肯。”小笤以一种说着传奇故事的语调说道。
“……哈?还有这等奇事?”陈慧一脸的稀奇,“我记得你当时跟马小莲走得挺近,那你有没有问过她为什么?”
“奴婢问过了,她说,她觉得以自己的身份当不得正妻。”小笤道。
“还能这样啊?”陈慧忍不住惊叹道。
小笤道:“奴婢倒是能理解马小莲。”
“哦?”陈慧笑道,“那你是看中了哪个了?小五还是小六?要不要我为你做主?”
小笤被陈慧的话闹了个大红脸,忙捂着脸道:“奴、奴婢就想一辈子伺候夫人!”
“小五小六也都是李府的人,你嫁给了他们,也能继续伺候我的嘛。说说看,你看中谁了?我也帮你一起看看。”陈慧笑道。
小笤红着脸摇摇头,不肯说。
“不说啊,那我就随便指啦?”陈慧道,“小五小六都不容易,要选出一个还真不太容易呢……不如就让公公来决定好了。”
“夫人,这种小事哪好去烦公公的。”小笤忙劝道。
“那你说,是谁?”陈慧凑过来小声道,“我不会告诉别人的,你尽管放心跟我说。或者说,哪个你都不喜欢?那也行,今后我帮你留意,哪天你看中了谁想嫁了,一切有我呢。”
“夫人,您、您就先别问了……”小笤哪好意思说出自己究竟看上了谁,毕竟跟陈慧相比,她的脸皮还薄得很。
陈慧正打算再追问看看,忽见菊院门口进来一高一矮两个人。矮的是李孚,高的那个则是被派去照料李孚的小六。在刚把李孚捡回来后,陈慧便请了位西席为李孚开蒙,李孚学东西不算慢,三个月前陈慧便将他送去了书院读书,一是那书院的教书先生很有名,二是他也该学着如何与同龄人相处。
平时李孚住在梅院,衣食住行都有下人照顾,陈慧偶尔看看确保没大问题就行,不过就像后世的家长一样,她对他的学业抓得比较紧,每天从书院回来时,他都会被叫来菊院跟她说说书院里的事。
李孚进来时脸上带伤,陈慧惊讶地迎上去道:“初雪,怎么搞的?”
她瞥向小六。
小六苦着脸道:“小少爷跟书院的孩子打架了。”
陈慧蹲下与李孚视线平行,李孚却扭头不敢看陈慧。
“为什么跟人打架?”陈慧并没有责骂的意思,只是单纯地询问。
李孚视线往陈慧这儿瞥了一眼,又很快挪开,咬着下唇不吭声。
陈慧心里微叹,牵着李孚往主屋走去,又让小笤打来热水和拿药膏过来。
热水很快便打来了,陈慧坐在桌旁,让李孚站在自己面前,她慢慢擦拭着他脸上的伤,倒是什么都没说。
“娘……初雪错了,您不要生初雪的气。”李孚毕竟岁数小,先顶不住压力,声音里还带着哭腔。
“你都没说为什么打架,怎么就说自己错了呢?”陈慧道,“娘没有生气,只是你不说,娘怎么知道发生了什么?又怎么知道该怎么办?别老学你爹,他生气了也不跟娘说清楚是为了什么,总让娘猜猜猜,看,娘这才几岁啊,白头发都要愁出来了。”
李孚被陈慧挤眉弄眼的夸张表情逗笑了,小手摸了摸陈慧的鬓角道:“没有白发,娘还是一样美。”
“小子,油嘴滑舌跟谁学的?”陈慧戳了戳李孚的额头,笑骂道。刚开始李孚小心翼翼的像个随时可能被遗弃的小可怜,是陈慧用她亲和的态度一点点让他把心外的硬壳褪下,心里渐渐塞满了安全感。
李孚眨眨眼不吭声,他怎么好说那是他平日里看爹娘相处时跟娘学的呢?
“行了,你要是不想说为什么打架那就算了,把人打伤了吗?该赔礼道歉的就去赔礼道歉,这个少不了的。”陈慧道。
提到这个,李孚轻松的表情没了,他垂下视线,吸了吸鼻子道:“不要!”
