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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一点点黑了下来,陆芸仍旧心不在焉。
帕梅拉的威慑之后,世界安静了。庄园里的哭喊声没了,贵族们的抱怨声也没了,大家心里都有着各式各样的猜测,但是没有人敢说出声来。
没带仆从的贵族们自己在脑内分析,带了仆从的贵族们和仆从们分析。可说来说去不过都是那么几套,帕梅拉真正的计划并没有人猜到。
傅屿扬的心情很糟,他知道刚刚肯定发生了什么。游戏画面难得地发生了卡顿,虽然只有一秒,但他敏锐地注意到陆芸再抬起头来的时候,整个人的状态都不一样了。那双原本明亮清澈的眼睛里带上了一些忧虑和复杂,更重要的是,陆芸的手抖得非常厉害。
她似乎看到了什么了不得的东西,但是傅屿扬问她,她又说不出口。只能懊恼地和狼崽大眼瞪小眼。
陆芸尝试了写,说,唱,对口型等等方法想要把刚刚的经历告诉傅屿扬。但是她一个都没有成功,和男孩之间的谈话就像是一个禁忌的话题一样,没法说给别人听。
陆芸之前还在想为什么男孩没有禁止她把这件事说出去,原来是她根本就做不到。她刚刚做了一个非常冒险的事,虽然根据男孩的话,她已经和恶魔对视,便没了选择的权利,区别只在于她是开心的接受,还是难过的接受罢了。
陆芸选择了面无表情地接受,可她虽然接受了,也没有多么的怕,但是心里总还是觉得要跟傅屿扬说一声。否则万一真出了点什么事儿,帮手先生一点准备也没有,似乎也不太妥。
陆芸尝试到最后,实在是有点累了,她跟傅屿扬摆了摆手,直言道,“发生了点事儿,但我就是说不出口,你也看到了。”
傅屿扬的表情不太好看,对着电脑的屏幕,他硬生生有种事情脱离了掌控的不妙预感。明明是在玩游戏,但他的心情却因此而变的极其不爽。
破游戏,还有秘密了。
他如是想着,看着着急忙慌的陆芸,一边在内心里痛骂游戏公司三百个回合,一边安抚地提出意见,“不如我问你问题,你点头或者摇头?就不要说话看看行不行。”
陆芸觉得这个办法可行,下意识地想点头,然后这个想法一出现,她就发现自己的脖子动不了了。她欲哭无泪地道,“不行不行,我脖子动不了了,好痛。”
傅屿扬连忙收回了那个想法,陆芸才发现脖子可以动了。
又一个办法被毙掉,陆芸继续和狼崽呆坐着。事情就是这么奇怪,只要她不谈论到这个话题,就一切正常,哪怕是说到帕梅拉和恶魔男孩都没有问题,只要不要暗示刚刚时间暂停的时候发生的事儿。
陆芸绝望了,她双目无神地想了一会儿,最后还是放弃了把这件事告诉傅屿扬的想法。她只是无奈了一会儿便恢复了元气,毕竟这件事木已成舟,她一是没有拒绝的权利,二是也没有想要拒绝,这样一来,她就算告诉了傅屿扬,也只是通知,让他提前做好准备而已。
现在说不出口,无非是会吓傅屿扬一跳。
陆芸这边刚放弃了告诉傅屿扬,就看到阿尔杰又熟门熟路地从阳台摸了过来。他没有带仆从,属于在房间里自己跟自己分析的那一类人。他在脑内自说自话了半天,觉得连个听众都没有委实不过瘾,便想起来了陆芸。
他刚刚顶着大雨找了魔气半天,看到跑的影子都不见了的陆芸和狼崽,意识到了自己交了智商税。
这一切都要怪他刚被魔气影响,大脑还不是很清醒,对魔气的仇恨值很高。而西方龙到底不像傅屿扬,简单来说就是他有点憨,直到阿尔杰拉着他回去了,他都没反应过来为啥要走了。
好好的一条龙,就是脑子不太好使。
现在的阿尔杰刚刚洗完澡换了衣服,和陆芸一样摸清楚形势之后,就过来顺便问问陆芸和狼崽刚刚怎么一点都不讲义气,丢下他就跑了。
多亏他猎魔这么多年风吹雨打的也都过来了,不然当下就能感冒到下不来床。
陆芸看着他一个人过来了,颇有些见怪不怪。只不过她这次锁了阳台的门,阿尔杰在门口站了半天,又淋了一身的雨,才被陆芸像是刚刚反应过来一样请进了屋。
阿尔杰觉得她一定是故意的,但却没有证据。
陆芸看他是一个人来的,便在内心里思索西方龙的下落。按理来说庄园的大门应该是拦不住他的,也不知道他有没有出去报信。
陆芸的心思在脑内绕了一圈,表面上却老实地递给了阿尔杰一个毛巾,让他把湿漉漉的头发擦干净。
阿尔杰在刚进来的时候还嘴角带笑,即使是便成了落汤鸡也要把他玩世不恭的形象维持下去,直到他意外之间碰到了陆芸的手。
阿尔杰微微一顿,眼底的笑意一瞬间消失的无影无踪。他的嘴角仍旧保持着那个弧度,一手接过毛巾将他湿漉漉的头发擦干净,眼睛却紧紧地盯着陆芸,“你怎么了?是不是发生了什么?”
