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桑不近这个女身果真是长袖善舞。
桑远远坐上了他安排的大车,看着他风流地半倚在车辕上,手中拎一只酒葫芦,一面饮酒,一面熟稔地同各路人马打招呼,不多时便拿到了一纸盖满印章的通行令。
到了城门口,桑远远撩开车帘,见前方检查得极为仔细,就连运送粪水的车都要被搅一搅,防着放跑了行凶者。
她的心脏又一次高高悬了起来。
她们这一行,共有三驾大车,她与幽无命、桑不近同乘第一驾车,幽影卫藏在正中那驾装满了云帛衣裳的的车厢中,宁鸿才一家三口与桑州的亲卫乘坐最后一驾。
无论哪一驾被查,都是很大的麻烦。
幽无命面色冷肃,攥着桑远远的手,时刻准备带着她强行突围。
谁都知道,一旦需要强行突围,就是穷途末路。
城墙戒备森严,大队云间兽骑在墙上巡逻,严密监视着四方城门,一旦哪里有了异动,立刻就会出动大军,这一队伤残的幽人根本无路可逃。
结局只有一个,便是战死。
……
桑不近漫撒金银,插队到了前头。
只见他一锭接一锭往官兵身上扔金子,吊着那双漂亮的眼,冷哼道:“连我云凤雏都不认得么,过你这城门,哪一次有人敢碰过我的东西。”
桑远远一怔,心想,原来大哥女装出行的时候,借的是云家的名头。
云州位于天都东部,云氏曾是云境之主,五百年前天都的帝宫上方飘的还是‘云’字旗。云氏全盛之时,权势远胜如今的姜王朝,隐隐有天下共主的势态,各州主君交出兵权俯首称臣已指日可待。
遗憾的是,云氏没能逃过盛极而衰的魔咒,自末代云帝上位起,云氏如同中了诅咒一般,意外接踵而至,男丁一个接一个死去,新产下的婴孩也是女多男少,能平安长大的男子个顶个不成器。短短数十年,云帝便已后继无人。
再后来,云帝年老禅位,姜氏接过权柄,其中内情早已隐没在精心装裹过的史书之中,只见一片仁义高尚。
如今的云州乃是女子当家,平素行事低调,也不知怎么就能容得桑不近这朵奇葩顶着云姓在外面蹦跶。
桑远远很佩服地望着自家大佬。
只见桑不近将那盖满了印章的通行令甩到官兵头头脸上:“看清楚了没有!”
又是几枚大金锭扔了过去。
这个世界里,金子还是很管用的,就连最为宝贵的各系固玉晶也可以用黄金换到。
“是,是是。”官兵头头被金锭砸晕了头,挥手放行。
三驾大车缓缓碾向前方。
今日进出城门的人实在是太多,检查得又仔细,挪动速度便如龟爬一般。
望着前方门洞外的灿烂光明,桑远远心中只觉焦灼,很有度日如年的感觉。
三驾大车刚刚来到城门下,忽见那官兵头头腰间玉简一闪,有军令传下——
“东州王离京出城,速速清场,城门不得放行!”
皇甫俊要出城?!
什么情况!
桑远远的心脏悬到了喉咙口,不自觉地攥紧了幽无命的手。
几乎同一时间,幽无命得到消息,他们先前停留的那处暗中据点已被姜雁姬手下的高阶侍卫给端了,此刻三名高手正率人循着线索追向城门!
被堵在这里的话,不出一刻钟,便要被人包了饺子。
桑远远钻出车厢,来到车辕上。
只见桑不近的面色也凝重了许多,冷着脸对那官兵头头说道:“我赶时间,一刻也耽搁不得。先让我出去!”
官兵头头收好了金锭,摆出一副公事公办的嘴脸,道:“回去回去,到后头等着去!上面何时传令放行,再到后面排队出城!”
桑不近气得想抽人。
那官兵头头已带着人挤到了前方,勒令门下的车马和百姓全部回头,回到城中等待放行的命令。
而身后,帝宫的高手,正向着城门赶来!
