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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实说,以前裴凉包养的帅哥们,没有一个是外强中干的。
不管分手后如何花式纠缠,但在一起的时候,相处是真的愉快。这种愉快是全方位的,不论床下还是床上。
所以裴凉在这期间也格外舍得花费耐心。
要说这个世界,她起点太低,若单以时间论,应该算是最难吃到的一个。
一道顶级佳肴,吊了你好几年胃口,试想下吃到嘴里的时候感觉如何?
裴凉只有些惋惜这个这里没有合口味的香烟,不然这会儿来一口,那真是滋味赛过神仙。
她从来没有怀疑过武将的体能本钱,不过仍然被师飞羽的表现给惊到了。
当然一开始还是很生涩,不过裴凉自己是个老司机啊,有她不着痕迹的引导,加上对方艳绝天人的风情。
举手投足甚至一个细微的动作都是刺激视觉和精神感官的享受,那么能给与的耐心和最后享受到的成果也是也是无与伦比的。
情动时的师飞羽将骨节分明,修长有力的手指插入自己略潮的发丝,将散落在额前的乌木长发拨弄到后面去。
染上情潮专注深沉的眼睛完全露了出来,手臂牵动紧实优美的背肌和前锯肌,单是这微小的颤动,让人看了都心潮澎湃。
师飞羽肤色很白,冷玉一般,据他自己说是遗传自生母,天生如此,便是恶劣的行军条件,也少有损伤,恢复得也快。
裴凉喜爱他那头明泽乌亮,丝丝分明的长发,此时因为才沐浴不久,没有彻底绞干的微潮发丝,在他动作中从冷玉般的肌肤上滑下来。
黑与白的交映,质地触感绝顶的美玉乌丝,此时如同海上被暴雨风浪拍打一样小船的裴凉忍不住用手指紧紧缠绕。
如同溺水之人要抓住浮木一般。
室内的温度很热,仿佛融化一切一般,最后裴凉才发现,这热源是来自师飞羽呼吸。
灼热难挡。
她特意凑近,气息交融般闻了闻,炽热的温度却有一股积雪化开的松木清香,让裴凉竟是染上了醉意一般。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房间里红烛燃尽。
师飞羽拨开裴凉被湿发粘上的脸蛋,垂首亲了亲她。
看着那对快燃尽的红烛,便是任何仪式都没有,心中却已将今晚当做自己的成亲之夜了。
于是温存中便轻声道:“等我击退北蛮,便带你去祭拜母亲。”
裴凉心道,一个优秀的金主是不会过多参与小白脸的私事的。
正要拒绝,师飞羽自己先害羞了,率先转移了话题。
“近日朝中忙于年祭,皇上打算修建一个新的温泉山庄,我近日表现低调,倒是没有多少人注意驻扎抗北军。”
“你给的东西,我已经分批转成合法来源,依次运进军营,给将士们装点上了。”
京城如今虽然看着还歌舞升平,但也不过是大厦将倾,越发用醉生梦死麻痹自己而已。
此时奸臣当道,那些身处高位的蛀虫,往往在这个时候,会更加拼命的蛀空这个国家。
像卖官鬻爵,到了这时候根本就不算事。之前师夫人的娘家放印子钱,逼得不少人家家破人亡的事。
不过是师飞羽早打算对师夫人下刀,授意人挖出来的罪状而已,实际上现今如果没有他的示意,这种放在此时比比皆是的小事,压根轮不到柴家被清算。
混乱腐烂当然是全方位的,既然法制崩溃到这种地步,那么很多原本应该藏于暗处的灰色经营,自然也变得明目张胆。
师飞羽有权,找几个因世道混乱带上庞大财产来京城避难,亟待寻找靠山的大富商不难。
要找贵人做靠,自然是好处先行,师飞羽见裴凉给的那些大批敏感物资混入富商的捐赠中,再让人做阴阳账。
朝廷那边皇帝要享乐,哪儿都要钱,师飞羽能自力更生,只要来源不可疑,他们巴不得。
如此一来,如今军中将士已经换上了温暖的冬衣冬靴,又有充足的粮草供应,对于即将到来的北蛮,自然准备充分。
师飞羽说完笑道:“我代将士们谢谢你。”
裴凉这会儿刚睡完人,颇有些得意忘形,便顺口道:“你与我不必客套这些。”
师飞羽心里感动,正欲亲她。
却听她下一句道:“你已经付了报酬了,那便是你公平交易换来的,算是你自己的东西,尽可心安理得的支配。”
师飞羽这一瞬间还以为自己听错了,在心里反复嚼了这句话几遍,才发觉不是自己耳力有问题。
分明就是这话透着古怪。
一开始他还没有多想,只觉得听了别扭,还以为她这是为了让自己毫无负担,特意如此。
想到她一贯照顾全面,自己拿她钱拿她物,还得她小心翼翼的照顾感受,师飞羽便觉得不能这么好事占尽。
便握住她的脚掌,捏了捏嫩豆豆一样脚趾,嗔怪着反驳道:“我岂能心安理得?”
