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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夜幕降临,到夜色已深,许骄还未回行宫苑中。
宋卿源一直环臂持剑在苑中等着,慢慢到夜色沉寂处,眸间也染了黯沉。
在朝郡官邸中,暗卫大都已经见过他,也会朝他颔首致意。
他也会点头。
在暗卫看来,他是朝郡府的人,同岑大人和葡萄都熟悉,应当是来行宫寻岑大人的。
行宫中的暗卫也都没有多问。
宋卿源一直等着,等到后来其实有些泄气……
整个人靠在苑中暖亭的石柱一侧,垂眸看着一处出神。
黄昏前后去的山中,眼下都过了亥时了……
亥时,她还同柏靳两人在一处。
他能想到早前许骄跟着他的时候,他都是怎么向着同她‘一处’的……
宋卿源眸间染了霜色。
他是昨晚有些过……
但他醒的时候,她已经同柏靳去了南门山。
他是黄昏前后到的,许骄刚和柏靳一道登山,一直到现在还未回来。
亥时快过,许骄还没踪迹,宋卿源觉得隐隐有些透不过气来,也不想在苑中久待。
等到子时,宋卿源才起身离了苑中透气。
行宫中到处都是暗卫和禁军,宋卿源能避则避,最后驻足,鬼使神差,应是柏靳寝殿后侧稍远处,灯火阑珊,行宫中的宫女碎步快跑着,“听说了吗?殿下喜欢得紧,今晚怕是要承恩一宿,明公公让赶紧去伺候。”
另一个宫女道,“今日见殿下身边的女子,实在太好看,难怪殿下把持不住……听说,不是苍月人,从殿下从别处带回的,长风还是南顺忘了,反正一直带在身边的就是了。”
“快些走吧,迟了明公公当说了。”宫女们快步离开。
宋卿源整个人如遭雷击一般,又如跌入深渊冰窖,双目猩红……
宋卿源不知怎么从行宫出来的,更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一步步登上的南门山南边的山峰,远处的群山均是漆黑一片,只有近处的山道上点着灯笼,指引着人一步步向上攀登,不知疲倦,也不知晓停下。
他脑海中浑浑噩噩一片,所有同许骄一处的记忆都似浮光掠影一般,在脑海中一一闪现而过,然后充斥在心口。
“白川大人?”葡萄的声音传来,宋卿源微顿。
葡萄的声音很小,似是怕吵到旁人,又回头看了看身后,这才上前,“白川大人,真的是你,我还以为看错了。”
宋卿源点了点头,又忽然,整个人愣住,葡萄怎么在这里?
他不是一直跟着许骄的吗?
葡萄果真上前,悄声道,“大人睡着了,我守在这里。”
许骄睡着了?
宋卿源脸上的表情不知当用什么形容,上前的时候,见她整个人躺在躺椅上,身上盖着披风,头靠在一侧,安静睡了。
宋卿源喉间轻咽,眸间仿佛都有氤氲渗出来。
葡萄叹道,“大人晨间起好像就很困,也不怎么舒服,一整日都没什么精神。黄昏前后同殿下一道登山,后来殿下下山去了,大人到半山腰这里,忽然说想歇一歇,见这里有躺椅,就躺下盖着披风,说要看会儿星星,先不回行宫了,看模样,怕是一晚上都想呆在这里,方才看着看着就睡了,躺了好些时候了。”
宋卿源忽然反应过来,她是怕他醋了……
昨晚就醋一晚上了。
她宁肯不在行宫中,在这里看星星。
她睡得很安静,修长的羽睫倾覆,说不出的动人好看,葡萄说她今日一直很困,也不怎么舒服,他昨晚没少没皮没脸地折腾她……
看她盖着披风靠在躺椅上,他心里一时间都是内疚,心疼。
恰好台阶上脚步声传来,是有人来寻葡萄。
葡萄私语了几句,很快折回宋卿源跟前,“白川大人,行宫中有些事情,白川大人能否帮我照看下大人,我去去就回。”
宋卿源点头。
葡萄应当是有急事,下山的脚步声都很快。
宋卿源转眸看向许骄,见她的手落在了披风外。
正月里,夜色很凉,他上前,伸手握住她的手想放回披风后,才见她的手是冰凉的,应当披风盖着还冷。
宋卿源取下身上的大氅盖在她身上。
大氅上还带着他的体温,许骄舒服蹭了蹭。
应当是刚才虽然睡着,却还是觉得冷,眼下不冷了,便蹭了蹭。
宋卿源笑了笑,想起了许小猫,许小骄和岑小清……
宋卿源在她一侧坐下。
看星星……
他抬头,是夜空星辰闪烁,却不及她好看……
他看了看她,又忍不住低眉笑了笑。
而后,又看了眼她……
他再次低眉笑了笑。
像个傻子一样,自顾着握拳轻笑着,什么都不做,只是笑……
如释重负一般,又觉得自己早前才像个傻子。
他许久没有这么笑过了,他本就生得好看,面具下的脸风华绝伦,若清风明月,而眼下也透着说不出的动容。
他忽然转眸,笑意滞住。
许骄在一侧看她,不知道看了多久——对,在他像个傻子一样
一直在笑的时候……
他如做了错事被发现一般,整个人不动弹了。
虽然挂着白川的脸,其实也不是白川的脸,但也被尴尬透了。
“你笑什么?”许骄声音很轻,似每次刚醒过来,睡眼惺忪,又有些赖床时候的模样。在山间寂静的夜晚里,又多了几分温婉柔和。
她好像从没见过宋卿源方才那么傻笑过,她不知道他怎么了,但她忽然醒来,就见他一直在一旁傻笑。
毫无前因后果,她猜不到缘由,但她问完,他还是笑着摇头,没说话,眸间藏了夜空星辰。
许骄又问,“你怎么在?”
