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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季让说到做到。

周六吃过午饭,这群昨晚打了通宵游戏本该还在床上补觉的少年就被他一通电话全部叫到了商业广场集合。

屈大壮肿着一双眼睛,打个哈欠流满脸的泪,一到场就被众人群殴了。

他妈的叫你多嘴。

屈大壮委委屈屈,还想补救,“让哥,我们都不是学习的那块料,就不打扰你修行了哈……”

被季让踹了一脚:“少他妈废话,都给老子跟上。”

一行人到达跟吴睿约好的地方,书呆子已经抱着书包等在那儿了。看见季让身后那一群精神不济愁眉苦脸的拖油瓶,也有点惊讶,等他走近了才小声问:“季同学,他们来做什么啊?”

季让说:“一起补习。”

吴睿目瞪口呆。

咋的,大佬进击就算了,大佬的小弟也要进击?

是最近祖国的改革春风吹得太深入了吗?把这群从高一到现在除了玩就是睡的不良少年们都给吹醒了?

浪子回头金不换!

吴睿心中顿时升起莫大的社会责任感!既然他们有心改正,那自己就一定要完成好领路的任务,引人向善,是每一个社会主义接班人的职责所在!

季让不知道这个中二的年级第一为什么突然开始双眼发光了,他看了眼里面他们本来约好的咖啡厅,人爆满,早就没了位置。

他皱眉:“你来这么早不去里面占位置?”

吴睿怪不好意思地推了下他新换的黑框眼镜:“我没单独进过咖啡厅……”

季让明了,倒也没说什么,“那换一家吧。”

一群人浩浩荡荡地沿着商业广场出发,接连走了一公里,所过之处的咖啡馆几乎全部满员。

今天是周六,而且又临近下午,正是喝咖啡休闲的时候,哪还有那么多的空位留给他们。

眼见大佬脸色越来越沉,刘海洋赶紧提议:“要不去肯德基看看吧。”

于是一行人又转道肯德基,然后发现里面全是尖叫打闹的小朋友。

吴睿指着老爷爷老奶奶打太极的公园,“其实那里也可以,草坪上挺宽敞的。”

季让冷声:“是你想上新闻还是老子想上电视?”他走到街边叫车,跟屈大壮说:“去满江庭。”

市中心的高档娱乐会所,消费随随便便上万的那种。

一行人分坐几辆车,半个多小时才到满江庭。

吴睿连咖啡馆都没去过,这种高档会所就更别说了。装修和招牌都透着奢侈,镶银边的宽大玻璃门内,还有两个穿制服正装的迎宾。

吴睿看看自己身上十几块钱的T恤,有点不敢迈脚。

季让从身后过来,手臂在他肩膀上揽了一下,把他往前一带:“走啊,愣着干嘛。”

感应玻璃门自动打开,两个迎宾躬身喊他:“季少。”

也不用去前台,直接有侍者将他们带到了一个大包间。软皮沙发,娱乐设施一应俱全,这群人轻车熟路的,唱K的唱K,打台游的打台游。

吴睿愣愣不知所措,季让用手掌拍砸了砸桌面,冷声道:“都他妈给我过来!”

闹腾声顿时没了,都蔫蔫儿地站过来。

季让把包间里的灯全部打开,安排他们依次坐好,然后才跟吴睿说:“开始吧。”

吴睿:“啊?”

季让:“补习啊!”

吴睿:“哦哦。”

在这种地方补习,真的好魔幻啊。他赶紧从书包里掏出准备好的初中辅导教材,拿着笔和本子蹲下来,“今天我们补习数学。”

一听是数学,几个人都闹开了:“数学不行啊!让哥,这打死都不行的。而且又没有黑板,他就在纸上写,谁看得到啊。”

季让:“是吗?”面无表情起身,按了服务铃,很快就有人过来,“给我找块小白板和黑笔来。”

服务员:“好的,季少。”

众人:“?”