“你如此实意真心,处处以我为先,为了我这在旁人看来大逆不道,遥不可及的野心殚精竭虑。”
“便是你我如今已实为夫妻,不分彼此,我又怎么将你一番苦心就这么视若理所当然?”
裴凉心里一跳,啥叫实为夫妻?
什么时候就到了这个流程?她又什么时候给了这些小白脸错觉,让他们以为自己是最后一个?
要富婆不追求新鲜,这是违背基本法的。
裴凉十动然拒,连忙道:“不,你还是理所当然吧,你老这样念着我‘恩情’,我心里也不是滋味啊。”
“听话,这些东西,你是值得的,我并没有给你超出价值外的东西,你却成天强调我给多了。做生意讲究合理的价值交换,尤其咱们这种长期供应,又不是一锤子买卖,更要讲究物有所值,亏了哪边都不是维持之道。”
“我乐意哄你开心也是如此,是让我们在一起的时候更愉快,日后分开也能回味这段缠绵时光。而不是让你一度计较于我的付出,日渐压力,心态失衡的。”
师飞羽脸上的神色逐渐凝重,他正要开口,被裴凉伸出食指封住了嘴巴:“所以不要老把这些话挂在嘴边好吗?”
“于你于我都没有好处。”
若说师飞羽方才心里是如何百花盛开,温暖宜人,这会儿就是如何风吹雨打,惊雷狂作。
他又不是傻子,便是再会自我解读,这么明显的言外之意也该听明白了。
他拉下裴凉的手,坐了起来,锦被从他身上滑下来,露出密布痕迹的上身。
但此刻他却无心注意这些,他不敢置信的问裴凉:“价值?买卖?分开之后?”
“你到底在说什么?”
裴凉冲他挑了挑眉,这会儿装傻亏的可不是她了啊。
师飞羽见此更是脸色阴沉如墨,这才将两人互表爱意,互诉衷肠,确认定情的画面拉出来,仔细咀嚼。
“我对你很满意!”
“人有时候为了梦想放弃坚持和自尊,也是了不起的选择。”
“我为何要见你家里人?我要的从来只有你而已,别人无所谓。”
“等过年时,那几个军需工厂所产,都是你的新年礼物。”
“只是这期间该如何表现,不用我教你吧?”
她好像,真的从来都没说过一句,她心悦自己。
她所有挂在嘴边的喜爱,每一句的前提都是自己的外表容貌。
接着师飞羽突然就想到那次,他与三响四季去多宝楼,碰到的那对富商外室。
师飞羽只觉得眼前阵阵发黑,眼睛红得几欲滴血,他死死盯着裴凉。
仿佛要是将话咬碎了一般:“你把我当——当那以色侍人的面首男宠?”
裴凉不知道他怎么突然生气,这玩意儿不是一开始就说得好好的吗?
以师飞羽的聪明,自己说那份上已经足够他理解了吧?聪明人之间根本不用把话说透,面上不体面。
见他这会儿失心疯一般,整个人仿佛下一秒就要扑上来咬断她的脖子。
裴凉也有些不悦了,她坐起来,对师飞羽道:“你不会都到这步了,才反应过来自己吃不了这碗饭吧?”
“我倒是处处维护你自尊,可要你自己心里非要立个牌坊,那就没意思了。”
“我立,立什么?”师飞羽被气个半死:“我拿你当结发之妻,你拿我当——当那吃软饭的男子?”
“你到底要做什么?”
