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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些事情,她尽力了,她无能为力。
虽然早有心理准备,也潇洒地想过如果发生这样的事她选择成全,让曹砚和贝奚溪去过一辈子,不过那个身体里住着谁的灵魂,所以才不跟曹砚说实话。
可终究,还是很难接受下来。
不能想,只有强迫自己不去想。
看完房间,她从楼上下来,去陪奚妈妈做做家务看看电视。
她还是很少说话,奚妈妈以为她失恋心情不好,所以也没觉得有什么不正常。
人失恋么,尤其是第一次正经谈的初恋,分手之后都会要死要活一段时间。
奚妈妈跟她絮絮叨叨地说话,安慰她,“别想那肖砚了,妈妈找你那些阿姨给你再介绍好的,保准比他强。”
“肖砚?”奚溪听到这么名字,蹙眉出声。
“嗯。”奚妈妈点点头,吃一瓣橘子,突然指向电视,“这不是吗?难道你不是跟他谈恋爱,是别人?我这个当妈的也猜错了?”
奚溪把头转向电视,大屏幕里正在播一个牛奶的广告,看到代言的明星,她的眼睛瞬间瞪了起来。
不止名字像,人也长得很像,乍一看会以为是同一个人。
奚溪手指抓上沙发垫子,扣下去,一直到把广告看完都没回过神来。
奚妈妈还在问:“是不是他?谈个恋爱也偷偷摸摸的,连亲妈都不让知道,你们这什么圈子,真的是……”
奚溪哪里知道是不是他,她没回答。
她现在只好奇,这个肖砚和另一个世界里的曹砚,有没有关系。
但好奇也只能是好奇,她现在几乎成为这个世界的边缘人物,根本还找不到自己的存在的立场和感觉。
除了断不掉的血亲关系,校园到社会生活里发生得变化太大,现在这个世界里大部分的关系和事件,都跟她是无关的。
况且,她还没有这一年半的记忆。
在这样很懵很难受、想知道很多事又不敢贸然开口问的状态中,奚溪度过了回来后的第一个下午,等到奚爸爸晚上回来吃饭。
好久没有这样一家三口坐下来吃饭,奚溪吃得满眼眶都是眼泪。
奚爸爸看她一直包含热泪的样子,无语道:“我听说是人家向你求婚被你拒绝,所以才分手的,你这里难过什么?要是后悔,就回头找人家去。”
奚溪稀里糊涂的,只能抽纸巾把眼泪擦干,胡乱答应,“我知道,爸爸。”
擦干眼泪继续吃饭,也就不再伤感了。
晚上陪奚爸爸奚妈妈聊天看电视到很晚,奚溪才独自回楼上去睡觉。
回到房间关上门,没有人陪着,心底又不受控地升起很深的孤独感,凉得难受。
她一副精神不佳的样子,步子微微沉重地坐去床上靠在床头,不看手机,只是发呆。
发呆想事情,想那张陪了她很久的脸,同床共枕,现在却再也不能再在一起,心里的无力感越来越深,几乎要把她整个人都吞噬。
她突然想起殷宁诅咒她的话,自嘲地笑一下,心里想——让她如愿了,她知道了应该很开心。
曹砚在病房里守了一整天,晚上就睡在病房里的陪护床上。
小七陪到晚上就回去了,跟曹砚说自己第二天再过来。
而Andy姐只来医院看了看,从医生口中确认人没事,也就安心离开了医院,然后针对此次事件做公关。
从救护车把人接走开始,这件事就在网上扩散了开来。
为了不让别人带节奏说出什么不好的话,Andy姐只能先人一步向大家解释,也算是实话实说,说是因为拍戏太累,节食太过,辛劳过度引起的晕厥。
表达了奚溪在工作上的敬业,也让广大网友心疼了她一波,各种评论里关心,让她多吃饭,吃胖点,再胖也都是大美女。
病床上的人昏迷到第二天中午,醒过来的时候刚好曹砚出去吃饭了,病房里只留了小七在看着。
小七看人睁眼醒过来就大大松了口气,过去支起病床,让她斜坐起来,高兴地说:“奚溪姐,你终于醒了,都快把我吓死了。少爷去买吃的了,马上就回来。”
她还认得小七,只是感觉变得有点陌生。
她的目光在小七身上悠悠打转,最后移开,扫了一圈病房里的环境。
到处都有一股消毒水的味道,很难闻。身上的蓝白条纹病号服很干净,却很丑。
她坐着不动,也不说话,身体上也没有什么不舒服的地方。
小七把她的病床支好后就去找了医生,医生过来再做检查,仍然说没有任何问题,但是要补补,不能太瘦。
把医生送到门外,刚好碰上吃完饭回来的曹砚,他手里还拎着一点吃的。
小七高兴地过去接过他手里的东西,“少爷,奚溪姐醒了,医生看了说没事,随时可以出院。”
曹砚眼睛一亮,跟着小七往病房里去。
进去之后就看着病床上的人问:“还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病床上的人不说话也不摇头,曹砚过去把病床上的小桌子架起来推到她面前,让小七把吃的都摆上去,继续跟病床上的人说话,“特意给你带了吃的,就怕你醒过来饿。”
饭菜都摆好后,病床上的人还是没什么反应。
有曹砚在,小七不多管,做完自己能做的就去一旁的沙发上坐着。等到有需要,她再上手帮忙。
曹砚在小餐桌另一边坐下来,压住被子一角,看着病床上的人:“睡了一天了,不饿?”
