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甜(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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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寂一番话说完,温舒唯嘴角不可抑制地抽了抽,彻底静默。

为了给她留个好印象,直接把烟当薯条吃了,不愧是校霸大佬的暗恋,果然非同一般,何其深沉,何其伟大。

整个屋子就这样安静了好一阵。

不知过了多久,温舒唯才终于回过神。她这会儿被沈寂抱在怀里,整个人坐在他大腿上,怕扯到他的伤口不敢乱动,只能试着稍微往后撤了点,话音出口,有点儿磕巴,“你当时,把烟吃了?”

怀里的身子娇娇小小,软绵绵的,还散发着一股甜而不腻的清新香味儿。沈寂内心难得的安定平静,闭着眼贴在温舒唯的耳侧颈窝,贪婪汲取着姑娘身上的体香,懒洋洋地“嗯”了声。

“真吃了?”

“嗯。”

“……烟嘴呢?也吃了?”

沈寂静半秒,撩起眼皮瞧她。

姑娘一双大眼晶亮晶亮,望着他,满脸的好奇和认真,继续追问道:“你当时吃完之后有没有什么不舒服?香烟真的可以咀嚼食用吗?”

沈寂:“……”

沈寂咬了咬后槽牙,手指捏住温舒唯的下巴,挑高,盯着她,嗓音低哑:“我一本正经跟你讲了这么多,你就关心这?”

温舒唯想也不想便正色答道:“我是个记者,可不能放过任何奇闻异事,没准儿就是个头条。”

沈寂:“……”

沈寂眯了眯眼睛,原本捏姑娘下巴的大手一移,挪到了她脖子上,五指收拢,轻轻捏住了那段儿雪白纤细的小脖子。

掐死她吧。

这个时常傻里傻气,语出惊人,冷不丁冒出句话能气出他一口老血。却偏偏还让他鬼迷心窍惦记了这么多年、招他喜欢得要命的小丫头片子。

沈寂面无表情地盯着温舒唯。

温舒唯眨巴着眼睛也定定望着他。

僵持了大约三秒钟。

“……”沈寂别过头,自嘲地无声一笑,捏住姑娘脖子的五指微动,捧住她脖颈和脸颊相连处的柔滑皮肤,视线转回来,直白露骨,直勾勾看她,指尖指腹流连摩挲。

温舒唯被他看得心里毛毛的,偏着脑袋缩着耳朵躲,又羞又慌,不止是掌心,连T恤后背的料子都被汗打湿了。

片刻,

沈寂倾身些许,呼出的气息喷在她嘴唇上,眸色深不见底。他冷不丁说:“老子到底看上你哪儿了。”

温舒唯:“……”

温舒唯耳朵和脖子都红透了,支吾着,认真回他:“我也想知道。”

沈寂闻言,低笑出声,两只大掌并用,团住姑娘粉嘟嘟的小脸儿,给她挤成一个变形的白里透红小包子,凑过去亲了亲她的脸蛋。

亲一下,嫌不够,又紧接着亲了第二下。

温舒唯招架不住,在对面要亲第三下的时候终于忍不住,抬手轻轻推他,小声斥:“你够了啊。”

沈寂心情奇佳,向来冷沉的眸子里漫开柔情笑意,扣住她的脑袋把人整个儿裹进怀里抱住,又低头吻她的脑袋顶,一连几下,啧啧作响。

“……”温舒唯都被他亲懵了,抬手打他一下,面红耳赤地抗议,“你有完没完,亲够了么?”

“没亲够。”沈寂说,“亲不够。”

温舒唯简直要给这位大佬跪下了,瞪他,“你背上还有伤,消停点儿。”

沈寂伸手,食指慢条斯理卷起她一缕微润的乌黑发丝,沿指节缠绕几圈,又松开,那截黑发便形成一截波浪纹。他拨弄着那段波纹,动作亲昵到极点,懒洋洋道:“从高三到现在,一共十年,三千六百天,咱们每天亲的次数算三下,小温同志,你可差我整整一万零八百个吻。”

温舒唯:“……”

“我给你把零头抹了,取个整,我一共就还得补亲你一万下。”沈寂说着,手指摸到她软软的耳垂,捏了捏,“也没占你便宜不是?”

温舒唯已经被沈大爷这番既荒诞离奇,又能自圆其说的神奇逻辑给震住了。

十年三千六百天,一天亲三下,一万零八个吻,还大慈大悲给凑个整打个折,她是不是该真诚地唱一首感恩的心送给你?

再结合之前“烟当薯条吃”这件奇事。

温舒唯甚至有点儿开始怀疑这位大佬的脑子是不是不太正常。

……算了,特种兵兄弟的脑回路可能都比较神奇,还是要理解。她在心里宽慰着自己,沉默须臾后,又觉得很奇怪,“但是,如果你真的高三就暗恋我,为什么当时不跟我告白?”

