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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是顾勘真的还是当初那个他吗?
这个问题连顾勘自己都回答不了。
在这个世界上漂泊了如此多年的时间,顾勘已经不是大家记忆里的那个存在。
再加上他没有过去的记忆,他做出这个选择的时候,其实并没有大家想的那么难。
他微微扬起嘴角,笑了,“阿瑞,有点事情我要和你说。”
“你说。”助手的眼睛一亮,凑到了顾勘身边,问道,“少爷您说?”
顾勘揉了揉太阳穴,开口道,“我不想这么活着。”
助手一下子明白了他的意思,呆在了原地。
顾勘这句话无疑是否认掉了他这么多年来所有的努力。
但是他却并不在意这个,更加在意的是……
“为什么?”他拍案而起,盯着顾勘说道,“你为什么不想活下来?”
顾勘解释道,“我不是不想活,而是我已经死了啊!我已经是死人了阿瑞,我活着的目的是为了开心,而不是为了背负着其他人的痛苦和生命!你现在这样做我并不会开心的,不如放弃自己,放我离开!”
助手的深呼吸了几下,表情越来越难看,他伸出一只手,狠狠地扣着桌子,“他们都不会有事的,除了古姳以外,没有人会死的。所有人都会活下来,你不用感到有心理压力!”
“可我就是有了!”顾勘站起身来,感觉自己无法和他沟通。
他以现在这个状态存在了这么多年,就是为了阻止助手复活自己。
当他意识到自己是顾勘的时候,他也很震惊,但是后来他就觉得自己可悲。
他是一个多么可悲的存在啊,在这个世界上活着的日子才不过匆匆二十几年。死了之后,唯一存在的意义居然还是要让这个世界上为数不多记着他存在的人放弃复活他。
多么可悲啊。
可是顾勘却不得不这么做。
他更不愿意看着不是他的那个人被复活。或者说是,他不愿意看到自己变成一个可怕的家伙。
他更愿意像现在这样洒脱的,没有任何压力的,就像是他生前那样的活着。
而不是变成一个可怕的模样。
那样的话,他存在与否又有什么差别?
反正总归也不是他了。
他活着的时候珍惜生活中的每一分每一秒,热爱着这个世界所有的一切,他死了之后,也仍将如此。
他依旧对这个世界抱有着爱,而不是伤害。
所以他不想复活,这才是他这么多年来的执念。
他不想让助手因为对他的感情,从一个正确的出发点走向一个错误的结局。
他如是想着,缓和了语气,“不用为了我惩罚自己,你早就该成家了,在我死后,你就不再是这份职位上的人。所有有句话用在这里不太合适,但是不在其位不谋其政,我相信也不是不懂。”
在助手快要落泪的眼神之中,他接上了下半句,“我不需要你这样对我,你……管得太宽了。”
助手沉默了下去。他像是失去了一切一样,跌倒在了椅子上。
顾勘知道自己这一番话对他的伤害将会是非常的大,但是他真的不希望自己的助手再去做任何蠢事。
他们做了一辈子的兄弟,居然在死后因为这种事情撕破脸皮,想起来也是好笑之余,还有那么一些可悲。
顾勘站起身,不打算再呆在这里。他得去找陆芸了,现在他隐约记起来了一些新的东西,要趁着这个时间跟陆芸说清楚,这样的话等他完全消失了以后,也许也会有些属于他的东西留存下来。
他着急地往外走,却忽略了助手在他的身后也跟着站起了身。
男人的表情一瞬间狰狞无比,他拿起了手里的猎.枪,对准了顾勘。
然后,“砰——”得一声。
助手眼含热泪,嘴里却说着最最无情的话,“你不是顾勘。不可能是他。”
耿子天的身体应声倒下.