病床上的人目光闪动了一下,盯着曹砚,但没有上手去拿勺子筷子。
曹砚不知道她怎么了,往餐桌边坐坐,端起一碗粥,捏着调羹搅了搅,吹口气,“来,你是病人你最大,我喂你。医生说了,你得多吃饭,不能老饿着,知道不知道?”
说话间,端着碗送到她面前,一只手捏着调羹舀着粥,把粥送到她嘴边,等着她张嘴。
病床上的人目光扫一眼面前的粥,抬起来还是盯着他看,并没有张嘴。
四目相对,眼神碰在一处,曹砚想说“乖,张嘴”,结果话就含在嘴角,愣是没说出来。
目光没有移开,两个人对视了很久,一种奇怪的感觉慢慢从心底漫上来,曹砚只觉得背后瞬间凉了大片,他不喜欢这个眼神。
没有再等病床上的人张嘴,他突然缩回手猛地放下粥,从病床上站起来。
有点无措,说不清道不明,他觉得自己大概是又发神经了,为什么老会有奇怪的感觉,让他很暴躁。
他没有再坐下来陪病床上的人吃饭,转身去了洗手间,把门反锁到洗漱台边开水冲了脸,冷水扑在面上,让他后背的冒起的冰凉感消减了一点。
洗完脸,他撑在洗漱台边低着头,头发上落下滴滴水珠,有一颗挂在发梢,聚起一点光亮。
这么冷静了一会,目光扫到自己手腕上的金刚菩提手串,蜜蜡珠子躺在白色台面上。
纷繁杂乱的东西往脑子里灌进来——
殷宁说的故事……
贝奚溪突然的转变……
她一直对办婚礼不急切……
……
眼神!
两种眼神在他脑海里重叠不起来,怎样努力都重叠不起来。
他伸手摸进裤兜掏出手机,解锁点开微博,进入贝奚溪大V的主页,翻近一年多的照片,再翻以前的照片。
看到心底发寒,呼吸一点一点艰难起来。
有种要窒息的感觉,他抬手把衬衫领口的扣子扯开两颗,退出微博,开始用手机搜双重人格。
轻着呼吸看了很多相关资料,看到“两种人格都不进入另一方的记忆,几乎意识不到另一方的存在”时,他否决了这种可能性。
他觉得,如果他一直以来的感觉是对的,那么这件事只能是件更离谱的事。
他握紧手机,一副要把手机捏碎的样子,闭着眼睛深蹙眉头。
可是,事情到底是不是他想的那么坏的样子,他也不能这么快下决断。毕竟,他只不过才看了外面的人一眼,觉得眼神奇怪而已。
有可能,是他太敏感了。
在脸上的水珠干透之后,曹砚调整好自己的情绪,把手机装完口袋里,装作什么都没多想的样子,回到病房里。
病床上的人已经在自己吃饭了,他没往病床旁边去,而是直接坐去了沙发上。
小七看看他,又回头看看正在吃饭的她老板,觉得突然哪里怪怪的。
具体哪里怪又说不出来,她挠挠脑袋,只当自己多想了,继续低头玩自己的手机。
玩一会停下来,她回头看向病床上的人,笑着开口:“奚溪姐,昨天你说的话我想了想,我觉得确实得把驾照学了,我打算看看驾校,找一个靠谱的把名报了。那个,你说让我带薪休假学车,我有点不好意思,我就想……”
病床上的人突然抬起头扫过目光来,吓得小七一愣,笑意僵住嘴角,下面的话没说出来。
病床上的人眼神凌厉地看了她一会,收回目光去,“带薪休假学车?我答应的?我花钱找你来是给我工作的,不是做慈善的,你想的有点多。我也不需要你当我司机,你学车有什么用?不如多花点时间想想怎么把自己的工作做好比较实际。”
小七嘴角的笑意彻底没了,她回过头来坐好,低低应了一声:“哦,那我就等有机会再学,我自己也觉得挺不好意思的。”
本来她想说不休假,就抽时间去练车,毕竟很多人都是上班工作时学的,周末班也行,要真正请假的大概也就是几次考试。
现在听她老板这话,自己也知道学不成了。
虽然她在这事上不敢有抱怨,但心里还是有点不是滋味——明明昨天还像个大姐姐一样,问她的家庭情况,鼓励她学车,让她学会爱自己,今天怎么突然又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