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奖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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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焕之就真的按照刘鑫源说的,坐着公交去逛水果批发市场了。既然她想多参加点比赛,那自然会多参加很多次尿检,万一真吃点瘦肉精残留什么的就把自己坑了。

到了运动会结束她拎着自己买的两个被保鲜膜和塑料袋密密包扎起来绝不露味的六七斤重大榴莲,外加两包十斤装的腊味跟着大家伙一块儿哐哧哐哧在火车站赶火车。像她这样买上一大堆的倒不少,只是买的东西这么惠而不费的就不多了。

吕瑞嘉叹为观止,“你出来一趟就买这些啊?”她作为一个有钱的黑富美在本地买东西也没考虑过价钱,到这边也没图便宜跟陈焕之似的一买一堆,只给爸妈买了点小零碎当做手信。

吕瑞嘉伸手想帮她拎个榴莲,陈焕之就把自己只装了一套换洗衣服和十份有她名字的《粤省晚报》的双肩背包给吕瑞嘉了,她现在有的是力气,等闲三十来斤并不放在眼里,只是嫌碍事而已。

“还给我朋友带了一个手办,给我妈买了一副小羊皮手套。”陈焕之说。

这年头羊城的东西也并不便宜,也可能她不是本地人没买对地方,反正这么些东西花了好几百,以宋怡的手办价值最高。

她倒是有钱,毕竟手里拿着自己的工资卡,里面有两个月的工资,还有她妈给她的六百块钱。本来按照省运动队惯例,未成年人的工资卡是要给父母保管的,她妈忙得顾不上过来拿,心挺大地就打电话给刘鑫源说让直接把工资卡给她了,而且还每个月再给她卡上打三百块钱。

用她妈的说法,“虽然你能挣钱了,但我也不能因为这个就不付抚养责任了,毕竟还没十八呢。”

陈焕之在时隔二十年后又品尝到了被人养的滋味,觉得稀罕又有点高兴,一边拿着工资一边拿着妈妈给的零花钱,甚至觉得自己富可敌国了。

但为了让自己真正地、世俗意义上也富有起来,陈焕之火车上就往刘鑫源跟前凑,“刘教练,我这次比赛有奖金吗?”

刘鑫源看她一眼,十六七岁的小姑娘,家里也不像是条件困难,一点都不害羞、一点都不清高,张嘴就问钱,还是挺少的,不过他见多识广,也用官方发言回过去,“这个要回去等领导通知。”

陈焕之犹不死心,“一般有吗?”

“以前有没有跟你没关系,以后有没有没有通知不知道。”

行吧,陈焕之悄悄翻了个白眼,幸好S市一中校长早就答应过给奖金了,五千块加上她的工资和零花钱,也可以先在证券交易所开个户了。

刘鑫源又说,“你是知道咱们关于奖金的规定的吧?”

陈焕之一愣,“什么规定?”问完她自己也反应过来了,“哦奖金分配的规定,我知道有这个,但是具体分多少不知道。”咦那学校那五千用不用上交啊?

知道就好。刘鑫源沉吟,历来因为奖金分配和组织上闹矛盾的运动员就不在少数,不过胳膊拧不过大腿,99.99%的运动员都作为小细胳膊被拧断了,连名噪一时的跳水王子,也开除出队快一年了,虽然社会上讨论得热烈,但实际上屁用没有,体育总局和各地方体育局还不是该怎样就怎样。

像是比赛的奖金,除非是政府奖励了或者另有明文说明给运动员个人的,其他企业发给运动员的奖金都是扣完税后按照体育总局10%、田管中心30%、省体育局10%、运动员和教练及团队共享50%的比例分配的,其中教练团队一般默认拿10%-15%,也就是说运动员自己往往只能拿到税后的35%,这对谁来说心理落差都有点太大,一般成了气候的运动员都是要进行谈判的,谈判不成闹一场也是常事。

最后也是有的闹成了有的没闹成,比如跳水王子就是没成的,而NBA的状元大姚就是成了的,体育圈内传说他刚去NBA的时候篮协想抽他一半工资,最后谈判下来可能也就抽了个5%,还只抽了一年。

陈焕之现在还没到出成绩的时候,一般来说不会有运动员这时候就开始闹,但是她一向不按常理出牌又倔得出奇,刘鑫源也有点怵她这点,他在领导面前力保陈焕之了,到头来陈焕之因为这种小事闹起来,那她固然被封杀,他也就没前途了。