他欲言又止。
许骄也安静看他,忽然想,他是不是真的装白川装上瘾了……得了不习惯说话的后遗症之类的……
但忽得,许骄又收起胡思乱想,因为她想起其实她再见宋卿源都是在这幅白川面具下,更早之前,她见他的时候,他大都是病榻上,他真的病了很久,一直咳嗽,发烧,反复不见好,整个人瘦了一圈,眼窝深陷着……尤其是初一,她最后在寝殿见他,他脸色煞白,毫无血色,整个人躺在龙榻上昏迷不醒,她心底的难过说不出,却溢满心口……
眼下,他就好好坐在她身侧。
许骄眼眶微红。
“怎么哭了?”他憋了这么久,忽然在这一刻失了准则,他自己都有些不习惯。
他伸手抚过她眼角,将氤氲带了去。
她轻声道,“你还呆在苍月做什么?”
他沉声,“那你要我怎么办?”
四目相视,两人都没有出声,再次短暂沉默。
许骄仍是靠在躺椅上,身上盖着他的大氅,一面看着他,一面低声道,“皇位不要了?南顺不要了?性命也不要了?”
她话音刚落,他应道,“因为要这些,不把你都搭进去了吗?”
许骄语塞:“……”
宋卿源继续温声道,“我现在要你,不要那些了,是不是等于什么都没发生过?”
许骄转头不看他。
鸵鸟最擅长的就是把头扎进沙子里,许骄伸手扯了披在他身上的大氅,把自己的脸遮起来,不看他,就不用回答了……
宋卿源伸手,把盖在她脸上的大氅扯下来一些。
她又扯上去一些。
他再扯下来一些。
她又扯上去一些。
终于,他在伸手扯下她盖在脸上的大氅时,亲了亲她的嘴角,她不得不停下来,既恼火又不怎么敢大声道,“你疯了是不是,宋卿……”
许骄改口,“白川!!”
宋卿源应道,“不疯谁留在这里吃闷醋?你又不是不知道我不喜欢柏靳,在南顺的时候就不喜欢你同他一处,你偏偏同他亲近,还替他做事……”
许骄叹道,“他救了我……”
宋卿源更醋,“那他让你以身相许,你许吗?”
许骄轻声,“不是许过了吗?”
宋卿源愣住,是想起梁城之事后,回京路上,许骄就同他做过……
她是许过,是许给他的。
面具下,看不出他脸红,但他心底微动,心跳声加快,只得移开目光,换了话题,“为什么不回来?你就算不想见我,也不想见岑女士吗?”
许骄轻声道,“柏靳救了我的性命,让我在苍月呆三年,告诉岑女士也好,告诉旁人也好,不都等于你知道吗?”
宋卿源还是有醋意,“柏靳怎么也叫岑女士?”
许骄知晓他还有醋意在,“顺口说了,他记住了。”
宋卿源忽然道,“我先叫过娘了。”
许骄:“……”
宋卿源避开她的目光,“以前是我的错,我应当同你娘好好相处,不让你难做……”
许骄愣住:“……”
宋卿源抬眸看她,“阿骄,你去西关的时候,我见过你……”
许骄微讶,他去了西关?
宋卿源沉声道,“我和你前前后后遇到很多次,鹤城的时候见过,同柳秦云一处时也见过,从西关回鹤城的路上,还见过……”
许骄僵住,忽然反应过来,难怪她见到白川这幅模样的时候,总觉得还有哪里很熟悉,在西关回鹤城的绿洲客栈处……驼铃声响起时,骆驼背上的那个人……
许骄眼眶微红,她真同他不止一次擦肩而过过……
宋卿源眸间碎莹,“我那个时候觉得那个人好像你,因为我很想你,就总和她不期而遇……但我知道她不是你……”
许骄鼻尖也红了。
无论是早前在南顺,还是后来在苍月,他们两人都很少这么心平气和,平静对等地说过话,哪怕涉及生死,涉及重逢,也都波澜不惊,只有温和。
许骄心底微动,这和早前所有时候都不同。
宋卿源又道,“你信吗?我们两人就是应当在一处……从西关回来,我想去滨州八城看看,在慈州码头的商船上又遇到你,我当时还意外,但我知晓你是去朝郡的。下船的时候,商船的管事拿着那本你落下的《历山游记》,我一眼认出你的字……许骄,我一路追到柳城,陆深他们抓了一个叫白川的人,他是来找你的,身上还有朝郡府的腰牌,在我还没想好要怎么办的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