陆芸知道那事儿说不出口,那她也懒得再试。更何况就算是能说出口,她也绝不会告诉阿尔杰,因此敷衍道,“没什么事儿啊?怎么了?”
阿尔杰盯着她看了两眼,低头轻笑,似乎接下来便要开启一个轻松的话题,或是指责陆芸为什么刚刚丢下他一个人。
然而,出乎陆芸和傅屿扬的意料,他的笑容还没来得及从脸上褪下去,便一个箭步上来,从陆芸旁边的桌子上拿过那个他送给陆芸的匕首,一刀划在了陆芸的胳膊上,划出了一道极其深的扣子。
他这一系列动作做的行云流水,快到连傅屿扬都来不及反应。傅屿扬就仰头喝了口水的功夫,陆芸的胳膊就已经渗出了鲜红的血迹。
傅屿扬的表情凝固了一秒,他的大脑还没来得及反应,身体就已经操控着小狼崽扑倒了阿尔杰的脸上,对着他那张帅气的脸就是一爪子。
阿尔杰被傅屿扬偷袭了几次,这次身体已经有了条件反射。他虽然大脑一片空白,但还是侧身躲过了狼崽的袭击。
殊不知这惹的傅屿扬更加生气了,他对着键盘一阵操作,看着阿尔杰的脸上出现了三道血痕,才依旧不满意地对阿尔杰张牙舞爪。
阿尔杰在这期间仍旧保持着错愕的表情,连脸上的疼痛都没有将他的思绪带回来。等他后知后觉的感受到疼时,鲜血已经顺着他的脸滴了下来。
毕竟这伤口是在脸上,阿尔杰不像那天故意刺破自己手指时那样漫不经心。他连忙拿出一瓶药水来处理,陆芸敏锐地察觉他现在处理伤口的药水和之前给陆芸的药水并不是同一瓶。他这次并没有提出让陆芸处理伤口,陆芸也没有向他索要药物。
药水的作用很快生效,阿尔杰的脸上恢复了光洁,连一道疤都没留下来。但是药水并不能抹去疼痛,阿尔杰仍旧捂着脸,可是却破天荒的没有狼崽计较。
事实上,他连看都没有看狼崽一眼,依旧像是傻了一样盯着陆芸。
陆芸的胳膊还在持续性的流血,她咬着牙忍着痛,拿水清洗了一下伤口,随后用布将受伤的地方包裹了起来,避免裸露在外面时间太久会感染。
做完这一切,又看傅屿扬在阿尔杰脸上抓了几道伤,她还是感觉心里的火气消不下去。任谁忽然之间被自己暂时划定为“队友”的人突然袭击都会气炸的,更何况陆芸并不是会委屈自己的人。
于是,她看着阿尔杰半天都是一脸懵逼,到最后也没说出来这么做的理由后,深吸了一口气,面带笑容地道,“和你家龙在一起呆久了你脑子也不好使了?怎么,智商低还会传染的吗?还是你们比着发疯呢?你的龙把琼斯拍到半死不活,你就得把我搞成半死不活啊?是不是不这么搞就不配做你家龙的主人啦?”
