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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星河其实这两轮接触下来,已经对叶晚意的这几个亲戚有了大致的了解,不过叶晚意反应这么大,他是没想到的,因为他从前看到的她,都是一副对什么都漠不关心的高冷姿态,生气和愤怒极少,她如果讨厌你,会用安静的方式远离,一般不发生正面冲突,也不表现出来。
嫌贫爱富的势利眼,并不稀奇,沈星河也无意在那帮人面前自证,因为他压根就不在乎那些人的看法。今天过来,一来为了回去给外婆交差,二来也是表明下身份,即他是跟叶晚意一起来的,省得别人再乱点鸳鸯谱,把他和那个什么徐蔚蓝扯在一起。
“以后这种场合还是不要来了。”叶晚意情绪不是高,走出医院大门,空气中没有了消毒水的味道,这才觉得堵在胸口的闷气疏通了些。
“你妈妈那边确定不用我去么?”沈星河再次提到这个问题,“不去似乎不合规矩。”
叶晚意想了想,摇头,提到规矩两个字,口气也不是很好:“不用了。我本来就不是多懂规矩的人。”
沈星河闻言,脸色也沉了下来,便不再多问,他告诉叶晚意他第二天就要结束休假回北京上班,可能会比较忙,有什么事微信联系,急事就打电话,并且跟她说部里面结婚申请批下来他会通知她。
叶晚意点点头,她也知道,再见面估计就是直接领证了。只不过她现在比较焦虑的首要事情是工作,结婚这事儿,倒是没太放在心上,可能确定结婚的过程太过简短,没什么深切的体会和感受吧,所以虽说是“领证”,但真实情况是,他们就像是简单约了一个饭似的。
回到家,叶晚意跟母亲撒了个谎,说要去北京出差一周,收拾完行李,她便在手机上定了第二天去北京的高铁票。
习惯性地点进企业微信查看下最新消息,叶晚意愕然发现她已经被薛珊移出了核心管理层的群聊,然后部门大群里下周的会议日程全部没有邀请她。更恶心的是,当她想要登录平台的时候,系统提示她无操作权限!
都说公司想逼你走的时候,有100种令你恶心到受不了自动离职的方法。叶晚意今天算是领教了,虽说她也不是职场小白,但是这样不体面的下三滥办法,真是让她失望透顶。
叶晚意恨不得立刻就在大群里开怼,打字的手指都被气得直抖,她极力克制着愤怒,薄唇抿成一条直线,微微泛着苍白。冷静几秒后,她最终决定私信领导:薛珊这么做,是不是吃相太难看了?如果您跟我好好谈,我也不会赖着不走,但是您默许她这样羞辱人是什么意思?周一我会去北京总部,要一个说法,还有,讨回我应得的裁员赔偿。
人还没走,茶已经凉透了。不是叶晚意不敢在群里开撕,而是她已经预见到,即使撕了,留下来的人也不会为她发声,他们大多只会保持沉默,做一个看客,毕竟他们还要吃饭,公司还发他们薪水。
理解归理解,心情不受影响是不可能的。叶晚意只能化悲愤为动力,马不停蹄修改简历,连夜在各大求职软件上刷新又刷新,投了不少有意向的岗位。
第二天一早,她便踏上了去往北京的高铁,再次踏上那条旅途,心情是复杂的。原以为和这座城市不会再有交集,这下看来,怕是不可能了。
姜凝说要来北京南站接她,叶晚意想着她这些天在医院肯定也很累,就别折腾和麻烦了,自己坐地铁反而快。
连地铁带公交,拖着行李箱的叶晚意用了将近两个小时到医院。北京的三甲医院有多挤,叶晚意是有预料的,但是当真真实实见到那个场景的时候,那种震撼是无法用语言描述的。
大厅、走廊到处都是人,人挤人,场面堪称春运,拖着行李箱的她在这里一点儿都不突兀,因为还有很多背着被褥、蛇皮袋,挑着扁担从全国各地赶过来看病的。这儿的床位紧到,刚出手术室,可能刀口麻药劲儿没过,就让你办转院了。
有的拖家带口,有的倾家荡产,有人在这里看到了希望,有人则是人财两空的绝望。
叶晚意找到姜凝的时候,她正在缴费处排队。记忆中她从来都是光彩照人,充满活力的样子,但是今天的她素面朝天,什么妆也没化,连口红都没涂,气色很差,人也消瘦了很多,穿了一身黑色运动服,也不是很讲究,跟她平时都市丽人的精致打扮相差很大。
“姜凝。”叶晚意轻声叫她。
被叫的人本来耷拉着肩膀,听见有人叫她,回头一看,眼睛里顿时明亮了起来:“晚意!”