裴凉摆摆手:“你也不用妄自菲薄,我认真的,你还是格外与众不同的。”
师飞羽脸色稍微好看点。
可下一秒裴凉又道:“所以要严格说起来,我俩也不可能是单纯的包养关系。”
“毕竟我在你身上的投资,也涉及到我自己今后的巨大利益。你的价值绝不单单是你的身体而已,这也是我倾尽全力的原因,我说你值,你就真的值这个价码。”
这还是前所未有的,以前的小白脸虽然最后也个个功成名就,但说到底都越不过裴凉自己。她对他们的所求从来很单一。
但这个世界不同,她的起点太低,而对方终究会成为天下之主,供需关系自然是有时限的。
老实说虽然这次的包养,付出的代价心血是前所未有的规模,但若从本质上看。
还真是最寒酸的一次包养。
若不是师飞羽太过馋人,裴凉都不好意思丢那人。
但师飞羽这会儿就头昏目眩了,甚至心口绞痛,仿若支持不住。
只他到底坚强,一手撑住床沿,深吸了几口气平复了下自己此时欲毁灭一切的怒意。
接着起身下床,飞速披上衣服,深深的看了眼裴凉。
“你好样的,真的好样的。”
“我师飞羽有生以来,从未受过如此奇耻大辱。今日赠予,我必永生不忘。”
说完眼神眯了眯,竟是泄露了一股隐忍的癫狂:“裴凉,你给我等着。”
说完便怒而转身,拂袖而去。
出门寻了三响四季,便要连夜离开。
裴凉只觉得脑壳发疼,这咋好好的就翻脸了呢?
她还没睡够呢……
而且就算从投资角度,这乱世逐鹿,他的赢面也是最大的。
这不是以原着为基础的推测而已,那玩意儿除了一些不可逆的客观事件,比如北蛮入侵或者各地起义的早已有定数的大事,可以当屁股纸扔了。
裴凉在这乱世中做投机客,自然对如今天下格局了如指掌。
虽说也有几个气候已成的枭雄,但不论军事素养,治理能力,全局统筹,以及对天下百姓的悲悯之心,都无法和师飞羽相比。
有那么一两个看似如今强盛的,他门的起势理念和政治承诺虽然能迅速聚拢一批人,如今看来在西南方也势如破竹。
但有点脑子的人都知道,那承诺根本无法兑现。
对方虽然有远大的报复,和问鼎天下的野心,却根本没那能力,矛盾在行军中就会逐渐暴露出来。
裴凉在师飞羽这里的投入不算少,要转头扶植他人自然不划算。
不过往最坏处想,便是师飞羽真的与她交恶,她也不是没有办法在他打天下无暇他顾期间赚得盆满钵盈。
到时候卷款卷人跑路,她在这里没有竞争优势,去那些还未被发现的洲没准儿能混个女王当当呢。
或者其实要使手段逼他就范,其实也不是没有操作空间。
裴凉这边在冒坏水,那边被突然叫醒的三响四季也很懵。
这会儿正式三更半夜,世子爷不在房内与裴掌柜缠绵温存,为何突然离开?
但见了师飞羽的脸色,二人便静若寒蝉不敢问话了。
他们世子爷这会儿眼眶赤红,面沉如墨,一贯整洁严正的人,这会儿衣服松散,还能从脖颈处看到莓果样的嫣红。
倒是显出了他们世子爷风流奢靡的一面,只是这脸色决计不是一回事的。
三人步履匆匆的回到师府。
因师飞羽之前不喜与师夫人多接触,他的院子便单独开了一个门,可另行出入,也是自己的亲信把守,倒是没有惊动任何人。
一进屋,三响四季见世子爷脸色苍白,便忙着倒水。
小心翼翼的底过去,问道:“世子爷,这,因何半夜离开啊?可是突然有何要事?”
师飞羽接过水一口喝完,心口仍然绞痛得厉害,他没有心疾,竟是活生生的被气出来了。
将茶盏往地上一摔,这震怒之色,将三响四季吓的立马闭了嘴。
“不识好歹的贱,贱——”到底没舍得骂出来,又顾自痛恨道:“她竟敢如此辱我。”
邱三响和应四季一听,对视一眼,他们离开的时候还如胶似漆,这怎么几个时辰过去,便恨如仇人?