她说完之后,感觉心情好了很多。其实陆芸不是没有猜到阿尔杰这么做的理由,无非就是怀疑她被魔物附身了,但是就算是那样,只需要稍微划一小道口子就能证明,何须像现在这样,她疼的眼泪都快要出来了。
虽说大部分时候都维持着好脾气的假象,但傅屿扬很清楚,陆芸适合不折不扣的毒舌。
阿尔杰硬生生地被她骂回神了,他一时之间竟然不知道是该先反驳自己家龙并不傻,还是该解释自己并不傻。
他刚要开口,就听到狼崽也出声了,“你别管他,大雨天在外面找魔气,他脑子能好使到哪里去。我看他是被魔气吞掉了脑袋,这对他本就并不高的智商造成了巨大的打击。别和他吵,现在他做出什么事儿,我们都应该表示同情。”
他说着,斜了阿尔杰一眼,“毕竟我们再怎么劝,也叫不醒一个智商下线的疯子。”
阿尔杰:……
你俩真不愧是一块儿的,骂人的阴损劲儿都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
他想要回击却又想不出来什么好的说法,毕竟这事儿的确是他理亏在先。他刚刚的确是冲动了,碰上帕梅拉和恶魔的事情时,他已经不是第一次像这样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了。
他自知理亏,到了嘴边的争辩最后也被咽了下去。只是面色很不好看地道,“你身上有一股恶魔的味道。”
陆芸怼完之后心里舒坦了不少,但感受着胳膊上传来的隐隐作痛,还是让她没什么好脸色。她没好气地道,“我要是被附体了,还能给你开门?”
“万一是被帕梅拉附体了呢。”阿尔杰不赞同。
“要是是被帕梅拉附体了,你能近得了我的身?我用得着和你演?以她那么高傲的态度,你一进来她就会直接跟你摊牌。”陆芸沉住气和他分析,“帕梅拉到底和你有什么关系,让你一谈到她的话题就静不下心来。”
阿尔杰的表情变了变,意识到陆芸说的没错。他刚刚没有说的是,陆芸身上那股恶魔的味道和帕梅拉身上的味道很像,所以他便直接认定了陆芸和帕梅拉有了他不知道的交集。毕竟能留下这么重的味道,大概率是附体。
如果不是他还保留着一丝试探的想法,那么那一刀就会捅穿陆芸的心脏。
可以说,刚刚陆芸骂他的那些一点都不冤。他并不打算把他心里的那些秘密告诉陆芸,但是此刻也不得不给陆芸一个解释。
阿尔杰发现自从他在最初的对峙中败给陆芸后,他就一直在跟着陆芸的节奏走。这对骄傲的他而言是一种致命的打击,时时刻刻地让让他有一种对一切失去掌控的感觉。
然而陆芸才不在乎他的感受。她倒是思考起了阿尔杰的话,阿尔杰说他身上有股恶魔的味道,似乎当初帕梅拉也是这么跟她说的。
她说阿尔杰身上有股熟悉的味道。
而且,傅屿扬说,莱特和阿尔杰的战斗体系很像。
这么多细节加在一起,陆芸得出了一个重要的结论,阿尔杰和恶魔的关系一定非同一般。
准确来说,阿尔杰和帕梅拉的关系非同一般。他猎魔这么多年,不可能没有见过其他的恶魔。最开始知道自己可能要应对的是恶魔时,他也非常的冷静。他是感知到了门外帕梅拉的力量才开始失控的,所以他的恐惧焦虑等负面情绪并不是因为恶魔,而是因为帕梅拉和她的“儿子”。
但是,阿尔杰又并不是和帕梅拉或者他的儿子做了交易。因为如果真的是那样的话,他们就会夺走他的灵魂。就算阿尔杰短时间内逃跑了,他也不可能再从事猎魔的工作,因为那意味着他随时有可能会暴露在恶魔面前并被捉回去。
而阿尔杰本人又不是恶魔,也没有被恶魔附体。他的鲜血是红色的,也并不害怕使用那把驱魔的匕首。
一条又一条的可能性被陆芸排除,陆芸看着阿尔杰,心里有个想法呼之欲出。她斗胆猜测,现在的莱特和曾经的阿尔杰在帕梅拉那里的地位和作用是一样的。
阿尔杰没回答陆芸的上个问题,陆芸也不生气。她本来就没指望阿尔杰会这么简单的交代。抱着这样的想法,陆芸将那张她收到的纸条拿了出来,没好气地问道,“算了,你不想说就别说了。我今天收到了这个,你有收到吗?”