“那就跟娘说,为什么打架?”陈慧道,“若是对方不对,就把人扯过来给你道歉。你爹总该派点儿用场。”
李孚低了头,轻声道:“不能……不能告诉爹。”
陈慧抬起李孚的下巴,却发现他竟在哭泣,双眼红彤彤的跟兔子一样,眼睛鼻涕流了一脸。
“他们……他们说,我爹是个断子绝孙的阉人,说爹……说爹是个奸人,说我将来也是个小奸人!”李孚终于忍不住大哭道。
陈慧忙拿手帕替李孚擦着脸上的眼泪鼻涕,等擦干净了把帕子往热水里一丢,又让小笤拿了块新的,等李孚哭了好一会儿终于哭不动停下来了,她才继续帮他擦脸,擦完后便看着正委屈地盯着她的李孚。
陈慧叹了口气,让其余人都先出去,这才柔声问道:“来,告诉娘,你为什么哭?”她没有安慰他,也没有问他那些话是谁说的,带他去报仇什么的,语气平静而沉稳。
李孚没说话,或许他自己也不知道。
李孚确切的年龄陈慧也不清楚,因为常年在街头流浪,他的实际年龄很可能比他看起来大上几岁,不过也或许是过早领略了人情冷暖的缘故,他很早熟。
“不知道吗?那你为什么要打架?恼羞成怒?”陈慧再问。
李孚沉默良久,小小地点了下头。
陈慧笑道:“其实他们说得也没错。”
李孚蓦地抬头看向陈慧,满脸的震惊。别人这样说他爹就算了,为什么连他娘都……他能跟他们打架,还能跟他娘打不成?
“你看,你爹是个宦官,平日里也不干什么好事,可不就是断子绝孙的奸人?”陈慧道。
“可……可是……”李孚下意识想要反驳,却又不知该怎么说才对。
陈慧揉了揉李孚的脑袋,继续道:“可是你爹也不是就想做这样的人,你说对不对?”
李孚愣愣点头,他对于他娘要说什么一点头绪都没有。
陈慧道:“你爹六岁就被卖入宫中,那时候他还小,什么都不懂,成了个宦官,并不是他能选择的。是不是?”
李孚点头。就像他自己,从前他也不想当一个小乞儿,可是他没爹没娘,没人要他,他也没办法。
“六岁,跟你差不多大,你若不慎磕碰了一下,还得红个眼圈呢,你爹那时候是被割了一刀。那儿,”陈慧指了指李孚的下身,“不知流了多少血,疼了几天才勉强活下来,活下来后等待伤口愈合,又是反反复复的痛。”
李孚踮起脚摸了摸陈慧的脸,小声道:“娘……”
“娘没事,只是想起就有点心疼你爹。”陈慧笑了下,继续道,“皇宫里可没有咱们家里这么舒服,里面的人惯会捧高踩低,毫无反抗之力的小孩子是最适合被欺负的对象。你想呀,你要在里面防备着坏人伤害你,你是不是得变得比别人更坏才行?”陈慧再问。
李孚想了好一会儿,才迟疑地点头。
陈慧笑道:“当然,也有出淤泥而不染的,可那毕竟是少数派,你爹就是个普通人,他不过是跟许多活下来的人走上了一样的路而已。”
这回李孚用力地点头。
“我们举个例子,娘当初若是没救下你,你继续在街头流浪,十几年后,若侥幸活了下来,只会由一个小乞儿变成个大乞儿,但娘把你带了回来,你换了个环境,可以吃饱穿暖好好读书,十几年后说不定你还能考个状元回来。不同的境遇,也是你之所以成为你的原因之一。”
李孚再早熟其实也不能完全明白陈慧的意思,但他很努力地去听,去思考。
“所以呀,那些骂你爹的人骂那些话,就像是指着一条狗骂你就是一条狗一样可笑,对不对?”