二人畏惧这会儿世子爷的震怒,但到底跟了十几年,关心占了上风,不忍世子爷如此震怒伤神。
便鼓起勇气问道:“那裴掌柜做了何等不识抬举的事?”
“世子爷您消消气,不过是一商户民女,世子爷以妻礼待之,那是她祖上积德的天大福分,她居然不思恩德,恃宠而骄,辜负世子爷心意。”
“世子爷您放心,您若实在意难平,我这便——”
说着应四季做出拿绳索,绕颈,用力勒的手势。
但立马就被他们世子爷眼含杀意的瞪了过来:“你想干什么?”
“没,没我就想量量裴掌柜脖颈,好打来皮子做成围脖送她。”
“你有何立场送她围脖?她需要吗?她给了你什么东西暗示你回礼吗?”
“没,没——”应四季只觉得自己找火受,不过确认世子爷对裴掌柜不是突然情谊全失,他倒也松口气。
他还挺喜欢裴掌柜的,待人和善对他们也好,与世子爷也心意相通,世子爷与她在一起很开心,整个人是从小到大从未有过的鲜活,他倒是希望裴掌柜做他们世子夫人。
谁料却听世子道:“最好没有,我告诉你们,以后若她送你们重礼,你们一个不许收。”
“若她询问你们诸如理想抱负之类的话,或是撺掇拿什么换好处,立马离她远远的,再禀告与我,听到了没?”
“遵命,遵命!”二人小鸡啄米一样。
见气氛稍有缓和,二人便更好奇了:“世子爷?您这是,在生气什么?”
再结合这前言后语,应四季忍不住道:“该不是得知裴掌柜花钱散手大方,常对别人仗义疏财,世子爷您——恼她败家了吧?”
说着他眼里满是不认同,这还没成亲呢,饭桌上歪缠说说也就罢了,咋还真把女子的家私当自己的,给别人花一分都心疼了呢?
这与那软饭硬吃的男人有何异?
应四季一说完,脑子就挨了一下,邱三响面无表情道:“闭嘴!”
但眼神里透露的意思却是——‘作甚要挑明了给世子爷难堪?’
师飞羽:“……”
他只觉得自己刚刚平复点的心绞痛又隐隐开始了。
心下暗恨咬牙,怪到这俩家伙最近看他眼神有异样,原来俩小孩儿都看出端倪了,亏他还做着两情相悦的美梦。
虽然想撵二人出去,但这事囫囵绕过,估计在这两个家伙心里,真把他们主子当那种人了。
便咬牙切齿道:“不是。”
“那是为什么?”见世子爷有回答他的意思,应四季愣是不怕死的好奇。
师飞羽深吸口气,考虑再三,才缓缓道:“那女子,先是甜言蜜语含糊不清骗我倾心,又是百般付出挥霍豪阔令我沦陷,不料只是榻上区区插曲,便让她露出薄情寡义的真面目来。”
“她说那些喜爱包容,结果全是骗人的,甚至我负气离开她也无动于衷,根本就是个狼心狗肺的大骗子。”
“枉我,枉我——”师飞羽一拳锤桌上:“今日简直是我奇耻大辱。”
他以为说到这份上,凭二人与他的默契,应该能猜出怎么回事了,如今之狼狈,若不是从小跟着,感情深厚,自己视若亲弟的三响四季,他还真对别的任何人说不出口。
但说到这样,已经是他能容忍的极限了。
只是邱三响和应四季闻言,看他的眼神却一言难尽,欲言又止。
尤其四季,长了几次嘴,那话都到了嘴边,还是没有说出来。
师飞羽本就心情不好,如此更不耐烦了:“何事?直接说。”
还是邱三响开的口,他小心翼翼道:“世子爷,我听军营里那些老油子说,男人第一次——”
“其实大多都不是挺顺的,甚至有不少说前面半年都不得意,时日久了才意气风发。”
“咱们世子爷人中龙凤,定是那裴掌柜索取无度,不体贴您才显不支的。”
“世子爷您别动怒,趁这几日休沐好生调教,定让那裴掌柜求饶”
应四季连连点头:“对对对,叫我说您就不该跑出来,不然裴掌柜还当您心虚逃遁呢。”
“闭嘴!”邱三响道:“先头便是要适可而止,若是世子爷一味逞强,留在那里伤了身怎么办?”