她打算以退为进,阿尔杰没回答她的一个问题,为了能够重新获得她的信任,他就有更大的概率回答她的下一个问题。
阿尔杰这次果然没什么犹豫地把他收到了的那张纸条递给了陆芸,端详着陆芸的神色,心里还纠结着她身上究竟为什么会有恶魔的味道。但是他一时半会儿想不出来,陆芸又神色如常的模样,便主动先道,“我觉得这张纸条可能是莱特写的。但究竟是想引我们出去还是想要做什么别的我还不清楚。”
他顿了顿,又道,“我们和魔物他们都只剩下一个晚上的时间了。骑士们都在山的另外一头,现在下着大雨山路崎岖,他们可能需要一天的时间才能到达这里。如果不下雨的话,他们只需要一个小时便能来救我们,帕梅拉的敢把人拦下,意味着她是打算在这一天的时间内结束一切了。”
陆芸的眼神微深,“那这张纸条来的时机很有意思啊。”
阿尔杰愣了愣,“你的意思是……”
陆芸用眼皮挡住了她的心情,“没什么,感慨一句而已。”
阿尔杰多看了她一眼,不知道她是在暗示些什么。
现在就是这点不好,他刚刚弄伤了陆芸,不好表现的太强势,只能又交代道,“我刚刚让西西……就是我的龙试图飞着离开庄园,但是它失败了。庄园一整圈都有结界,且是魔气铸造的,在里面的人会潜移默化受到影响变得暴躁。一旦有一个区域的结界被破坏,帕梅拉就会收到消息。”
陆芸边听边继续拿着那张小纸条,将其揉的皱皱巴巴地之后,问道,“如果,我是说如果,这条纸条真的是一条求救的纸条,你觉得莱特为什么需要求救呢?帕梅拉不是已经决定把爵位留给他了吗?他还有什么好怕的呢?”
阿尔杰表情略有些不自然,他显然并不想回答这个问题,刚要张嘴扯开话题,就被陆芸抢先了一步,“你是不是不想说?”
阿尔杰一顿。
“不想说……意思就是你已经猜到了,但不想告诉我。”陆芸深吸了口气,表情变幻莫测,“那就算了,我也不想为难你在这里跟我编。”
她又一次以退为进,阿尔杰的脸色顿时不是十分好看了起来。他又何尝不知道这可能是陆芸的套路,但偏偏就算是知道他也得踩进去。除非他不打算和陆芸合作了。
但他敏锐的察觉到这次见到的陆芸和上次不太一样,她一定是知道些什么,才沾染上了恶魔的气味。阿尔杰现在急需找出对抗帕梅拉的办法,而陆芸是他唯一可能的盟友。之前他一直觉得自己有西方龙在,说走就能走,但是现在发现自己被困在这里后,他的心情就开始焦躁,心中担忧的事情似乎随时都会发生。
现在的局势早就已经不是陆芸需要他,而是他需要陆芸。他见识过了陆芸的实力,或者说是狼崽的实力,又知道陆芸对这个案件本身感兴趣,而且,说不定已经猜到了他一部分的秘密。这样的陆芸他如果不选择和对方合作,绝对是亏得。
再不济……
阿尔杰的手摆弄了一下还没来得及收回去的药瓶。
事情还没有完全脱离他的掌控呢,陆芸在给他设局,他又何尝不是在给对方设局?
如果能互惠互利当然更好,如果不能,他也不会容忍自己处在下风。
看着陆芸安静下去,哪怕知道眼前是一个陆芸设置给他的坑,阿尔杰也得硬着头皮往里面跳。他心中有数,现在退后一步未必就是认输,说服自己走过心里的那一关,他一咬牙,开口道,“也不是不能告诉你,只是这件事情听起来太扯,我怕你不会相信。”
“什么?”陆芸微微抬起了一点头,眼睛里无精打采的,似乎对他的话不是那么感兴趣,“没关系,你不要说也不要勉强。”
阿尔杰的嘴角抽了抽,陆芸越是这么说,他越是得讲。他心中冷笑一声,暗道这小丫头片子还有两下子,表面却做了让步,“我只是在想,帕梅拉需要借助特蕾西的身体出现在大家面前,证明她没有属于自己的身体。那她的儿子呢?她的儿子一直没有出现,会不会也是因为他没有自己的身体呢?”
陆芸想起自己看到的那个半透明的帕梅拉和半透明的小男孩,微微点了点头。
阿尔杰继续道,“所以我在想,莱特会不会就是她为自己儿子准备的那具身子呢?之所以如此费力的训练莱特,让莱特信仰恶魔,把莱特推上高位,最后的目的是不是都是因为要让自己的儿子附身莱特,然后成功的获得一切呢?”
