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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日下午,石墨给同事支去电话,说明天上午的会到不了,那边应了一声,也没想问他要干嘛,石墨主动说,那个我去领个证,明儿饭我请。
像个少年人,讲个电话还在那儿抖腿。
莫女士经过厨房倒水,忍不住踹了他一脚:“不许抖腿!”
她这才知道,原来那个画就是秦甦。刚刚她们打麻将,两个人在二楼房间欢腾,笑声一直往下传。连搓麻的声音都盖不住那笑。
莫女士忍不住,抬高音量问,你们在笑什么?
秦甦蹬蹬下楼,给他们展示石墨偷偷迷恋她的证据。
画得很好,虽然笔触与主题雷同,眼下看来幼稚,但“真挚的少年情感”感动了在座的牌友们。
凑局观战的隔壁教授“噢哟噢哟”,见着稀罕事儿了一样,直叹石教授有福。
大家跟着附和,有福有福,没人具体事情具体分析,拆解石墨高中就喜欢秦甦这事儿干老石何事。反正大伙高兴拍马屁沾喜气就得了。
莫女士奇怪了:“你喜欢人姑娘那么多年,怎么不冲啊?偷偷画人家猥琐不猥琐啊。”要她才不嫁呢,她要报警把这个色狼抓起来!
石墨皱眉,“我让你别把我的东西给她看,你怎么不听呢?”
“我”她语塞,“你这不是给她看了吗?合着我不行?”
“能指望你干点什么?”石墨收起手机,抬腿就走。
莫女士拿出电视剧妈妈姿态:“你好样儿!别指望我带孩子。”
石墨谢谢她:“求你,别带。”
秦甦听见,急得跳脚。
石墨淡定,他爷爷奶奶八十多了,带孩子估计都比莫女士靠谱。生怕不够狠,补刀道:孩子给外人带,都不能给我妈。
看莫女士就是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婆婆,但两个孩子呢,这时候秦甦绝对不会得罪将来实打实的人力。哪家儿童医院,不是两三个大人围一个孩子都不够转,“看看宝宝摇椅啊,防止他掉下来啊,或者泡泡奶粉,这种总归可以帮帮忙的。”
一说就说到点子上了,石墨沉声:“她不会。”
莫女士母乳了半年就去了上海,一去一年。基本没带过孩子。
幼儿园,莫女士给石墨穿的衣服都是反的。要么上衣穿反,勒他脖子,要么裤子穿反,卡他唧唧,害他不会尿尿,诸如此类窒息操作,为此还被同班女生笑话过。她说,她以为他是班里最整齐的男孩子呢,结果他不是。石墨抓狂:他是!他妈不是!
小学,莫女士说明天妈妈空,送你去上学,石墨基本这晚就会失眠,因为莫女士的时间感很差劲,每次送他上学都能给送迟到,他急得跺脚,这女人还要抹口红、穿风衣、捋袖口,他他他他上学要迟到了!
秦甦听得大笑,完全没意识到严重性。
石墨继续,说他的睡相遗传自莫女士。
他本来不知道,初中毕业跟石峰去西藏,住的招待所,第二天早起对方脸色铁青,说你怎么跟你妈一样,睡觉打人的。
石墨这才知道,哦,原来莫女士也这样。
他没少听爷爷奶奶和周围邻居笑话他,说婴幼儿时期,他妈带他睡,睡着睡着都会在床底下发现他。小时候还憨憨点头,以为是什么可爱的夸奖,现在想想,简直恐怖,亲妈谋杀未遂。
秦甦缩缩头,“你知道你睡相差啊。”她还按耐住直白,准备改天兜个圈提醒他。
石墨小心翼翼:“现在应该好一点了吧。”
秦甦抬起脸,“那以前得是什么样啊?”
果然万物守恒,人总会有奇怪的出口。石墨是隐性属性,秦甦是外露属性。
秦甦告诉石墨,最近她观察胎动,右边转圈圈的那只小猴子比左边的弟弟要凶很多。但从四维看,右边那只比左边那只体型要小一点。
“你就像左边那只,我就像右边那只。”左边安静憋大招,右边每天闹天宫。
他不解:“体型大小和我有什么关系。”
秦甦说:“你没发现,你在哪里都喜欢在最中间吗?”
