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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家如今乱做一团。
先不说因为丑闻爆出,迎来的是各门各派的打探指点。
也不要说回到门派中,江家一门女眷全被拉出来盘查逼问,是否真的都跟江逊有奸情。
这其中甚至好几个年过五十的长辈都未能幸免,江家的男人得知这消息后已经杯弓蛇影,半点不能相信辈分伦理带来的阻碍。
毕竟是连亲娘都有暧昧的人。
结果果真如裴凉所说,江逊虽然能言善辩,可那些女人却没这么大能耐。
有几个扛不住压力招了,还有各个院子里的下人也扛不住打,自然一牵牵出一串。
江逊家里从亲娘到各位婶子,再到各位长辈的姨娘,但凡住在江家的,有那距离条件的,少有跟他关系清白的。
火石榴就更不用说了,肚子里孩子都是江逊的,江仵回到江家就吵吵嚷嚷的要宰了那对奸夫淫妇,堕了那乱伦而来的贱种。
若平时,家里但凡哪个长辈敢动江逊一下,迎来的必定是所有女眷的攻击,如今整个江家却是成日里鬼哭狼嚎,那些女人也自身难保。
本该主持大局的江掌门自己都被发生在自己身上的人伦丑事震惊得反应不过来,就更不用说强势压制形势,整顿江家了。
整个江家乱做一团,甚至有江湖上轻功出神入化的神偷能人,在听到了这刺激八卦后,倍感扼腕。
成日里不约而同的溜到江家,做那梁上君子,既不求财,也不求人,就为了第一现场听那八卦。
江掌门还有江家那些老爷武功高强?没关系!他们又不专门撞人枪口上去,就守在围墙外,房顶上偷听偷窥,一有不对就溜之大吉。
滑不留手的,让江家疲于应付之余,却无可奈何。
毕竟此时的江家,已经不再是纪律严明,铁桶一般的江家了。
于是这些人就越来越过分,甚至在房顶上撞一起,还相互打招呼,分享瓜子。
发展到后来,居然分配任务——
“你轻功最好,最警醒,听大房的院子。”
“你最善隐蔽,听二房的院子。”
“你善易容,厨房这些下人多的地方,最适合打听,可伪装融入。”
等到了晚上消停的时候,各自交换情报。
好家伙,果然如此一来,效率倍增,江家丑闻的全貌,事无巨细的让他们打听出来。
然后卖给了到处的说书先生还有戏园子,很是赚了一笔。
出门在外,也是不少人管他们打听独门爆料,一时之间这些原本江湖上有名的游手好闲的家伙风光无比。
颇有些找到了后世做八卦狗仔的爽感。
江逊身为旋涡中心,原本这会儿该被碎尸万段的。
确实江家的男人也一致不想放过他。
可他毕竟是这一代的领头人,无论能力资质都毫无疑问。江家既然能做出为了利益灭人满门的事,自然凡事是以家族利益为准。
所以乱归乱,打归打,那些女人一个个下场不好受,但江逊最终却影响不大。
甚至江夫人为了保护儿子,偷偷将他放了出来,先躲避风头。
她经营后宅多年,如今虽然被软禁,自然还是有自己的门道的。
江逊出来之后,第一件事就是找上斩月山庄。
他是大摇大摆过来的,裴家人看见他还有些懵。
然后对于他的脸皮竟然有些肃然起敬,毕竟不是每个人当众被捅了那么大的丑闻出来,还敢毫无芥蒂的在外露脸的。
江家与裴家这会儿还是守望相助的姻亲家族,江逊贸然上门,也没有将他拒之门外的道理。
于是江逊就向众人诠释了,什么叫我不尴尬,尴尬的就是别人这句话。
他身上没有丝毫狼狈,仿佛外面的流言蜚语与他无关。
整个人还是一身仙袂飘飘的白衣,玉冠束发,长剑配身,神色淡定从容,如淤泥之中傲然挺立,仍旧洁白孤傲的莲花。
以至于领路的人还有内院一些路过碰到他的丫鬟,都陷入了迟疑。
江公子确实是干下那等不伦丑事的好色之徒?