没多会小白板和写字笔就送进来了,季让在一众痛苦委屈的目光中交给吴睿:“来吧。”

吴睿兴奋得额头都开始冒汗了,接过那支笔,像接过了祖国花朵的未来,声音颤抖道:“同学们,今天我们学习初中数学中的二次根式。那什么是二次根式呢?看这里!”

一段始于数学的补习,在昂贵的会所包间中拉开了序幕。

……

薛蔓青和她几个朋友到满江庭的时候,已经是下午时分了。她们逛了几个小时的街,刚才老天突然变脸,下起瓢泼大雨,打不到车又累,索性到附近的满江庭来玩一玩,打算晚点再叫车来接。

服务员领着她们去四楼,薛蔓青往常都喜欢在二楼,因为二楼厕所的镜子照起来要好看一些。她跟服务员说:“我要坐二楼的包间。”

服务员抱歉道:“不好意思薛小姐,二楼没有空房了。”

薛蔓青皱眉:“今天生意这么好?”

服务员知道她的身份,不敢瞒她,实话实说:“季少包了整层楼。”

“季让?!”薛蔓青惊讶得声音都变大了,她几个朋友听到,都围过来:

——“季让也在?”

——“青青你们不是一个学校的吗?叫他一起来玩啊。”

——“对啊,我们人少,玩起来都没劲儿,去问问他能不能拼房嘛。”

薛蔓青没敢说季让对她一直都爱答不理,皱眉问服务员:“他们人很多吗?整个二楼都坐满了?”

服务员硬着头皮回答:“没有,他们就坐了一个房间。季少说周围有声音会吵到他,所以把整层楼都包下来,不让用。”

怕吵到他?来娱乐会所玩还怕吵?

真的是无法理解的霸道。

季让在这个圈子很有名,他的“叛逆恶行“是这群生活在金字塔尖的少年少女想也不敢想的事。

谁不是家族按照接班人标准来培养的,品行稍有出格,必然会损失既得利益,都不敢胡来。像季让那样,坏得无可救药,放他们身上早就被家族放弃了。

可季让的爸爸季伟彦也是个人才,儿子都堕落成这样了,还当个宝一样,要什么给什么,外头跟人说起,也从来都是一副“我儿子是乖孩子“的语气。

你那儿子,谁不知道啊?

昧着良心都夸不出来。

季家满门精英,三代参军,饶是季伟彦如今从商,当年也是从特警部队退下来的。说不上名门望族,但也是清白门庭。

季让是季家唯一的污点。

薛蔓青这几个朋友是外校的,没见过季让。从别人口中听到的他那些恶行,到底是减了几分凶气,惧怕没多少,好奇倒是真的。

缠着薛蔓青非要见一见。

她以往经常说起季让,还一口一个季叔叔,造成一种他们关系不错的假象。如今骑虎难下,简直有苦难言。

最后实在被缠得没办法,不想在好姐妹面前丢了面子,硬着头皮说:“我去问一问,你们在下面等我。”

服务员知道她和季让认识,也没拦她:“在207。”

薛蔓青点点头,径直往上。到了二楼却发现走廊清静得过分,走到207门口,一丝娱乐声响都听不到。

不会是走了吧?

薛蔓青好奇地将门推开一条缝,朝里看。

看见以季让为首的那群不良少年坐成一排,人手一个笔记本,看着前面正在小白板上奋笔疾书的眼镜少年。

只听他口若悬河:“那么,当b—4ac≥0时,a、b、c代入哪一个公式就可以得到方程跟呢?请屈鹏同学回答这个问题!”

屈鹏:“……嗯,x等于2a分之,之……”

吴睿:“对!就是那个答案!说出来!”

屈鹏:“-b±根号b-4ac!”

吴睿:“正确!让我们给勇于开口的屈鹏同学鼓鼓掌!”

包间稀稀拉拉响起掌声。

薛蔓青:“?”

她是看见了什么魔幻景象?

几乎有些仓皇地跑下了楼梯。那几个好姐妹顿时围上来,“怎么样?他同意了吗?”