此刻回头,只有死路一条。
城门下车马拥堵,想要强行突围,只能弃车冲杀出去。虽然一行都是强者,可是血肉之躯哪敌得过钢铁之器,奔跑速度再快,也快不过墙头的箭雨。
就算勉强逃出射程,活下来的人也十不足一,又用什么来抵抗正规军的铁骑?
桑不近的额角迸出了青筋。
“掉头,掉头!”官兵头头已带着人挤到了城门底下,正挥着手,将挤在城门下的人驱逐回城中。
桑不近慢慢眯起了眼睛,唇角抿成一道润泽的红线,缓缓抬起了一只手,预备强行突围!
众人的心弦已是绷到了极限。
就在此时,身后忽然传来阵阵轰隆的蹄声,一听便知道是装备精良的铁骑。
催命的兽蹄,声声踏在众人心口。
桑远远头皮发麻,回头望去。
只见一队兽骑飞速逼近,领头之人身穿高阶侍卫的甲衣,威风凛凛,杀气腾腾。
桑远远倒抽一口凉气,浑身冰冷,血液仿佛凝滞了。
她的心脏不自觉地跟随着兽蹄的旋律,跳动得越来越急……
站在她身旁的桑不近却是微微一怔,举起的手慢慢握成拳,垂到身边。
晃眼之间,那队兽骑便抵达了城门,士兵左右一分,挥着矛,将人群粗暴地拨开。
带队的将领高高昂着头,披风在身后飒飒作响,向着这一行快速逼近。他是个三十出头的国字脸男人,膀大腰圆,一身古铜色的皮肤被晒得微微泛起一点红。
“云凤雏!”将领人未到、声先至,“我来为东州王开道,正好顺路送你!”
桑远远恍然回神,这一瞬间,整个人像是被抽掉了脊骨一样,身体又想往下沉,又想往上飘。
只见这一队兽骑干脆利落地在城门下清理出一条通道,国字脸将领御兽走到了桑不近的身边,不知从哪里摸出一只酒壶,伸过来,重重撞了下桑不近手中的酒葫芦,道:“干了!悄没声就走,也不打个招呼!若我没来,你是不是就打算这么不告而别了?”
桑不近失笑,身体随着向前碾动的车轮晃悠着,举起手中的酒葫芦,道:“行了老金,少腻歪些!”
那将领呵呵地笑:“是了,云凤雏与众不同,可不是那种黏黏糊糊的小娘们儿!我金吾,可不会把那种又小又弱的玩意儿当朋友!”
桑不近:“嗯。”比你都大。
三驾大车顺顺当当就越过一半城门。
前头清场的官兵头头急急跑回来,老远嚷道:“回去回去听见了没有!好大的胆子往前冲!冲什么冲!赶死啊!”
到了近前,这小头目‘嘎’一下收了声,垂头道:“见过金吾将军。金吾将军,上头有令不得放行……”
桑不近哼笑:“若不是你拦着我要金子,我早也出城去了!”
一听这话,金吾顿时就怒了,反手从背后抽出铁鞭,将那官兵头头抽了个倒栽葱,只见几枚圆滚滚的金锭子从他的怀里跳了出来,在地上打转转。
人赃并获,官兵头头吓得伏在地上连声求饶。
金吾还要再抽,桑不近赶紧劝住了他。
这会儿夜长梦多,拖不得。
只见桑不近扬起红袖,朗声笑着,用手中酒葫芦砸了砸金吾的铁甲,道:“行了,回去吧老金,下月我再来找你吃酒!”
“那便不送了,我还得回头迎东州王去。”金吾跳下云间兽,捡起地上的金锭子,扬了扬,道,“钱我替你收着,买好了酒,等你再来!”
