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四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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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别人来说,发这条微信再简单不过了,但对吕濡来说,是无论如何也做不到的。

给严斯九发【DejaVu】

与表白无异。

她的那些小心思就再也无处可藏。

如果严斯九不在,她还可以编个谎话,说发错了之类的。

但此刻严斯九就坐在对面。

这条微信,她怎么能发……

按照游戏规则,输了接受惩罚,做不到的就自罚一杯酒。

吕濡捏着手机挣扎了许久,最终狠狠心,伸手去拿桌上的啤酒杯。

这个时候也顾不得严斯九不让她和别人喝酒的禁忌了。

“不是吧……”

众人见她要喝酒,顿时响起一片嘘声。

还有人开玩笑说:“该不会你置顶的那个人就在现场吧?”

这一下就打开了思路,大家对视过后,纷纷把视线投向陆衡。

加上吕濡脸颊的红晕被人眼尖指了出来,更像是坐实了大家的猜测。

一时间口哨声起哄声似要掀翻屋顶。

吕濡趁乱飞快瞥了眼严斯九。

男人还保持着俯身看她的姿势,唇角的笑意稍淡,眼中隐隐透着审视。

见她看过来,严斯九微微眯了眯眼,警告的视线从她手上酒杯擦过。

你敢?

吕濡虽然接收到了他视线中的警告,但也只能装作看不懂。

她闭了闭眼,端起酒杯,想赶紧结束这混乱的局面。

在唇瓣沾上沁凉的杯壁时,一只大手忽然探过来,压住了杯口。

吕濡一抬眼,直接撞进严斯九冒着暗火的黑眸里。

她稍一愣神,手里的啤酒杯被抽走。

严斯九单手撑在桌面上,手臂肌肉线条在灯光下显得紧致而分明,那种成熟男人不同于年轻男孩的气场在这一刻略显分明。

场上几乎立刻静了下来。

严斯九瞥了吕濡一眼,仰脖将满杯啤酒一饮而尽。

随后他将空杯子倒扣在桌面,坐回沙发里,迎着众人惊讶的视线,淡声笑道:“抱歉,我们家小姑娘酒量不太行。”

就这么一句似是而非的话,其中的暗昧,让人或多或少能察觉一些出来,在心底掂量着分量。

之后的游戏,吕濡赢了就赢了,输了也没人再闹着要她接受惩罚,更没有人再开她与陆衡的玩笑。

只是这游戏桌上的气氛,到底不如之前自在热烈了。

玩了几把,明豫见火候差不多了,给严斯九搭了个台阶:“对了,你不是还有事吗,该走你就先走。”

严斯九顺势下台阶,喝完一杯酒,说了几句多谢大家照顾吕濡的话,站起身,走到吕濡身侧,很自然地伸出手,说:“走吧。”

吕濡的大脑在他说出那句“我们家小姑娘”时,就已经被搅成一团浆糊了,混混沌沌,无法正常思考。

此刻看着递到面前的这只手,吕濡更是懵圈。

可在这诸多视线下,她没有太多思考的时间,本能又无措地抬手递了上去。

几乎搭上去的一瞬间,她的手就被用力握住,似是等待已久。

温热干燥的掌心紧紧包裹着她,热度与力道都那么清晰。

不同以往任何一次无意的触碰,也不同于每一次梦境里的幻想,如此真实紧密的触感,让吕濡几乎不敢相信这是真的。

心脏像是被狙中,所有的防线在这一刻坍塌。

长久以来一些不为人知的贪念暴露在眼前——想握着他的手,想与他指间交缠。

她手指微屈,只稍稍用了点力,得到的回应是加大力道收紧的掌心,将她的手完完全全收拢住。

这只手是那么的宽厚有力,像极了她渴望已久的港湾。

她再无抵挡能力,任由自己跌进这片温柔沼泽。

吕濡完全不知道自己是怎么离开的,所有的心神都落在了被严斯九紧紧握住的手上。

她被他牵着,走出包厢,穿过走廊,走下楼梯,途经明亮堂皇的前厅,来到四下无人的停车场。

月色婵婵,虫鸣唧唧,山间的凉风拂过颊边,带走心头一抹热意。

严斯九在车前停住脚步。

吕濡跟着也停住。

就这么一个停顿,被拨乱的时钟仿佛重新归位,滴答一声,世界恢复正常。

严斯九放开吕濡的手,拉开车门。

吕濡无需他多言,低头自己坐进后排。

没人提起刚才的牵手,好似只是再寻常不过的一件事,不值一提。

淡定,正常。

严斯九上车点火,车子开出两米忽又急刹停住。

吕濡听到他打电话叫司机,才忽然惊觉——他们两人,竟然谁都没想到喝酒不能开车这件事。

淡定的假象被无声地戳漏,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在暗中滋生。

吕濡紧紧捏着手指,听闻车内另一道略显急促的呼吸声,心头像是蓬了一丛乱草,刺刺痒痒的,风一吹又惶惶失措。

视线飘忽,擦过后视镜时被一双黑眸暗中捕获。

吕濡心尖一颤,不知道严斯九这样从镜中看了她多久。

深不见底的一双眼,似有暗火丛丛,危险又迷人。

足已诱得飞蛾舍身扑入。

某个瞬间,吕濡都觉得自己被他完全看穿了。

她的贪念,她的欲求,她的卑劣……悉数送进他的眼中。

觊觎不属于自己的东西。

会被讨厌吗?

