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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红衣男子并不关心周围有多少双眼睛对他充满警惕,在场几乎所有人都运好了内劲,身体绷直,不少手已经放在了武器上。
人人都做好了随时动手的准备,偏偏身为事件中心的对方看着懒懒散散,仿佛浑身都是破绽。
但仔细一看,却整个人又天衣无缝。
在场众人甚至很多还没有缓过劲来,心中大骇。
若非少林寺的大和尚出言提醒,他们这么多人甚至还不知道魔教妖人已经神不知鬼不觉的来到身边。
再加上魔教妖人鬼魅邪异的功法技巧,若他们不是大摇大摆的出现在这里,而是偷偷下毒,怕是整个议事厅内,这会儿已经横尸遍地了。
那红衣男子仿佛不满于周围的沉默,真像个听人说闲话说上头,突然精彩的地方戛然而止的样子。
对自己的身份处境毫无自觉,还颇为不满的瞥了大和尚一眼——
“少林寺的秃驴多管闲事,因何要选这个时候开口?”
少林寺的大和尚沉默不语,面上还是那副慈眉善目的样子,可离他近的便会发现,对方此时也并不从容。
少林的大和尚如无意外算得上在场功力最深厚的人,这样的人越是对对手的强大有着精准的判断。
虽然在场聚集了四门八派以及几乎所有江湖正道门派的精英,但却并不能让他们感到底气十足。
想也知道对方既然敢大摇大摆的出现,必定是有所倚仗的。
看来今天是不能善了了,大和尚无奈的叹了口气:“阿弥陀佛!”
红衣男子却再次催促裴凉道:“裴掌门,然后呢?”
“秋家女儿到底是跟谁跑了。”
这对现场所有侠士的藐视,让江家的人终于坐不住了。
这里是他江家的老巢,今日为了接待江湖各门各派,几乎是召回了门中所有子弟,整个山庄防守严密,铁桶一般。
又有各大门派众多高手齐聚,原本该是除了皇宫外,天下最安全的地方。
可却被人神不知鬼不觉闯进来,甚至第一个发现妖人的还不是他们江家的人。
江家还想领头剿灭魔教,这第一步便是个笑话。
于是厅内江家辈分较高的有三人身形一动,转瞬间人就出现在了大厅之外。
长剑已然出鞘,白色衣袂翻飞,腾空而起,三人仿佛配合默契,各自从常人避无可避的刁钻角度合围而上。
剑尖直指红衣男子。
然而守在红衣男子身后的四个魔教妖人却并没有护法的意思,仿佛冲上来的不是三个绝顶高手,而是三只毫无威胁的蚂蚁一般。
这目下无尘的态度更加惹怒了三人。
为首的江家二爷怒声道:“魔教妖人,我等不去找你,你们竟敢过来,猖狂至极。”
“甚好,今日来了就别走。”
三只剑尖几乎是同时抵达,速度之快,众人仿佛已经看到那魔教妖人血溅当场的画面。
但却是在堪堪进入对方一臂之内的距离时,那红衣男子才慢悠悠的出手。
对比江家三人的疾如闪电,来势汹汹,对方的动作仿佛慢得出奇,给人一种他手还没抬起来,喉咙可能就被刺穿的错觉。
但江家三人就是被这懒散的动作给抵住了,剑尖再无法向前一寸。
红衣男子闲散的抬起右手,手上甚至没有兵器,只食指中指两指并拢,往三人剑阵中心一戳。
江二叔三人便如同撞上铜墙铁壁般,真气回荡,震得他们脸色发白。
三人停滞在半空片刻,接着那男子又随手一划,三人便身形一僵,接着内劲消散,直接从空中跌落下来。
口吐鲜血,竟是一时间无法站起来了。
“二弟三弟五弟!”江掌门骇声道。
便是他也没法如此轻描淡写的破开三人剑阵。
那红衣男子一指一划两个动作,却让人看见汹涌剑意蕴含其中,真气凝结,以气为剑,这是已经到了弃剑对阵的地步了。
这一招让在场高手越发谨慎了,方才以江家所说,魔教新任教主近日继位,年少好欺,不如先教主老奸巨猾,功力深厚。
但如今看来,在场有不少参加过当年那场战役的老人,此刻却觉得面对眼前的年轻教主,并不比当年的压力来得小。
那红衣男子倒是仍旧那副状态,丝毫不已一举击败江家三老为傲,注意力居然还在那八卦上。
再次问裴凉道:“继续说吧,秋家女儿到底跟谁私奔了。”
这简直让人气的一佛出世,可经历江家三老之后,在场暂时没人敢轻举妄动。
就听裴掌门开口道:“阁下便是圣焰教如今的教主?”