这厮睡觉,睡着睡着就往床中间挤压。真有一回,胳膊往她背上一打,给她吓懵了,都忘了本来在做什么梦。
还有,秦甦惊奇地发现,石墨每次外出选择公共座位,都会坐在最中间。他不会选落地窗或者挨边的位置。她去产检,在私密的检查间门口,他们会分开,商量好在某区域座位碰头,等她出来,总能一眼看见石墨。一开始当是他帅得醒目,或是怕她找不着,所以坐中间。后来偌大一个咖啡厅,周围一圈空位,他也往中间一坐,她便联想到他的睡相,认定该他是个隐藏属性的强势之人。
“别看我看起来有点凶,但是我睡相还可以,而且我在公共场合都会往边角坐。”倒也不是低调,是挨边有安全感。
“有吗?”石墨自己都没发现。
“所以我觉得右边那个是妹妹!”
秦甦没事便掰着手指头算日子,巴巴等着下一次产检。
*
领了证,公开在朋友圈,世界喧哗完两天就落回了平地。
没有她过去预想的,女神嫁人,全城恸哭的盛景。
秦甦以为徐路阳至少要来一个电话,好歹得比认爹那会要激动一点吧,毕竟这回娃的爹石锤了。
但她真是高估了自己的魅力。也许他只是怕丢了孩子,老婆么,给人捡去就捡去了。
秦甦恨恨咬牙。
结果过了一周,发现自己被删好友了!好样儿的。秦甦又复杂地松了口气。
秦甦得知徐路阳即将结婚,是从徐露丝嘴里。
她轻轻一笑,说了句恭喜,结果徐露丝说,对方是我们翻译圈子的,你可能认识。秦甦懵了一下,对象不是顾兰亭吗?她作为券商法务,不应该是法律或金融圈的吗?
她把这事儿给潘羽织讲了,后怕地拍拍心口,这才多久啊!就换了仨结婚对象!男人真是随便找谁结婚都行啊,这个不行就那个,一脚勾搭几条船。最可怕的是,每个女人对他都还挺认真,都想嫁他。
她为恋爱期间从没发觉对方这个属性感到后怕。
潘羽织没精打采地回应她:“婚后偷吃和婚后老实我觉得都一样,一个惊心动魄,一个死气沉沉,看你喜欢哪一种吧。”
“说个变态的哈,如果有一天,你告诉我肥仔偷吃了,我可能兴奋大于生气。”
这平静幸福的生活,什么时候能给她来点儿糟心事儿乐乐啊。她看抖音上那些打小三的假拍视频,跃跃欲试,手痒得想亲自试一把。
秦甦想了想,噗嗤笑出来,竟然生出相识十年的老友式宽慰:“一想还真是,肥仔长大了!会偷人了!”
潘羽织说,她就想在生活里占领道德高地,以后抓肥仔出厕所就直接说:为什么在厕所这么久,是不是在跟哪个小婊砸聊骚!赶紧给老娘去擦地。而不是现在,他去蹲厕所,她只能在外头骂骂咧咧,一点拿得出手的理据都没有。
“笑死我了!”
“早知道嫁给徐路阳了。”潘羽织绕出新思路,曲线救国。“以后大门打开了上厕所!”
秦甦出馊话:“你还可以去挖墙脚,挖了让肥仔生出警惕,看他以后还赖不赖厕所了!老婆要出墙了!”
“好主意!”
秦甦两手一摊,“哈哈哈哈哈哈,但是没办法,这孙贼把老娘删了!”
“一定是害怕我去勾引他!算他逃过一劫!”
两个姑娘坐在桌前哈哈大笑,完全忘了面前还列了一串奶粉清单。这是石墨和秦甦一起筛选出来的品牌,为防宝宝蛋白质结构过敏,连水解蛋白奶粉都考虑带两罐。本来是说买奶粉的事,但说起八卦,根本停不下来。
秦甦太渴望血雨腥风了,没想到现在只能打打嘴炮,她想哭。
而潘羽织比她还惨,高中就被套牢了。
性/生/活这东西,过得太早,也容易绝望。
“你真不考虑母乳?”