桑不近挥挥手,三驾大车速度加快,十几息之后,一驾接一驾,冲出了城门。
他的神色并没有放松,亲手拽过缰绳,小心地御着兽,用最快且不引起城墙上方注意的速度,驶出了弩箭的射程。
玛瑙白的帝都,渐渐被甩到远处。
“说了小事情。你看大哥我,举重若轻,轻而易举,举手之劳。”桑不近得意洋洋,偏头冲着桑远远挑了挑眉梢。
要不是冷汗弄花了他的妆容,桑远远还真信了他的风轻云淡。
她差点儿顺嘴给他来了个成语接龙——劳心劳力,力不从心,心惊肉跳……
兄妹二人坐在车辕上,沐浴着阳光,享受着暖风,很是心旷神怡。
到了十几里外的岔道口,身后忽然传出一道阴恻恻的声音。
“往左。”不容置疑的语气。
桑远远心头一跳,回头望去。
只见幽无命微勾着头,一双黑洞洞的眼睛直直盯着她。车厢中照不进阳光,他看起来就像是藏在阴影中的一片苔藓。
她赶紧爬了回去,蹭到他身边。
桑不近转回了头,迟疑地说道:“往右便可进入姜州地界。姜州境内我通行无阻,只要南下,便可从风州绕回桑州,无人会起疑。到时候你爱回幽州便自己回去,谁也不会拦你。”
“我说往左。”幽无命一字一顿,“到云州冰雾谷,截杀皇甫俊。”
他的语气异常平静,静得像是一潭死水。
桑不近慢慢眯起了眼睛,点头道:“不错。皇甫俊不惜拖着重伤之躯急急出城赶回东州,必是因为东州有能救他性命的药。既已撕破了脸,岂能由着他反扑回来?有亲卫和接引使同行,冰雾谷确实是唯一的暗杀机会!所以我们必须抢在皇甫俊一行之前,抵达冰雾谷,布置杀局!”
他也是极为果断的人,手一挥,车队径直碾进了通往云州的道路。
“云州气候寒冷,到前头,先给小妹添些衣裳。”桑不近暗自沉吟着,重重一扯缰绳,拉车的云间兽们撒开四蹄飞奔起来。
桑远远关上车门,坐到幽无命身边。
方才死里逃生,她和桑不近一起坐在外头车辕上晒太阳吹暖风,人有点飘,笑得太大声了些,忘了照顾车厢里伤患的感受。
他肯定很不爽。
整个车厢里,又黑又冷,与外面根本是两个不同的世界。像幽无命这种人,肯定又要想东想西。
她轻轻倚向他,把脸颊靠在他的肩膀上。
幽无命愣了下,伸手揽住了她。
他已经有点习惯她的亲近了。
但凡她靠近他,他总会不自觉地向着她敞开怀抱。
她轻声说道:“你得赶快好起来啊,只有你,才有能力在那么多人的保护下杀掉皇甫俊。”
他一怔,轻笑出声:“小事情。”
“‘它’跟来了吗?”她问道。
幽无命微笑:“车厢底下。盯着你哥呢。”
桑远远:“……”
桑不近正在外面愉快地哼着小曲。
桑远远暗想,若是大哥知道那偶人娃娃伏在车底下,用那样一双阴沁沁的黑眸关注着他的话,怕是再也唱不出来了。
她用脸颊蹭了幽无命一会儿,然后便坐直了身体,道:“来,我继续替你治伤。”
幽无命不置可否。
桑远远径自跳到软榻上,盘膝坐好。
刚闭上眼,只觉一道冷风袭来,她被他重重抵在了车厢壁上。
“小桑果,”他轻轻磨着牙,一张俊脸缓缓逼近,沉声道,“桑不近说,再不让你和我在一起了。你说我该怎么办?”
眸中毫不掩饰的渴意令她心弦一颤。
他眯起了眼睛,视线像蛇一样,在她红润的唇上划来划去,“方才我忽然觉得,小桑果你,天生该是在阳光下的,要是和我一起活在阴暗的地方,早晚会变成青苔。”
他用掠食者的目光盯紧了她,心道,那不如,现在就把她变成青苔。
桑远远心中一震,吃惊地抬眼看他。
他这是……萌生了退意么?
他竟然有了放手的念头?
她张了张嘴,惊恐地问道:“你,怎么说这样的话?你是不是想要和皇甫俊同归于尽?!不可以!”
