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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达近三个钟头的手术后,手术室上方的红灯暗下去。门开了。
众人抬起头。
主刀医生最先从里面走出来。江安民动身上前两步,询问道:“陈副院,政委这会儿情况如何?”
“子弹取出来了,已经基本脱离生命危险。”副院长摘下口罩,看向寸步不离守在外头的几人,“不过还得进ICU观察24小时以上,再看俺情况。现在麻药还没过。不过根据我的经验,挺过来,就应该是没什么大问题了。”
“什么时候能探视?”
“隔离期间不能探视,等转入普通病房再说吧。”
闻言,大家伙这才长松一口气,心落回肚子里。
温舒唯抬手抚了抚心口,扭过头,沈寂靠站在走廊上,脸色淡淡的,右手经过简单消毒处理,贴着创可贴。
她抬手,从底下悄悄握住他垂在身侧的那只大手,捏了捏。
沈寂目光转落在她脸上,直勾勾地瞧他。姑娘也看着他,勾起嘴角,朝他很淡地弯了弯唇。
看见那丝浅笑,他目光不自觉便柔下来,抬起手,食指轻轻勾了下她的脸蛋儿,眉峰微挑,“刚是不是吓到你了?”
温舒唯脸微热,朝他摇了摇头。
沈寂捏了下她的脸,直起身,牵着她迈开步子便往楼梯口走,脸色冷淡平静,没跟任何人说话。
温舒唯回头往身后看了眼,不解道:“去哪儿?”
“你饿了。带你吃饭。”沈寂面无表情地说。
“……”温舒唯硬生生卡了下,“那不用跟大家打声招呼么?”
沈寂没吭声,牵着她径直进了楼梯口,大步下楼离去。
手术室前。
郭芸抬眸看了眼两人离去的背影,皱起眉,自言自语地说:“政委这个儿子也真是,直接就这么走了,是不是有点儿太没礼貌。”
江安民沉沉叹了口气,“那小子心里估计也不好受,由他去吧。”
*
沈建国是常年行军的人,又正值壮年,身体素质没得说,次日下午,医院那边就给沈寂打了电话,说人已由ICU重症监护室转入普通病房。
家属可以进行陪护探视。
因着这桩事,温舒唯一夜都没怎么睡好,彼时,她正顶着一副熊猫眼坐在电脑面前剪辑视频。刚合成完音轨拼接,边儿上的手机就响起来。
她看一眼来电显示,眸光一瞬跳动,接起电话,“喂?”
“在哪儿。”听筒里传出的嗓音一贯低沉冷清,语气淡淡的,听不出什么情绪。
“家里,在剪东西。”温舒唯应着,“怎么了?”
“医院那边来电话,说可以探视了。”沈寂调子寡淡,“我马上要过去一趟,你要不要一起。”
“我马上收拾换衣服。”温舒唯摁下保存键“唰”一下合上电脑,踩着拖鞋飞快跑回卧室,边道:“你现在过来吧,20分钟之后楼下见。”
“嗯。”
*
探病二人组很快便在姥姥家楼下碰面。
沈寂刚从单位出来,一身笔挺军装衬得那副宽肩窄腰大长腿格外引人注目,背朝单元楼门洞,站在花坛边上抽烟。听见背后的脚步声,他掸着烟灰回过头。
温舒唯今天穿了身白色的英伦风衬衫鱼尾裙,头发梳起一个半丸子头,脸上略施淡妆,拎着一个手提包,看上去活脱脱就是上个世纪的文艺女青年,安静文雅,落落大方。阳光下,那张脸蛋儿雪白无暇,晃得沈寂眯了下眼睛。
他视线不动声色往下移。
白色长裙布料单薄,鱼尾款式将姑娘腰身曲线勾勒得纤毫毕露,细细的一段儿小腰,到胯骨位置流畅地弧形扩开,将臀包得严丝合缝,浑然两瓣儿饱满的小桃子,款款走动,活色生香。
沈寂没出声,抽着烟,就那么直勾勾地瞧着她。
温舒唯没有察觉到什么异样,踩着尖头靴走过去,在他跟前站定。眨了眨眼,忐忐忑忑地小声问:“你看怎么样?”
沈寂:“什么怎么样。”
“我这一身衣服妆容和发型啊。”温舒唯考虑得很周到,“第一次见你爸爸,我怎么着也得好好打扮打扮,给咱叔叔留个好印象吧。”
沈寂闻言,眉微挑,视线肆无忌惮在她身上游移打量一番,忽然抬了抬手,说:“转一圈儿。”
温舒唯狐疑,依言在原地打了个旋儿,站定了,又抬头看他,很认真地问:“如何,好看么?”