可怎么看都还是那个风光霁月的玉面公子。
更有裴掌门父子俩的姨娘小妾们,如今那暴戾的两父子死了,她们在裴凉手底下讨生活。
本以为会过得凄苦艰难,可没想到日子还要比以往美得多。
生了儿子的,儿子便被裴凉带走,放在一起□□养,安排了最好的文武师父,按照个人的天赋长处,着重培养。
以前裴少掌门本人暴戾小心眼,对庶弟多有打压,一个个活得都是苦巴巴的小可怜,如今但凡文武功课,甚至别的技艺表现出彩的,不但本人有重伤,连带亲娘也颇多赏赐。
庶女也一样,想要习武的便收编一起,不欲闯荡江湖的便请了先生授予琴棋书画,管账持家。
小妾们吃喝用度也是比以前好的,甚至有改嫁念头的,只消找裴凉一说,便能得一笔丰厚的嫁妆银子。
有那是被胁迫强娶的,自然迫不及待的离开。
但不少知道外面日子并不见得比这里好过,且有了子女的留着下来。
没有男人伺候,现在的顶头老板好说话,只要不乱伸手,不多管闲事,自个儿的院子就是自个儿天下,吃喝玩乐整日不愁。
这些姨娘一闲下来,胆子就大了。
这会儿听到下人说江逊上门,正聚着嗑瓜子的一伙连忙出来看热闹。
这些人都是通了人事的,并不像不知事的小丫头一样天真。
见到江逊这样,便啧嘴感叹道:“这容貌,这身段,这温润体贴,也不怪江家那一家子女眷。”
“江公子来找大小姐干嘛?”有人问。
“来算账的吧?要不要支会声大老爷?”
“不至于,看江公子这样,也不像是来兴师问罪的。怕是想来挽回大小姐。”
“呸!他居然还有脸?”
“哟!你刚不说不怪江家女眷把持不住的吗?”
“那不一样,以大小姐的品貌,如何非得受这委屈。你们信不信?江家的丑闻传出来,吃亏的不过是那些个女人。”
“这江公子,日后是该怎么潇洒还怎么潇洒。甚至江湖上那些,原本因着他高山雪岭一般不敢打主意的,今后却更加肆无忌惮了。”
“一起玩玩的,肯定没啥妨碍。可大小姐要是嫁给他做正妻,那不是一年到头脑袋绿幽幽吗?亏大发了。”
“就是,这种男人,便是入赘到咱们裴家,也得整日里拴着镣铐才放心。”
“哟哟!还入赘到裴家,谁不知道你个小浪蹄子打的主意,不会听了那起子丑闻,不但不觉羞耻,反倒惦记着吧?”
顿时那人脸上露出心虚。
江逊耳力好,听了这话,脸上的笑意有些僵。
他是喜欢挑战伦理玩刺激,可却享受的是主导地位,而不是像个被一众男人用下流眼神盯着羞辱的女人一样。
这才是让他觉得羞耻的。
加快脚步,很快来到裴凉的院子。
江湖中人男女大防没那么严重,江逊以前也不是没有来过这里。
像是得了交代,一路上他都畅通无阻,但到了门口,却被阻了下来。
是两个江逊看着陌生的美貌丫鬟,均是天姿国色的长相,一个妩媚妖娆,一个我见犹怜,浑身风情万种,不像是一个未婚小姐的丫鬟。
一般未婚小姐谁会给配这样的丫鬟?倒像是刻意□□给男人的,或是临出嫁带出门的陪嫁。
至于用意为何,那就心知肚明了。
要说江逊在这方面的直觉那也是奇准无比。
想到这两个丫鬟若是近期安排,那必然就是裴老太太的手笔,当时她儿子孙子都意外死亡,以那老太太的手腕风格,最善通过后宅手腕算计拉拢。
保不齐就是他猜的那样,这两个丫头有可能原本就是给他准备的女人。
明显不是良家子出身,那便不可能对此毫不知情。
于是江逊露出一抹温润的笑容:“我找凉师妹,二位姑娘可否通报一声?”
红袖和青衣对视一眼,漫不经心道:“小姐在练功,不便打扰,江公子若有急事,还请在外稍等片刻。”
但练功一练是多久?这个片刻少说是一个时辰打底。
江逊对付女人的花样多了,他闻言脸上丝毫没有被冒犯的意思。
反倒颇为体贴的点了点头:“既然是练功,自然不能贸然打断,我等便是。”
说着看向红袖跟青衣:“你二人有些面生,是何时开始来凉师妹身边伺候?”