“没错?”
“敢问尊姓大名?”
“司徒琸。”
对方脸上仿佛并没有什么不耐烦的,但裴凉却没有再多问。
她只道:“教主想听这江湖琐事,若是平常,我自然乐意备上茶水,欢迎之至。”
“只是如今场合不便,比起这区区闲聊,我更关心外面我斩月门的弟子如何了。教主可否解惑,让我安心落座,继续闲谈?”
周围人这才猛的反应过来,或者说已经有反应过来的,却不可置信。
这五个妖人大摇大摆的出现在房顶上,江家山庄巡逻把守的又不是死人,其他门派的弟子那么多人也不是瞎的。
便是里面没有发出打斗的声音,但以江湖人的灵敏,如今也该察觉了。
可此时外面一片死寂,仿佛被隔绝开来一样,诚然此时江家汇集各大门派,武力充足,但另一方面,也更容易被一网打尽。
毕竟谁也没有料到,这新任教主比以前的老教主更加疯狂,竟然只身进入这里。
红衣男子闻言,却冲裴凉点了点头:“念在裴掌门今日提供诸多乐趣,也算是一众人云亦云的蠢货中少有的明白人。”
“若裴掌门替我解惑,那么斩月门子弟只要不轻举妄动的话,便安全无虞。”
周围吸了口冷气,没料到对方竟然如此儿戏。
又惊怒的回头看向裴凉,这裴掌门从议事开始便对魔教颇多回护,如今门人威胁又被轻轻放下。
阴暗猜忌以及对方率先解除威胁的不平,让众人将怒气对准了裴凉。
裴凉仿佛视而不见,总归对这些蠢货的劣性已经有一定的认识。甚至匪夷所思那焚天门为何等到今天还没有重回顶峰。
这都五十年了,区区资本积累和大部分猪一样的敌人而已。
新任的魔教教主司徒琸,看似仿佛对斩月门格外大方,一副对她方才有一说一的姿态有所承情的样子。
但所谓不患寡患不均,他这大方可是将斩月门推到了不利的境地,让她之前的姿态都白做了。
对方这阴晴难辨的心思,还有对她莫名的针对之意,倒是让裴凉有些怀疑。
心眼转了几百圈,面上倒是不做迟疑。
得了对方承诺便道:“秋家小姐与何人私奔,我也不是很清楚。”
这话一出来,明显司徒琸眼神就暗下来了,对结果不满意的样子。自然秋家也是如此。
不过不待他们反应,裴凉又接着道:“不过既然能让秋小姐断然选择私奔,该是已经意识道家里无论如何也不会同意她与意中人在一起。”
“这是为何?要么秋小姐意中人身份敏感,或与秋家有着不可调和之仇,或是身份之低贱一丝希望也无。”
“否则以秋小姐素有贤名,一定与意中人做过努力。秋掌门可回忆一番近月可有人上门提过亲被拒,如今销声匿迹的。”
秋家在江湖中算是名声不错的,与各门各派不说全然交好,却没有听说结仇。
秋小姐不是那种经常在江湖行走的女侠,更多的时间待在家中,但如果是与家里的下人产生私情,两人同时失踪,太过显眼,秋家不是傻子的话,肯定也有所联想,逼问贴身丫鬟便知道实情。
但显然这方面没有起疑过,那么裴凉说的可能性就大了。
秋掌门貌似想到了什么,突然道:“是了,三个月前,一无门无派的游侠突然上门提亲,让我赶了出去,接着在府邸周围纠缠数月,但自从素儿失踪,他便不见踪影。”
“我还当他有那心便可能去魔教寻人了,想不到——”
看来是破案了,只是没人会信裴凉这会儿说的仅仅只是推测而已。
在魔教众人出现之前,她将此事说得笃定,一副全然排除魔教嫌疑的样子,显然是已经做过求证。
如今说话却不干不脆,却不知为何收着三分的样子。
但此时也没空探究裴凉这区区用意,众人现在更关心的是各家子弟。
于是各派掌门纷纷上前,与司徒琸剑拔弩张道:“闲话不必多说,今日司徒教主前来,又压下我各派弟子,是与我等有和要事相谈?”