陆芸的太阳穴一跳。阿尔杰并不知道他在说出这句话的时候,陆芸便已经知道了他曾经的身份。
他们只是知道帕梅拉要让莱特获得爵位,那么阿尔杰又是从何处得知的训练莱特和让莱特信仰恶魔?
陆芸这些一时间感到豁然开朗,之前想不明白的事情在这一瞬间都有了解释。为什么阿尔杰那么害怕帕梅拉和小男孩,为什么阿尔杰如此抗拒聊到“万一他被附身了怎么办”,为什么阿尔杰会在认为陆芸被帕梅拉附体了的时候有如此剧烈的反应。
这一切的一切,都是因为他曾经就是帕梅拉挑中的容器。
但是从现在帕梅拉在培养的容器这一点就可以看出,阿尔杰当初一定是跑了,带着帕梅拉传授给他的那些技能,跑的远远的。他没有和恶魔定下契约,所以饶是帕梅拉也没能再在茫茫人海之中找到他。胆战心惊了许久之后,他走上了猎魔之路。
随着他的年纪慢慢长大,他的样貌也有所改变,从之前的小肉包长成了一个翩翩少年郎,到最后成为了现在这样俊朗的青年。帕梅拉很快又寻找到了新的容器,所以对他的印象,恐怕也只剩下当年的一些记忆。
但是帕梅拉是个记仇的人,而且即使这么久过去,阿尔杰身上也依旧残留着帕梅拉的痕迹和帕梅拉对他的影响。所以阿尔杰才会如此的紧张,他害怕被帕梅拉拆穿身份,如果被帕梅拉发现他是之前逃跑的容器,他恐怕是难逃死劫。
阿尔杰以为自己没有透露多少,殊不知陆芸已经摸到了真相。她的眼底一瞬间掀起了波涛巨浪,但是下一秒又归于平静。她的表情呆呆地,故作惊讶地道,“你是怎么想到的?”
阿尔杰嗤笑一声,他摸了摸自己的胳膊,似乎只有身体上仍然存在的体温能够告诉他他还活着。告诉了陆芸这回事儿之后,他情绪到从最开始的非常不稳定,到现在的完全平静,好像将一直埋藏在心底的事情这样隐晦地提了出来之后,他的心情舒畅了很多。
面对陆芸的问题,他对之前的往事一字不提。勾起嘴角,他露出一个肆意的笑,“就是猜测,也不一定是真的。这张纸条的真实性还不一定呢。”
陆芸看出了他的神态变化,心情复杂。她道,“如果真的是这样,那莱特应该会在侯爵宣布爵位继承人的时候被恶魔附身。怪不得帕梅拉无论如何都要把贵族们留下,除了给自己儿子一些储备的人力资源以外,还要让他们见证自己的儿子从此拥有肉身。”
阿尔杰点了点头。他在想明白陆芸和自己是互惠互利的关系,且陆芸还在自己的掌控之中后,透露的信息便多了起来,他顿了顿,说道,“其实帕梅拉并不是恶魔。”
陆芸愣了一下,意外地道,“为什么?”
“她只是个高阶魔物而已,可能是和真正的恶魔结合才生下了她那个儿子,所以她的儿子是个真正的恶魔。”阿尔杰解释道,“你应该也不是没有和她对视过,不是什么事儿也没有吗?这也是为什么她和附身特蕾西之后特蕾西的反应特别大,除了因为他们是此消彼长的原因以外,还有就是帕梅拉不能在一具躯壳里呆的时间太长。”
陆芸眨了眨眼睛,“你怎么知道的?”
阿尔杰轻嗤,“我是猎魔人。知道这些有什么稀奇吗?”
“不稀奇,不稀奇。”陆芸面带笑意地答道。像是什么都没有猜到一样。她得了便宜便不再乘胜追击,刚刚对待阿尔杰的冷硬态度也早就消失不见,如果不是她的伤口还在渗着血,听他们俩的对话还会以为他们聊的正开心。
她话音刚落,门外就传来了一阵敲门声,“陆芸小姐,到晚宴的时间了。”
陆芸的肚子饿的咕咕叫,因此明知道这场晚宴大概率充满了危险,她也依旧拎起裙子,站起身来,“你先回去吧,我得去吃饭了。”
阿尔杰盯着她看了两眼,说道,“你就没什么要跟我讲了的吗?你之前和琼斯聊的内容不止那些吧,还有,特蕾西和莱特,你跟他们都有接触,既然我已经坦白了我知道的,你是不是也该坦白坦白你知道的了?”
