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上一章:第10章 再苦不能苦猫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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虞兮枝站在隔壁门口的时候,才知道,原来一家面馆,是真的叫一家面馆。
面馆门面不大,也不太干净,是市井人间的味道,这味道细密香软,却极有穿透力,刚才的各种味道乱飞的菜铺也无法掩盖这种味道,走到近处再问,更是让人食指大动。
虞兮枝哪里受得了这等诱惑,当即上前一步,就要挑帘入内。
“站住!”
“什么人!”
两道剑光一左一右同时向着虞兮枝面门袭来,她向后仰身,堪堪避开,帷幕帽檐却被斩裂了一个小口子。
现在吃个面都这么刺激了吗?
虞兮枝下意识这样想道,迎面而来的剑意未散,竟有些咄咄逼人,她来不及多想,反手便要抽剑。指尖触及烟霄之前,小树枝却已经先一步到了她手上,任她一握,再反手前劈——
剑意激荡,那两人合击竟也不是这一击之敌,为冲散的剑意飘散出去,将一家面馆的门帘彻底卷开,露出内里光景。
面馆只正中摆了一张桌子,桌子之外的地方被人站满,桌子上却只有一人落座。
中年男子模样的那人对外门的动静恍然不觉,眉眼平静,只用筷子挑起薄宽面条,溅起面汤两三点,四溢香气在他一颔首之间,被尽数纳入口中。
好香。
门帘重新落下,虞兮枝沉浸在刚才惊鸿一瞥的一碗面条中,半晌才发现,自己手里不是烟霄,而是小树枝,难怪刚才手感哪里怪怪的。
“胡闹。”她不由得低声道,重新抬手挽发,将小树枝插回了发髻之中。
她说的是小树枝,声音也低,逼退她的持剑人却早已炼气,耳力惊人,听得清清楚楚,闻言脸色顿变。
“竖子敢尔!”
“说谁胡闹?!”
又是两声怒叱从帘内卷出来,这一次,虞兮枝终于看清了,发声的,是一对双胞胎少年。
左边的少年眉间有红痣,脸色极臭,右边的少年眉梢有疤,脸色极冷,看上去像是不甚和谐的镜像。
虞兮枝拧眉。
“吃碗面,要先打败你们吗?”她有点不解地问,又伸头去看面馆里面,却被双胞胎兄弟看到动作,顿时重新挽了剑花,怒目而向。
看也不让看?
虞兮枝终于慢慢正色。
这条街,不应该这么安静。
这家面馆,也不应该只有一碗面。
她能闻到后厨里,小火慢炖着的浓郁汤汁,搓揉好、只待客人点面后再拉开的面团,满碗的蒜苗与碎肉丁。
可汤汁咕噜,却也只能在锅中委屈,面团微涨,却也只能继续发酵,蒜苗微蔫,碎肉丁寂寞。
这伙人,是临时起意来的,临时封了街,堵了店,只为那人一碗面。
“你们不是昆吾弟子。”她这次终于摸到了烟霄剑柄,握住却并未拔剑,她看着双胞胎兄弟的动作,微微拧眉:“昆吾禁令,在罹云郡,任何修士都不得随意当街拔剑,不得当街御剑。刚才倘若进来的,只是一个凡人,岂不是此刻已经葬身剑下了?”
她缓缓抽剑,似是感慨:“没想到我也有要管这种事的一天。第一次做这件事,还有点生疏。”
烟霄铮然出鞘,照亮红痣与疤眉少年略微有些惊愕的脸,她挽剑:“既然这里是罹云郡,昆吾脚下,我身为昆吾弟子,又不巧遇上了这样的事,那便不得不拔剑了。”
红痣少年与疤眉少年心道一声“放屁”,当我们认不出你昆吾外门弟子的衣袍吗?谁知道你是不是从哪里听到了我们楼主要来这里的风声,自以为能一步登天,不知天高地厚,想要来求指点的?
更何况,看面前少女拔剑的样子像模像样,起手却是天下人尽知的昆吾入门清风流云剑,再细看,少女竟似还未引气入体。
双胞胎兄弟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的眼中看到了哂笑。
就算昆吾山宗在三道五派中隐居魁首,但也轮不到一个昆吾外门弟子来向西雅楼的内门亲传说教!
更何况,他们的背后,可是西雅楼的谈楼主!
谈楼主是你们昆吾山宗请来,有事相求的,你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外门弟子,又是从哪里窜出来的?
三道剑光在一家面馆前交错。
只想给少女一个教训,倒也不想闹出人命,双胞胎兄弟出剑都收了几分力。
可二人都是西雅楼二楼主的亲传,母胎里就一起长大,心意相通,出剑更事半功倍。
是以两人分别敛了大半功力,但两个炼气中期的人敛力,加在一起的剑意,也已经超出了普通的炼气中期!
双胞胎兄弟的脸上平静轻松,仿佛已经要看到少女被劈烂帷幕,狼狈后退吐血的样子。
却见如秋水般的剑光划破绸蓝夜色,竟是比万家灯火更是耀眼,少女分明还是那一招清风流云走天下,但只是这样的起手,就已经将对方两个练气中期递来的剑气搅散开来!
虞兮枝是看出两个人都是炼气中期了的,好巧不巧,白衣祖宗说了,她也是炼气中期。
大家都是炼气中期,又是在昆吾山宗的地盘,她有何惧?
于是剑气愈盛,剑意更浓,清风流云分明是最基础的剑,在修士眼中,最基础的剑也就是用来吓唬凡人的,然而此时此刻,持剑的人却丝毫不觉得自己用这套剑来对上西雅楼亲传的太上丹阳剑有什么问题。
因为她只会这套剑。
少女眼眸明亮,仿佛自己拿的是昆吾剑,用的是昆吾山宗无上妙法,她迎面对上双胞胎兄弟的剑光,不避不让,一剑斩落!
剑落。
青石板与长剑碰撞出一声脆响。
“承让。”虞兮枝收剑,却剑并不回鞘,就这么拎着剑向前走去。
快要踏足门楣之时,她又顿住了脚步,些许不悦地回头。
被她用最基础的剑法打落了长剑的双胞胎兄弟还在怔然无语,她等了半天也没有等到回应,不由得叹了口气:“真是没礼貌。”
“你们当应我一声‘受教’。”她说话极不客气,偏偏语气和声细语,如春风拂面:“我再说一次,昆吾禁令,在罹云郡,任何修士都不得随意当街拔剑,不得当街御剑。不知你们还要在罹云郡多久,但希望你们以后拔剑之时,多想想为何拔剑,想想我这句话。”
她用剑柄撩起门帘,施施然走进去:“老板,我要一碗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