二人如实回答,江逊心说果然,心里便更有自信了。
这两个丫头,绝对知道她们自己原本就是为他准备的女人。
江逊笑了笑:“临危受命,又正是斩月山庄忙乱之际,你二人辛苦了。”
“我观师妹之前在灵堂之上气色良好,可见是你二人的功劳,该赏。”
一向能把这种话说得毫无芥蒂的江逊,这会儿牙齿有些酸。可不是气色良好,就是太精神了,扇得他们江家地基都震了两下。
江逊手里突然变出两个小玉兔,玉的质地做工都不错,算不上价值连城,但也绝不廉价。
并且那小兔子憨态可掬,还是由这样一位俊美男子送你,女孩子见了少有不心动的。
他一人一个递给红袖青衣:“这个给你们把玩,或是做个吊坠吧,算是我这个未婚夫君的一番表示,二位姑娘不必推辞。”
红袖青衣又对视一眼,这理由倒也不好拒绝,于是二人便一人拿了只兔子。
脸上神色寻常,也没有惊喜之色,也没有受宠若惊,更没有脸红心跳,只随意的将那玩意儿往自己荷包里一扔便完事。
然后又俩门神似的杵着不说话。
江逊一噎,心道好好的两位美人,怕是被裴凉给磋磨蹂躏过,尤其对于外男,肯定严厉嘱咐过行为举止不得有丝毫出格。
凉师妹那醋劲,江逊已经深有体会,能干出这种事也不稀奇,只是可惜了两个原本风情万种的鲜活美人。
他有些怜惜,接着开口道:“我观你二人并非寻常丫鬟,都擅长什么?”
红袖道:“奴婢擅推拿按摩。”
青衣道:“女婢擅调香。”
饶是江逊今日抱着目的而来,听了之后也不由得心猿意马。
裴老太太倒是善于窥探人心,便是他江逊见多识广,有如此美人在房中伺候纾解,红袖添香,那也是极致享受。
他心里如此作想,面上却丝毫不显轻佻吗,反而一副纯然欣赏的样子。
“怪到凉师妹如今气色饱满,精力旺盛,原来二位姑娘还有如此绝艺。凉师妹有福了——看我,该是说,任何人能得二位在房中伺候,都是一大幸事。”
他虽然面上嘴里没有轻佻,可他什么身份?裴凉的未婚夫,现在虽然江家闹出丑事,但裴凉却并没有大吵大闹的要解除婚约的样子。
那么如无意外,他就是她们未来的姑爷,房中的主人也就从大小姐变成了大小姐和他。
但凡一个知道自己是为他准备的女人,都不会粗枝大叶到听了这话不会产生联想。
江逊一双桃花眼看着二人的反应,可二人却毫无羞涩窃喜之意。
而是理所当然的点了点头:“那是,小姐也说我离不开我二人了,日后便是小姐成婚,我二人也绝对地位稳固,便是未来姑爷也夺不走我俩的位置。”
这,好像有点不对劲?
江逊皱了皱眉,却也说不上来哪里不对。
他见二人仿佛油盐不进,加大马力道:“不过我略懂医术,红袖姑娘虽则气色红润,却有发热迹象?”
“而青衣姑娘自不必说,应该是从小体弱不足。”
说着温柔的看着她们:“你二人每日所做之事虽然琐碎,却是让凉师妹毫无后顾之忧的功臣,二位姑娘一定得多加保重,切莫因为忙碌怠慢了自己。”
要一般女子,早感动的无以复加了,甚至痛哭流涕的都有。
江逊行走江湖多年,自己的把戏从未失过手。
可眼前的二人听了之后,却不但不感动,仿佛更加不耐烦了。
脾气比较外向的红袖甚至忍不住翻了个白眼,不过二人还是遵照礼数敷衍道:“是是是!多谢江公子关心。”
此时门内传来裴凉的声音:“何人在外?”
江逊忙到:“师妹,是我!”