陆芸耸耸肩,“我知道的不像阿尔杰阁下分析的那么有意思,无聊的很。”
阿尔杰的双眼聚焦在她的脸上,半晌轻轻地笑了,他道,“无聊我也感兴趣。还是说,这回是陆芸小姐不想讲了呢。”
陆芸面不改色地将包在胳膊上的布拿了下来,换了另外一张覆盖上去,中间她特地将自己狰狞的伤口暴露在阿尔杰的眼皮底下两圈,随后才道,“怎么会呢?只是晚宴的时候到了,阿尔杰阁下,等我们回来,我会把我知道所有的一切,包括一些猜测都告诉你。”
顿了顿,她继续道,“然后我们一起去赴莱特的鸿门宴。”
“你真打算去?”阿尔杰原本怀疑她有故意拖延时间的嫌疑,但是听完了她的后半句,又觉得不像。
“是啊,人家都求救了。”陆芸似乎心情很平稳地道,“如果莱特真的需要帮助,那现在邀请我们过去,指不定是有什么打败帕梅拉的办法要告诉我们。现在这已经是一场赌.博,赌赢了我们活下来,赌输了我们一起上西天。阿尔杰阁下,这个道理还用得着我说吗?这本来应该是您一个人去的,毕竟陛下又没有要求我去找出侯爵家的真相。我愿意一起,已经是很给您面子了不是吗?”
阿尔杰耐心地听她说完,嘴角的笑容愈加扩大,但眼底的神色却也变得更加凉薄,“那可真是谢谢您了。”
陆芸假装没听出他的嘲讽,笑眼弯弯地道,“不用客气。”
阿尔杰和陆芸之间的关系现在维持着一个巧妙的平衡,阿尔杰已经砸她这里吃了这么多憋屈,再多这么一点似乎倒也没什么。他从阳台离开,陆芸则从正门随着女仆们一起到达了宴会厅。
宴会厅还是昨天的样子,只不过侯爵并没有出现在上首处。大家都明白发生了什么,但是没有一个人敢说出声来。
人们的恐惧是魔气结界的养料,陆芸都能想象得到那个结界现在已经变得多么坚固。陆芸就像之前那样走进宴会厅,也像是昨天那样坐下,似乎之前发生的事对她来说并没有造成任何影响一样,她平静的出奇。
琼斯不在,莱特也不在,特蕾西更是不在场。在这样一个所有主人公都缺席的情况下,宴会在贵族们的战战兢兢之中依旧可以称得上是有条不紊的进行着。
有些人看到了陆芸胳膊上的伤口,不知道这是阿尔杰发疯造成的他们还以为是陆芸刚刚在对魔气的时候受的伤。养尊处优的贵族们哪受过这么大的委屈,对帕梅拉的敬畏便再次提高了一个等级。他们一般在心中祈祷着骑士们要快些到来,一边对着眼前的一桌子佳肴食不知味。
陆芸摸了摸怀中的狼崽,在宴会的主角还没有来之前,边和狼崽聊天,边吃了点东西。她的心情倒不像其他人那么抑郁,反倒因为刚刚在阿尔杰那里得到了所需要的信息而感到开心。
她将自己的对阿尔杰的猜测说了出来,傅屿扬也同意了这一点。看着她吃的正香,傅屿扬的外卖也到了。
傅屿扬跟陆芸打了声招呼,便走到房门口拿了外卖,还是之前那个小哥,他看傅屿扬今天又叫了一份披萨,便道,“怎么回事啊,天天外卖,又在打游戏?”
“这不是支持你的工作吗?”傅屿扬记挂着陆芸,没有和他长谈的欲.望。他可是记得自己喝口水的功夫陆芸都能受伤,现在也心心念念着那边。
小哥看他魂不守舍地样子,调侃道,“怎么着,游戏里还能有个大美人不成?和我说两句的时间都没有?”
傅屿扬摆了摆手,心里着急,拎着外卖对小哥道,“谢了奥,辛苦了。”
“工作而已,这小子跟我客气什么。”小哥看他是真的没心情闲聊,笑骂了两声,便转过了身。
刚准备离开,就听到傅屿扬用自言自语似的音量,带着笑道,“你别说,游戏里还真有个大美人在等我呢。”
他说完,便关上了门。
留下小哥在外面,寻思着他究竟是在骗自己,还是找了网恋对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