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车子平稳的行驶在路上,道路两旁的风景急速后退。
吕濡揪着胸前的安全带,视线漫无焦点落在前方的挡风玻璃上,恍惚不已。
她没搞明白,怎么一眨眼就变成严斯九和她一起回云城了……
密闭空间里,男人身上独特的气味在空气里隐隐浮动,吕濡挪动视线,瞥向驾驶座。
帽子摘了,短利的黑发下是一截冷白色的颈,向下是一身黑,和深色的座椅融为一体。
卫衣的袖口随意堆叠在小臂处,露出一截线条极为漂亮的腕骨,和他的颈一样,白而韧,薄薄的皮肤下涌动着男人藏不住的力量感。
吕濡舔了舔发干的唇。
不知道是不是她的癖好独特,她总觉得严斯九穿黑色有种说不出的味道。
沉静克制,带了点冷,充满禁忌感。
像一团迷雾,你明知道危险,却还是忍不住被吸引,想要一探究竟。
在她一次又一次不甚高明的偷窥后,男人唇角一扯,凉凉的眼风就横扫过来,语气嘲弄:“想看就看。”
吕濡“唰”地挪开视线,直直看向前方。
一声轻笑。
“呵,出息。”
吕濡脸腾地就热了。
她是没出息,但她不能承认她没出息。
吕濡暗暗呼吸几下,重新转头看回去。严斯九单手掌控着方向盘,另一只手臂支在窗沿,模样懒散随意,却很好看。
是的,他干什么都是好看的,是那种游刃有余的好看。
严斯九果然就由着她看,大大方方坦坦荡荡,丝毫没有被人长久注视的不适感。
最后还是吕濡自己败下阵来,讪讪收回视线,低头将手机里敲了很久的疑问转化为语音播放。
【你最近不太忙吗?】
很委婉,其实她想问的是他为什么要代替刘叔送她回云城。
说刘叔有别的事要忙,可早上明明还开车过来的。
果然严斯九听出了她的言外之意,瞥了她一眼:“想问什么?”
吕濡犹豫了一下,还是没敢直接问,解释道:【我这次回去的时间有点久,会不会耽误你时间?】
严斯九哼了一声,语气不太好:“你也知道时间久?”
吕濡抿住唇。
严斯九:“知道时间久怎么不提前说?”
吕濡疑惑:【我提前和伯父伯母说了的……】
严斯九又是一记眼风扫过来,语气越发的凉:“怎么?都说了就不用和我说?眼里这么没我?”
吕濡瞪大眼睛。
这……大概就纯属找茬了吧?
往年她回云城的事也都不用和他说的啊……
吕濡找理由解释:【这几天你没在家,所以才没和你说。】
严斯九不满意这个答案,继续找茬:“我昨晚在家,你怎么不说?”
吕濡一时无语,想反驳,又想到他们还在路上,还要在一起相处好几天,最好不要惹他,于是乖巧道:【对不起我忘了。】
严斯九鼻子里哼了几声,到底没继续找茬了,只朝她伸手:“水。”
吕濡很早就发现低头认错这招对严斯九尤为好使。
大部分时间都能让他一秒熄火。
她松口气,拿起矿泉水拧开瓶盖后才递到他手上,等他喝完了再及时接过来,拧好瓶盖,动作一气呵成。
这是他俩之前开车到处乱逛时养成的习惯,最后能默契成什么样呢,有时候严斯九一伸手,不用说话吕濡就能知道他想要什么。
她背包的一侧夹层里长期备着他常用的一些小物件:打火机,薄荷糖,消毒液,湿纸巾……
久违的熟悉与默契。
吕濡低着头,不自觉地弯起唇角。
她把水放好,打开包拿出两颗西瓜味的薄荷糖,自己撕开包装吃了一颗,另一颗准备等红灯的时候再给严斯九。
不料严斯九眼睛很尖,眉梢一挑:“自己吃不给我?”
吕濡迟疑两秒,把糖递过去。
严斯九不接,横眉立眼道:“你让我自己撕?”
吕濡暗暗鼓了下脸颊,她就说等红灯时再给他嘛!
放眼看去,前方路口绿灯,一路畅通。没办法,吕濡只好用湿巾擦干净手指,然后撕开包装,捏着圆圆小片糖递过去。
严斯九松开方向盘打算来接糖,然而手指在半空中捻了捻,眉头一皱忽又放弃了,直接握住细细的手腕,往自己面前一拽,低头张口想直接咬走薄荷糖。
吕濡在手腕被握住时就愣住了,在湿热薄软的唇触碰到指尖时她整个人就是一抖,小圆片掉了下去。
严斯九咬空,一脸错愕加不爽,惩罚般地用力一捏她的腕骨,咬牙道:“小哑巴你故意的吧?”
