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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夜阒静,烛火摇曳。
身侧的呼吸声逐渐归于平缓,眼看再有半刻钟,就要彻底睡熟了。
陆九霄忍不住扯了扯嘴角,她是真的有本事。不必费尽心思,轻而易举便能在他心掀起个小波浪。
他甚至觉得,难不成那老鸨传授了她甚不为人知的段么?
于是,陆九霄重重翻了个身,就听那浅浅的呼吸因此顿了一下,又如常。
是以,紧接着他又翻身回去,如此来回四趟,床榻终于也挨不住,“吱呀吱呀”响起来。
沈时葶不得不从即将来临的梦惊醒。
她揉了揉眼皮,坐起道:“世子,您身子不适么?”
陆九霄掀起眸子瞥她一眼,矜持地“嗯”了声。
沈时葶倾了倾身子,追问道:“何处不适?”
“心口疼。”气的,陆九霄暗想。
闻言,沈时葶微微撑大了眸子,伸进被褥里摸他的腕,一边寻脉搏一边问:“怎么疼?一阵一阵的刺痛,还是胸闷气短?”
可她摸上他的腕时,并不发觉有个异样。
相反,他的身子比前些日子要好上不少。
陆九霄思忖一瞬,道:“胸闷气短。”
不该啊……
小姑娘一覆在他胸口上,轻轻揉了两下,“疼吗?”
“你说呢。”
她揪着眉头,一下一下揉搓男人锁骨下方,时不时碰到那两块硬邦邦的骨头。
半开的小窗时不时吹来一阵风,烛火轻轻一颤,带着印在墙上的影子也随之一晃。
小室静得让人心猿意马。
尤其是那只柔若无骨的抚过心口时,陆九霄觉得自己的心也一道化了。
看着小姑娘着着牙白寝衣单薄的肩颈,他折腾她作甚呢……
陆九霄拉住小姑娘的腕,“行了,睡吧,”
沈时葶顺势侧身躺下,这个姿势,就恰好让他搂在怀。
“那你还疼吗?”
“……不疼了。”
陆九霄顺捏了捏她的耳垂,他喜欢这块肉,软乎乎的,捏久了还会发烫发红,很是惹人爱。
把玩了一会儿,他对着那粉嫩的耳垂道:“过两日带你出府好不好?”
闻言,沈时葶一愣,仰头道:“哪里?”
望着那双盈盈杏眸,他忍住吻下去的冲动,喉结微动说:“随意。”
她眨了眨眼,随意是哪里?
不过终是未多问,沈时葶安心地闭了眸子。刚安静一瞬,忽觉何处不对,她挪了挪身子,试图背过身去。
可陆九霄抱得实在有些紧,她只好作罢。
临到入眠前,她心暗想,几个月前她为了留在他的床榻上,费劲心思和腕去讨好他,即便是留下了,他也离她远远的,似是被人挨着是件多么令人难受的事。
而眼下呢?
他好像变了。
思此,她蓦然睁眼,稍稍一抬眸,目光便触到男人那完美的下颔线。
他变了。
他怎的就变了呢……
小姑娘盯着飘动的床帐发起了呆。
翌日一早,沈时葶醒时,身侧的人已然不见。而庭园静悄悄的,半个人影也没有。
她急急忙忙下了塌,就见弄巧端着两个精美的食盒,搁在案几边道:“沈姑娘莫慌,世子嫌丫鬟婆子吵,通通让她们去外院做活去了,眼下无人。”
沈时葶一怔,慢慢点了点脑袋,看向案几道:“这是什么?”
“世子一早让奴婢去买的,沁芳园的点心,不过才买来他便称没胃口,便让奴婢拿来给姑娘解解馋。”
沈时葶凑近一看,这不是陆菀院里常备的点心么?——
近日来,陆九霄并不清闲。
虽说贺凛的计划看似十分完美,守株待兔,一旦李家发兵,他便立即放出信,二皇子随后便能带兵进宫护驾。
然而,赵淮瑨人在骥阳,他的兵也在骥阳。
骥阳离京都山高水远,等他赶来,黄花菜也凉了。是以,贺凛计划,赵淮瑨的兵必要在离京百里内随时候着。
但且不说暂不知李家何时逼宫,即便知晓了,几千的兵马根本不可能在宣武帝眼皮子底下藏住。
贺府,西厢房。
书房内,陆九霄背围着贺凛的书橱转了一圈,“你原本怎么计划的?”