司徒琸明显一副没有尽兴的样子,倒也知道了最后怎么回事,可总有一股没得到满足的感觉。
他扫了众人一眼,视线落回裴凉身上,对方面色毫无不妥,但司徒琸就是确定对方故意的。
司徒琸心中不悦,不过时间到底有限。
几大护法利用秘法阵型还有药物将各派核心人物与外部联合弟子大军隔开,却只是一时。
五人只身闯入正道联盟议事现场,便是武功再高,也是孤身深入。利用里外两方互相牵制,让在场各大门派的高手不敢轻举妄动,但到底不能小瞧了他们。
正事要紧,司徒琸便开口道:“今日前来,除了我圣焰教与各派旧人一别二十年,甚是想念外,顺道也打算问诸位讨回三样寄放于各派的教中至宝。”
“哦?此话怎讲?”有人问道。
当年各大门派围攻魔教,双方均损失惨重。魔教虽然被逼出中原,可临走之前却没有便宜了当时参与围剿的门派。
临走前启动了封山大阵,那地形险峻陷阱无数的魔教山门瞬间毒雾弥漫,道路突变,唯一进出之路那万丈深渊的吊桥被溢出的酸液腐蚀,如果不尽快撤离,被困在里面,便是顶尖高手也难以存活。
便是如此,当初也有不少人在撤离途中丧命,所以某些参与围剿打的分魔教那些让人眼花缭乱的功法武器,连城至宝的,倒是赔了夫人又折兵。
哪里有人得了好处?这也是这次提到联合讨伐的时候,四门八派大多支支吾吾的原因。
说到底没有好处的事,还得牺牲大批精英子弟,冒着让门派没落的危险,没有足够的利益如何能干?
想到这里便有人新仇旧恨涌上心头:“荒谬,魔教之物,大多邪祟害人,便是放在我们面前,也没人稀罕。更不消说偷偷藏匿。”
“大伙儿不要信这人妖言惑众,这些人此番目的,便是为了挑拨离间,破坏结盟。”
司徒琸闻言却是一笑:“没有脑子的乌合之众,便是聚集再多,我司徒琸又有何惧?”
“不过尔等貌合神离的诸般笑料,本座却是满意。”
“岂有此理——”那人还待辩驳,却见司徒琸右边一身形妩媚的女子缓缓解下面纱。
那女子生得妖媚多情,论相貌或许不算绝顶之姿,但浑身风情,还有那对仿佛会说话的,欲语还休的眼睛。
视线落到男人身上,便是骨头都先酥了三分。
那人原本震怒不已的话,立马断了后半节,眼里心里仿佛只有那女子。
一帮的掌门见状,立马厉声开口:“凝神,切勿与那妖女对视。”
可为时已晚,只见那妖媚女子朱唇轻启,缓缓呼气。
便是没有走近,仿佛都能闻到那勾魂的馨香。
数位站得较近,功力不深的侠士,顿时精神恍惚,脸上露出傻笑,哪里还有大敌当前的样子。
若是此时周围有敌人,一刀下去,这些人怕是早已殒命。
这些人的掌门倍感丢人,还是丐帮的帮主站出来,那老叫花子哈哈一笑——
“色是刮骨刀,碰不得碰不得,莫如好酒好肉在手,自是百毒不侵。”
这声音与方才大和尚一样,被注入了内力,惊得那些个失态的弟子陡然惊醒,一看自己竟已经不在原地。
而是不知死活的靠近几个妖人,几人甚至直在对方视线之下,对方随便一个掌风下来,以方才的状态便可震碎他们的天灵盖,顿时羞愤同时又冷汗不已。
正道这边连连出丑,然而司徒琸却连动都没动一下。
他单手支撑着下巴,似笑非笑的看着众人:“几位掌门自持身份,任那乌合之众叫嚣不前,是打算与我等拉锯数日不成?”