幽无命邪魅的表情乍然破裂:“想什么呢!”
桑远远纳闷地歪了头。
不是要同归于尽的话,为什么要说这种很煽情的,一听就是要放手告别的话?
幽无命被她打乱了节奏,手一抖,衣袖中骨碌碌滚出了一盒芙蓉脂。
桑远远慢慢瞪圆了眼睛,看看芙蓉脂,又看看他,难以置信地问道:“你,不会是想在这里……我大哥就在外头啊!”
幽无命破罐子破摔,嘴角一撇,道:“那又如何?”
桑远远深吸了一口气:“倒也不如何,只是,万一哥哥拉开门,岂不是把我们给看光光?”
幽无命:“……”
方才那一瞬间,他的心中是当真是翻滚着无比阴暗的念头,想要不顾一切,立刻就把这个阳光一样明丽的女子染上自己的颜色。
她若是抗拒,必定会激发他的凶性,让他更加肆无忌惮。可她并没有拒绝之意,她的顾虑,也很有道理。
的确不妥。他的小桑果,恨不得藏在一丝光亮也没有的地方,不叫任何人看到。
怎能让旁人看到半点失态的模样,听见任何失控的声音?
那么……就这样放过她?
不可能。
至少,也得烙上自己独一无二的印记。这样,她才不会跑到阳光里面,让他什么也抓不住……
他扬了下衣袖。
叠在车厢一侧的木屏风‘哗’地将软榻隔在了狭小的空间内。
幽无命罩住了桑远远,狠狠把她拽进怀里,垂头亲下。
他道:“你是我的。”
声音嘶哑,染上一抹略带失控的缱绻。
手指碰到了芙蓉脂冰凉的玉盒,他的呼吸骤然变急,拨开盒盖,挑出一团带着花香的莹润膏质,藏在掌心。
桑远远被亲得有些头晕。
不得不承认,幽无命的学习能力是极其惊人的,并且很会举一反三。
如今,他已经可以轻易地搅动她的心湖,让她心尖颤抖,不知所措。
他趁着她迷迷糊糊时,那只藏了芙蓉脂的手拨开她的衣物,悄然潜到了目的地,等到桑远远蓦地回过神时,早已受制于他。
她只来得及发出了一串倒气的声音,就被他捂住了嘴。
他贴在她的耳畔,声音低沉魅惑:“乖,我就试试怎样涂,什么也不做。”
她惊慌地推他,却丝毫也无法阻止他的动作。
“别出声,你哥会听见的。”他缓缓挪开了捂住她嘴巴的手,薄唇印上。
呼吸破碎。
……
……
她呆呆地看着他。
这个可恶的男人很贴心地替她摆了两只靠枕,扶着她,轻柔地帮她倚靠在软榻上,然后取出绸布,不紧不慢地擦掉了手上残留的少许透明芙蓉脂。
他并没有像往常那样,擦过手就把绸布扔掉,而是又将它折了起来,收回原处。
她的身体仍在轻微地颤抖。
“我的小桑果,”他愉快地笑着,问她,“今日还要替我治伤么?”
桑远远:“……”
他倾身上前,眯起眼睛,低低地告诉她:“即便没有桑不近,我也可以带你从密道离开天都,轻而易举。”
桑远远知道那条密道。它甚至可以被称为‘地宫’,里面像养蛊一样,蓄着冥魔。那是大魔王幽无命的终极秘密,连他的幽影卫都不知道。
此刻她的脑海里一片混沌,从他口中听到这个绝密,也就转了下眼珠,表示自己知道了。
所以他突然这样对她,是因为很介意被桑不近救了一次?或者他在意的是,她和桑不近并肩站在车厢外面,一起披着阳光,一起面对疾风暴雨,将他……抛在了阴影中。
他不服输。
不知过了多久,她终于缓过了气。
她慢悠悠爬起来,见他掀开了车帘,手指抵着额头,独自坐在一旁对着车窗外发呆,也不知吹了多久冷风。
“幽无命。”她唤他。
车帘一晃,合上了,他回转过身,黑眸一弯:“终于想我了么。”
坏坏的声音,不知让她想到了什么,忽然浑身不自在起来。
幽无命大笑着揽住了她,把她的脑袋重重摁进怀里,附耳低语道:“小桑果,你知道我方才在想什么?”
