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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煦心里的想法总是变来变去,华甄和他相处久,要是真想知道他心里在想什么,不难,但她现在和他相熟已久,他要是不发脾气,她也没心思管他。
他自幼习武,一直得人夸赞,把华甄带出侯府时,没一个人发现。侯府不远处有马车停着,驾车马夫是东宫的,见到李煦便抱拳行礼。
李煦颔首点头,把华甄抱上去,华甄也不含糊,扶住车沿进去。天色漆黑,马车前有两盏灯,李煦似乎一路上都打点好了,半夜行路都没遇到什么麻烦。
华甄抱腿坐在里面,打着哈欠问他为什么白天不来,他理直气壮道:“那么多人过去,我要是也随着,岂不显得没什么意义。”
她无奈说:“今天不过是我及笄,也不是太大的事,你没必要专门为我做这些。”
“谁说的不是大事?就你自己不知道关心,”李煦见她打哈欠不停,微微皱眉,“算了,你先睡会儿,这一路上都不会有事,我到时叫醒你。”
华甄睡意朦胧,没撑过脑中睡意,她应声好,往角落边挪了挪,靠着摇摇晃晃的马车壁慢慢睡过去,李煦看着她,又慢慢皱起眉,不明白她为什么不靠向自己。
守城门的侍卫见太子马车来了,也没多做张扬,把门打开放他们出去后,又当做什么都没发生一样。
华甄信李煦,他说了便能做到,出城一路用不着她,他也要她好好休息,华甄便没扛着。
等她再次醒来时,发现马车早已经停了,而自己躺在李煦的腿上,华甄一惊,立即起身往后退,按住额头,不知道自己怎么睡成这样。
李煦却微掀开帘,没解释,他只是跳下马车,又回头伸出只手给她,说:“你总是贪睡,小懒猫一样,下来。”
华甄犹豫片刻,把手给了他,然后被他抱了马车。
她搂住他的肩膀,看到外边一片灯火通明的景像时,惊得一时忘了让他把自己放下来。
湖边水色倒映出看着眼前两条水上长廊的红灯笼,两岸边几乎都是淡淡的光亮,雅致至极,码头有条几层高的游船,装扮精致,灯笼底下坠的流苏随船吹得轻轻晃动,四处寂静安宁,只有澹澹水声。
李煦臂力大,抱她没见半点吃力,也没放她下来,他说:“本来想去绿湖岛,那里比较大,都已经布置好了,但是来回一趟太远了,所以昨天犹豫再三,改变计划,挑了这个地方,大半夜没什么人,我特地让人清了场,除了侍卫外,今天只有你我二人在,待会再给你个惊喜。”
他的语气有些得意洋洋,明显在等她夸他,华甄回神,抬头道:“你这是花了多少时间?我都不知道你在弄这些。”
她还以为李煦这些天一直在生她的气,所以连她的及笄礼都不去。
“时间不长,你是个小女孩,应该就喜欢这些,我费了好些心思才弄出来的,累了一天。”
他没说自己审美堪忧,被没忍住的侍卫提醒了好几次女孩喜欢漂亮的东西,不要把奇形怪状东西弄上去。
华甄被他放了下来,被他牵着往湖边走。他的手掌很大,手心的温度滚热般,华甄看着他昏暗下高大的人影,一时愣了神。
他说是自己弄的,那便不会借别人的手。四周都是精致的,花了一天时间弄到这种程度,可见他的用心。
每一步都好像走在梦境中,李煦依旧在絮絮叨叨,没察觉到华甄在发现他手背擦伤时,嘴唇都抿了起来。
他一点都不在乎身体,甚至还和别人一样,觉得男人身上有疤痕,这才叫正常。
华甄随他上了船,湖上凉风淡淡,他把华甄按在案桌旁的软垫上,又去翻了一条毯子出来,半跪在她面前,仔细披在她身上。
他相貌俊朗,身上的少年气十足,认真又细致,还掺杂些许稳重之意,一直都很引人注目,要不是天生的臭脾气,身边怕是有不少女孩围着。
华甄叹口气,总觉自己在乱操心,李煦是太子,如果真的娶亲,一声令下就得有不少人愿意把女儿奉上。
