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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女凉王还有柳将军一表态,除了皇帝出马,基本是没人能干扰这件事了。
但皇上的态度,从她剥夺凉王的封号,立马又给了两个肥差补偿的手笔,就已经可想而知了。
再者凉王这几日忙着成亲呢,若是没有陛下的同意,凉王能这么便宜的就接触到最高保护级别的天牢中的秋仙师?
这么看来,方才陛下给的两个职位也颇有深意起来。
其中一个职位,下面部门便有司传播教化的,这不就是让凉王好立马将谣言散播出去吗?
可见皇上太女还有凉王早就已经商量好了。
先落山经营数百年,那不是说着玩的,看似超脱世俗之外,实际触须之深,之远,难以想象。
顿时便有不少大臣站出来,对此事表示不妥。
一个个慷慨陈词,甚至有激进的狂信徒,直接指责凉王不肯为天下苍生牺牲性命,实乃贪生怕死之举。
如今更是阴谋构陷先落山,其心可诛。
当然这种傻逼立马就被剥夺官职撵出了朝堂,永不录用,一生辛勤所学为那缥缈不实的神仙化为泡影。
被赶出去的时候,这些人都是傻的。
徐太傅连忙道:“太女殿下,您便这般看着凉王殿下在朝堂之中党同伐异,排除异己?”
“错了,不敢当不敢当,我区区一介皇女,当不得亲王之尊,太傅之后发言得慎重,谁给你的权利,决定一国亲王册立?这是要造反吗?”
“要造反的是你。”徐太傅也顾不得了:“你既知道自己如今只是皇女,为何敢越过陛下和太女擅自剥夺官员职位,撵他们出朝堂?”
裴凉无奈:“原来你们这么在意形势?那成吧。”
说着来到太女身后,站在她太女宝座后边,双手按住她的肩膀,然后看向众人。
对太女道:“皇姐说一句,你复述一句如何?”
太女甚至觉得麻烦,撇嘴道:“有病,这便是皇姐所说的官僚主义造成的效率低下?一句话可以说清楚的事非要说两次。”
她不同意不会开口吗?皇姐都鼓励她善于表达反对意见呢。
这架势,不是像,完全是一副皇太女已然成为大皇女傀儡的样子。
画面的冲击性,让徐太傅当场就痛哭出声:“太女殿下,大皇女狼子野心,不得不防啊。”
“如若太女殿下一意孤行,我这太女太傅也无甚好教的,这边请辞了吧!”
原本徐太傅是施压,太女就是再听信大皇女谗言,总该对皇上的教诲铭记于心吧?
把太傅气得请辞,这玩意儿也不是她说辞就能辞的,势必闹到皇上那儿。
徐太傅首先的目的还是面圣,当然震慑太女也是重要的一方面。
结果她话音刚落,就见太女殿下简直一副想立马起来放鞭炮的神情——
“还有这种好事?”
徐太傅:“……”
太女一系:“……”
她们现在,转投凉王还来得及吗?
最后吵到不可开交,还是苏丞相悠悠的开口:“既太女殿下与陛下事务官都无异议,足以证明陛下的立场。”
“再者方才几人,持不同意见便罢,却直接对皇嗣喊打喊杀,如今秋仙师证词已出,先落山的情形未可知。”
“可能真可能假,便更应慎重对待,但凡有一丝奸人利用神旨之名操纵朝堂,排除异己的可能,便不能坐视不理。”
苏丞相漫不经心的瞟了眼文武百官:“对苍天待以虔诚是好事,却得切记自己身为大梁官员,职责便是效忠皇上,为百姓谋福祉。”
“一句真假有待商榷的‘神旨’便可轻易无视人命,干脆去先落山下出家好了。”
苏丞相的话还是管用的,或者说是点醒了在场不少人。
就差明白说,端着皇家的碗,就是装,你的得装得将对皇家的忠诚为先。
明摆着现在皇上是这态度,想要试一试先落山,聪明点的就别去找死了。
只有脑子转不过弯来的蠢货,才会觉得皇上如今重病,便是那等举棋不定的人了。
为帝三十载,但凡事关基业的大事,一旦决定,哪有更改的?
就算不看好,那也得等皇上撞了南墙,再说。
蠢货已经被清出去了,此时明眼人都看得出来不可能是突然发难。
尽管闹,闹丢了官位,恐怕大皇女的人早摩拳擦掌等着接任呢。
事情拦不住,那么只能暂时将自己立场藏起来,有些甚至还得掩藏更深。
裴凉深深的看了一眼苏丞相,笑了笑。
一场朝会过后,该明白形势的自然明白了。
下朝之后,很多官员甚至连家都来不及回,派系之间立马聚在一起,为如今的形势做商讨。
裴凉下了朝也没有急着回府,反倒和太女一起去了东宫。
唯有二皇女气得,整个人都在发抖。
这是第一次,她甚至有种被皇室排除在外的感觉。
以她的敏锐和谨慎,对先落山神旨已然心中有数,昨晚兴奋了一晚上,对今日早朝也抱着乐见其成的态度。
可万万没想到,母皇和老大,甚至连太女都参与了对先落山的反击之中。
唯独她还傻乎乎的认为这次老大必定将直接面临两方压力。
下了朝形势逆转,老大这边是丢了爵位,三姐妹之中就她一个光头皇女了。
可如今这玩意儿重要吗?