沈寂脸埋在她温热的颈窝处,传出的声音闷闷的,很哑,听不出什么语气:“我告了。”

温舒唯:?

温舒唯一下子瞪大了眼,惊愕道:“什么时候?”

WTF?她失过忆?还是有什么神秘莫测的平行时空多啦A梦?

“高考前一周,我给你写过一封信。”

“……?”

“本来打算亲自交你手上,可那段时间一直没遇上你。”沈寂淡淡地说,“我就找了个一中的朋友,托他转交给高三一班温舒唯。”

*

当年高三。

沈寂的性子,自幼便孤僻且冷漠。母亲的过早离世,父亲的无端疏远,让他的整段童年笼罩在一片压抑的灰黑色中。

远离阳光的幼苗,只能汲取来自黑暗的养分,年幼的沈寂顺理成章成长为了一个浑身尖刺桀骜不驯的少年。

当初,温舒唯问过一次沈寂,他的身世。

彼时,沈寂轻描淡写,一副戏谑不羁游戏人间的口吻,给姑娘“凭空编造”了一个悲惨故事。

但,姑娘不知道的是,那个故事九成都是真人真事。

沈寂的父母都是京城人,母亲在他出生时难产离世,而父亲直到母亲临终闭眼,都没回来见她最后一面。

沈母离世后,襁褓中的沈寂便一直由爷爷奶奶抚养。

在沈寂十四岁时,父亲沈建国从一线退居西藏,从事后方指挥工作,便将儿子也接了过去。

沈寂本就孤僻冷傲乖张跋扈,当时又正值叛逆期顶峰,在西藏入学不到三个月,便因打架斗殴被学校劝退。

沈建国雷霆震怒,又是动手又是说教讲道理,儿子油盐不进,便在一气之下又把沈寂送去了云城的姑姑家。

或许是继承了父母的好基因,小沈寂性格古怪,成绩却一直拔尖。到云城后,姑姑联系到从事教育行业的朋友,把孩子送去了云城市最好的第一中学。

沈寂的入学考核,卷面几乎满分,然而,就在姑姑兴高采烈地为孩子入学做准备时,却接到了一中校长打来的电话。

校长在电话里告诉姑姑,孩子成绩很好,非常聪明,这毋庸置疑。但他们从沈寂在西藏的学校了解到,这个孩子的性格缺陷非常大。表示一中可能没办法接收沈寂。

姑姑急坏了,致电沈建国,想让已经是大首长的哥哥为自家儿子想想办法。

沈建国一生清廉刚正不阿,只说,每个人都要为自己的作为负责,种什么因,得什么果。置之不理。

姑姑无奈,在云城找了一大圈儿,但凡是排的上名号的好学校,都将沈寂拒之门外。最后,姑姑只能把沈寂送进位于一中隔壁的十七中。

大染缸一般的学校,校风差,问题少年成堆,校纪校规形同虚设,连学校老师也束手无策,只能睁只眼闭只眼。

后来,“沈寂”这个名字便成了十七新的纪律和规则……

在故事的最初,就如同温舒唯对他的态度一样,沈寂也只把那位“锅盔少女”当做一个无关紧要的路人。

沈寂真正意识到温舒唯于他而言的“特别”,就是小巷里那次。

彼时,朋友刚打燃火机给他点上一根烟,一个娇小身影便从巷子的那一头过来了——背着书包,扎着马尾,模样乖巧文静,浑身上下都洋溢着一种“好好学习天天向上”气息的小姑娘。

有人吹了声口哨,打趣儿地说:“寂哥,瞅瞅那谁?不是之前跑校门口给你还钱的一中美少女么?”

沈寂眯了眼睛扫了眼。

短短几秒,沈寂生平头一次,感受到了一种叫做“慌张”的情绪。

怕她看见自己嘴里的烟,怕她看见自己的不堪,怕她意识到她和他处在两个极端世界,一个天,一个地。

……

“天地良心,我真的真的真的没收到过你的信。”

此时,姑娘眨着眼睛定定望着他,三根纤细雪白的手指竖起来,表情认真,“如果收到过你告白的情书,就算是拒绝,我出于基本礼貌也是会给你回信的。”

沈寂托起她的脸,额头轻轻触上她的,低声:“不重要了。”

温舒唯眸光一跳,“你不想弄清楚当初究竟是怎么回事么?”

男人嗓音很轻,懒洋洋说:“十年前,那封信有没有到你手上,你有没有收到,都不重要了。”

“为什么?”

“你只需要知道,不管是十年前的沈寂,还是十年后的沈寂,温舒唯都是他们放在心尖尖上的姑娘。就够了。”

“……”

“好了,你的问题时间结束。”沈寂说,“换我问你。”

温舒唯好奇:“你要问我什么?”

沈寂捏捏她的脸蛋儿,“小温同志,我喜欢你。这一次,你愿意让我当你男人么?”

小温同志,我心爱的姑娘,

天知道,我多希望初次遇见你时,就是我最好的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