“分批将兵力埋伏在临近几个城。”他知道这并非什么好主意,兵力一旦分散,短时间内集又费时又易出乱子。
但当时确实没什么好办法。
陆九霄停住,回头看他,“我可以提供容身之处,京都的庄子铺子,让他们乔装小厮伙计暂且住下。”
“你能容五千人?”
“不能。”男人昂首挺胸地睨了他一眼。
“……”
“两千,其余千分
别集最近的两座城,届时二皇子可先率两千兵马进宫救驾,其余千随后赶到。”
贺凛稍一思忖,“行。”
陆九霄将带来的图纸敞开,图上标注的皆是京都他名下的各处庄子和铺子,多得令人发指。贺凛忍不住抬眸瞥他一眼,合着这几年,他沾花惹草的同时,还不忘忙着敛财。
怪不得陈旭道,各个秦楼楚馆的管事都将他当财神爷供着。
果然是尊财神爷。
商议过后,陆九霄一敲扇子,“走了。”
贺凛望着那抹绯红身影,蓦地叫住他,“陆九霄。”
男人微一顿,侧目看他。
半响,贺凛动了动唇,“没什么。”
陆九霄斜了他一眼,“有病,神神叨叨。”
说罢,他抬脚跨出书房,很快便消失在回廊拐角处。
贺凛失神笑笑,低头捏了捏图纸页脚。
他考虑过后果吗,一旦二皇子的兵先于李家逼宫前被察觉,谋逆的帽子一旦扣下,宣武帝绝不会轻饶。
他原不必冒这个险的。
可他这图标注的庄子与铺子,全记在他个人名下,与陆家半点也不沾……
这人看起来漫不经心,谁也不放在眼里,可他比谁都清楚——
盛夏天里,难得多云,丛丛云层将烈日团团围起,敛了半数暑气。
这个天气,正适合外出。
是以,从贺府离开后,他便带着沈时葶从后门上了马车。
马车堪堪走远,梅苑的袁氏便静静抿了一口茶。
她望着陆菀近日交来的几幅画,缓缓叹气。
瞧这画风,她一眼便看穿非出自陆菀之,作画之人心思纯净,又耐得住性子,她生的女儿,她能不知么?
稍一打听,便知来龙去脉。
白嬷嬷添茶道:“夫人,世子尚未娶妻,此事恐不妥。”
谁不知道呢?但近日来他安分许多,也不成日往那烟花柳巷钻,难道不比从前好吗?
若是留个人在他身侧能让他收收心,她倒也不是不能做这个主。
且能静心作这几幅画的人,应当是不差的。
那厢,马车行到望江楼停下,沈时葶戴着帷帽仰头。
此处正是迎安大道,之前在花想楼时,她常从阁楼花窗远眺,知道此处热闹,体会却不如真正站在这儿来得强烈。
喧嚣繁华的街市,呜呜泱泱的人群,络绎不绝的马车。
有人从望江楼里迎面而出,无意轻撞了一下她的肩颈,陆九霄揽了了揽她的肩头进去。
掌柜的一见他,当即放下拨了一半的算盘,“喲”了声道:“陆世子可好一阵未曾来了,小的还担心是哪一家新酒楼要抢生意呢!今儿还是给您上老样子?”
陆九霄丢了钱袋子过去,“要两份。”
掌柜的这才分神看了他身侧遮挡严实的姑娘一眼,心下轻“啧”了声,真是活久了什么都能见着,陆九霄竟然也会带姑娘出街。
谁说的他出了秦楼楚馆的门便不认人的?
很快,二人便上到酒楼二楼,此处临将,一推窗便能瞧见一条湛蓝江流。
沈时葶之前听云袖听过此处,说此处吃的就是个雅意,多少人是为赏江才来的。
她将脑袋探出去看了看。
陆九霄觑她一眼,弯了弯唇。
不几时,小二便将吃食端上。满满当当,五彩缤纷,贵的不是里头的食物,而是乘这吃食的小碟子。
一个个精致得像是供奉给神明用的,将里头的佳肴衬得昂贵十分。
陆九霄抬了抬下巴,“吃吧。”
然,话刚落,便听“砰”地一声,雕花木门被毫不客气地推开,只听一道吊儿郎当的声音从屏风那侧传来,且愈发近,“我说我方才在一楼远远瞧了一眼,还当是看错了人,没想你还真——”
孟景恒推开屏风,猛地一怔,“叭叭叭”的嘴也倏地停住。
他身后的唐勉推了他一把,“挡这作甚?”
