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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夫殿内与往常一样安静。
黎挽走正殿过去,林寻声落在她身后略微迟疑,最后却还是跟了上去,嘴上还小声急切道:“皇上等等臣侍。”
太夫本只想同自己女儿吃一顿饭,谁成想这讨人厌的林寻声也跟来了。
脸色顿时耷拉下,不太高兴的模样。
林寻声浑身都忍不住僵硬着,他尚记得自己有多不得太夫的喜欢,现下想要弥补,却一时不知道该做什么。
不知过了几时,只听见皇上突然说了句:“君后,你的规矩呢?”
林寻声这才恍然想起自己面前的是他与皇上的父亲,是该行礼的,再看座上的太夫,被他气的脸色发黑,他心中一跳,赶忙跪下行礼道:“臣侍寻声,见过太夫殿下。”
太夫位于上座冷哼一声。
他便没见过似林寻声这般无礼的男子,若非当时懿旨已下,他说什么也不会要这种男子嫁入后宫,指不定哪日就要秽乱宫闱。
林寻声听见太夫不悦的冷哼声,又没见他叫自己起来,心里愈发慌乱,知道他这是又惹了太夫不高兴。
平日里太夫高不高兴也与他无关,可现在他喜欢的是皇上,而皇上与太夫感情极好,若太夫厌恶他至极,定然会影响皇上心中对他的看法。
他求助似的抬头看黎挽,一双眼睛水汪汪的。
黎挽以为他是不想给父君行礼,摆出这模样来想让她叫他起来。
顿时也有些不悦,林寻声素来不上这慈宁宫请安的,难得来一次多跪些时候怎么了?
若真不想跪,方才又为何要跟来。
罢了,“君后大病初愈不宜久跪,小钊子,送君后回去。”
林寻声一愣,心想我不过是想你帮我在太夫面前说些好话,你竟就要赶我走?
但转念一想,是了,这父女俩对他的不喜,已经摆在明面上了。
林寻声咬着牙自己站起来,却并不愿意离开。
他凑到黎挽身边,小声祈求:“我病早已经好了,现在就想跟着你。”
黎挽被恶心的不行。
他凑的太近了,热气打在她脖颈上,叫人忍不住起鸡皮疙瘩,十分想伸手去摸一摸那块肌肤,好将他留下的气息抹个干净。
然而没有,她只是退开了些。
林寻声抿唇,又凑近她,摆明了不愿意离太远。
太夫在上头看着,总觉得有哪里不对劲。
这林寻声不是不喜欢他的挽儿吗?现在怎么又离得如此近?叫他走他该兴高采烈才是啊,现在怎么不乐意走了?
太夫一脸懵逼的坐在上首,等黎挽一个解释,黎挽却疲于应对林寻声,只轻声同他说:“你若要留下,便懂规矩些,莫要再惹我父君不悦,否则你自也别想好过。”
她放了狠话,实在是林寻声太娇气,一点气都受不得,只稍微跪跪也不肯。
偏父君十分讲规矩,若林寻声想气他,那是一气一个准儿,她已下定决心,如果这回林寻声还是这么不懂事,她便要把汐嬷嬷跟庞召都弄去教他规矩。
汐嬷嬷教导,庞召在一旁吓唬他,想必场景会十分令人愉悦吧。
林寻声却委屈道:“我何时不懂规矩了,以往都是我的错,我以后会好好听话的。”
黎挽懒得听他这些口头保证,只抬头跟太夫说话。
太夫命汐嬷嬷摆了餐盘,要与黎挽用早膳。
林寻声自然还是被带上了,纵太夫有再多不愿,但是他人都在这了,难不成还要赶出去?
让他吃吧,只是再作乱,看他不罚这个水性杨花的君后。
慈宁宫早膳向来丰富,太夫年轻时受过很多罪,现在苦尽甘来了,只想吃最好的食物用最好的厨子。
若要说慈宁宫的厨子,那可是御膳房都比不上的,黎挽也爱来这用膳。
落座时,太夫坐于主位,林寻声却自发坐在了黎挽身边,与她靠的极近。
太夫皱眉,按理说君后应坐于皇帝对面。
可林寻声今日难得安稳,他竟懒得说他。
罢了罢了,由他去吧。
太夫给自己夹了一个金丝小卷儿细细品味。
林寻声则看着,伸手夹了一颗剔透的灌汤包,然后放进黎挽盘子里。
黎挽夹菜动作一顿,挑了挑眉看他。
林寻声柔声道:“这汤包极好吃,陛下尝尝?”