这怎么可能?外面的弟子生死不知,便有知道这魔教怕也不会真如表现的这般从容的,也不敢拿这么多门内精英弟子的性命开玩笑。
江家本欲开口,可江掌门话都没说出来,就被司徒琸打断了——
“秽乱无耻之辈不配与我相谈。”
江家还有心统领正道剿魔的,可对方竟直言他不配,这让他们如何能忍,更何况还有三人被重伤在前。
江掌门便道:“诸位掌门,这魔教妖人不过是徒有其表,如若他们真有本事一力对抗我等,便不会在这里废话了。”
“我等这就联手,先拿下这些妖人,他们的妖法自然不攻自破,也好早早确定外面弟子如何。”
这说法倒是受到了好几个门派的支持,同为四门八派的无极派最为主动。
无极派掌门掠身出列,运起门中掌法便冲司徒琸袭去,在此之前,大义凌然的扬声道:“四门八派掌门精英齐聚在此。”
“不过区区五个妖人,竟推脱阻让,各谋其利,让这妖人牵制不前,何其可笑,简直是我正道耻辱。”
话音刚落,那排山倒海般压下的掌劲已经和司徒琸对上。
无极派掌门绝对是无可置疑的绝顶高手,对方数十年钻营门派至高心法无极功,传言他是开山先祖外,天资最高的奇才。
近年来甚至将门派心法进行改良精进,自创无数绝顶招式,若非无极派在四门八派中算是根基最浅,单论掌门实力,在四门八派中绝对列入前三。
因此他和方才江家的三人可不一样,便是司徒琸眼神也认真起来。
他还是没有用兵器,以指为剑,瞬间就与对方过了好几招。
无极掌犹如山峦压顶之势,对比他指剑的轻描淡写,仿佛随时都能摧毁那轻飘飘的招式。
可司徒琸就是每一招都能直戳无极掌那几乎微不可现的破绽,集力一点,轻而易举的就将掌势破开。
数招过后,无极派掌门满头大汗,可司徒琸脸上却越发从容,甚至因为逐渐适应对方的掌力运行,内力流动,每一招如同四两拨千斤。
最后一次交手,司徒琸改变了攻击角度,仿佛是露出破绽。
无极派掌门脸上露出庆幸的笑容,但这笑容刚裂开,一阵运行之气逆流的痛苦传来。
对方勾唇一笑,伸手指向他的眉心。
那食指骨节分明,修长白皙,看似毫无杀伤力,但无极掌门以及身后诸人却仿佛看到一柄巨剑拔地而起。
带着破除万军之势,集中于一点。
众人对司徒琸的功力之深厚越发惊骇,可身在剑势中的无极掌门却只意识到一件事——
死!
他要死了。
他不能死,否则——是为了什么?
情急之下,无极掌门顾不得所有,脚下身法一变,身形如鬼魅一般,偏离数步,然后绕着剑势走向,蜿蜒退离。
最大可能的化开了剑锋余势带来的伤害,整个人也平安的落在了地下。
无极掌门劫后余生的松了口气。
却听上面传来一声嗤笑,是司徒琸的声音。
无极掌门身体一僵,心道不好,果然对方开口道:“原来如此,圣焰功被你得了。”
周围一阵哗然,眼力不济或者见识浅薄的人或许没有听懂。
但四门八派还有其他当初参加过剿灭魔教的老人却一清二楚。
有人便不可置信道:“邱掌门,你方才使的,可是魔教的遮月步?”
