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仙女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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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话盛牧辞说得很坦然,语气里不掺一点暧昧,比问天气还要随便。

他确实也没多余想法。

知道他烦吵,许延便订了顶层的预留套房给他,有独立私汤,很安静。盛牧辞压根不想泡,在他们套房兴味索然地选了个房间就住了,顶层他看都没去看过。

空着也是空着,不如送她了。

他带个路就走,随她自己去玩儿,盛牧辞的意思就这么简单。

可男人的嗓音一旦自然磁沉,哪怕无心,都能轻易染上不正经的意味,叫人误会。

宋黎显然就是深深地误会了。

她呆住顷刻,又突然猛得站起。

“流氓!”甩出他的手机,宋黎面红耳赤地扭头就跑。

手机砸过来,盛牧辞眼疾手快接住,再抬眼,那姑娘连影都没了,溜得干脆利落。

他皱眉想了一会儿。

流氓?

别说他是一片好心,就算不是,跟一群男人泡汤能叫哥哥,到他这儿就骂流氓了?

这么能气人的女孩子。

他还真是第一次见。

苏棠年还没回,房间里只有宋黎自己。

床前亮着一盏小夜灯,酒店灰蓝色的窗帘没拉严实,能看到飘窗外的雪,纷纷扬扬零落,不见变小的趋势。

宋黎裹在被窝里,想琴房的事情。

那个圈子的真面目,她都知道,靳时闻带她见得够多了。能对她这么明目张胆地暗示,那对别人就也可能,很难想象那人过去的作风。

其实宋黎隐约感觉,或许情况非她所想,但她又揣摩不出他说那话的原因。难不成就是看她来一趟温泉都没泡上,善心大发开她小门?

哼,这种鬼话她是不会信的。

宋黎坚定地给某人打上了衣冠禽兽的标签。

但不知为何,一想起盛牧辞慢悠悠的那一句“来么”,宋黎心就加重了律动,脸也发着热,热得她翻来覆去。

很烦。

烦自己当时居然犹豫了。

那声流氓,倒不是骂他,更像是她为自己的犹豫而恼羞成怒。

宋黎睡不着,无奈摸过床头柜的手机。

一直没空看,那时她才发现,“生吃小孩儿”有给她发过消息。

只有“新年快乐”简单四个字。

在零点整的时候。

语言过分简洁,连表情符号都没有,以至于宋黎怀疑他不是群发,是特意和她说的。

可他们也就网聊的交情,这样想未免太自以为是。

稍加思索,宋黎编辑出一段话,各种土气的祝福词堆砌,尾巴还跟了串鞭炮倒福的表情图案。

怎么看都像群发,礼貌且不突兀。

宋黎很满意地回复了。

半分钟后。

生吃小孩儿:【嗯】

当时将近凌晨三点,宋黎根本没想到他也没睡,而且他还回了个“嗯”,瞬间让她进退两难。

怎么会有人当真地回复群发消息!

宋黎闷在被子里,硬着头皮:【晚安[愉快]】

临睡前,宋黎迷迷糊糊地想,雪好像越下越大了,会不会影响明天下山……

再醒来是翌日中午。

苏棠年大概是和他们闹了个通宵,还沉沉睡着,宋黎悄悄起床,悄悄出门,没吵醒她。

宋黎在餐厅吃了点东西,路过大堂,无意听见前台工作人员对咨询的旅客说,目前雪阻,得延迟下山。

宋黎轻愣,下意识走出酒店去看。

外面白茫茫一片,雪落了整宿,眼下虽然停了,但积雪很厚,想来是寸步难行。

照这情形,今天可能回不去了。

宋黎开始担心,因为明天她轮值到小夜班。

那辆军绿越野从前面驶过时,宋黎正蹲在酒店外的花坛旁,颓颓丧丧地堆了个小雪人。

车停靠,落下窗。

宋黎循着声音仰起头,便对上了盛牧辞的目光。

他坐在副驾驶,手搭窗边,指间夹着一支烟,也在看着她。

许延明显刚知道她也在这里,惊喜地探出车窗打招呼,后座的程归倒是正常多了。

烟头升着一缕细细的烟雾,盛牧辞抬了下手,淡声问:“下山,捎捎你?”