吕濡心跳如鼓,此时也反应过来了,严斯九是嫌他握方向盘的手不干净,才想就着她的手吃糖的。
是她反应过度了。
耳朵更烫了……
她挣了挣酸疼的手腕,严斯九警告地瞥她一眼,然后才松开手。
这一次吕濡重新撕开一颗糖,不等吩咐就递到了严斯九嘴边,摒住呼吸等着湿热再次降临。
车子一顿,红灯了。
严斯九踩着刹车扭头,看到她这般如临大敌的模样,简直气笑了:“吃你一块糖至于心疼成这样?白疼你了。”
一股热气从心口直窜面门,吕濡咬着唇不知所措。
有时候她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
这个人总是这样,轻描淡写地说出一些让人想入非非的话。
可是等你冷静下来仔细想一想,你就会发现他没什么多余的意思,的确只是你自己想入非非。
要怪也只能怪你自己,控制不了心脏因为他而砰然跳动。
严斯九吃了糖,还不觉得解气,抬手给她脑门一个爆栗。
吕濡顺势捂住额头,也捂住自己烫得可以煎蛋的脸。
耳边是严斯九得意又畅快的笑声。
远离市区后,路边两侧绿意渐浓,繁花铺地。
不知不觉,已值盛春。
这场原本将要奔赴痛苦的长途奔驰,似乎也没那么难过了-
云城在江城西南方向,开车需要五个小时。往年严巍陪吕濡回去都是天不亮就走,扫完墓马不停蹄赶回来,到家时天都已黑透。
在吕濡的记忆里,每次回去扫墓的路程都是暗灰色的。
来去匆匆,从未留意过沿途的风景。
今天吕濡第一次注意到途经宁城时高速两旁有超大一片油菜花田,柏油路从金灿灿花田中穿过,特别漂亮。
吕濡用手机连拍几张,但因为车速太快,都没有拍出想要的效果,正遗憾时,严斯九驾车从最近的路口驶出高速。
“休息。”
拐进小路后严斯九把车停在路边下车。
吕濡看着面前一望无际的油菜花,抑制不住的欢喜从眼底冒出来。
以前就是这样,他们开车去郊区闲逛,随便一处风景,她只要表示出喜欢,绕再远的路车子也会重新在停在那个地方。
喜欢就要得到,哪怕只是短暂的拥有,也是值得的。
这一向是严斯九的信条。
他也是这么教她的。
只可惜这么久了,她还是没有学会。
不过他还有一句话,她一直记得——美好总是短暂的,认真享受便好。
吕濡举着手机找角度拍照,镜头转了半圈,一车一人框定在屏幕中。
花海中黑衣黑裤的男人靠在车头,低头点烟,背后是漫天遍野的灿黄。
微微拱起的脊背,从侧面看像一道起伏的山脉,坚实有力,似乎永不会倒下。
虽然知道他不喜欢拍照,更不喜欢被偷拍,可她还是忍不住想要留下这一幕。
就在按下拍照按钮时,男人咬着烟侧头看过来,锐利的目光穿过阳光和花香,无声定格在画面中。
吕濡紧紧攥着手机,手心直冒汗。
仿佛已经听到了下一秒严斯九冷淡的声音——删掉。
然而等了又等,预想中的声音没有响起,严斯九缓缓扭回头,对着天空懒懒吐出一个白圈。
春日微风缱绻,温柔拂动薄烟,也拂动着男人额前的碎发-
一路歇歇停停,他们进入云城市区时已经是下午两点了。吕濡之前订的宾馆在老城区,周围是一片居民生活区,烟火气息浓重,就是路不太好走,跟着导航转了半天才找到地方。
一到宾馆门口,严斯九的眉头就皱了起来。
这也太简陋了吧,门口连个像样停车地方都没有,严斯九绕了一大圈才在路边找了个空位停进去。
拎着行李箱进了大堂,严斯九环视四周。
前台只有一个小姑娘,正猫着头躲在台下看电视剧。大堂很朴素,影壁墙上挂着落灰的红灯笼,休息区地面上散落着几个烟头,茶几上一次性水杯倒着放,桌面还有不明的水渍,看不出底色的沙发有几个被烟头烫出的洞……
“这就是你定的地方?”
严斯九脸色不太好看。
吕濡尴尬地点点头。
因为之前说好是与刘叔一起来的,所以她在网上定了个普通的宾馆,看房间照片,感觉还挺干净的。她和刘叔住应该没什么问题。
只是没想到刘叔没来,严斯九来了。
吕濡也觉得让他住这里,有点不太适合。
【我去退房,重新订一家。】
这时前台的小姑娘总算发现有人来了,站起来热情招呼两人,声音洪亮:“帅哥美女,要开房吧?”