“江师兄?进来吧!”里面的声音道,又冲红袖跟青衣招呼:“你们下去歇息吧。”
江逊闻言,心里有些得意。
这么点距离,他不信凉师妹听不见外面的动静,不过是给他下马威而已。
自己还未跟人说几句话,里面便坐不住了。
脸上却冲二人笑了笑:“二位姑娘回见。”
红袖青衣冲他行了一礼便退下了。
可就在江逊正要跨进门那一刻,听到了快走出院子的二人嘀咕——
“嗤!又抠又假的贱男人,糊弄小丫头得了,糊弄咱?”
“就是,大小姐赏赐的宝石玉佩,挂坠摆件,咱俩用都用不完,稀得这破兔子。”
“可以扔了吗?品相这么差的,他好意思拿出手,我还嫌放荷包里硌到了大小姐赏赐的小宝贝儿呢。”
“不好吧,到底还没被撵出去,送给小丫头玩儿吧。”
“你听他说那话没有?一副假模假样故作关心的架势,也不知道看上他的女人得多蠢,这么点嘴上功夫当不得吃当不得喝就上当,这会儿东窗事发,惨的还不是自个儿?他倒是一身轻到处逍遥。”
“怎么没听到?切!这就是贱男人,嘴上说着好听,等你身子凉了裹一床草席被扔出去,估计也等不到二两药。”
“还是小姐好,替我们寻觅神医,更是名贵药材温养,日日关心过问。跟了小姐才知道男人都是个屁,除了嘴上好听啥也不是。”
“可不?不过你说那姓江的不会真成咱们姑爷吧?小姐若觅得良人也就罢了,要真是他,我可不甘心小姐把宠爱分他一份。”
“呸!别成天尽想坏的,他也配!”
江逊:“……”
两人声音其实不大,出了院子一般人就听不见了,可他何等耳力?
顿时只觉得脑中惊雷炸开,也终于明白方才不对劲的地方在哪里了。
这两个丫鬟哪里是有早晚会成为他通房小妾的自觉?是根本把自己当裴凉的房中人了。
对着他就是通房丫头看未来主母那等嫉妒不屑的样子,难怪态度如此奇怪。
江逊抽着嘴角进入裴凉的房间,此时她正半躺在榻上看一本书。
见他进来也没有起身相迎的意思。
先前葬礼上波折太多,此时江逊才猛然惊觉,裴凉与他印象中,除了那张脸以外,竟然没有丝毫熟悉之处。
也是,以他熟悉的那个凉师妹,怎会有能耐让他们江家落到如此境地?
江逊收敛差点抑制不住的杀意,来到裴凉面前,干脆利落的给她跪下——
“师妹,对不起!”
裴凉挑眉,其实并不意外江逊的到来。
以三家现在关系僵化到这个地步,江家仍旧得拼命维持这段联姻。
因为这是唯一将裴家继续捆绑在战车上的手段。
裴凉知道太多要命的事,如果没有裴业在,江家或许会想办法,挑个合适的时间,吞并了裴家之后,再送她归西。
但如今她有裴业撑腰保护,整个斩月门任她差遣,好处占尽的那条路就行不通了。
一旦裴家与江家剥离,那么裴凉手上的秘密,就是套在江曹两家脖子上的绞绳,她随时能够让两家万劫不复,而他们裴家虽然不见得能全身而退,却只需付出很小的代价便足矣。
裴凉听了江逊的话,笑道:“师兄不必行此大礼,这会儿不是父兄的灵前,周围也没有诸多听众,就我们两个人,便不必作秀了。”
江逊神色一僵,脸上仍然维持诚恳,嘴里却道:“师妹,可是怨我与别的女人亲近?”
裴凉一听脸上就笑开了,甚至有股看热闹后意犹未尽的表情。
她情真意切道:“哪儿啊,我怎会怨憎师兄,别这么看着我,我的性子你是知道的,好与不好一向都在脸上。”
“你看我笑得多开心?”
江逊心里狠狠一跳,甚至有那么瞬间,手差点就按在了剑柄上。
但裴凉还跟没有眼色一样,一脸八卦兮兮的表情道:“当日客人太多,我不方便详细过问。”
“这会儿没有外人,师兄可以跟我说说吗?”
江逊有种不好的预感:“说,说什么?”