“不了,关于母乳的优点全社会处处可见,我已经作出了取舍。与其浪费这个时间对比母乳和奶粉的区别,不如多钻研哪一种奶粉价值更高或者更安全。”
这件事上,除了陆女士反对,其他人都不敢吱声。也只有亲妈敢说一句。
莱莱被扔在客厅,困了,爬进秦甦给俩袋鼠准备的婴儿床,一张白色的,一张实木色。她挑了挑,选了白色的,自己睡了。
潘羽织跑过去看莱莱,没了桌前的张扬无下限,笑得特别慈爱,“小孩可爱是可爱的,但带起来真的去层皮。你要是实在害怕、嫌烦,你就跑,真别把自己的灵气拖没了。”
潘羽织评估她现在这个家庭结构,“你撂挑子看看,一定会有人接手的。”
她说:“我一合作客户,以前一直找我代购,说人生理想就是买买买、美美美,后来生了娃,爸妈帮不上,老公没有空,她就一个人在家带了三年娃,再回社会又笨拙又局促。这还不是主要的,这些尚可以重新适应,主要的是她跟宝宝感情太好,所有一切都是经她控制的,再回到社会根本割裂不开,什么事儿都要紧着交待、紧着监督,事无巨细还在亲力亲为。”
说到这里,她想想又觉得秦甦不是那种人,“总之啦,这种妈妈不胜枚举。但本仙左看右看,你都不像个好妈妈!我还是担心那两只小猴子吧。”
秦甦舔舔嘴巴,心头惴惴——不是为猴子,毕竟儿孙自有儿孙福,秦甦是为自己担心起来了。
等潘羽织带着莱莱撤退,她赶紧坐到电脑前,找徐露丝介绍那个朋友,问贵平台最近没有什么合同需要翻译吗?
对方说,徐老师说你怀孕累,可能没什么空,跟我们打了招呼。秦甦那张下午还在说她弟弟坏话的嘴巴突然哑声,“有空的有空的!麻烦您给安排一下!”
不能再咸鱼了!
*
孕24周时,秦甦和石墨听了胎心,只有一个宝宝的父母很难有双胎的体验。
听两种心跳,虽然都是嘈杂的“cuangcuang——”声,但就是能脑补出性格。
她说:“我觉得弟弟的胎心可以听出他是个小绅士,不急不躁,非常清晰。”
他说:“那只小猴子居然比弟弟快了十几次,确实挺闹的。”
她说:“以后就算弟弟长成照片那样,我也不担心了,稳重的男人不愁没姑娘爱。”
他说:“小猴子应该是个姑娘,我越来越觉得,它是你的衍生品。”
她说:“不行!我现在接受生两个儿子了。它要是个女儿,有点儿太闹了,我十分怀疑,我都不能控制她穿上裤子。”
这两条腿子太能蹬了!
秦甦有几回被踢哭了,坐在床上一边哭一边擦眼泪,心想等它出来了一定要打它屁股。
石墨低俗幽默了一把:“不穿裤子的姑娘,更惹男人爱。”
秦甦愣了一下,“哈哈哈哈哈哈哈!我靠!”
*
秦甦和石墨度过了他们婚后的第一个六季——其中的夏末和秋天。
她拼命百度,也没百度出来,这两者之间的区别。
石墨说,夏末和秋天很多人都视作同一个季节,即秋。动植物有很多明显的区别,夏末帝王蝶迁徙,秋天果实成熟。如果从城市人快节奏的感知上掰出能察觉的点,那夏末就是湖水、微风还温热的季节,而秋天是湖水、微风都让人瑟缩的季节。
秦甦缺乏细致的浪漫,没当回事。
有一天饭后散步,出门前,陆女士匆忙给她强套了件外套,说天凉了,小心冻着。
秦甦迈着孕妇步伐,兜着两只小袋鼠,迎接所有人退避三舍的礼让,像武则天巡街一样快乐地走在小区小径。
凉风吹上皮肤的瞬间,秦甦瑟缩了一记。她眼睛一亮,给石墨发去消息——
【啊!入秋了。】
【真正的秋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