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罗慕歌迅速收手,顺势抓住顾见骊的后腰衣襟,捏了一把,掩饰掉银针刺入的微痛。浸了药的银针尖细,她动作快,又被她用力一捏遮掩住,顾见骊几乎没有感觉到。
“你站住,你必须救师兄!就算他没有给你换解药,你身为他的妻子也该豁出命救他!”
顾见骊整理了一下被她攥乱的衣襟腰侧,皱眉看向罗慕歌,眉眼中带了不悦。
“罗姑娘,若我能救他,我自然愿意倾尽全力帮他。可无论是他还是别的家人,我都绝对不会做凭白的牺牲。噬心散是什么样的毒?五爷之所以活到今日是凭借他体内的内力支持。若他将毒传给我,我活不过七日,怎么给他生子?好,就算你和纪先生用药用蛊吊着我一口气,那样的体质如何养胎?更别说胎儿必染毒,不过是个胎死腹中的结果,哪里来的胎发?”
罗慕歌的眼中浮现慌乱,她向后退了一步,双唇微颤,结结巴巴:“也、也许天降神运……”
罗慕歌比顾见骊更清楚噬心散的凶狠,她知道顾见骊说的没错。就算顾见骊侥幸未染毒,也绝对保不住必染毒的胎儿,胎儿不仅会胎死腹中,还会将毒传给顾见骊。
“可是有千万分之一的可能性,就应该试试不是吗?”罗慕歌红着眼睛大声说,“你没有见过师兄未染毒时的样子。不……师兄不应该是这样的。顾见骊,你就是个没有心的。可是我心痛!我心痛!”
瞧着罗慕歌的样子,顾见骊眼中浮现了茫然。难道罗慕歌说的是真的?姬无镜骗她服了解药?
怎么可能呢?姬无镜怎么会这样做?如果是真的,那这三个月中姬无镜日渐好转的气色又是怎么回事?
顾见骊对罗慕歌的话存了疑。不过当姬无镜和罗慕歌的说辞有了出入,她当然更愿意相信姬无镜。世人皆说姬昭所言十句不过半句真,可姬无镜从来都没有对顾见骊说过谎话。
顾见骊不欲再与罗慕歌纠缠,转身要走。可是她刚一转身,忽然眼前一花一阵眩晕。
罗慕歌阴冷地笑了,喃喃道:“就算有千万分之一的机会,我都要救师兄……”
天色彻底黑下去之后,罗慕歌匆匆赶回玄镜门,走到寝屋门口,迎面遇见纪敬意。罗慕歌有些慌,脚步凌乱,差点撞在纪敬意身上。
“师父。”罗慕歌向后退了一步,稍微缓了缓情绪。
“你这是做什么去了?”
罗慕歌不答。
纪敬意也不再问,而是又急又怒地握着一卷册子质问:“这个是什么?”
罗慕歌看了一眼,那正是她刚研究出来的噬心散解药方子。
“你……你是不是动过我锁在抽屉里的药方?”纪敬意怒道。
罗慕歌咬咬牙,如实说:“是,我是翻过师父的抽屉。师父研究噬心散的解药已有六年,初秋的时候分明有了进展,只差一点,就差那么一点点就能研究出来。可是师父居然搁置了。徒儿不懂师父为什么功亏一篑!可既然师父不愿意再研究,徒儿只好自己去研究!”
“然后你就研究出这个邪门的方子来?”纪敬意愤怒地将小册子扔到罗慕歌身上,小册子散开,纸页纷纷而落。
“你父亲将你送到为师身边是为了什么?为师平时是怎么教你的?医者仁心,学医为救人,而不是去害人!你偏执至此才会研究出这样邪僻的方子。歌儿,你心里有了魔,再担不起‘医者’二字!”
纪敬意愤怒地离开,经过罗慕歌身边的时候撞到她的肩,魂不守舍的罗慕歌跌坐在地,白色的裙子像一朵洁白的莲。她怔怔望着散满地的纸页,眼泪一颗一颗落下来。她落着泪将一张张纸页捡起来,枯瘦的手指微微发颤。当她将最后一页纸捡起来,眼前忽然浮现幼时父亲将她送到纪敬意身边的一幕。纸页一张张落地,她双手捂住脸无声地落泪,泪水湿了指缝。
姬无镜下午外出,此时方归家。他不过刚到正门,就遇见了一脸焦急的胭脂。
“夫、夫人出事了,让奴婢在大门口等着您!”胭脂急急道。
姬无镜散漫的眸色微变,迅速赶了回去,也没听胭脂废话。
不确定姬无镜回来时会从哪道门进,季夏把几个小丫鬟吩咐到正门、侧门,各道门守着。寝屋只剩下她。她也没在寝屋,而是焦急地站在寝屋外。顾见骊不让她进去。
姬无镜今日穿了一身宽松的雪衣,夜色里十分显眼。遥遥望着他的身影走近,季夏快出来了。
“五爷!”季夏声音里有些打颤,“夫人不让我们在里面守着,也不让我们请大夫……”
姬无镜脚步不停直接推门进了屋,穿过外屋,再推开里屋的门。他刚一迈进里屋,就闻到了一股异香。
姬无镜掀开厚重的床幔。
顾见骊整个人缩在被子里,小声啜涕着。
姬无镜掀被子,顾见骊在里面死死攥着被子,没让他扯开。
“顾见骊,松手。”
姬无镜掀开了被子。
顾见骊蜷成一小团,紧紧闭着眼睛苦撑,额头沁出细密的汗珠儿,她脸色绯红,嫩唇被她咬破,鲜红一片。
姬无镜瞧一眼她的脸色,拉住她的手腕,将拇指覆在她的脉上,听了三跳,知晓了她中的毒,姬无镜眸中的冷厉稍微淡了些。
顾见骊颤颤睁开眼睛,声若蚊蝇般唤了声“叔叔”。
“不怕了,小事儿。”姬无镜在床边坐下来,用指腹抹去顾见骊唇上沾的血迹。
顾见骊哭着摇头。她都快要难受死了,才不是小事。在姬无镜回来之前,顾见骊脑海中反复浮现叶云月临死前的样子。她怕,怕死了,怕自己像叶云月当初那样不成体统。那样不体面的样子真的好丢脸,她不想,她不要。
顾见骊重重喘息了两声,才努力用平缓正常的语调低声求:“叔叔,求求你了把我敲昏好不好?”