有人不待邱掌门回答便已开口:“不会有假,二十年前我亲眼见魔教教主使出来过,身法鬼魅,幻影重重。”
“能将身体扭曲到极致,以避开本不可能避开的攻击,这定是遮月步无疑。”
“邱掌门如何习得魔教的功法?”
“邱掌门——”
“邱掌门——”
无极派的邱掌门脸色惨白,在场其他无极派的人连忙道:“胡说,此步法乃是掌门自创。”
“便是与当日魔教教主使出的功夫有些形似又如何?天下武功本就殊途同归,岂能因妖人寥寥数语便怀疑我们掌门?”
这话没人理会,也就忽悠年轻人或者无条件维护自家掌门的弟子,仅仅是招数类似还是功法运行的区别,在场高手如何看不出来。
此时司徒琸站了起来,居高临下的看着邱掌门。
“以你的功力,原本便是本座也无法这般轻易将你击败,可惜金里掺沙,我圣焰教好好的绝顶功法,被你东拆西解篡改融合。”
“威力减半不说,破绽倒是一个不漏。本座却是有心见识那盗走圣焰功,偷练我教功法的人二十年来是否神功大成,可堪一战,却不料如此被改得面目全非,如此寥寥。”
这相当于是下定论了,确实以司徒琸的年龄功力,便是再厉害,以邱掌门的实力也不该这么快败下阵来。
原来是利用魔功填补自家功法的不足,却没那本事融汇贯通,彻底调和,被人真正修行魔功的人轻易抓到破绽击败。
“那邱掌门那些自创的招式——”
“怕也是魔教功法中拆改而来。”
“怪到那些功法常有种衔接不连贯之感,先前还当邱掌门自创不易,便是偶有瑕疵也可以理解,修改精进便是了,却不料是这般。”
邱掌门还有无极门在场数日受众人指点,脸色不堪。
今日过后,他们无极门的声誉怕是要如同江家一般,毁于一旦了。
但即便这样,邱掌门也认为暴露之举是值得的。重要的是他人还活着。
可司徒琸下一句话却骇得他魂飞魄散。
司徒琸突然闲散的说了一句:“如若不是你掩藏心切,特意跳出来,本座还没那么快确定目标。”
“毕竟根据当时最后撤离的教众回忆,当日进入教主密室的可是有两个人,除你之外,还有另一药王谷的弟子。”
“原本本座第一个怀疑的是他,不过为谨慎计,还是问一问药王谷的人吧。”
说着将视线落在了药王谷谷主身上。
但此时药王谷方谷主已然是神色巨震,不可置信的看着邱掌门。
他喃喃开口:“你的魔功秘籍便是从那个密室得来的?”
“你与我兄长同时误入,最后你出来了,我兄长却被万斤石隔在了里面,当时魔教封山大阵重启,各派紧急撤离。”
“我兄长活活被关死在了那里,如今却发现你在那里得了一本魔教绝顶秘籍?”