沈寂掐了烟,点头,“好看。”
温舒唯没有注意到他比骤深几分的眸色,自顾自低头打量自己,笑着自言自语道,“这衣服是去年买的,压箱底了没来得及穿,还新新的。这回倒是派上了大用场,哈。”
黑色越野在马路上飞驰。
数分钟后,温舒唯出现在军总院住院部的外科病房609门口,身边站着手上拎着水果和各类有助于伤口复原的保健品、脸色冷峻没有任何表情的沈大佬。
虽表面上只是前来探病,实际性质却是初次见沈父,温舒唯心里难免有些不自在。她心跳莫名急促,砰砰砰砰。又扭过头,有些忐忐忑忑地打量了一下沈寂手里那些的东西,嘀咕:“我这些东西买得够不够?你爸爸会不会不喜欢?他要是不喜欢,对我的印象是不是就不好了呀?”
沈寂直勾勾盯着她,道:“小温同志,放松点儿,别这么紧张。”
温舒唯一本正经:“我很放松啊,我挺放松的,不紧张,我为什么会紧张?只是见你父亲而已,我最多就是有那么一点点的不安,之前人民大会堂开全国人大代表会,我们杂志社都是派我去采访,我们主编时常称赞我,说我心理素质好,泰山崩于前也能面不改色处变不惊,是天生的一线新闻工作者,还很有当卧底的天赋。我不紧张,真的一点也不。”
沈寂听完,淡点头,语气依然很平静:“嗯,看得出来你不紧张。”下巴往前随意挑了挑,瞧着她,“进。”
“……”温舒唯深吸一口气吐出来,定定神,抬起手,敲响了面前这扇紧闭的单人间病房。
细白指骨扣在门板上,哐哐两声。
房门随即便被人从里头拉开。温舒唯抬眼一瞧,见是之前那个守在手术室门口的警卫员战士,穿军装,戴军帽,个子高高的,面容严肃,看着最多二十二三岁,非常年轻。
警卫员道:“请出示一下证件。”
温舒唯解释道,“这位是政委的儿子。”顿一下,补充,“亲生的。”
警卫员:“……”
警卫员道:“特殊时期,上头有交代,每天最多只能两人探视,且探视者必须出示证件。”
温舒唯点点头,深表理解,余光看见边儿上的沈寂已面无表情地把军官证递了出去。
警卫员同志接过,打开证件仔细核对几秒,交还过去,站定立正,朝沈寂敬了个标准的军礼,侧身打开病房房门。
沈寂脸上没有一丝表情,摘下军帽抱在胳膊上,唇微抿,眉目冷峻。
温舒唯探出颗圆圆的脑袋,从门缝往屋里打望——这间病房是一个单人间,宽阔明亮,安静极了,整个空间充斥着一种浓郁的、医院里独有的消毒水气息。
正观察着,腰背位置被一只大手扶住,稳稳的,很有力。
温舒唯一怔,侧过头看沈寂。他已带着她提步走进病房,眉眼垂着,神色冷静淡漠到极点。
极轻微的一声“砰”,病房门在两人身后关上。
怕吵到病人休息,温舒唯脚下步子刻意压轻,边往里走,边环顾四周,一眼便瞧见了位于白色空间正中央的那张病床。
白色床单,白色棉被,床头的墙面上还印有鲜红色的“八一”标志。病床上躺着一个五十几岁的中年男人,身形高大,半靠半坐地躺在床上,闭着眼。刚动完手术死里逃生的缘故,他的脸色和唇色都十分苍白,身上挂着止伤口疼用的麻药仪器、输液的针管,和一台心电监护仪。
他的警觉性显然很高,听见动静,几乎是立刻便睁开眼睛,看过来。
双眸炯炯,目光清明有力,沉沉的,充满了压迫感。
温舒唯注意到,中年人无论是容貌五官,还是颦蹙间眉宇的神态,都与她身旁的男人颇有几分相似。
她不由有种感叹基因遗传的强大与神奇。
“……”沈建国苍白的面容上神色寡淡,淡淡地看着进屋的高大男人,和男人身旁的漂亮小姑娘,不说话。
沈寂随手把带来的一堆东西放到床头的柜子上,脸上没什么表情,随后便踏着步子走到距床尾几步远外的椅子前,弯腰落座,两条大长腿大马金刀地屈起敞开,坐姿随意,手里把玩着一枚打火机。看起来丝毫没有主动跟沈建国搭腔的打算,也没说话。
“……”
太诡异了。
这对父子间的氛围,实在是太诡异了。
活像一对有不共戴天之仇的死对头。
温舒唯默,暗暗抽了抽嘴角,脸上浮起一个笑容,礼貌地柔声说:“沈叔叔您好,我叫温舒唯,是沈寂的女朋友。”说着一顿,抬手指了指桌上的那一大堆水果补品,有点不好意思地支吾:“初次见面,也不知道您喜欢吃什么,所以就随便买了点……希望您喜欢。”
沈建国看了小姑娘两眼,便移开目光淡声道,“眼光不行啊。”
话音落地,整个病房突的陷入一阵死寂。
“……”温舒唯一愣,完全没反应过来,大约三秒后,一股前所未有的窘迫和难堪,和种种复杂情感齐齐涌上心头。她手指在轻轻发颤,有点愤怒又有点不解,不明白自己说错了什么话,或是做错了什么事,会引来沈父如此不满。
温舒唯用力咬紧了唇瓣,脸色沉下去,垂下头,没有接话。
座椅上,沈寂把玩打火机的动作突的一顿,撩眼皮,视线冷漠看向病床上的沈建国,出声,压着嗓,声音里压着泼天盛怒,“你说什么?”