“总不是什么好的。”她郁闷地说道。
他轻笑出声:“我在想,你我大婚的时候,该是什么样的景象。小桑果脑袋这么小,戴着大大的凤冠,一定很好笑。”
桑远远不接话。
他歪过身子,俊脸凑到她面前,很可恶地伸出手指捏住她的脸颊。
“别气了。”他道,“我也没做什么。”
是没做什么。
就里里外外涂了个遍。
还嘀咕了几句什么‘如何放得下我’之类的混帐话。
她敢肯定,一定是最不正经的那种意思!
她低低地道:“以后不要再这样了。”
幽无命意味深长:“自然不会。”
他微眯着眼,黑眸中清清楚楚地写着——下次,怎还会这般轻易就放过你?
她只能自欺欺人地当他答应了。
“给你治伤。”她闷闷地道,“今夜便把那个掌印解决掉。”
幽无命歪着头,盯了她好一会儿。
“小桑果,你不生气了吗?”他颇有些小心地问。
她抬起水汪汪的大眼睛,认真地反问:“那你现在有安全感了吗?”
幽无命很不屑地轻嗤一声,把头转向一旁。
她径自道:“我替你疏通淤堵,你忍耐些,务必坚持。”
他皱着眉回转过头,见她已静心入定去了。
他盯了她一会儿,抿抿唇,也闭上了眼睛。
姜雁姬留下的掌印已被桑远远切了五指,显得有些可怜。
今夜,桑远远的动作更加凶残,怀抱着一股子玉石俱焚的劲头,三下五除二就把这个巴掌拆得干干净净,一丝残渣也不留。
凌迟般的折磨之后,幽无命只觉胸口仿佛被卸掉了一座大山,一种说不出的轻快氤氲全身,身体内滚动着无数暖流。
这一刻,他的心底冒出一个念头,要让他的小桑果永远属于他——不要死的,而要活的。
略有些凶残的念头刚刚转过半圈,他的呼吸忽然凝滞。
一道道浓郁的木灵蕴,直直往下而去。
那边没受伤?!
他还没回过神,便感觉到几条‘海带’轻灵地一裹,温柔地缠住了他,忽轻忽重,仿佛在玩闹,又仿佛在攻击。
幽无命倒抽了一口凉气。
这是在……做什么?!
此刻,他浑无一丝防备,只能任凭她的灵蕴为所欲为。若是随意动弹,难保当真被她无意之间弄出什么致命的损伤
他屏住了呼吸,浑身紧绷。
灵蕴欢腾嬉戏,时而将他缠得透不过气,时而轻轻柔柔地飘开,若即若离。
他渐渐憋不住气了。
她显然觉察到了他骤急的心跳,她更加使坏,像是传说中要人性命的女妖精一样,放肆地操纵着那些灵蕴丝绦戏弄他。
他仿佛能听到她在耳旁狡黠地坏笑。
幽无命身体僵直,倏尔,脑海一片空白。
口中无意识地溢出一声闷哼。
同为男人,车辕上的桑不近一听就发现了不对劲。
他陡然回身,一把掀开了车门,见车厢中立着一面木屏风挡住视线,当即气得浑身发抖,险些喷出一口老血。
他纵身扑进车厢,薅开屏风,偏头回避了几息之后,猛地瞪向幽无命。
看清眼前的一幕,桑不近双眼逐渐呆滞。
只见自家小妹一本正经地在入定,周身满是清新的木灵蕴。
而幽无命狼狈至极地仰坐在车窗边,额角青筋直跳,脸色白得像鬼,目光慢吞吞地向他转来,眼神颇有点四大皆空。
桑不近:“……”
……
桑远远睁眼时,幽无命已经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