陆芸和古姳都惊呆了。
陆芸在某个瞬间,都差点冲了出去,但是因为她的腿骨折了动不了,最终只能作罢。
她眼睁睁地看着助手将不知道是死是活的耿子天拖走,知道顾勘现在一定是被赶出了那具身体,还漂浮在空中。
但是,他们可能到最后,都不会再有沟通的机会了。
天色渐晚,陆芸第二次尝试带着古姳离开。
因为古姳最近几次发疯都显得比较冷静,所以,她将堵在古姳嘴上的东西拔了下来,让她重新能说话。
这次的气氛显然更加沉痛,陆芸一个人应付着古姳时不时的发疯,脑子里面全都是顾勘的事。
他是个好人,意外地是个很不错的人。
在各种纠结之后,他最后还是出于各种原因,保住了那一颗赤子之心。
可是他的那一番话却同时伤害了三个人。
顾勘,助手,还有无故躺枪的耿子天。
也不知道现在耿子天的身体到底还活着没有,陆芸一想到自己眼睁睁地看着一条人命在自己眼前流逝,就感觉心肌梗塞。
她伸手摸了摸狼崽的毛,感觉自己再次需要一些安慰,这个时候,已经在人格切换之中变得有些迷迷糊糊的古姳忽然爬了起来,说道,“我跟你讲个故事吧。”
陆芸愣了愣,随后道,“你说。”
“我之前和你说过我是怎么来到这座小岛上的吗?”古姳恍惚着问道。
“说过一些。”陆芸点了点头。
“但是肯定不仔细。”古姳一下子就猜到了,“有部分是真的,有部分是假的,我知道自己是个什么样的人,在很多日子之后,我变成了个会骗人的家伙。”
陆芸笑了笑,“你对自己的定位倒是很准确,但是我并不认为你是个讨厌的人,起码现在不这么认为了。你杀死耿子天和詹雯倩的事情我没办法代替他们原谅,但是起码你最初的想法只是离开。”
古姳苦笑了一下,“等这件事结束后,我会好好反省自己,但现在我想和你说说我来到这里的全部过程。”
“你说。”陆芸道。
古姳看了一眼逐渐落山的太阳,一边想一边道,“那是很久以前的时候啦,我当初其实和顾勘真的是情侣关系。”
陆芸愣住了,随即问道,“你们……”
古姳道,“他有钱,帅,而且还有权利,还能继承一个很大的小岛,你说呢?而且他这个人风趣幽默,挺有意思的,所以我自然而然地沦陷了。”
她顿了顿,继续道,“其实我们之间的爱情,和耿子天跟詹雯倩差不多,说难听点就是各玩各的,偶尔有需要才会聚集在一起。顾勘身边的女人一直不少,但我是他唯一带给助手见过的人,我的天呐,当初我都以为我们会这样过一辈子。”
她看着天空,说道,“但是我错了,他死的太早了。他死后,助手就盯上了我。助手告诉我顾勘的遗愿就是要和我在一起,现在看来估计都是他编出来忽悠我的。”
陆芸一直沉默不语,鼓励她继续说了下去。
“助手问我要不要和顾勘冥婚。”古姳道,“我当初确实有那么一瞬间被爱情冲昏了头脑,想要就这么答应他。但后来我冷静下来之后发现……我冲动时的选项可真对啊,顾勘那么有钱,我嫁过去就是享受荣华富贵,何乐而不为呢?对吧。”
陆芸叹气,“可是你错了。”
“是啊,我错了。”古姳苦笑,“我现在想来,如果我真的是因为爱情嫁过来,说不定还不会像现在这个样子。但偏偏我是为了钱,所以到最后,我其实一无所有。”
她顿了顿,苦中作乐地道,“好歹我也当了许多年的富太太。”
陆芸反问,“被关在仓库里那种?”
古姳摇头,“你不要泼我冷水嘛,我已经很惨了。”
陆芸虽然知道她也算是自己作的,但是估摸着就算是她不同意,助手也会想方设法把她搞过来,所以还是安慰了一声,“的确是挺惨的。”
古姳:……
她看向陆芸,“你可真会安慰人啊,说的我更觉得自己惨了。”
陆芸无辜地摸了摸鼻子。
古姳继续道,“但是也还好。我其实是在最后一年才被关进去的,之前过的日子的确是挺好,除了每晚要被人杀一次。因为耿子天和詹雯倩是当初最后一批的客人,所以另外三个形态的我才会一直抓着他们不放。也是一段孽缘了。”
陆芸道,“不要说得这么轻巧,虽然说你知道他们会重置,但那毕竟是一条命。”
古姳道,“我知道了。”
她很努力地保持乐观,但是眉眼之中还是带了一些落寞,“现在不知道能不能跑出去呢,我真的不想死在这儿。”
陆芸看着越来越浓的大雾,低下头问傅屿扬,“你还能找到路吗?”
“事实上……”傅屿扬拉长了声音,“不太能。”
陆芸扶额,“那你还带着我们走了这么久,你怎么不早说。”
傅屿扬道,“我最开始以为自己能找到的,后来我发现,我错了,我错得离谱。这里的雾气实在是太大了,没有那个顾勘带路,我们根本找不到方向。”
陆芸知道这不怪他,只能开始想办法,“那我们也不能漫无目的地在这里晃悠吧?晚上七点就快要到了,到时候……”
她想想那个后果都觉得可怕,叹气道,“咱们要不然,试试做标记?”