裴凉一副你搁我面前还装什么装的表情:“当然是偷情的刺激了。”
“不愧是江师兄,做了大伙儿想做不敢做的事。”
当然也包括她,看她被自己原生家庭养得多木讷,一板一眼的,包个小白脸儿都这么讲原则。
再看看人江逊,想到就做到,一切以自己的快乐为宗旨,伦理道德法律全然不在乎。
裴凉虽然做不到这么不做人,但对于她这种老色批来说,大尺度的艳情小簧文能不感兴趣?
以后就是跟小白脸玩,也多了无数新思路不是?
不提别的,单是角色扮演这个项目,就可以丰富好几个品类,不听岂不是亏?
裴凉问道:“师兄是怎么同时做到跟这么多人偷情,还完美协调的?要知道你们一大家子可就住在一个屋檐下。”
“每天同桌吃饭的时候,这么多女人聚在一起不会尴尬吗?不是师妹我吹,对于这点我也深有体会。”
“这种情况,只要处在一个地方,就没有和平共处的可能。所以师兄肯定是同时瞒住了绝大部分人,让她们都以为你只跟自己一个人偷情而已。”
“可江家家大业大,每个院子人多手杂,别人不清楚,那些女人的贴身丫鬟肯定不会发现不了端倪,师兄是怎么做到让这么多人同时替你保住秘密的?”
“师兄你说啊,你说啊师兄!”
问到最后,江逊竟然在裴凉脸上看到了迫切求真经的焦急。
裴凉此刻也是心中凄凉,她生前养小白脸,分手之后银货两讫的事,结果还得特意聘请高价助理,专门为她处理前任现任争风吃醋这点破事。
现在就更不用说了,多瞄人家两眼都得跟自己急眼。
裴凉就是羡慕啊,羡慕江逊这本事。
不管他是做到怎么协调一众情人的关系,还是怎么在有限的地图里做时间空间大师。
但凡学精了一样,裴凉觉得自己就受益无穷啊。
于是她一脸期待的看着江逊,却见江逊深吸了好几口气,仿佛已经到了某种临界点。
接着他露出一个不掩恶意的笑:“好,既然凉师妹如此开诚布公,做师兄的遮遮掩掩倒不痛快了。”
“我就问师妹,如今这事态,师妹是作何打算?”
说完他轻蔑一笑,脸上陡然露出不可一世:“师妹在天下人面前辱我颜面,可如今也看到了,此事对我的影响,并不如你想象般大。”
“如果说有何变故的话,那或许就是以前觉得自己竞争无门的女子,如今自觉有了一丝机会。”
“师妹若真关心,不若想想被你捅出隐私的那些可怜女子,我母亲处境尚且还好,作为江家主母,只要我在一日,她便不会有事。”
“可怜了其他女子,尤其是我小婶,师妹与她往日也算是交情颇深,互有照应,可正因为师妹轻飘飘两句话,如今她生不如死,甚至还累及腹中无辜生命。”
“师妹!”江逊恶意道:“你在此将此事当做谈资的时候,有人正在因你而死。”
“不知道师妹现在,可否还笑得出来,或是还愿不愿意听我所谓的心路历程?”
裴凉挑眉,都说裤裆或者钱包很鼓的男人一样,都极度的不可一世。
江逊两样都占了,并且在女人这里无往不利,于是这份不可一世,他怕是其中佼佼者。
裴凉敢打赌,这家伙之所以上门,除了像确定裴家还在战车上外,还有一个原因就是。
他无法容忍自己未婚妻的心里,对他的背叛是处于全然的无情嫌弃,于是迫切的想确认。
哪怕他恨的想杀了自己,但却绝对不愿意承认,原本对他情根深种的裴凉一夜之间将他弃如敝履,一手将他从高处打落。
他宁可相信对方是因为得知自己处处留情,妒火中烧之中泄愤而已。
于是在确认裴凉真的对他毫无情义,看他的眼神犹如一只会杂耍的老鼠一般的时候,玉面郎君的君子风度就维持不住了。
对方本质上不过是个自私狡猾,善于推卸责任的小人而已。
但若是脑子不清晰,还真容易被他绕进去。
裴凉笑了笑,凑近江逊,用手拍了拍他的脸,玩味道:“师兄你可能对我的动机有所误解。”
“除了其他考量意外,我仅仅是觉得好玩儿而已。”
“看江家鸡飞狗跳不得安宁好玩,看师兄声名扫地却还得故作从容更好玩儿。”
“师兄是觉得,我在行事之前想不到后果吗?如若那样,我又何苦灵堂之上来这一出?”