他有双迷人的眸子,情绪再平静,掠过来的每一眼却都好像是在故意撩拨。

对视的那一瞬,宋黎感觉到空气的流动,脑中片段退回到凌晨两点钟,夜色里,他闲倚钢琴,黑衬衫解着两颗扣子,对她说,他房间有私人温泉……

宋黎兀地停止走神,低头自顾扒拉雪:“不用,谢谢。”

“现在不走可要等明天了,再降雪明天也不一定能回。”盛牧辞漫不经心地提醒。

宋黎在心里反复告诉自己,他不过是个长了副好皮囊的败类,坏得很,能安什么好心。

她不冷不热再拒绝:“会走的,哥哥们有车。”

安静两秒,盛牧辞短促一声哂笑。

他说:“你哥哥们什么车?跑车?就那底盘雪里能开?在路上铲雪玩儿吗?”

“……”

铲雪吃也不关你事!

宋黎站起,手里一抔雪,将他的阴阳怪气学了个七成像:“我们不熟,就不给盛先生添麻烦了,祝您一路平安。”

盛牧辞将她上下看着,又不熟了?

话落,宋黎便走开。

走过车屁股那儿,她回头,偷偷把雪球砸过去,没敢砸重,砸在轮胎上闷闷一声。

做完坏事,宋黎哒哒哒地抬脚就跑远了。

这边,许延察觉到某人脸色略显阴沉:“三哥,宋医生是不是生你气了?你把人家怎么了?”

“我特么怎么知道。”

他一句没好气,许延顿时没胆再问。

错过盛牧辞的车,山路的雪果然到第二天才得以通行,所幸宋黎提前和孟映乔换过班,不至于耽误工作。

这天下午,傅臣送她回家后,宋黎原想窝在家里休息不出门,但新年的喜气还未散尽,就发生了一件特别下头的事。

孟映乔传给宋黎一段长达五分钟的视频。

问她:【宋宋,你看看这视频】

宋黎坐在沙发愣了好久。

这段视频她一分钟都不需要看,是那晚在停车场的画面。视频有过剪辑,从她和靳时闻拉扯开始,到盛牧辞出现动手,带走她结束。

拍摄视角很奇怪,应该是躲在车里偷拍的。

宋黎问孟映乔视频的来源。

孟映乔说,是有人今早匿名在医院论坛发的,标题叫“某住院医感情混乱,男方闹到医院大打出手”。

孟映乔发她帖子链接,说:【还某住院医,正着你脸拍,就差在标题带你大名了,也不知道谁心思这么歹毒】

宋黎打开链接,看跟帖评论。

【骨外科的sl?】

【卡宴旁那个是靳氏的总裁啊,经常在财经频道露面的,有点东西】

【穿黑夹克的男人好鲨我……】

【敲你妈!黑夹克是□□c!!前个月住过院,我和同事见过两次!sl是他的管床医吧?】

【sl不是我们科室,但平常挺乖的,漂漂亮亮一姑娘,不像是会乱搞的】

【对,sl人很好的】

【楼上正解】

【友军别急着开团,看视频说话,盲猜sl勾搭了□□c,变心甩掉jsw,毕竟人都想往上走】

【真会玩,据说医院收购的事靳氏有参与,盛氏内部也闹得很复杂,如果两边开撕,sl夹在中间对医院影响很大吧?】

【肯定,本来这事就够烦的了……】

似乎事态的发展有些严重,孟映乔直接打进一通电话,她在医院,所以压着声问:“宋宋,怎么回事啊?”

宋黎人都麻木了,声音颇为无力:“靳时闻……是我前男友。”

孟映乔吃惊:“那你和盛牧辞……”

“我和他没关系。”宋黎实话实说。

她闭了闭眼,想要解决问题:“一时半会儿说不清,我现在过去医院吧。”

“千万别。”孟映乔劝道:“收购的事够敏感了,现在你在风口浪尖上,我刚在科室听到,上面有意让你暂时停职,等收购的风波过去。”