是以,二人齐齐堵在一侧,目光一瞬不错地盯着陆九霄身侧的那抹纤细身影。
谁也没料到能有这么一出,沈时葶忙放下银筷,匆匆伸要拿对面的帷帽。
陆九霄拧眉,按住了她的背。
他不悦地扫了那二人一眼,“有事说没事滚。”
那自然是不能滚的。
孟景恒一个健步上前坐下,拍了拍身侧的坐垫,顺便招呼唐勉一并落座。
“我这是看走眼了,陆世子也会带小娘子出街?”
陆九霄将竹筷重新递给她,“你吃你的,不用理他们。”
闻言,孟景恒更是挑了一下眉。
沈时葶垂着脑袋,啃碗里的酥肉。
一时好奇之后,话题便被引到别处。只听孟景恒叹气道:“还是你有福气,能陪着小娘子游街,我不过纳个妾室,后宅便是乌烟
瘴气,你说这妇人的妒意怎能如此瘆人!”
听到“妾室”二字,陆九霄一顿,难得抬头看过去。
见他来了兴致,孟景恒继续道:“你去锦州那阵子,我刚纳了个妾,原本宣氏应得好好的,甚至对瑶娘十分友好。”
瑶娘便是他新得的妾。
“结果我昨儿提早回府,你猜怎么着,瑶娘在庭园顶着日头跪着呢,我一问好家伙,宣氏日日都让她那个时辰跪着,我回府前一刻才许起!我一时气急与她吵了几句嘴,啧,她便收拾包袱回娘家了……你说刚成婚时挺温柔一个人,怎的这样?”
陆九霄皱了下眉,“你的妾室如何了?”
“哭呗,那委屈的,也不知我不在时受了多少欺侮,头上夫人压着,也不敢同我多说。”
回完话,孟景恒一愣,他关心他的妾室作甚?
正此时,只听“啊”的一声,沈时葶的小刀与果子皆脱了,一滴红彤彤的血滴落在琉璃桌上。
就见“噔”一声陆九霄搁下茶盏,侧身夺过她的,眉心都紧在一处,“能耐,削个果子都能把割了,你还能更蠢一点吗?”
说罢,他便将那冒血的指尖含入嘴。
此举一出,不仅是他自己,身侧的姑娘、对桌的友人,皆是狠狠一愣。
眼下这指,放也不成,含也不成……
他若无其事将血吮净,神色如常地抬头,十分平静地从她腰间抽出帕子,胡乱扎了一下,举杯抿了口茶。
对面的唐勉眉尾微挑,看了陆九霄一眼,又瞥了他身侧那不知名的姑娘一眼,眼底浮出一丝笑意,拉了拉还在出神的孟景恒,“你不回去看你的瑶娘?”
“哦,对……”
二人出了雅间,孟景恒忽的爆了粗口,道:“你瞧见没?瞧见没?”——
傍晚时分,陆九霄才带着饱腹的姑娘回府。
马车上,他凝着那张干净的侧脸走了神,眉头肉眼可见地打了个愈来愈深的结。
她这个性子,实在太好欺负。往后若被旁人欺负了如何是好?
且她定是要一个人闷着,指不定还得缩在某个角落偷偷哭。
那么大的日头,日日跪,这娇娇嫩嫩的身子如何受得了?
他忽的暗嗤,孟景恒好端端,没事娶什么妻?
陆九霄抿紧唇角,抬摩了摩她白生生的脖颈,沈时葶的目光从车窗外望了过来。
“世子?”
他低低应了声“嗯”,捉起她裹得乱八糟的那只,问:“疼不疼?”
沈时葶习以为常地摇头。
瞧,他就知道。
男人脸色不虞,扯了扯嘴角道:“疼你就说疼,我会吃人吗?”
她揣摩着他的心思,慢吞吞吐出了个“疼”字,敷衍至极。
陆九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