这一声可惊呆了太夫。
太夫手里握着筷子怔愣抬头,满眼不敢置信。
刚刚林寻声做了什么?
他竟给挽儿夹了菜,还如此温软的同挽儿说话?
若非做菜的厨子是慈宁宫养了许久的,太夫简直要怀疑林寻声是否在这菜里投毒了。
黎挽也有些不适,从前林寻声做作自傲时,她既厌恶他又看不上他,现在林寻声这般柔和体贴下来,她反而十分不适。
“你好好吃饭,莫要做多余的事。”
对方并未吃他夹的东西,反而训了他。
林寻声有几分失落地垂下头,握着筷子的手紧了紧。
太夫嗤笑,我女儿岂是能任你挑选的?
给你一个便已是天大的恩赐了,你还挑来挑去,当真是不知所谓。
黎挽爱吃些咸口的东西,且喜欢趁热吃,平日里端上来的菜肴,都只会过一道试毒的关口,太夫亦是。
菜热时才是它最好的味道。
黎挽夹了个红彤彤一看就十分辣的辣子鱼。
鱼肉质鲜嫩紧实,入口味道极好。
林寻声在一边偷偷看的眼馋,再看了看黎挽捏着筷子时骨节分明,白皙纤细的手指,凑近黎挽开口:“陛下,臣侍也想吃那道辣子鱼。”
黎挽享受美食的快乐被迫止住,扭头有些不耐烦道:“想吃便自己夹,同朕说有何用?”
林寻声脸色僵住,那一张温柔的面容下,神魂险些扭曲。
他已知道错了,可她为什么,为什么就是不愿意再给他一次机会?
他真的爱她啊,为什么要对他这样不耐烦,只是给他夹一道菜也不愿意吗?为何要如何狠心?
人总是利己的,他在自怨自艾时,完全没想到自己当初也在这么伤害别人。
现在黎挽不过是把他的那些伤害,重新扔给他而已,他便受不住了。
可区别大概是,他伤黎挽时,黎挽并不爱他,黎挽伤他时,他深爱黎挽。
林寻声手中筷子被捏的几欲变形,身后布菜的宫人皆惶恐看向他。
“咔嚓”一声,是林寻声把筷子捏断的声音。
黎挽有些惊恐回头,不敢相信素来柔弱精致的男子,竟能当众捏断一根筷子?
是这筷子质量不好,还是他的力气太大?
然而林寻声面上似乎没什么表情,只将那筷子扔到一边,转头又叫宫人重新拿了一双。
黎挽眉心紧皱,太夫已然目瞪口呆。
宫人拿了新筷子与他,他却并不动,只是低头沉默的瞧着那筷子,满心的不甘,恨不得能回到与黎挽洞房时,好好将那没脑子的自己拖出来打一顿,叫他不许惹妻主不快。
正想着,面前突然多了一块辣子鱼。
林寻声有几分惊喜抬头,却见黎挽看着他时满目的无奈,对方说:“要吃饭便吃,莫再扰我们了。”
方才这人满眼郁气的模样,可生生印在她眼前,她怕林寻声一会儿闹腾起来。
她是知道林寻声疯起来有多无语的,一味冷嘲热讽,叫人不得安生,不过就是夹一筷子菜而已,他想吃便给他夹就好了。
在黎挽这边只是随手之事,落在林寻声眼里却叫人欣喜至极,他一瞬便忘了方才的自己有多阴郁多难过,立马欢欣的夹起那辣子鱼,小心吃了起来。
他一直知道自己是个很贪心的人,得了一点,就还要再多一点。
一如现在,他不满足于对方只为他夹一次菜,又凑上去小声道:“我还想吃雪玉团子,陛下帮我夹一颗好不好?”