叶晚意拍拍她的背:“你要多吃点,都瘦成什么样了。”
姜凝笑着摇摇头,看到好友,一时之间有很多的话想倾诉,但是话到嘴边,又不知道从何说起,这些天来所有的焦虑、担心和恐惧,她都是一个人扛下来的,父亲病倒,母亲年纪也大了,还要陪床照顾病人,她作为家里的独生女,只能选择坚强面对,在父母面前,她非但不能崩溃,反而还要倒过来安慰他们要乐观,嘴上说着一切都会好的,其实她心里也没底,也很恐惧。
叶晚意看姜凝欲言又止,知道她这些天不好受,应该也有很多话想倾诉,但是这会儿还没说,她眼泪似乎就有点忍不住。
“好了好了,你先缴费。”叶晚意知道姜凝最要面子,肯定不愿意在人多的地方落泪失态,“我去看看叔叔阿姨。回头再来找你,咱们出去吃个饭。”
“好。”
等医院一切都安顿好了,叶晚意和姜凝吃上饭的时候,已经是两小时后。医院附近的一家麻辣烫,价格实惠,味道也不错,像极了大学时候两人一起在食堂吃饭的样子,只是他们都不再是无忧无虑的学生。
姜凝还是老习惯,放了很多辣酱。
“年假已经快用完了。”姜凝叹气,“我爸这病不是一天两天的事儿。单位那边催我回去上班。”
“上班至少有点收入,现在开销那么大,你要是不上班肯定不行。领导那边怎么样,这段时间总不至于还让你玩命加班吧。”叶晚意问,“主要还是你爸这个病,现在情况怎么样,是什么打算?医生怎么说?”
姜凝抿了抿嘴唇,表情凝重:“心脏的手术在排,费用已经交了,手术有风险,但是现在肝上也查出来有问题……治不治,怎么治,都得等心脏手术做完。”
“医生说,肝上基本确定是癌……”姜凝顿了很久,声音已经哽咽,仿佛每说一个字都需要极大的勇气,“化疗和靶向药的预后,都是未知的,我爸体质弱,能不能挺住,也没人能保证。费用也都不小,目前为止,已经三十多万下去了。之前真的一点儿征兆都没有,就是总觉得胸闷,一检查……就这样了。”
叶晚意不知道怎么开口安慰,只能静静听着。
“薛凯说肝上的病,一般都很快。与其这样治疗,不如让我爸吃好喝好就这样过着,生活质量也高些……”姜凝说不下去了,吃了一口碗里的肉丸子,辣得她直掉眼泪,呛了好几口。
叶晚意把纸巾递给她:“所以退婚是你主动提出来的?”
“嗯。”姜凝擦了擦眼泪,苦笑着说,“他也没反对。”
“……”
姜凝感慨道:“一开始挺难过的,我接受不了他这样,不过我现在也想通了,人家说,夫妻本是同林鸟,大难临头各自飞,我们只不过是提前遇上事儿了,也提前知道了各自的选择,及时止损罢了。我没办法要求他用这些年奋斗积攒下的钱去无私地救我爸爸。明知道很可能是人财两空的结果,他不愿意也是人之常情。”
叶晚意也不好说薛凯什么,只是连连叹气,她知道姜凝不是没办法要求他,而是姜凝知道,即使她要求了,也会被拒绝。
姜凝也是要强的人,与其这样,还不如自己主动提分手,也体面一些。
“退婚的事情叔叔阿姨知道么?”叶晚意问。
姜凝摇头:“我跟薛凯说先瞒着他们的,但是他们看薛凯老不露面,心里也开始怀疑了。我爸嘴上说咱不治了,回家吧,但是我知道的,他很害怕,那种求生的眼神我一辈子都忘不了,我从没想到无所不能说一不二的父亲突然会有一天,什么事都看我脸色决定。哪怕钱没了,房子卖了治病,至少我为我爸努力过了,我做不到眼睁睁看着我爸没钱治,然后自己拿着这些他们奋斗积攒下来的积蓄去结婚过我的好日子。”
“他们老了,而我们,该长大了。这是我们的责任。”
姜凝不想聊这些沉重的话题,反过来问叶晚意:“说说你吧,怎么会闪婚?对方是什么人?”