眼泪从早就哭红的眼角流落,顾见骊委屈地哭诉:“我撞墙了,撞得好疼也昏不了……”
姬无镜无语地看她,伸手去摸她的头,果然在她的头顶摸到肿起来的地方。
顾见骊颤着手去握姬无镜的手腕,她身上热极了,偏偏姬无镜身上凉得很。她的手刚碰到姬无镜,异常的舒适袭来,顾见骊便没忍得住嘤喘。她窘得迅速闭了嘴,使劲儿咬自己的唇,刚刚被姬无镜擦去血迹的地方又涌出鲜血。娇软的唇几乎被她咬烂了。
“别咬。顾见骊,叫出来。”
顾见骊双手捂住自己的嘴,摇头。
姬无镜拉开顾见骊的手,俯下身来:“不想听见自己叫出来的声音,那叔叔帮你把声音吃了。”
姬无镜吻上顾见骊的唇,撬开她紧闭的唇齿。渴求冲上顾见骊的舌尖儿,她下意识地低低叫出来,而所有的声音连着重重的喘息如姬无镜所言被他吃了下去。
顾见骊身上的衣服早就乱了。姬无镜手掌抚过,轻易抹开她身上的衣物,娇软的肌肤盈着一层红润的光泽,待人采摘。
顾见骊小声地哭着,手指紧紧攥着姬无镜的衣襟。
姬无镜垂目瞥着她,拍了拍她的脸,开口:“睁开眼睛。”
等顾见骊睁开泪眼望着他,他才说:“顾见骊,姬昭不会伤你。”
此时的顾见骊是敏感的,也是迟钝的。敏感的是身体,迟钝的是神经。她怔怔望着姬无镜,慢慢想着他的话,好半天才接收到他的意思。
她哭着攥住姬无镜的手,一声一声带着央求地喊“叔叔”。
姬无镜叹气,眼底泛着猩红,古怪地乜着她,说:“别喊叔了。”
姬无镜将细密的吻落在顾见骊的身上,温柔缱绻。可是他的脸是黑的,黑得很。他的吻一路下移,又分开顾见骊的腿。
桃汁儿盈盈,姬无镜尝了一口。
顾见骊猛地睁大了眼睛,神智从迷乱中抽出来,抬起头来去看姬无镜。可是清醒是短暂的,她连一声“叔叔”还没来得及唤出。所有的神智都被身子里本能的欢喜冲散。垂放在身侧的手攒紧又松开,松开再攥紧,还是觉得仿若飘在无际的水面,随波而瓢。她胡乱地摸索着,寻找着,直到握住姬无镜的手,将一根根纤细的手指穿贴进他的指缝,牢牢攥着他的手,那股无依无靠的漂泊感才缓缓散去。
暗红色的床幔上绣着吉祥如意的云纹,还有山峦巅瞭望的仙鹤。
顾见骊转过头去,不敢去看仙鹤的眼睛。
烛台上的蜡烛逐渐燃尽,顾见骊眼睫轻颤,体内的不适终于散去。她衣衫净除,毫无力气地软软躺在床上。
姬无镜有些狼狈地懒散坐在床侧,他身上的雪衣仍旧规规整整。他拿了帕子擦手指上的水渍,脸色不太好看。
“叔叔……”顾见骊去攥姬无镜的衣襟。
姬无镜冷着脸拍开她的手,不高兴地开口:“别碰我。”
可真是个勾魂儿的妖女,还是吃不得的妖女。
姬无镜现在想杀人。
顾见骊望着姬无镜,小声哽咽着问:“罗慕歌跟我说你把噬心散的解药拿去换给我治脸的药,你根本没有服下解药。我不听她的话,我只听你说。你告诉我是不是真的?”
姬无镜冷笑,漫不经心问:“我说你就信?”
“信的。”顾见骊哭着点头,“你说我就信。”
姬无镜深看着顾见骊。
“用解药换你的药是真的。可是,”姬无镜挑起眼尾狡猾地笑了,“已经服下解药也是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