众人闻言,有当初的老人也想起了这回事,当初整个药王谷的人悲恸不已,邱掌门也为没能救出对方悔恨交加。
虽当时有迁怒,随着时日渐长,理智恢复,倒也知道错不在对方。
但若一个死在教主密室,一个却带回绝世秘籍,那整件事情或许就不是面上看起来那样了。
邱掌门连忙想要否认,司徒琸却犹觉得锤不够一样,还加了一句:“万斤石可不是与封山大阵相连的。”
“毕竟封山大阵意在保护圣山,万斤石却是封闭擅入者的机关,职能不通,若在封山大阵中来不及逃走的,困不困于密室也没有差别,相反密室还更安全。”
这话从司徒琸这个魔教教主嘴里说出来虽然不可尽信,但药王谷的人却是信了。
药王谷谷主纵身一跃,以雷霆之势,饱含杀意向邱掌门攻去。
邱掌门才将逆流的真气恢复运行,但受的内伤不轻,此时遭遇方谷主还有药王谷数人不计代价的进攻,饶是他武功高强,此时也左支右拙。
好在四门八派不愿在魔教妖人面前内讧,少林派的大和尚还有丐帮的老叫花子上前一人逼退一方。
大和尚合掌叹息:“阿弥陀佛,此事来龙去脉,容后再计如何?方谷主。”
少林寺和丐帮联手镇压,药王谷不得不暂退一步,好在他无极门跑不了。
但正道肯给面子,魔教可不一样了。
方谷主还未点头,就听大和尚背后传来一声凄厉惨叫。
众人悚然望去,却发现是原本在房顶上的司徒琸不知何时下了来。
竟就在老叫花子逼开邱掌门,回身之际,突然鬼魅般出现在邱掌门身前,用的正是那遮月步。
下一秒邱掌门便凄惨大叫,整个人倒在地上,四肢扭曲,如同被拧过的湿衣服一样。
司徒琸脸色冷漠,对原本想要维持局面的大和尚和老叫花子道:“两派纠纷,本座就不掺和了。”
“只是我圣焰功,却是不能让这等庸俗拙劣之辈使出来。”
若以往,魔教妖人当众废掉一门之主,势必群情激奋。
可如今状况,江湖偷学他人秘籍的,被发现了断肢废功本就是应有惩罚,再者邱掌门为了独占秘籍,掩藏偷学魔功的秘密,暗害同伴,害死方谷主兄长之事,怕是八九不离十。
在场竟然一时半会儿找不到理由发难来。
但司徒琸却浑然不满足于此。
从破布一般凄惨的邱掌门身边走过,继续道:“圣焰功秘籍不日我会亲自登门取回,衍生自圣焰功中的招式,你无极门若敢在外行使,便是此番下场。”
“这第一件宝物暂且算本座已经取回,接下来便是第二件——”
周围人听得心里一咯噔,如果是能与魔功齐名,让魔教教主亲自追讨的宝物。
被区区几人单独得了,那么当初参与讨伐,死伤惨重却颗粒无收的门派岂能甘心?
这也是为何在此前提下,便是在场少数几个心里明白,先放下成见将对方拿下才是正理的,却始终无法组织的原因,单打独斗的话,便是大和尚也不可能在魔教教主和那四个连邪功的护法手里全身而退。
对方轻而易举的就将在场人数优势化解,互相牵制,便是找准了当初各门派对自家死伤惨重的意难平。
迫不及待想封口的邱掌门目的已然暴露,如今没有得到至宝的,觉得不值得拼着死伤惨重维护那些人。
而得到的,有邱掌门前车之鉴,此时跳出来却反倒充满嫌疑一般。
司徒琸眼中闪过一丝不加掩饰的讥诮,接着开口道:“第二件至宝,便是我教的无相神水。”
“此药配方早已绝迹,其中一味关键药材也灭绝,世间仅存三滴。”
“无色无味,便是医仙在世,也无法察觉。一滴便能让人暴毙,死因无从查证。”
周围听了面面相觑,这毒药虽霸道,在谁的手里都令人不安,但这数量稀少到这般地步,也算是不幸中的万幸。
有人也暗暗松了口气。
却听司徒琸继续道:“如若单是如此,无相神水自然不配称之为我教圣物。”
“此药饮下之后,并不会立马发作,中毒之人会毫无异常的渡过一个月,一个月后方才突然暴毙,任谁也查不出凶手是谁。”
毕竟一个人一个月内要进食喝水多少次?如何排查?这么长的时间,不在场证明尽可随便做。
众人倒吸一口冷气,有人连忙问:“那如何确定是死于此药,还是普通的猝死?”