江逊心里一凉,确实对方要的就是现在江曹江家间隙从生,无法结盟,且最为强势,能人众多的江家陷入混乱,自顾不暇。
裴凉笑了笑:“师兄,那些女子虽可怜,却也不是我让她们陷入这般境地,人都得为自己做的事承担风险。”
“师兄你一个罪魁祸首都毫无内疚之意,甚至能将她们的痛苦处境当做攻击我良知的筹码,那当时跟她们爽的又不是师妹我,我有什么好内疚的?”
这些人有一个算一个,原着里可没有少磋磨原主,就因为原主占着江逊夫人的位置罢了。
裴凉虽不觉得原主有什么可怜的,但江家那些女人倒也不在她扫射刻意避开的范围呢。
江逊还要说什么,裴凉却道:“我知道师兄此前的来意。”
“放心,我现在就可以给你保证,我裴凉,绝不会跟你江家退婚的。”
说着似笑非笑的看了江逊一眼:“我对江家未婚妻的身份,很满意。”
“师兄可以回去跟世伯交差了,好走不送。”
江逊心里迟疑,实在不明白裴凉在想什么。
他以为她做的一切都是为了名正言顺的甩开江家而已,可她竟然没有这般打算。
也是,如果真有,当日在灵堂上大闹开来,顺势提出便是最好的时机,当时江家就好奇她为何都撕破脸到这步了,却没有干脆提退亲。
江逊不明所以,外面已经有人催促了,他只得不甘的暂时离开。
裴凉眼睛都没有抬一下,她手里拿的是斩月门传男不传女的独门秘籍,斩月剑法。
相传创下此功法的先祖,一剑之下,气势恢宏,万夫莫敌,那悬挂与天边的明月仿佛都被劈成两半。
斩月剑法也得名而来,先祖也因此建立了斩月门,从此屹立百年不倒。
裴凉继承了原主的基础,拥有了一切对功法秘籍的浅薄理解,吃透功法的意境思路没问题,可要有所成,那就不是靠自己瞎琢磨就有用的了。
裴凉正看得如痴如醉,此时自己身边突然多了个人。
不是红袖和青衣之中的任何一个,是个看着长相清秀的小丫头。
裴凉眼里来了兴致,她看了眼小丫头纤细的体格还有胸,问道:“那是缩骨功?胸前是彻底改变的体格还是塞的馒头?”
说着还想伸手摸一摸,被小丫头一把打在手背上,瞪了她一眼。
易容水平越发精进的韩未流看了裴凉半晌,突然问道:“你为什么不与他退亲?”
“难道江家如今的处境,仍旧不足以让你舍弃?”
裴凉理所当然的点了点头:“当然,我现在只恨我一个人不能定两分亲,否则曹家那边我也得安排上。”
“不过有江家的震慑,姓曹的应该短期内不敢悔婚,虽然我那个兄长死了,不过只要婚约没解除,事情就有可操作空间。”
韩未流都被她的无耻给震懵了,不过他也不傻,这显然话里有话。
便问道:“你要干什么?”
裴凉一脸疑惑的看着他:“我要干什么?不你要报仇吗?”
“等你宰了江家曹家的主事人,我的身份不就可以名正言顺的吞了这两家了?”
“要我说江逊他压根不用担心,他怕我退婚,我还怕他退婚呢。”
“玩归玩,闹归闹,别拿退婚开玩笑。”
韩未流眉毛直抽抽,忍不住奚落她道:“是啊,就算你敲诈勒索,洗劫钱财,捅破他奸情,让江家名誉扫地,但你是个谨守婚约的好女人。”
裴凉笑了:“过奖过奖!”