吕濡:……
严斯九:……
前台小姑娘连连对两人招手,给他们介绍房型:“我们店今天有特价大床房,108一晚,带窗户的!好着呢,别家可没有这么便宜的,帅哥开一间呗?”
吕濡头皮发麻,眼看严斯九脸色越来越黑,连忙上前,把手机里的订单页面给她看。
小姑娘一看她已经订了两间288的精品大床房,顿时笑得见牙不见眼。
这是大客户啊!
“哦哦订了房啊,那我马上给你们办入住,来来,身份证给我。”
吕濡硬着头皮打字给她看:【不好意思,我们不想住了,准备退房。】
“退房?!”
小姑娘嗷一嗓子,吓得吕濡手机差点掉了。
小姑娘眼看大客户要跑,急了:“为什么要退房啊??我们店可好了,房间可大了,都带窗户的,是这条街最好的宾馆了!不信我带你上去看看,保管你满意的!”
吕濡一向就不太会拒绝别人,一时手足无措,脸颊发红。
小姑娘见多识广,一下就看出来她面嫩心软,于是专攻她弱点,一个劲儿地央求:“姐姐姐姐,求你别退房好不好,你们要是退了房,老板肯定得骂我,求求你了……”
这下吕濡更招架不住了,脸涨得通红,左右为难。
小姑娘就可怜巴巴瞅着她,一口一个姐姐求求你,把她叫得心软不行,没办法,只能回头看严斯九,用眼神求助:【要不咱们别退房了……】
严斯九一直冷眼旁观着,就想她看能不能抗住。
果然事实证明,小哑巴就只跟他有能耐。
别人随便几句话就能把她哄骗走。
“随你。”
他丢下两个字,抱胸侧立,摆明不管了。
吕濡纠结好半天,最后架不小姑娘连番央求,办理入住了。
好在客房不像大堂,的确如网上照片一般干净整洁,房间也不小,窗户很大,朴朴素素的,看着还可以。
吕濡自己挺满意的,就是觉得委屈严斯九了。
以他对衣食住行的挑剔程度,大概这辈子都不会住这种简陋的宾馆。
吕濡摸着有些发硬的床品,叹了口气,从行李箱里拿出自己带的床单被罩,去了隔壁。
房门大开,里面没有人,严斯九不知道去哪里了。
吕濡敲敲门走进去,开始换床单被罩,刚换完,正在铺床,严斯九回来了。
他两手拎着从车上拿的食物和水,耳朵和肩膀夹着手机,嘴里还叼着烟,正含混不清的讲着电话。
吕濡呆了一瞬。
一会儿没见,矜贵大少爷怎么就变成这样了……
还别说,他这“糙汉”气质,倒是和这酒店环境不维和了。
严斯九掀眼瞥见屋里的人先是脚步一顿,再看到那少女粉的床铺,以为自己走错屋了,掉头就退出去了。
半分钟后,男人拧着眉回来了。
“这是我屋。”
吕濡点点头。
她也没说这不是他的屋啊……
严斯九瞥了她一眼,进屋把袋子丢在床尾正对的桌子上,然后顺势靠在桌沿,下巴冲着大床一点:“这什么情况?”
吕濡看着他似乎焊在嘴边的烟,有一瞬间,她都觉得自己多余给他换床单。
人家很能适应环境嘛……
吕濡走到他身边,解释了酒店的床品比较硬,也可能不太干净,怕他睡不好,她才把自己带来的床单被罩给他换上了。
还怕他介意,末了又加了一句:【我的床单被罩是刚洗干净的。】
严斯九拧着眉看了她几秒:“你带了几套?”
吕濡有些莫名,她当然只带了一套啊。
严斯九又问:“你用什么?”
只有一套,给我用了,你用什么?
吕濡听明白了他的意思,解释:【我穿睡衣就行。】
安静了几秒,严斯九咬着烟似乎笑了一下,烟灰断裂,灰□□末在含糊声音里飘落。
“你行个屁。”
吕濡睁大眼睛,以为自己听错了。
虽然严斯九在外面百无禁忌,口无遮拦,但在家里人面前还是比较收敛的,很少说浑话。
这难道是出门在外放飞自我了吗……
严斯九没给她过多的思考时间,掐灭烟头站起身。
他这么一动,两人的距离瞬间拉近。
吕濡下意识往后退,只是她本来就站在床尾,这么往后一退就直接抵住床沿了。重心不稳,晃了两下,她直接坐在了床上。
抬起头,严斯九已经站在了她面前,居高临下看了她几秒,不咸不淡的说:“给你两个选择。”
他离的太近,满身的烟草味裹着男人身上好闻的气息一股脑将吕濡罩住,让她无法正常思考。
什么选择?
男人俯身,伸手在她身下的浅粉色床铺上拍了两下,似笑非笑道:“这床,要么你自己睡,要么你和我一起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