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严斯九处理完林澜这个隐藏地|雷后,一身轻松。
他不能再等了,就算吕濡还没准备好,他也得先把所有的障碍都扫平,将路铺好,只等她点头的那一刻。
本想去找明豫喝点小酒,但明豫态度奇奇怪怪,不愿出来不说,还叫他早点回家,说有好事等着他。严斯九问他什么好事,他又遮遮掩掩地不说。
严斯九云里雾里回了家,太晚了,严巍席景瑜早睡了,吕濡房间的灯也没亮。他犹豫了一下,没有潜入打扰,草草洗洗睡了。
第二日早,严斯九起床后发现家中只有严巍一人在。
“吕濡昨晚没回来吗?”
严斯九问。
严巍在练字,写完最后一笔才摇头说:“说是宿舍同学病了,需要照顾。”
严斯九拿出手机看了看,不由皱眉。
小哑巴怎么都没和他说。
严斯九撸了把额发,又问:“最近家里有好事?”
严巍见他松松垮垮套着睡袍,头发乱糟糟,靠在门边没个正形,不由来气,冷声反问:“有什么好事?”
严斯九“哦”了声,倒没在意严巍的冷眼。
既然没好事,那他就给自己找点好事吧。
严斯九抓了抓后颈,走进书房,在严巍练字的红木桌前站定,说:“爸,我有事想跟您说。”
严巍正要运笔,听到他这一句“爸”,笔尖一顿,雪白宣纸上凝了个黑点。
“什么事?”
严巍提起笔问。
严斯九又抓了抓额角,说:“找个时间把我和吕濡的婚事定了吧。”
宣纸上又落了个黑点,这张纸彻底废了。
严巍放下笔,不动声色问:“你不是不同意吗?昨天还闹了一通。”
严斯九耳尖红红,声音难得发虚:“我什么时候说不同意的,您可别误解我啊……我只是不喜欢你们强迫我……这是两码事。”
严巍瞥着他,心中发笑,沉声道:“行,两码事。但你同意,濡濡可不同意。”
严斯九以为严巍说的是之前吕濡拒绝订婚的事:“那是之前,现在她不会再拒绝的。”
严巍:“你确定?”
严斯九顿了下,梗着脖子说:“我确定!”
他马上就去找小哑巴,她同意也得同意,不同意也得同意!
他就不信,治不了她。
但下一秒,严巍就给了他重重一击——
“吕濡昨晚特意找我,提出要解除你俩的婚约。”
严斯九第一反应是不可能。
“不可能!”他断然道,然后狐疑看向严巍,“您不是说她昨晚没回来?逗我呢?老严你这样可不对啊……”
严巍本来还提点他几句,一瞅他这样,气不打一处来,直接挥手让他滚蛋:“我没那闲工夫,她昨晚找我说完就出去了。”
严巍的确不是会开玩笑的人,严斯九渐渐笑不出来:“您说的是真的?她,她真的要解除婚约?”
严巍深深看他一眼:“千真万确。”
之后,严斯九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从家里出来的。
只记得他撂下一句“让她想都不要想”就走了,严巍在后面叫他又说了些什么,他也顾不上听。
等走到路边严斯九才发现车钥匙没拿,衣服没换,身上穿着睡袍,脚上挂着拖鞋。
天色阴沉,闷雷滚滚,气压低得人透不过气来,眼看一场暴雨即将来临。
严斯九站在马路边,气得脑壳嗡嗡响,
小哑巴可真行,闷声干大事。
退婚这么大得事,问都不问他一声,她默不作声就干了!
胆子比天还大!
严斯九心梗得要命,准备去找吕濡问个清楚,但他总不能穿着睡袍去学校,就打车先去星河湾换衣服。
但他怎么也没想到,一进门,吕濡紧接着就给了他致命一击-
吕濡昨晚没有回宿舍,宿舍没有人,室友生病是她编的谎话。她在星河湾住了一晚,想第二天约严斯九在这里见面,告诉他,她可以说话了。
吕濡起床后还没来得及找严斯九,谢苒离就打电话过来。
谢苒离从卫礼那里得知吕濡可以说话了,兴奋之余又有点生气,怪吕濡都没有第一时间通知她,还要她从别人那里听说。
吕濡有些懵。
她还没来得及通知朋友,连江恋她们都没说,就昨天找严斯九时告诉了明豫,但她叮嘱了明豫先也不要说的。
卫礼是怎么知道的?