“简单,中无相神水而亡,指尖绯红发烫,死后尸体变化较之寻常缓慢两到三倍的时间。”
话音刚落,他的身形就出现在峨眉派玉清师太的面前,看了眼对方手上象征掌门身份的铁手环。
手环中央镶嵌着三颗宝石,中间那颗格外的幽蓝美丽。
玉清师太一惊,连忙扫开尘拂,尘拂上的细丝变得针刺一样直挺坚硬,无数长针一般向司徒琸的面门袭去。
但却见司徒琸伸手在半空划了个圆,那四散开来无孔不入的钢针便被拢在了一起,接着齐根被斩断。
司徒琸笑了:“教中参与当初一战的人回忆,你峨眉派当时率领出战的准掌门,貌似是天资绝佳,惊才绝艳之辈。”
“此番归来,本以为会见识往日一战旧人的风采,不想峨眉如今却是这等庸才执掌,让人失望至极。”
玉清师太年过四十,对外性格板正严厉,虽则天资不显,却勤奋无比,执掌峨眉也叫人信服。
此时闻言,却是羞愤交加,正要收回尘拂变招袭去。
一声清晰的骨裂声音出来,玉清师太疼得脸色狰狞,却是那象征掌门的铁手环被生生取下。
她整只手掌不自然的垂落,显然已经没有了防抗能力。
“掌门!”
“魔教贼子,还我掌门铁手环。”
司徒琸却显然对贴手环并无兴趣,他撕纸一样轻松撕开那铁手环,取出中间的那颗蓝色宝石,将变成一团废铁的铁手环扔了回去。
将那蓝宝石打量片刻,这才满意道:“无相神水,虽然仅剩两滴,能重回圣教倒也聊胜于无。”
“什么?”
虽然隐隐有所预料,可真正听到还是让周围震惊。
那无相神水在玉清师太手里,且已经少了一滴,那便说明——
在场已经有人反映过来了:“峨眉上任掌门,原本瞩意的传人,仿佛是玉清师太的师姐,当初名满江湖的玉若仙子。”
“对,玉若仙子才貌双绝,天资出众,只可惜天妒红颜——玉若仙子怎么死的?”
“死因不明,突然暴毙——”
说着众人的视线落在了玉清师太身上,便是连峨眉派几个年长的师太也脸色肃穆的盯着她——
“掌门,此事我等也需要一个解释。”
当初玉若仙子继位可是众望所归,那一辈的峨眉门人哪个不对她尊崇不已?这甚至是玉清执掌二十年的威望也无法比的。
但峨眉派内部尚且客气,有人却无法冷静了。
一道长鞭飞过来,瞬间卷走受了重伤的玉清师太,等众人反应过来,对方已经出现在了宽阔庭院的另一端。
只见千鹤派的魏掌门抓住玉清师太,手掌掐在对方脖子上,脸上充满恨意和杀意——
“玉若死时便指尖绯红发烫,死后三日还面颊桃红,犹如生人。”
“玉若,是你毒害的!”
众人这才想起来,千鹤派终身未婚的魏掌门,当时与玉若仙子是已经定亲的未婚夫妻,那时候也是江湖中人人称羡的金童玉女。
魏掌门对玉若仙子用情至深,当初玉若仙子突然香消玉殒的时候,便悲痛欲亡,现在如何能接受得了这个事实?又如何能忍杀害未婚妻的仇人苟活在世?
魏掌门力道收拢,但玉清便是嫌疑再大,众人也不可能任由他就在这里杀了对方。
她如今到底是一派掌门,不是随意可以打杀的身份。
于是连忙有数人上前阻挠,玉清师太求生欲旺盛,也顾不得左掌断裂之痛,拼命以肘攻击。
可魏掌门早红了眼,便是拼着受伤也死死不放,作为受害者,众人无法对他下重手。
撕扯之际,总算将玉清师太从他手下抢了出来,但混乱之中,也不知道谁不小心撕破玉清师太的外衣。
一个颜色艳丽,明显与她寡淡素雅的装扮不符的香囊掉了出来。
众人一看,那香囊上赫然绣了个【逊】字,若是三年前可能没人会多想,之觉得是个巧合。
但如今嘛,众人纷纷看向江逊,神色里的态度很明显——
【怎么哪儿都有你?】
【怎么什么女人都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