“哦对对对!裴掌柜那厮太过刁钻,先行退让也是正理。”又问:“世子爷,要不我让让厨房熬点补汤?”
师飞羽只觉得今晚被扎一刀戳穿心肺还不止,回来还得被这两个蠢货撒一把盐。
一时间气的喉咙腥甜,眼前发黑。
“滚——”
二人立马闭嘴逃遁了。
*
因骤然发现自己做了小白脸,与裴凉闹翻,师飞羽连休沐的心思都没有了。
第二天醒来入了宫一趟,便打算直接回军营。
只是今日皇帝却留住他,一脸和悦道:“爱卿今年年岁几何?”
师飞羽道:“虚岁二十有五了。”
“所谓成家立业,近年连年征战,是朝廷是我卓家耽误爱卿了。”
师飞羽有不好的预感,忙到:“陛下,建功立业是我所愿,至于娶妻生子——”
他挥去脑海中的那张脸,道:“微臣目前暂无打算。”
皇帝叹了口气:“我知你难处,先前那柴家毒妇把持中馈,后宅混杂不清,你不想耗费精力陷于家事,耽误行军,这能理解。”
“只是如今那毒妇已然咎由自取,师府后宅无人经营,正缺个主持中馈的主母,如今你尚在京中,岂不时机正好?”
师飞羽眼睛深处闪过一丝讥诮,心里对皇帝的打算心知肚明。
这般时机,他自然不会放过牵制师家的好机会。
果然,皇帝接着道:“七公主月前及笄,容貌国色天香,性情大方爽利。与爱卿一起便是郎才女貌,佳偶天成。”
“我欲让她食千户之邑,许与爱卿,爱卿意下如何?”
师飞羽听到这话,第一反应竟然不是斟酌如何回绝皇帝。
而是心中鄙夷对方既想好事,又出手寒酸。
如今世道,民不聊生,食千户之邑听着不少,实际上如今能征敛赋税的可能不足百户,更四处战火连连,各地百姓或破家灭亡,或迁徙逃生。
实际上数量可能更少。
这样一来,皇帝所谓的以丰厚嫁妆嫁女,实际上还不如裴凉给他的一成。
不提这背后的政治动机,也是一笔亏本至极的买——
想到这里,师飞羽一僵。
都是裴凉,这件事扰得他整夜不眠,时刻难忘,竟被她带沟里去了。
师飞羽自知北蛮即将来袭,届时天下格局大变,此时不必太过断然回绝皇帝,在大战之际徒惹麻烦。
便道:“公主金枝玉叶,臣乍受亲睐受宠若惊,只是婚姻大事,自古父母之命,还请陛下待我回去,与父亲商与几日。”
对方没明着拒绝,皇帝自然也不会对作用重大的武将太过强势。
于是便笑眯眯的让他回去与父相商,又讨论了一些朝政上的事,方才放师飞羽离开皇宫。
师飞羽原本想离宫后就回军营,如今出了这事,便只得回了趟家。
向师侯爷告知,叮嘱他如若近日皇帝再重提此议,便先行敷衍。
师侯爷嘴上答应,但心里却是有了别的打算。
师飞羽经过天香楼的时候,此时天香楼已经恢复了裴大厨时期的辉煌,整日宾客满盈,座无虚席。
有几个食客从里面出来,扶着肚子满意而归。
师飞羽不知道裴凉今日有没有来酒楼,昨晚折腾得有些狠了,她女子初次,又不知节制,老是招惹他。
怕是——
想到这里,师飞羽恨恨的闭了闭眼睛,人家都只把你当玩物,你个玩物却操心她?