李孚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陈慧想了想肃然叮嘱道:“这个不许跟你爹说,不然他怕是会打死我。”
李孚用力点头,心里却想,他娘总是说这种特别夸张的话,爹怎么可能舍得打死她,爹明明对娘那么好。
“你爹成为今天的样子,除了他无法选择的,确实他也不完全无辜,但你若仔细想想,能理解他,是不是?”陈慧再问。
李孚点头,又期期艾艾地问道:“可是先生说,我们都要做君子……那爹他……他……”
“先生说的没错,做君子确实比做小人好。身正,你才对得起你自己的内心。可是,虽然你爹确实做了不少坏事,但有什么办法呢?他已经是这样了,变样了便不是你认识的那个人了,他是我相公,是你爹,你还能不要他不成?”
李孚摇摇头:“爹对初雪很好。”
“这不就对了嘛。你得分开看,作为一个父亲,他做得虽然不完美,但也算马马虎虎了,因此你该对此抱着感恩之心。作为一个权宦……这个也要分开看。朝堂上没有好坏之分,只有阵营之别,跟你爹作对的那些文臣也不见得都是为国为民的,所以你爹若是在玩党争,咱们就别管了,若是做什么伤害百姓的事,你是不是得劝劝?”
李孚尽全力理解着陈慧的话,随后失落地摇头道:“爹……爹不会听初雪的。”
“嗯,你如今岁数还小,那就娘来劝,将来你大了,说出的话有分量了,就该到你了。”陈慧笑道。
李孚眼睛一亮,用力点头。
“还有啊,你是你,你爹是你爹,别让旁人对你爹的评判影响到了你。”陈慧道,“你岁数虽小,却也是个读书人了,怎么能随便就动手打架呢?今后他们若再说那些难听的,你别理会就好。娘可清楚那些人了,你越愤怒越在意,他们就越是能从中获得乐趣。别让别人的话影响到你,这儿,”她指了指李孚的心口,“只要足够强大,你就无所畏惧。”
李孚若有所思地点点头:“就像娘一样。”
陈慧多用上了几分力气,将李孚的头发揉乱,笑眯眯地说:“你呀,尽挑好听的说。不过你说错了,娘怕的东西多着呢,比如老鼠,我一看到就要吓得落荒而逃。”
李孚觉得他娘说的不对,他确实看到过她看到老鼠吓得仓惶逃窜的身影,但他依然觉得,这李府中若有谁是无所畏惧的,那必定是他娘了。
李孚伸开双手扑入陈慧怀中,闷闷地说:“娘,以后初雪再也不听他们胡说了。初雪要好好读书,将来考上状元!”
“好志向。”陈慧畅快地笑了起来,“你爹若听到了,必定高兴得很。来,咱们就从把今日先生教你的背熟了开始。”
被背诵全文的恐惧支配的李孚:“……是,娘。”
门外,李有得伫立半晌,听到屋内传来稚嫩的诵书声,他往回走到菊院门口,重新走了进来,推开门看到李孚正在背书。
见李有得回来,李孚一惊,忙下意识地站直脆生生地喊道:“爹,您回来了!”
陈慧拿手指戳戳他的书:“继续背。”
“哦……”李孚应了一声,继续背诵。
陈慧起身走到李有得跟前,习惯性地替他整了整衣襟,笑道:“公公,你今天回来得好早。可要先沐浴更衣?”
李有得深深地看了眼陈慧,却对李孚道:“李孚,你先回吧。”
李孚对李有得一直有着敬畏之心,闻言忙收拾好自己的东西,恭敬地说:“孩儿先告退了。”
他快步走了出去,又很懂事地将门关上,类似的情况他都已经习惯了。
陈慧看着李孚出去,回头刚要跟李有得说话,却见他忽然挥手将圆桌上的茶盏扫落在地,抓了她的手臂将她仰面按倒在桌面上。
陈慧一愣,下一刻李有得便撕开了她的前襟,她一声惊呼:“公公,你干什么?外头的人还以为我们打起来了呢!”
李有得不语,深深吻住陈慧的双唇,许久之后才松开她哑声道:“可不就是妖精打架?”
陈慧:“……”李有得这是受什么刺激了,怎么突然变得这么主动狂放?
她还想多问两句,片刻后却迷失在李有得亲手制造的情欲漩涡之中,他了解她的身体,就像她了解他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