吕濡心头惴惴,不敢往下深想,仓促移开视线。

车内沉寂了片刻,严斯九推门下车,靠在车头点上一支烟。

袅袅白雾模糊了他冷峻的侧脸。

吕濡很着迷他抽烟的样子,那一低头的性感,微曲的冷白脖颈,吞吐间神色的迷离……无一不让她着迷。

在推门下车的那一瞬间,吕濡觉得自己彻底完了。

她控制不了自己,想要与他靠近。

严斯九咬着烟扭头看她走到自己身侧,与他隔着一个手掌的距离,靠在车门上。

“别想。”

他淡声拒绝,在吕濡还没提出要求时。

吕濡默默将视线从他唇边的半截烟上收回。

她就知道,云城那次他对她的纵容,是限时的。

严斯九吐出一个眼圈,哼了声:“怎么?不想做乖宝宝了?抽烟喝酒都想学?”

吕濡听出他的讥讽,垂颈不语。

她只是想找个接近他的理由而已。

之后两人都没有说话,靠着同一个车头,各自看向浓密的夜色。

半支烟燃尽,严斯九扔掉烟头,抬手撸了把额发,冷不丁开口:“为什么非要喝那杯酒?”

吕濡想过他可能会问这个问题,拿出准备好的答案。

【不想因为玩游戏打扰别人。】

“是吗?”严斯九轻笑了声,意有所指道,“不是因为他在现场?”

吕濡心脏一缩,但很快就意识到他说的“他”,可能是指陆衡。

她抿了抿唇,没有反驳。

要怎么反驳呢?

告诉他,他是在现场,但不是陆衡?

那会是谁呢?

现场的人,在她微信里的,只有三个人。

不是陆衡,总不会是明豫吧。

这和直接告诉他那个人是你有什么区别。

如果有一天,她一定要表达心意,她想在一个认真严肃的场合,告诉严斯九——

“我喜欢你,一直一直只喜欢你。”

“YouaremyDejaVu。”

但那不是今天。

严斯九误解了她的沉默,以为她是默认。

众人的调侃,陆衡的维护,她的娇羞与默认。

都让严斯九按压不住心火。

“吕濡,你谈恋爱没问题,但眼睛要睁大些,不是什么人都可以的。”

“你是我们严家的姑娘,外面有的是人想围猎你,不要别人对你好一点、给你一点甜头就以为是真心喜欢你。”

“没有所图,谁会无缘无故对你好?”

一字一句,落在吕濡耳朵里,都像锤子凿在心上。

看着男人嘲讽的眼,心中隐隐酸涩。

那你呢?

吕濡张了张嘴,无声地问。

你为什么无缘无故对我好呢?

你对我有所图吗?

严斯九没读懂,不由皱眉:“你说什么?”

吕濡看着他眼中的不耐烦,刚才的冲动与不管不顾瞬时消散。

她挪开视线,垂下头打字。

【我说:我不会的。】

严斯九满心的暗火被这硬邦邦的一句话堵得严严实实,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刚才她明明说的不是这句。

当他是傻子吗!

被气顶得难受,看着眼前弯曲的一段柔颈,他极力克制住想要掐上去的欲念,同样硬邦邦道:“不会就好。”

会所的司机小跑着过来。

严斯九拉开后门上车,吕濡顿了一下,绕到副驾,开门上车。

司机只问了地址,就没再开口。

一路车内无人说话,气氛沉默压抑,好似正在酝酿一场积蓄已久的暴雨。

回到星河湾,严斯九开门进屋后径直去了书房。

吕濡自己在客厅里坐了会儿,茶几上的书还乱糟糟的摊着,无声诉说着主人走之前急切的心情。

她低头收拾着书,一滴泪水忽地落在书页上,缓缓晕开。

是不是每一次想要靠近,结果都只能是离他越来越远。

这是对她贪心的惩罚吗……

吕濡把书收拾好,在手机上订了一间学校附近的宾馆。

书房的门一直紧闭,里面悄无声息。

不知严斯九什么时候走,也不知他还会不会走,吕濡身心俱疲,洗完澡,在客厅里留了一盏灯,回卧室睡觉。

夜色弥漫,吕濡这一觉睡得很不踏实。

一个接一个光怪陆离的梦境将她淹没。

梦里她要跨过一座长桥,她每走一步,身后的路灯就熄掉一盏,黑暗从身后漫上来。她害怕,不敢再向前走。可前方的路灯也开始闪烁,滋啦的电流声让人心生绝望。

桥的尽头有一个模糊的光圈,瘦削的黑影站在光圈里,一双黑眸无声注视着她。

惊醒之前,她绝望地想,她可能永远也走不到那团光里了……

所以当吕濡睁开眼,看见眼前被夜色晕染的熟悉黑眸时,一时有点分不清现实与梦境。

她以为自己已经走过了那座长桥,来到了那团光前。

吕濡怔怔看着,不由抬起手,想要摸一摸这双眼。

当指尖触及到温热的皮肤时,她顿了一下。

梦里是没有温度的。

就在她意识到这不是梦的瞬间,手腕被攥住,压到了枕头上。

与此同时压下来的,还有熟悉且炙热的男性气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