“我也不知道。”叶晚意自己也说不上来原因,“可能是心血来潮,也可能就是被催烦了想结个婚一劳永逸。对方也许是跟我一样的想法,这不就一拍即合了。”
“靠不靠谱啊?结婚不是儿戏啊,你看我这就是血淋淋的例子,我和薛凯还是有感情基础的,奔着一辈子去过的最后也不过如此,你这未免也太草率了点。”姜凝直皱眉,“女人结婚,要是遇到渣渣和坏人,那可是会直接把你拖下十八层地狱的!有的人结婚前看着哪哪都好,婚后本性就露出来了,可得擦亮眼!你把人带来我见见,我怕你被骗,毕竟你没什么恋爱经验!”
叶晚意哭笑不得:“他应该不会像是你说的那种人。”
“他做什么的?”
“外交部。”
“有照片吗?”
叶晚意把手机里的合照拿给姜凝看。
姜凝看完,摸了摸下巴,良久,才开口:“照片看着是挺帅的,如果职业也是真的,那么至少身体健康、家世清白,因为这些都是国家帮你筛选过的。家里有钱吗?北京有房吗?父母做什么的?”
“有房。”叶晚意认真回答姜凝查户口似的问题,“父母都是外交官。”
“光凭这些,就秒杀一大片啊,且排除凤凰男嫌疑。不过你们是咋认识的?相亲?”
“同学聚会。”
这个结识渠道倒也还算靠谱,姜凝认真分析过后,得出结论:“他相貌身材绝对上乘,职业高上大且铁饭碗,北京有房,这综合条件不说在朝阳区相亲角一霸、被那些大妈抢破头,也是绝对的万里挑一了。你虽然在我心里绝美,但是婚恋市场上你的条件上也有严重短板。”
叶晚意点头,姜凝说的是实话没错了,本身外地人和北京土著之间就有一道很难打破的壁垒,这是事实,再加上她自己是单亲家庭出来的孩子,很多长辈会介意。
姜凝继续分析:“那么他选择和你闪婚,有且只有两种可能。第一,他从学生时代开始就暗恋你多年,一直隐忍不发,伺机而动,然后得偿所愿和你结婚,先上车后补票,手续办了之后再慢慢培养感情,最终证明他就是你的真命天子,你逃,他追,你在劫难逃!你俩相亲相爱白头偕老。反正电视剧和小说都是这样发展的。”
这都什么乱七八糟的……叶晚意第一反应排除这种可能。
“第二种可能呢?”叶晚意问。
“外交部常年外派不着家,他长这么帅,可能那个什么取向是不被社会大众所接受的,所以和你结婚掩人耳目,也就是俗称的……形婚!你在北京没权没势,也没个可以撑腰的娘家,吃了哑巴亏也不好闹,他认为好拿捏,所以选的你,结完婚就是无限期守活寡啊。”
叶晚意感叹于姜凝的想象力,不过看她大胆猜测又极具八卦,好像暂时忘了烦恼的样子,叶晚意心里也微微放心了一点,姜凝的那根弦崩的太紧了,能让她哪怕放松这么片刻也是好的。
“没有第三种可能么?也许我们就是简单的想搭伙过个日子呢,各取所需,获得一个已婚身份而已?”叶晚意说出自己的想法。
“没有。”姜凝嘲笑叶晚意的想法太过天真,“婚姻哪有你想的那么简单?你太不了解男人了,他们是最现实的猎人,没有目标猎物和现实利益,他们会甘愿受婚姻的束缚在一棵树上吊死和你过日子?”
“……”
“再说了,搭伙过日子也不容易啊,结完婚住哪?你来北京还是他去Y市?我看他是不可能去Y市的,住一起有住一起的问题,不住一起的话……那不更加证明我的猜想二,他是拿你当幌子!”
……
沈星河今天在部里上班,不知怎么,没感冒的他接连打了好几个喷嚏,领导也不由得嘱咐他:天凉了,多穿点。结婚申请批复下来了,大家伙可就等着你的喜酒喝呢。
沈星河点头答好,心里也没想到会批这么快,刚拿起手机准备告诉叶晚意,又觉得这样似乎显得自己太急迫了点,便决定再等一等,先把这事儿放一放,反正她说她最近也要来北京的,等她过来再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