傅屿扬道,“我已经做了,但是这些大雾好像有吞噬东西的能力,我做的标记现在一路都没有找到一个。”
古姳看了一眼后,说道,“我本来是知道路怎么走的,但是现在感觉有点奇怪。也许是临近顾勘的复活,这个墓园的地形发生了一些微小的变化。虽然不大,但是足以让我完全失去方向。”
三人就像是完全失去目标,又在墓园里逛了一会儿,竟然意外地来到了顾勘的墓碑附近。
陆芸顺势捡起了自己之前放在这里的手机,将录音关掉,坐在一旁的树林里听。
她的腿一直隐隐作痛,如果不是知道离开这个副本一切都会恢复的话,绝对不敢像现在这样剧烈运动。
陆芸将手机里的录音加速播放了出来,居然在中间听到了助手和另外一个人的对话。
这段对话应该是在助手去检查墓碑情况的时候发生的,只听顾勘问道,“你没事吧?刚刚好像有人往这边来了。”
紧接着,陆芸听到了一阵风呼啸的声音,然后一个不太明显的音调似乎传了出来,“没——”
助手在这一声之后,出言安抚道,“你不用担心,一切都在我的掌控之中。”
陆芸这次知道了要仔细听,果不其然没过多久,听到了风声中有一句“好——”传了过去,依旧不太明显。
陆芸反复把这一段听了五六遍,确认了助手一定是在和某种东西交流,而那种东西很大概率就是顾勘。
可是这不合理啊!如果这个和助手说话的人是顾勘,那他们认识的那个人是谁?
陆芸紧张地眯起眼睛,开口道,“你们有听到这个声音嘛?”
傅屿扬道,“听到了,还挺大的,这是怎么回事?”
古姳也问,“怎么可能?我们不是已经确定了耿子天身体里的那位是顾勘了吗?难道说他另有其人,还是说……”
古姳说到这儿,悄悄地看了一眼不远处的墓碑,说道,“还是说这个墓碑里的东西,其实并不是顾勘?”
“我觉得后者的可能性更大一些。”陆芸道,“目前来看,之前说顾勘说过,即使是复活了,那个他也不会是他了。这是不是意味着有什么其他的东西在他原本的身体里?”
“这……”古姳迟疑了一下,竟然觉得很有可能。
“我们既然都到这里了,不如进去看看,到底是什么东西。”傅屿扬提议,“因为助手随时可能来,我建议我们要定一个暗号。”
“那你是怎么想的呢?”陆芸问道,“现在咱们仨,一个我,战五渣,一个古姳,不定时抽风,你算是唯一一个战斗力了,总不能掰成两半用吧?”
傅屿扬道,“我是这么想的,咱们不如,就是你和古姳留下来,然后我去打探一下?”
陆芸想了想,看着现在一直很正常的古姳,问道,“你觉得你自己可以吗?你觉得我能搞定你吗?”
“能吧。”古姳不太确定地道,“我觉得我就算是发疯的时候,也没有那么可怕和夸张吧。”
陆芸沉默了一会儿,不置可否。
三人在原地呆了了好一会儿,最终还是决定按照傅屿扬的说法行事。
傅屿扬将狼崽变小,然后和陆芸一起配合着用地上的藤条,废了一些功夫和时间将古姳绑了起来,保证现在算是半瘸的陆芸可以能搞得定她。
然后,他才让狼崽跳到了墓碑的面前,进行查看。
墓碑很安静,没有发出之前的声音。墓碑的附近有一个小洞,看起来能供一人进出,傅屿扬靠着狼崽的能力,先是调整视角看了一眼陆芸,然后深吸了一口气,跳了下去。
底下是一个很深的墓穴,狼崽从上面跳下来,落在了一个软乎乎的垫子上,一转头,就看到了旁边躺着的顾勘。
平心而论,顾勘是一个挺帅的人。即使是像现在毫无生气一样的躺着,也让人觉得他随时有可能睁开眼,醒过来。
他的胳膊上是很漂亮健美的肌肉,右手的小臂上还有一个烫伤留下来的印子。这么久都没有消掉。
他躺在一张很大的创伤,周围被一团看不清的气体包围着。傅屿扬大胆猜测,这个地方就是小岛的最中心,这些气体就是让小岛有如此魔力的存在。
傅屿扬操控着狼崽在这个墓穴里移动。墓穴虽然看起来一览无遗,但是要接近顾勘却危机重重。那个小洞下面接着的虽然是个软榻,但是两边全是机关,稍不留神就会葬送小命。