沈建国冷冷瞥沈寂一眼,“老子没跟你说话,插什么嘴。”
沈寂:“……”
温舒唯:“……”
温舒唯一瞬间呆若木鸡。
沈建国训完儿子之后扭过头,目光重新看回身前这个看着乖巧又文静的女孩子,淡淡地说:“温舒唯小同志。”
温舒唯闻声,茫然地抬起脑袋看向病床上的政委,“唔?叔叔您说。”
沈建国目光不露痕迹地扫了眼沈寂,语重心长地淡声道,“小同志,你人长得这么漂亮,乖巧懂事,性格也好,怎么就把沈寂这狗崽子看上了?这眼光,我看不太行。”
温舒唯:“……”
*
事实证明,姜还是老的辣,能生出传奇大佬沈寂这种角色的爹,果然也不会是什么凡夫俗子。说到“不按常理出牌”,这世上,沈氏父子排第二,估计没人敢排第一,温舒唯领教之后,深深折服。
沈建国和沈寂都是冷漠寡言拒人千里的性子,加上两人积怨已久不对付,整个病房里的气压始终都处于一种零下低冷状态。
探病全程,几乎就是温舒唯一个人的独角戏,偶尔,沈建国会很给面子地跟她聊两句,问问她做什么工作,问问她的家庭情况。
待了差不多有一个多钟头,下午五点左右,一个胖胖的护士长过来清场赶人,道:“病人才刚脱离危险,需要好好休息。这一周我们都有专人进行护理,家属不用守在这儿,每天探病时间不要超过一小时,不然有伤口感染的可能。走吧。”
说完,“啪”一声,冷酷无情地反手关上病房门,转身给沈建国开过刀的伤口换药去了。
沈寂和温舒唯离开军总院住院部时,正是太阳快落山的光景,夕阳将半边湛蓝色的天空染成一种鎏金色,云朵颜色鲜艳,像被火烧过。
住院部和停车场之间的这片区域修建了草坪和亭子,供住院病患散步活动,暖橙色的阳光洒在绿色草地上,一切都静谧祥和。
温舒唯仰起脖子呼吸了一口久违的安宁空气,忽然笑道,“看到叔叔这么生龙活虎,你现在也可以放心了。”
沈寂没什么表情地走在边儿上,闻言,侧目看她一眼。没说话。
“你看着我做什么。”姑娘扭过脑袋和他对视,语气很认真,“我说错了么。”
沈寂眯了眯眼睛,看她几秒后,收回视线看向前方,淡声问:“一会儿想去哪儿。”
“唔?”温舒唯没明白,微微皱了下眉,站定了,转过身子问:“什么去哪儿。”
“打扮得这么精致,”沈寂也顿步,手指勾起她的下巴,眼睛直勾勾地瞧着她,懒洋洋说,“不准备趁机跟我约个会么,小女朋友。”
温舒唯脸蛋儿微热,想了想,点头,“那我们现在去逛超市吧,男朋友。”
沈寂看着她,“去超市做什么。”
“买只鸡。”姑娘笑盈盈地认真道,“拿回你家炖汤,明天一大早你好给沈叔叔送过来。”
沈寂静默,没说话。
温舒唯便当他默许。
说来也巧,军总院附近不远就是一家综合购物中心,两人目的明确,径直到负一层的超市生鲜区拿了一只拔了毛的老母鸡便结账,又在超市外头随便吃了点东西,驱车打道回府。
到沈寂住处时已近晚上七点半。
天暗下来,夜幕低垂,城市各处亮起了灯火,霓虹和街灯衬托下,整个云城一改白昼的繁华忙碌,平添几丝纸醉金迷的迷乱气息。
两人下车。温舒唯抱着包走在前头,沈寂拎着从超市买回的东西安静地跟在后头,视线中,姑娘个头娇小,鱼尾裙下的身段妖娆曼妙,臀小而浑圆,膝盖往下露出两截白花花的小腿肚,膝关节后方的软肉上各生着一枚腿窝,乍一瞧,勾人得很。
单元楼门洞黑窟窿东,伸手不见五指,温舒唯进去之后跺跺脚,楼道灯没亮。
她有点怕黑,皱眉狐疑道:“这灯怎么了?”