尤其她打算参加那么多比赛,不得奖就罢了,要是得奖,其中有些是有奖金的,虽然都是小钱,三万两万有,万儿八千的也有,但就怕她又临时犯病呀。

幸好陈焕之也是这么想的,现在先提高成绩才是主要的,那仨瓜俩枣的虽然影响她资本的原始积累,但也实在不值得因为这个闹起来,她固然觉得这种分配方式很没道理,但暂时也只能接受这种安排,其他的等以后翅膀硬了再说了。

但既然是这样,资本原始积累就不能光靠自己了。

陈焕之跟着省队到了S市那站就请假下车了,拎着她的榴莲腊味背着报纸回了家,一看家里一个人也没有,只好又洗个澡再拿上一般腊味去她妈医院里找人。

一边找人一边把同科室的大夫护士用腊味送了个遍,再顺便宣传一下去羊城比赛的事情给她妈长长脸,这样到了见面的时候,陈妈妈拿着《粤省晚报》那是相当高兴了。

母女俩手挽手下了班,陈焕之殷勤地做饭洗碗擦桌子,陈妈妈高兴了一晚上也醒过味儿来了,“说吧,你有什么事儿?”

陈焕之正襟危坐,“妈,我想借你点钱炒股,赚了算你一半,赔了我用工资奖金还你。”

2006年的股市可太热了,但这会儿年初也并没有到很热的时候,到了下半年那你别管在单位在家里,要是不提两句股票,你都不好意思张嘴说话。

陈妈妈觉得很稀奇,问了三个问题,“你会炒股吗?你炒股不耽误训练吗?既然你自己能挣钱,那就用一直记得钱炒好了,为什么要借钱?”

陈焕之用自己未来炒股的经验一通忽悠,各种术语概念满天飞,二十分钟就把她当医生的高知妈给忽悠晕了,成功将“现在是中国股市入市最好时机、千载难逢百年不遇,等着自己挣钱了再炒就错过这个机会了”的概念灌输进她妈脑子里。

陈妈妈顶着自己太阳穴挣扎道,“你还是个学生……”

“我能自己挣钱了。”

“牵扯精力耽误训练……”

“不耽误每天午休时候看两眼就行。”

“没成年国家让你炒吗?”

“16岁以上监护人陪同就能开户。”

她妈最后都给气笑了,“你这是都想好怎么给我堵回来了呀。”

到了晚上临睡前才说,“行吧,给你两万块钱,赔光了就把你工资卡交了。”

高兴得陈焕之抱起来她妈转圈圈,说真的,她从小到大都觉得她妈心大得简直奇葩,各种褒义上的奇葩,一般家长真没有在孩子17岁时候就能给两万块钱让她炒股试水的,尤其她们家就是普通工薪阶层,全靠她妈当医生的薪水,买房子借的钱都是这两年刚还清。

陈焕之自己当然知道绝对大赚特赚,但她妈不知道啊,明知道可能赔光的情况下还能拿钱给她,这其中蕴含的信任和爱让陈焕之想想都有点热泪盈眶了。

第二天陈焕之去学校领了奖金,跟校领导合了照,又去已经辞职的于美红家里拜访,既然按照规定奖金应该有教练团队15%,陈焕之理所当然认为其中也应该有于美红一份,虽然钱很少,但该给的一定要给,何况于美红马上要出国,虽然德国的大学免学费,是留学国家中最便宜的那一档,但生活费房租保险费之类的,根据陈焕之前世了解的行情,一年也要五六万。

于美红当然不要她的钱,于是陈焕之就跟她聊了聊股票——出国又不耽误炒股,炒股还能挣出来生活费呢——06年和07年上半年买什么都赚,只要能及时脱身根本连一点股市知识都不需要的。

第三天陈焕之回到省田径队,特别老实本分的把学校给的五千上交了,学校已经替她把税交完了,这就是税后的,又发下来的就是两千了。没几天又接到通知,她即日起正式调入一线队、并作为有潜力的重点培养队员享受一类灶,吕瑞嘉李媛等比赛完就各回各家了,而她则需要搬入其他有空床位的正式队员房间。而鉴于她在运动会上跑出的11秒62,田联已经向体育总局给她申请运动健将称号,等3月份核下来她就可以涨工资了。

好棒棒哦,陈焕之装作兴高采烈的样子然而内心毫无波动,她回来的第一个礼拜天就把卡里的两万多块全取出来存到了股市里,按照自己的记忆分别买了贵州茅台、泸州老窖、鹏博士、泛海建设等等。这些都是传承后世十年传说不灭的2006年牛股,一年涨幅能到500%以上。她打算以后每个月发工资发奖金就把钱取出来买这几只股票,然后到07年上半年高点清仓。

但对陈焕之来说,这些都不重要,或者说不是最重要的,真正重要的是,刘鑫源通知她,已经替她报名参加2月份的室内田径锦标赛,而她要开始练习室内60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