前一刻宋黎还想着养精蓄锐,明天要精神百倍地上班,不料这通电话刚结束,她真的收到了陈丹毓发来的停职通知。

事况突如其来,宋黎情绪大起大落。

在南迦山有多雀跃,此刻她就有多么悲丧。

宋黎有预感,这件事目前只在医院论坛流传,但要闹大很容易,毕竟牵扯上了盛牧辞。

如果要解决,找盛牧辞是最优办法。

可宋黎不太想再和他过近。

盛牧辞什么都没做错,是她没心没肺了,还欠着他好几桩情,她却迫不及待就要和他划清界限一样。

其实宋黎不是刻意想疏远,她是怕。

一和盛牧辞待在一起,她就有种坐在飞车里的感觉,车在悬崖边开,谁都不知道什么时候会失控。

盛牧辞不是靳时闻,掉下去是要粉身碎骨的,她又不傻。

而且,盛牧辞这脾气,这会儿还高兴帮她就见鬼了。

当晚,苏棠年过来找宋黎吃夜宵。

她们约在鹿枝苑对面的烧烤店。

得知宋黎停职的事,苏棠年一边撸着串,一边护短地将靳时闻和脑残领导一通批判。

最后苏棠年总结:“这事跟你有什么瓜系?他们脑子不用留着当遗产吗!”

宋黎心烦意乱,几杯啤酒喝得有些微醺:“我也不知道……我也很无辜……”

苏棠年哄她:“没事儿崽崽,咱们一起创爱情的业。”

“怎么创?”宋黎闷闷咬了口培根卷。

“知道物色男人最关键的地方是哪儿吗?”

“哪儿?”

苏棠年凑到她身边:“科学研究表明,男性荷尔蒙分泌越高,胳膊关节及四肢末端就会呈现粉色。”

“什么意思?”宋黎鼓着脸颊咀嚼。

苏棠年扬起一丝奸笑,在她耳边悄声:“通俗来讲就是,手指头粉的男人,雄性激素分泌高,一般……那个比较大。”

“……”

宋黎当时就想到了那双弹钢琴的手,那人的手指头好像……挺粉的。

苏棠年猝不及防问:“不对啊,你在这儿愁生愁死,怎么不找找看盛大佬?这事跟他也有关,万一他乐意帮,动动手指不就解决了。”

动动手指……

手指,又是手指。

宋黎都要无法直视手指了。

她哑了短瞬,眼神闪烁:“不是你说外面的鱼很危险,要小心反被钓吗?所以我离远点儿啊。”

“可他是盛牧辞诶!”

“……”

宋黎的心情是乌云天,一不留神多喝了几瓶,她酒量浅得很,等结账的时候已经说起了糊涂话。

柜台前,老板计算器按得滴滴响,总价一百二十出头,他说:“就收你们一百二吧。”

苏棠年刚想扫二维码,宋黎梦呓般忽然开腔:“一百二?太贵了,六十吧,可我只有三十了,给你十五。”

说完,宋黎咻地掏出口袋里那张紫色的五元纸币,直直伸到老板眼前。

“……”

她一喝上头就这样,嗲声嗲气又蛮不讲理,苏棠年早就习惯了。

趁老板还没报警,苏棠年赶紧付完钱,把人半抱半拽走。

从烧烤店到鹿枝苑,只隔着一条马路,小区门口旁有家二十四小时便利店。

宋黎攀住她胳膊,撒娇着摇晃:“棠年,我想喝酸奶。”

她双颊酡红,醺醺的,半醉半醒时候的性子软得像棉花糖,温温糯糯又黏人,再硬的心都要被可爱化了。

“买买买,你乖乖在这里别乱蹦跶。”

苏棠年三两步跑进便利店,宋黎原地待了会儿,站不住,就慢慢蹲下来。

她穿着白色的呢外套,短裙下一双雪地靴,头发柔顺地披散着。马路边夜风凉凉的,拂到脸上,人却也没清醒多少。

恍惚间,她感觉时空在倒流,仿佛回到京市那间四合院,她蹲在门口,也这样抱着自己……

宋黎低头,从包里摸出一盒仙女棒,是跨年夜剩下的,她随手就搁在了包里。

抽出一根,晃啊晃,燃烧不起来,一点都不好看。

可她没有打火机,也就只能这样了。

这时,一只修长的凭空出现在面前,指间夹着一支烟,一缕白色烟雾腾起,烟头的星火抵在了她的仙女棒顶端。

过了几秒,仙女棒噼里啪啦开始绽放星光。

他用烟,点燃了她的仙女棒。

宋黎却愣在那儿,只盯着眼前男人粉粉的指尖,目不转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