想到此又是心中怨愤,纵马离开不再留念。
之后师飞羽没有再回来,便是休沐之日也没有离开军营的打算。
在他重回军营后的第二个月,北蛮来袭,朝野震惊。
那些一开始持反对意见,坚定认为今年鼠疫拖得北蛮绝对无暇南顾的,还有在此意见上拉锯,故意克扣军饷物资的,全都人人自危。
便是这场仗胜了,他们恐怕也逃不过被清算的命运。
但事到如今,一想到抗北军如今冬衣还未批拨,穿的是往年避寒效果寥寥的旧衣作战,兵器未来得及大规模替换,粮草也所剩无几。
便是不败将军师飞羽在前线,这等军备对抗北蛮来势汹汹,作为乐观派的皇帝便眼前发黑,直接在朝堂上晕倒。
醒来就砍了好几个人,又连夜筹措粮草物资,送往前线。
然而这年头,所谓物资被扣押下,哪里就是真的已经全数准备好,只待发放而已。
那些粮草军需的钱早被不知道过了几手,剩下的只是杯水车薪。
便是皇帝如今正在修建的温泉山庄,也有一份钱是这里来的。
果然,第一轮交锋,前线溃败,师飞羽选择后退。
这一退,北蛮军离京城便不过数十里的距离。
朝廷坐不住了,数位大臣‘逼迫’皇帝暂时撤离京城,一路南下,集结各地驻军,以保住朝廷基业。
皇帝自是流泪痛斥一番,才在当朝大臣跪地不起的再三进谏下,带着一众大臣撤出京城。
皇帝都跑了,京城自是陷入混乱,人人自危。
消息灵通的贵人富商早已随着帝架一路南下,留下的来的自是惶惶不安。
用于维护秩序的官员士卒离开,无数无赖地痞便开始当街纵火砸抢。
只还没有成气候,便凭空出现一帮人马,对那些趁乱作恶的,逮住了就是直接一刀结果性命。
狠辣震慑下,很快稳住了京中秩序。
这些是裴凉见时机差不多,朝廷无暇他顾的时候,让漕帮送来的她的人马。
还有先前联合吞下厉深势力的几个帮派,由裴凉牵头集会,达成共识。
再找那些来不及逃遁的富户地主,家家应征人手,瞬间让裴凉掌控了京城。
趁原本扎根势力之人逃离,迅速洗牌,将自己的根扎进去。
只不过梳理完秩序后,裴凉才听说原本被关在死牢里的厉深还有魏映舒都不见了。
按照衙门被留下来的底层差役的说法,魏映舒是尚书家的高公子趁乱救走的,而厉深则是监牢暴动的时候自己逃出去的。
倒也不能说裴凉粗心,其实北蛮打来举朝震惊的时候,她有机会让人暗地里弄死两人。反正之后乱起来不会有人追究。
不过她今后的命运就是不断穿梭,她得试验看看,剧情的惯性波及范围,行驶的逻辑层面,以及主角团的光环庇佑到底在何种地步。
此时机会难得,不妨一试。
而京中局面在朝廷难逃后日益稳定,也归结于前线的战果。
虽然第一波冲击战败,让京中所有人被吓破了胆,但之后却是稳扎稳打,再未后退一步。
将北蛮死死的拦在了京城外的数十里范围。
其实按照裴凉给的物资装备,加上早早布局,师飞羽第一波就能将北蛮打的抱头鼠窜,直接滚回草原。
但逼走朝廷需要那一败,后续一直传往南下的战报,也都是报忧不报喜。
于是皇帝一行自然逃得更快了。
实际上师飞羽早就清理了撤退范围内的一切,丝毫未给北蛮军留就地补给的资源,冬日里连山都被刮秃了。
北蛮军自以为势如破竹,但拉锯数日后,补给便跟不上了。
最要命的是,后方出现了大批抗北军,趁他们缺衣少食战马疲乏之际,直接包了饺子。
北蛮朝廷本就是鼠疫后东拼西凑起来的一只打劫军队,数万人竟然全沦为战俘。
师飞羽乘胜追击,一路势如破竹,直接掀了北朝廷。
南边窃国之举刚刚开始,倒是先把北边灭了,这是原着里没有的,毕竟以当时的条件,只是惨胜。
此时的抗北军,虽则递到南边的战报只是稍有战果。
但实际上,师飞羽他们已经从北朝廷回来了,俘虏大批牛羊人口。
那些战俘杀了各部统领和小统领,挑出不堪驯服的单独调教,大部分打乱编入军中。
又将各部散落的人口汇集,重新分配北朝廷的资源。
世道就是这样,外面饿殍满地,皇宫里也是奢靡充实的,如此一来,大部分普通老百姓倒是能有食物活过这个冬天了。
师飞羽没有到处乱杀,又仁慈安抚,再来那些普通北蛮百姓也是他手里的人质。
倒是短期内便驯服了北蛮骑兵,让他手里的军队又迅速壮大。
皇帝扔下抗北军出逃,使得皇权在这批军人眼里彻底没有敬畏,如此抗北军加上俘虏的北蛮军便成了师飞羽的私军。
北蛮军南侵本就是为了吃的,如今在军营里吃得还比之前好多了,又性命无碍,那俘获他们的师将军也是勇武铁血的真汉子。
倒也让他们跟得心甘情愿。
只是师飞羽一心征战的时候还好,形势大定,空下来之后,他便又整日面沉似墨,郁郁寡欢了。
有个副将就看不下去,与师飞羽在帐篷里吃饭商议完要事吃饭的时候,便捋着胡子问道:“将军这是为何郁郁啊?”