“濡濡姐,我不是你第一时间想要分享的人,好伤心哦……”小丫头委委屈屈地撒娇,
吕濡来不及细想,赶紧解释,又哄了半天才把谢苒离安抚好。
之后,卫礼李深都打电话过来,问候与祝贺她。
严斯九推门进来时,吕濡正在结束与李深的通话。
“好的,谢谢李深哥,再见。”
挂断电话,吕濡长长呼了口气,突然一下子说这么多话,她真的有点不适应,正去找水喝,一转身就看见玄关柜上靠着的严斯九。
吕濡愣了一瞬,眼睛随即亮起。好巧哦,她还没找他,他就自己来了。
她已经想了一整晚,见了严斯九后,第一句话说什么。
“哥哥”估计喊不出口,叫他名字,更是不行,想了半天,吕濡决定第一句话还是稳定一点。
她要说:你好,我是吕濡。
就像严斯九对她说的第一句话一样。
吕濡跑到严斯九面前,鼓着勇气,正要开口时,男人冷漠的声音在头顶响起:“你能说话了?”
吕濡听过严斯九许多声音,温柔的,性感的,缱绻的,嘲弄的,低沉的,严肃的,冷淡的……但从没听过这么冷漠的声音。
像寒冬深冰,没有半点温度。
吕濡愣了瞬,刚想说的话全都凝冻在嘴边。
她这才发现,严斯九那双漂亮的桃花眼里,同样也是没有温度,深不见底一团漆黑。
“你能说话了?”
男人又问,声音提高了些,隐隐透出半分怒气。
吕濡张了张嘴,但没有发出声音。
明明喉中的屏障已经没有了,可她却怎么都说不出话来。
严斯九的眼神,像是在看一个陌生人。
她本能地向后退了一步,点了点头。
严斯九不知道该怎么形容自己现在的感受。
从知道吕濡退婚开始,心底积蓄已久的燥意就被彻底点燃。
来的路上,他一直想为吕濡找理由,找一个可以说服他的理由。
为什么要退婚?
是有人对她说了些什么吗?还是她又误会了什么?
或者是因为他这几天没有找她,对她稍稍冷淡了一点,所以她生气了?故意气他吗?
PanPan
他想了所有自己能想到的理由,并试图让自己相信。
他甚至对自己说,无论吕濡是什么原因,只要她说一句不退婚了,他就保证不生气,决不和她吵架。
这事就当没发生过。
他们婚期就定在明年四月,春暖花开的时节,穿婚纱不会冷也不会热。
时间虽然有点仓促,但他抓点紧,也来得及。
可这一切,在开门听到吕濡的声音后,全都变成了笑话。
严斯九顿时觉得自己可笑至极。
他在这边想着怎么与她结婚,而她呢?不声不响退了婚不说,连恢复声音都没有第一时间告诉他。
她难道不知道,他有多期待她可以说话的这一天吗?
她明明是知道的!
心脏像是被插了一把刀,此刻又被人抓着刀柄生生拧了一圈。
严斯九抬手用力抵了下胸口,缓了一阵子才点点头,问:“什么时候恢复的?”
窗外传来沉闷的滚雷声,天色已经完全暗了下来,积蓄了好几天的暴雨似乎终于憋不住,压着天际线,沉沉往下坠。
吕濡看着严斯九深不见底的眼,心口猝然发慌,慌得她喘不上气,大脑空白。
“昨、昨天……”
严斯九最后的一丝幻想也被打破。
昨天就恢复了,到现在都没有告诉他。
明豫昨晚说的好事就是指这个吧?告诉了明豫,却不告诉他。
连李深都排在他前头。
在她吕濡心里,他严斯九到底算什么?
难怪之前一直不愿意公开,问原因怎么都不说,他竟然还以为她是害羞,替她挡着遮着。
严斯九在心底冷笑出声。
他现在总算明白了——
吕濡从头到尾,就没想过要和他在一起。
一道雪亮闪电划过,严斯九闭了闭眼。
眼前猩红一片,像是理智被焚烧。
“挺好的。”
男人冷淡的声音混着沉闷的滚雷在室内响起。
“咱俩的婚约取消了,你也可以开口说话了,恭喜你,终于可以摆脱我,开启新生活了。”
“这么长时间,烦透我了吧?早就想离开了吧?其实你早说烦我不就好了?我也不是那么不识趣的人,何必这么麻烦呢。”
“跟我周旋这么久,真是辛苦你了,看我被你耍的团团转,很开心吧?”
“不怪你,只怪我严斯九眼瞎。”
“结束吧。”
雷声不太响,却持续很久,直到男人的话音落尽才停歇。
之后就是短暂的死寂。
吕濡耳中轰鸣作响,严斯九的每一句话都像那猝不及防的惊雷,直接碾在她的耳膜上,炸裂一般的疼。
“不……不是,不是这样的……”
她听见自己的声音微弱又艰涩,一个字一个字往外蹦,却被新一轮的雷声所掩盖。
严斯九说完那些话,没有再看她,等雷声响起就转身推门走了出去。
青黑色大门轰然撞上,同时惊雷伴着闪电劈开天空最后的防线,云层被划破,沉积了数天的暴雨铺天盖地砸向地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