母皇甚至将那么要命的职位给了她,说是捧杀都让人怀疑捧到最后下不来台。
难道母皇改变了主意,还是重新将她纳入了继承人的首要选项中?
她如何做到的?母皇连她偷燕皇夫的事都能捏着鼻子认下来?
燕皇夫!对,还有燕皇夫。
二皇女急忙回宫,让人叫来了周驸马。
立马对他道:“我不方便,你立马去燕皇夫宫中一趟,将这些事告诉他。”
周驸马先是不明所以,接着就听到二皇女说出来的事,句句都如同晴天霹雳一般劈在他天灵盖。
先落山要处死皇姐,然后皇姐被剥夺了爵位,气愤之下直接向先落山发起了攻击。
如今眼看事情已经无法挽回了。
周驸马便是没什么政治素养,但也听出了不对,他迟疑的问二皇女:“这些事,与燕皇夫何干?”
“为何不是去求助母皇?”
二皇女脸上露出一个意味深长的笑容:“这个嘛,跟他可就太有关系了。”
说着脸色有些不悦道:“让你去便去,那么多话做什么?父君会感谢你的。”
虽然即使不管,过不久他自己也会知道。
周驸马又不是傻子,既然女帝那边没有反应,那便说明皇姐所作所为,跟母皇是有默契的。
那么现在二皇女所为,便明显是在使绊子。
于是便沉默了一会儿,开口道:“父君今日身子不爽,早上谁都没见,此时冒失前去,怕是不好。”
其实这事也不是非得周驸马去,二皇女这里随便派个人过去传信也行。
可下面的人层层通报,以燕皇夫的不耐还不一定见,等消息传他耳朵里,怕是老大都出宫了。
这才让自己王夫亲自跑一趟,结果没料到被拒绝了。
二皇女缓缓的抬头,气氛一时间变得尖刻危险,她看向周驸马,眼神里好像淬了毒。
接着冷笑一下:“我倒是忘了,老大那混账四处留情,让你这淫荡之夫也蠢蠢欲动。”
说着就一巴掌扇向周驸马,此次力道之重,甚至将他整个人打摔下去。
周驸马耳朵发出一阵嗡鸣,抬眼看向二皇女,逆来顺受的眼神多了一丝倔强。
二皇女更是怒气暴涨,一脚就踹了过去——
*
其实二皇女压根犯不着多此一举,因为此时燕皇夫已经知道了此事,然后猛的起身,朝着东宫赶去。
东宫之内,裴凉正与太女商量接下来的事宜。
实际上她编造的谣言,早在各家动身出门上朝的时候,就已经下发到各处,以大梁最快的效率传播出去了。
裴凉不讲武德,明明先落山先下的诛杀令,接着是后续门主疑似被囚禁的传闻。
但经她操作——不好操作的便春秋笔法一下,直接将因果关系颠倒过来。
本来便是朝堂之中,知道此事的都不多,等此事完全扩散,逻辑就变成了先是秋仙师招供门主被囚禁之事实。
然后先落山对一力造成此事泄密的凉王下诛杀令。
加上女帝亲口盖章,这等奇怪的‘神旨’还是头一回,那么先落山如今的形势就更可疑了。
先落山经营这么多年,纯粹靠着所谓信仰超然于世俗,裴凉肯定不信的。
虽已出招,可中间变故必定不会少。
且她如今对于先落山的本质只是有大致的猜测,还需要更多证据佐证,那么就得事先安排好不少后续的工作了。
商量好之后,太女身上一下子也多了不少活儿,她还想留皇姐一起吃饭,如今是连自己吃饭的时间都没有。
裴凉塞了两粒糖奖励她,便离开东宫准备回王府。
结果一出来就被燕皇夫拦了个正着。
他脸上是前所未有的焦急之色,与先前那极致艳丽却时刻像是要凋谢的无所谓不同。
此时的燕皇夫倒是更多了几丝活气了。
他一见裴凉,脸上的怒气都有些狰狞了,一把将人拉了过来:“你要跟先落山——”
话未说完,燕皇夫匆匆带来的侍从外面传来一阵骚动。
“殿下,凉王殿下——”
裴凉看过去,见是一个优点面熟的宫人。
想了一会儿想起来:“你是二妹夫身旁伺候的,此时不在殿内做事,来此作甚?”
对方满脸泪痕,哀求道:“殿下,救救我们驸马吧,二殿下快打死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