薛蔓青还没缓过神,吞吞吐吐说:“他……他们有正事,没有在玩……”

小姐妹不满地噘嘴:“在这里能有什么正事啊?这是办正事的地方吗?”

薛蔓青:我也搞不懂啊!

他们在ktv认真搞学习的样子好他妈像魔教中人啊!

薛蔓青不愿面对这玄幻现实:“我们换个地方吧。”话落,不等小姐妹们反应过来,已经匆匆往门口走去。

二楼的补习一直进行到晚饭时候,季让领着众人去隔壁的西餐厅吃饭,吴睿还要赶回家陪他妈妈,拒绝了。

从这里回他家有些远,季让帮他打了辆车才走。

吴睿背着书包,正站在街边等车,不知道什么时候又转回来的薛蔓青走过去拍了下他的肩。

他俩都是国旗班的,每周一都一起升旗,吴睿看见她有点害羞,推了推眼镜打招呼:“薛同学,好巧啊。”

薛蔓青神情有些复杂,问他:“你在这儿做什么?”

吴睿说:“就随便逛了逛,散散步。”

这书呆子,居然还不跟她说实话。

薛蔓青挑了下唇角,压低声音:“我都知道了。”

吴睿吓了一跳:“你知道什么了?”

薛蔓青撩撩头发,若无其事:“你在给季让他们补习。”

真相被说破,吴睿一时有点尴尬,“谁跟你说的啊?”

薛蔓青说:“季让啊。”

吴睿顿时道:“他不是不让我说么!怎么还自己跟你说呢!”

薛蔓青笑了笑:“怎么回事啊?你还想当拯救失足少年的英雄啊?给他们补习?他们能听你的吗?”

吴睿严肃道:“话不能这么说,季同学迷途知返想要学习找到我,我肯定要帮忙的。”他不好意思地笑了下,“而且他也付了补习费。”

一辆白色的轿车在街边停下来,吴睿看了看车牌,是季让给他叫的车没错,冲薛蔓青挥挥手:“薛同学我走了哈,再见。”

他抱着书包钻进车里。

薛蔓青神色复杂,看着车子汇入车流,在原地站了许久。

从那会儿不可思议的震惊到后面觉得不对劲又绕道回来,到现在终于了解事情真相,心情真是跌宕起伏。

季让居然主动找吴睿给他补习?

他居然开始学习了?

回头想想,最近这段时间,有关季让惹是生非打架斗殴的消息好像确实少了很多。

他这是在……改变吗?

她前段时间才骂他无可救药自甘堕落,结果人家转头就开始给她表演什么叫浪子回头。

他会变成什么样呢?变成那种,成绩好、家世好、样貌好的高冷男神吗?

薛蔓青一时之间竟不知该用何种心情去接受这个改变。正失魂落魄,接到她爸爸的电话,“青青,你在哪啊?你不是说要跟爸爸一起去参加今晚的宴会吗?爸爸过来接你。”

薛蔓青报了地址。

没多会儿,一辆黑色卡宴就开了过来。

到宴会厅的时候,薛蔓青看到了季让的爸爸季伟彦。

男人身材笔挺,样貌端正,哪怕浸淫商场多年,身上始终有属于军人的凛然。看见薛蔓青,很和蔼地跟她打招呼:“青青来啦。”

薛蔓青抿唇笑了笑,季伟彦问了她几句学习情况,最终还是绕回那个不变的话题:“我家那小子最近在学校又惹什么事没?”

薛蔓青沉默了一下,甜甜笑起来:“没有。季叔叔,季让最近很听话,不仅没惹事,还找了我们学校的年级第一给他补习,看样子是要改过自新了,我真为他高兴。”

季伟彦脸色一变,大约是太过震惊,手中端着的酒杯都洒出几滴来。

半晌,欣喜夹杂着某种复杂的感慨,布满了双眼:“阿让这孩子……这孩子……”

他最终什么也没说,宴会一结束就匆匆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