并且,为了避免有像狼崽这样的非人形生物出现,这个墓穴里还放着很多捕兽器,可谓是万无一失了。
虽然和那些盗墓小说里的墓穴没得比,但是也很有排面。
傅屿扬操控着狼崽利用变大变小的能力试探出了几个机关。其中一个就擦着狼崽的毛过去,把他自己也吓了一跳。
虽然并不是亲身经历,但是傅屿扬还是感觉到了一阵冷汗。这个游戏真的太真实了,那逼真的音效,让傅屿扬感觉自己就像是沉浸于其中。
这样变大变小的试探方式很快就不管用了。一是傅屿扬发现他离开陆芸越远,能力就会越弱,二是他发现机关越来越密集了。
傅屿扬感觉有点无语,按照这个设置,到时候要是顾勘真的被复活了,一醒来岂不是就得被捅成筛子。他掐指一算,时间也已经过去了大概十几分钟,于是就决定原路返回。
就在这个时候,他发现了一个问题,那就是回去的路并不在这一边。
这显然是助手一个很高明的设置,墓穴的入口和出口处并不在一起。傅屿扬刚刚掉下来的时候是很快,但是要上去却有很大的难度。
傅屿扬用眼神观察了一下,发现那个出口居然在隔着一整个墓穴的另一端。这可把他气了个够呛。他操控着狼崽一点点的挪动,试图避开所有的人,可就在这个时候,他听到了一个声音。
也许是洞穴被风吹而产生的回音,但是傅屿扬感觉自己听到了有人在说“是谁——”。那个感觉和陆芸录音里的差不多,让他立刻看向了躺在那里的顾勘。
也就是这么一个动作,然后他触碰了一个机关。
下一秒,一边刀冲着他飞了过来…….
在外面的陆芸并不知道墓穴里面有怎样的艰险,她正在和古姳“聊天”,准确来说,是碎花裙古姳。
这会儿的这个碎花裙古姳状态稳定,看起来是刚刚到小岛上的那个她,虽然被绑架了看起来十分恐惧,但是却有理有据地用唯一能动的脖子上下摆动,和陆芸讲着不能撕票的理由。
陆芸心里有点担心傅屿扬,但是却也没有办法。这还是她这么久以来难得的和傅屿扬分开,也不知道他在墓穴底下到底怎么样了。
陆芸索性和碎花裙古姳攀谈了起来。她说,碎花裙古姳点头或者摇头。
“你的意思是让我放了你吗?”陆芸问道。
碎花裙古姳严肃地点了点头。
“我要是不放呢?”陆芸又问道。
碎花裙古姳大惊失色,并且疯狂地摇头。
“可是你已经看到我长什么样子了呀?到时候你跑出去,报警怎么办?”陆芸觉得这个时候的她倒也还挺可爱的。虽然物质并且蠢,但起码没有那么有城府。
碎花裙古姳听了陆芸的话,拼命挣扎,但是却动弹不得,他最后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
“看不懂。”陆芸立刻道。
碎花裙古姳着急了,疯狂地点头摇头点头摇头,都快把自己的脖子给扭坏了,都出了残影。
陆芸乐得不行,问道,“你的意思是让我放你出去,你绝对不报警吗?”
碎花裙古姳这才停止了自虐一样的头部运动,严肃地点了点头。
陆芸回以一个同样严肃的笑容,“不要,我拒绝。”
她还没来得及看到碎花裙古姳震惊的表情,对方就已经切换了回来。古姳看着陆芸的样子,知道了对方刚刚大概在做些什么,有些无语地看着她。
陆芸丧失了唯一一个转移注意力的东西,只能坐回来。此时,她听到了一阵脚步声,立刻警惕地看向了远处。
助手似乎已经调整好了心态,正一步步地往这边走来。他手上依旧拿着那把伤害了耿子天的□□,一切都好像并没有影响到他。
只有他泛着红的眼眶透露了他完全不平静的内心。
陆芸看着走到了墓碑的面前,缓缓地坐了下来。
他看起来有点着急,但是却仍旧得等时间。他从包里掏出来了一个相册,里面是他和顾勘的合影。
那时候的顾勘笑得如此灿烂,又怎么会知道几天之后,他就那么冷冰冰地躺在了地底。
空中似乎有一阵似男似女的悲鸣声,久久无法散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