“如今我等大破北蛮,又缴获战俘无数,兵马壮大,那软蛋皇帝自弃皇位,那这天下便是能者居之。”
“眼看大展雄途,称霸天下,将军在为何叹息啊?”
这副将叫胡胡子,姓胡,一脸大胡子。也是骁勇善战,外粗内细之辈,战场上立下过不世之功,因得罪奸臣,一直郁郁不得志,师飞羽上来后才得他提拔出了头,信奉效忠的一直便是师将军。
师飞羽本不欲与这糙汉细说,却不料他先一步已经猜出来了:“将军可是为女人发愁?”
“唉,我就知道,那些婆娘,生来就是克我们这些男人的,就同我家里那个,我在外打仗被砍一刀不痛不痒。若是回家,她口气不对叫我一声全名,我怕得担惊受怕三天。”
“我成了婚,这事我懂,师将军不妨与我说说。”
师飞羽忍了忍,实在心中憋屈,终还是选择换个角度一吐为快。
他便道:“你说,好男儿自当顶天立地,自立自强。但若一个女人,拿钱轻辱于你,将你视为娈宠,轻贱侮辱,你待如何?”
胡胡子拍案而起:“哼!男子汉大丈夫,心中自该有天地,岂能为了区区黄白之物,做那软骨头之人?”
说完瞪向三响四季:“可别让我知道你俩有这打算啊,要敢学那吃软饭的贱皮子,我打断你俩的腿。”
三响四季面面相觑,那胡胡子又问:“那给多少钱?”
师飞羽正为人人都懂的男人的自尊,裴凉却将之视为抹布,分明是对他没有半点情义的事暗自伤神。
冷不丁听胡副将话风突转,惊讶的抬头。
胡胡子挠了挠胡子,一脸大义凛然:“将军你如此看我做甚?我就好奇而已。”
师飞羽叹口气:“倒也不少,打个比方,咱们这数月的粮草物资,武器军备,还有入冬后的大衣,折算出来这数。”
话音刚落,那胡胡子就蹭的站起来了:“将军,那侮辱人的女子在哪儿?”
“钱不钱的无所谓,主要是我这人贱皮子,就喜欢女人轻贱鄙视于我。”
师飞羽三人都懵了:“胡副将,没想到是如此软骨之人。亏你方才装的一身铮铮傲骨。”
胡副将顿时就哭了:“傲骨个屁啊,老子半年没看见铜板长啥样了。”
“呵,轻贱侮辱,也就你们没成亲的棒槌还把这当回事。等日后有了老婆你们就知道了,看门的大黄狗那都比你精贵。”
“到底是你们谁?我告诉你们,有女人肯给你钱,就好好捂被子里偷着乐吧。”
“是不是你,四季?你这种嫩苗子最招那起子富婆喜爱。”
应四季较忙摇头,胡胡子又看向邱三响——
“三响?也是,你这家伙闷不吭声的,有那富婆倒就喜欢你这种调调。”
两人就气笑了:“那你咋不猜将军呢?”
胡胡子看了师飞羽一眼,哈哈大笑:“将军近日郁郁定是为你俩小子操心。”
“咱们将军顶天立地,卓尔不群,岂会是那吃软饭的小白脸哈哈哈。”
“朝廷那些狗官克扣军饷物资数月,将军出去两遭就解决了,端的手笔豪阔,气吞山河。”
“吃软饭的小白脸能吃出这般体量?”
胡胡子拍着马屁,不知道是不是错觉,怎的感觉越拍将军脸越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