黎挽最厌这等甜腻之物,便只用公筷为林寻声夹了一筷子,林寻声撇撇嘴,却也不说什么,老实低头吃起来。
太夫在上座坐着,早已惊讶地不行。
谁能想到,林寻声这般的人也会有这样黏人又温柔小意的时候?
只是即便如此,也不能改变林寻声是个水性杨花不守夫道之人的事实!
太夫依旧不喜他,且对于他缠着自家女儿,十分不悦。
他的挽儿心里可没什么人,林寻声也不觉得自己配不上,竟敢那般纠缠挽儿。
太夫见两人气氛一时间有些和睦下来,忍不住开口道:“君后,哀家之前叫你誊抄的男德男戒呢?你为何没有送过来?”
林寻声神色一僵,脊背不可控制的挺直,像是骤然听闻什么吓人的话一般。
太夫罚他时,他尚有傲气,根本不愿意认罚,只是闭门不出,将禁足的时间凑齐了,至于那男德男戒,他是一个字也没写的。
现在他知晓是自己错了,想要讨好皇上,讨好太夫,可是,可是他连太夫的话都忘了!
对方怎么也是在深宫中浸.淫多年的男子,一见林寻声这样,哪还有不明白的呢?
只听太夫沉着脸色道:“你并未抄写?放肆!林寻声,你是将哀家的话都当做耳旁风了吗!”
对方当着皇上的面训斥他,林寻声知道皇上定然不会向着自己,甚至还会因此也生他的气,赶忙屈膝跪下。
从前不爱多言,总是十分冷漠的人乖巧认错道:“是臣侍一时忘了,臣侍明日便将抄写的男德男戒送来。”
“哼,你是越发不把哀家的话放在眼里了。”
太夫居高临下看他。
林寻声心中苦涩,咬着牙认错:“是臣侍不对,太夫殿下原谅臣侍这一次吧,臣侍日后必当谨记太夫的教诲。”
他会认错,这是太夫没有想到了。
太夫并不是一个恶毒的公公,听林寻声这样说,也就用眼尾瞟了他一下,轻易原谅了他。
“那你便起来吧,明日记得将东西送过来,若你再忘,哀家可就要把你押去小佛堂誊抄了。”
男德与男戒皆十分长,里面是对男子条条框框的束缚,若要在明日便抄完十遍,那今夜怕是别想睡了。
林寻声闻言咬牙。
比起不睡,他更不愿去小佛堂。
小佛堂在太夫眼皮子底下,他若去了小佛堂,怕是不能时时刻刻跟着皇上了。
皇上长相好看,武功高强,身份更是至尊之人,若没有他跟在身旁,怕是随意出一趟门都能给他带回一群兄弟。
林寻声光是想想黎挽同别人在一起的模样,心就已经酸起来了。
比那最酸最青涩的果子还要酸。
黎挽没为林寻声说话。
他自己不敬太夫,惹怒了太夫,还不老老实实抄写男德男戒,现在时候都过去多久了,他还没有抄完,分明就是不将太夫放在眼里。
黎挽自己也是有些不悦的。
她比谁都后悔,若早些知道这君后是个什么样的人,那她怕是说什么也不会娶他。
现在惹的宫内乌烟瘴气的。
林寻声刚起来,黎挽便同太夫说自己用好了,且有事同太夫说。
女儿有话,父亲自然要听的。
两人欲上一小间谈论,林寻声却也想跟上去。
黎挽正好瞧见他,于是冷着脸道:“君后便在外间等等罢。”
她是不想同林寻声说的,微服私访这类事,若叫林寻声知道了,难保他不会传信给自家母亲。
林寻声脚步一顿,薄唇微抿了抿,他想黏上去,却又怕惹得两人都不高兴,只得退回来。
屋内黎挽将自己的想法与太夫尽数说了,太夫却沉思一会儿,只道:“帮你遮掩哀家可以,帮你把控朝堂哀家也可以,但是帮你管着君后,哀家不行!”
对方拒绝的十分不留情面,像是已经想象到林寻声有多难管了似的。
黎挽:“……”
她从未想过自己出宫的第一步会折在林寻声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