韩未流差点没气死,不过裴凉干的事,他也觉得痛快。
当时躲在灵堂内,韩未流原本以为自己会耐不住伪装,控制不了自己的仇恨。
谁曾想裴凉一串连环拳出来,把他都给震懵了。
不可否认的是,那天的事也让韩未流看透了不少。
韩家与江家交往不深,近年来也是因为裴家的原因颇有交集,一直听说江家门风严谨,为人端方,江湖中声誉极好。
这也是为什么即便查到裴家是凶手之一,韩未流也未怀疑到江家头上的原因。
那天葬礼上,若非他们对上的人是裴凉,这个似乎谁都没有真正了解过她的,不按套路出牌的女子,结局如何还未可知。
端看江家那指鹿为马颠倒黑白的本事,还有那一众盲从盲信的拥趸,在毫无证据的前提下,自己便是侥幸杀了他们,也无法为家人鸣冤。
杀人凶手若带着英雄或受害者的光环死去,这是韩未流绝对不能容忍的。
于是他忍着心中凌迟一般的痛苦,还有灵魂的拷问割裂,将几次欲出的手伸了回来。
韩未流此时对裴凉感官复杂,她是灭他满门的仇人之女,但同时也是自己救命恩人,甚至还是帮自己报仇的人。
甚至现在,韩未流都没有反应过来,自己似乎已经被她绑上一辆战车了。
他憋了半天,问出了一句:“你就这么相信我能杀了他们?”
裴凉点头:“当然,不过现在还不行。”
“老太婆房里的秘籍还有宝剑你不是已经拿走了吗?你就找个山崖或者孤岛或是大漠也行,先苦练几年吧。”
“否则现在你跟我谈报仇的事,我老想笑。”
“你——”韩未流气急,但突然发现裴凉话中的盲点——
“你为什么不提藏宝图?”说着韩未流靠近她,眼睛直视裴凉的眼神道:“你野心勃勃,意图吞并江曹两家,却对藏宝图不感兴趣?”
裴凉摇了摇头,纠正他道:“错了,我可不光对区区江曹两家感兴趣而已。”
“不过你那张藏宝图我确实没兴趣。”
韩未流眼中露出了怀疑,裴凉却笑道:“更准确的说,我反倒是好奇为什么你们都会对它的存在深信不疑。”
“韩家延续数百年,祖宗来历很清楚,家族财富也是定量增加,并不会凭空多出一笔让百年世家都眼热的巨资。”
“撇去家族累积的可能,那就只有代人保管。能将这么大笔财宝托付于人的,要么是一国起复资本,要么是位极人臣的贪官毕生搜刮所得,要么是百年望族世代累积。”
“你韩家从每任家主开始纹那掩盖地图的纹身,是从你祖父那一辈开始,也就往上数五六十年而已。”
“那么这五六十年内,你韩家家主的至交密友中,这样的角色扒拉出来,就可以锁定目标了。”
说着裴凉靠近他耳边,低声道:“正好你家那位幸存的老仆,那时候应该已经开始跟着你祖父出入了,应该能说出个眉目。”
韩未流震惊的看着她,却不料她接下来的话更令人惊骇——
“不过别怪我提前泼你冷水,如果是别家将宝藏委托你韩家寄放,那么如今韩家被灭满门,对方的后人应该也是知道的。”
“人却几个月来丝毫没有动静,甚至没有派人接触过你,显然是对这宝藏不是很着急的样子。”
“并且五六十年的时间,宝藏的存放也是个问题,总归我是没有听说过,数十年不打理,很有可能深埋潮湿地底的财物还能保持原有价值的。”
“便是那些宝藏还有部分保存完好,在我看来,寻求挖掘的成本也太高了,我为何要这么麻烦?”
“打劫江家曹家它不香吗?”
裴凉说得轻描淡写,可韩未流却听得浑身冰冷。
他有那么一瞬间甚至呼吸都停滞了,脸上的表情出现了一刹那的断层。
一层阴影似乎覆盖在他身上,韩未流身体里有个声音出现——
“杀了她!”
韩未流猛地惊醒,整个人面色惨白,连忙跟裴凉拉开距离。
裴凉也看出对方不对劲,不过这并不意外,谁受得了自己家怀璧其罪那个‘壁’都可能是假的?
果然很快韩未流也仿佛恢复过来。
他看着裴凉,沉声道:“不,有人接触过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