“声控的,应该坏了没修。”背后那人答道,语气散漫如常。
温舒唯没有多想,提步进去,凭记忆上到对应楼层便退到一边,等身后的人掏钥匙。
黑暗中,沈寂闻到了一股清淡诱人的甜香味,带着姑娘鱼尾裙衣料覆盖下的体温,羽毛一般放肆撩拨着他浑身上下各处感官。
黑暗最能轻易而举勾引出人内心深处的所有欲念。
那股子窜天的邪火又上来了。
沈寂轻轻滚了下喉,没出声,腾出只手,金属碰撞的一阵O@声,拿出钥匙开门。
防盗门开了,里头依然漆黑一片。
不知怎么的,温舒唯心跳莫名加快几拍,站在门口没动。忽然,背后一只大掌有力托住她纤细腰肢,轻轻往前一推,带着柔和却不容悖逆的力道。
她微微瞪眼,一脚跨进前方那暗无天日的黑洞。
屋子主人似天性不喜光源,屋里没开灯,客厅窗户的挡光帘也常年拉得严严实实。温舒唯人刚进去,谁知,细细的腕子便被身后一只大手攥住。
沈寂随手把塑料袋撂鞋柜上,单手钳着温舒唯往自己身前一拽,反身就把她给抵在了门上,两只大掌往下滑,箍住那截小腰往上一托,高大身躯压上去,动作干脆利落,将她整个儿身子给托起抱住,摁死了。
温舒唯:“……”
温舒唯始料不及,被这突然的变故惊呆了,下意识挣扎。挣了挣,挣不开,不由瞪大眼睛,脸唰一下通红。
“知道么,我忍得很辛苦。”耳畔响起又沉又哑的嗓音,沙沙的,低得危险,近在咫尺。
“……”温舒唯脸红得快滴血,心跳如雷,双脚悬空不知道往哪儿放,胡乱蹬了下,被沈寂捉住给盘勾到自己的修劲窄腰后。
“谈了这么些日子,就第一天解了个馋,其余时间全配合你清新唯美柏拉图。”沈寂低嗤一声,循着那小巧粉红的耳垂贴上去,轻轻咬了口,她“呀”了声,整个人都僵了,随后便听见他低声玩儿味地说:“小温同志,你对老子够狠啊。”
老实说,那一瞬,温舒唯真的以为自己会羞窘紧张得直接昏死过去。
然而没有。
她他妈偏偏还该死地清醒得很!
大脑有刹那空白,她嗫嚅了下,竭力让自己冷静镇定,但声音出口还是发着颤,软得能滴出水来:“你要理解一下,我二十六岁了,第一次谈恋爱,没经验,不了解什么时候该拥抱该接吻之类的步骤。你有什么想法和不满,可以跟我说。我们一起努力创造更美好的明天……”
沈寂眸色极深,紧贴她耳朵道:“我三十岁了,第一次谈恋爱,你咋不理解一下我?”
温舒唯:“……”
温舒唯来不及对沈寂的这番话感到深思和震惊,用力深吸一口气,吐出来,定下神,尽量让自己非常善解人意地说:“那你说吧,你现在想干什么,我尽量配合。”
之前沈建国还没从鬼门关出来,沈寂一门心思念着老头的伤,没想其它。神经放松,多时的强压自控造成了巨大反弹,今天又瞧见她穿着这身裙子在自己跟前晃一天,细腰翘臀,勾得这会儿他满脑子都是那档事。
沈寂忽然觉得好笑。
他生性狠戾如狼,向来强势果决一击必杀,看上眼的东西,没有一样不弄到手,下定决心做的事,不择手段也必达目的。谁知碰上这么个丫头,让你记记重拳都像打在棉花上,力没处使,火也发不出,回回拿这小东西无可奈何。
沈寂不想忍了。
他眸色很深,低声道:“我现在就想上你,配合不,小温同志?”
温舒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