她微微抬头,近距离和他的眼睛对视,他愣了一下,华甄则拍了拍他放在自己肩膀上的手,说道:“我父亲对你虽不怎么喜欢,但他没什么争权夺势的心思,忠心耿耿,你日后登基,如果想要钟家相助,他定会义不容辞,若是你觉父亲在从前多有冒犯,希望你不要放心上。”
他把她的碎发撩到耳后,“我又不傻,当然知道。”
华甄出门前在睡觉,现在发上几乎没带什么首饰,清丽柔弱的模样总让人生出保护欲,李煦想摸摸她的脸,事实上他也做了。
华甄和他走得近,也不觉两人现在这样算是亲近过头,她和李煦说:“陛下想要我嫁给你,但我们两个只是朋友,我总觉以陛下的性子会直接赐婚,但他肯定会先找你一趟,你到时可得当回事,好好给拒了。父亲母亲都在为我日后物色门亲事以挡陛下赐婚,你要是实在拒不了,就说我心有所属,早早就和别人私定终身,再不济,你就说我还流了一个孩子,陛下肯定信你。”
李煦听着不舒服,也不回自己位置了,直接坐在她面前,“你旁边能接触到的人只有我,还想和谁私定终身?换个傻子也不信。”
华甄扶额说:“魏函青不也是一个吗?陛下知道东宫的人我认识不少,他不会太过怀疑。”
李煦撑着头,盯住她不说话,华甄一头雾水。
她眼中的迷茫是真的,李煦太过熟悉。
他突然问:“你是不是喜欢魏函青?难怪小时候开始你就对他不一样,即便我再怎么强调不喜你们二人来往,这些年你们两个人见面时也能打声招呼,明明我身边那么多人,为什么你眼睛里只看到他?他对你就那么特殊?”
华甄惊讶,不明白李煦怎么连他们两个打声招呼都知道,她倒没法解释那句魏函青特殊。她前世不在京城长大,听过名声最大的除了李煦外,也不过是魏函青,所以有些好奇而已。
“我觉得他像个哥哥,”华甄委婉道,“我那时身子弱,没人和我玩,只有他敢私下送我各种东西。”
“说得那么好听,倒不如直接说是情哥哥。”
李煦没忍住,出言讽刺了一句,他就是不喜欢华甄护着魏函青的样子。
这些年他没查到过她和魏函青有联系,但她最了解他,说不定还专门躲过他偷偷跑去见魏函青。
李煦脸色淡淡,已经没了刚才的欣喜,他要起身做回自己的位置时,外边的焰火声突然响起,照亮天边漆黑的一边,华甄被声音吓了一跳,手往后撑住,李煦一顿,和她挤在一个软垫上,搂着她的细肩。
“怕什么怕?又不是打雷,”他说,“魏函青怕虫你还想着他,就不怕那天他直接把你丢下不管?”
“你想多了。”华甄脸微微红,她只是心思都在李煦身上,所以被突然地一下吓到了。
他们所在的位置是好位置,船夫专门停到此处肯定是有李煦的吩咐,而放焰火的人大抵也是看他们已经到了,所以才有这忽地一响。
这是李煦要给她的惊喜之一,但华甄觉得自己搞砸了。
她斟酌着要怎么开口表示自己其实很高兴,李煦就往她手上塞了支蝴蝶对飞金钗,她抬头,他什么也不说,手一松开就收了回去。
华甄微微张口,要说话时,外边有两个侍卫敲了两下门,李煦把华甄往怀里按,用毯子盖住她全身后,然后才出声让人进来。
等侍卫下去后,华甄才发现他们放上来的是酒和茶。
她不喝酒,李煦知道。
一场焰火宴转瞬即逝,华甄甚至还没看两眼,她心里有说不清的愧疚,毕竟这是李煦花了一天时间为她备的。
华甄屈腿,靠在他怀里道:“你不许喝酒,陪我聊聊天吧,以后我可能得少出门,去找你容易有流言蜚语,趁机多聊聊,今天能见到你我很高兴,本来还以为你不来了。”
李煦仍旧不开口,华甄心想他这是怎么回事?说句魏函青是哥哥就能触怒他?
“在我心中你比他重要,”华甄抱他结实的手臂,“我和他私交不深,你要是想查也可以,我总围着你转,怎么可能还有心思去想他?”
李煦沉默好一会儿,道:“你既想与人私相授受,不许找别人,只能找我。”
华甄笑出来,心觉他虽读过不少书,但恐怕连这种话在男女间代表什么意思都没深入了解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