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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末到初冬,其实算算时间,他们分开这段日子也没有太久,还不到一个月,但怀歆就是觉得,好像历经了一个四季似的——在土耳其的时候还是夏天,现在北京都下过两场雪了。
所幸,以后他们有大把的光阴可以一起浪费。
郁承在潘家掌权之后,北京的房产可以随意处置,他提议说要带她去吃顶层旋转餐厅,烛光晚餐,怀歆说,在别墅里吃外卖就很好。
其实她根本不在意到底在哪里,只要能和他在一起,她就是最幸福的。
郁承当然不会委屈她吃外卖,既然要在家里吃,他说不如下厨给她做饭,两人便去了附近商场里的超市购买食材。
他做菜的手艺一绝,怀歆回忆起来食欲就大增。也可能是因为她心情好的缘故,与他十指相扣挑挑拣拣,脸上一直挂着笑容。
郁承让她点菜,怀歆真不客气,一口气报了五六个,什么杭椒茄子,啤酒鸭,糯米排骨,清蒸鲈鱼等等等等,郁承低笑着凝视她:“这么多,都要?”
“嗯。”怀歆挽着他的手臂摇了摇,撒娇,“都要。”
他低眉,嗓音低磁问:“不怕吃不下?”
“嗯……”怀歆想了想,突然又变口,“对,确实不能吃太多。”
郁承挑了下眉:“怎么?”
怀歆抬睫,认真道:“要是吃太饱的话,晚上你就没法吃我了。”
她软着一副莹润的嗓,眸光清澈,还有种天真娇妩的无辜感,郁承的眼眸一下子暗下来,意味难辨地凝着她。
怀歆不自知似的,就这么看着他,伸出一点粉嫩的舌尖,在唇上舔蹭而过:“怎么了?”
男人倏忽眯起眼。
他嗓音有点哑:“你真要在这儿招我?”
怀歆眨眨眼,歪了歪脑袋:“那又怎么样?”
话音刚落,下一秒郁承的吻就落了下来,将她话音封缄。
怀歆原本就是仗着公众场合郁承不会怎样才敢这么大胆,谁料他根本就不在乎,骨节分明的手指陷入她的黑发,摁着后颈与她唇舌相贴。
就、就算他们现在在货架之间人比较少的地方,这光天化日的也太超出了吧!!
啊啊啊啊流氓!!
也不知道时而人来人往有没有人注意到这边。
怀歆的耳尖一下子就红了,小臂屈起撑在郁承紧实的胸口。他太过强势,她推也推不开,只能无力地象征性地捶捶小拳头。
柔韧的舌一寸寸地侵袭,温沉的呼吸交拂,怀歆连脊椎都传来一阵酥麻,手无处借力,胡乱中扶到一旁的手推车,车和货架碰撞发出清晰的响声,简直令人脸红心跳。
好不容易等郁承放开她,怀歆双颊已经粉粉一片。
眼角也因为太过不收敛的亲吻而渗出水意,一副被欺负惨了的模样,偏偏罪魁祸首还低笑着叹:“宝贝好甜。”
“……”
郁承敛着眸,似有些意犹未尽,压着微哑的低沉喉音在怀歆耳畔吐息:“回去再好好品尝。”
“……”
怀歆自讨苦吃,也怨不了任何人,瞪他一眼,也不在超市里到处挑菜了,赶紧推着手推车往收银台去了。
付了钱之后,郁承一只手拎着大包小包,一只手牵着她到地库去取车。
开宾利来买菜,可能是史上头一人了。商场里别墅区不远,两人驱车回到家里,把各种食材在台面上摆开。
郁承把围裙递给怀歆,勾唇:“帮我系。”
他把袖子挽起来,露出肌理流畅分明的小臂,很好看。怀歆从后面给他系围裙,恰好呈抱着他腰的姿势,还没撤开,手就被他捉住。
那枚银质戒指戴在她左手中指刚刚合适,不大不小。怀歆纤细葱白的指尖娇嫩,郁承低眉,气息温缓地摩挲她的手背。
他转过身,垂敛下深暗的桃花眼看她,半晌低笑一声。
那磁性动听的喉音烫得怀歆心口有点痒,鼓了鼓颊问:“你笑什么?”
郁承眉眼弯起,亲昵地执起她的手在指节上吻了一下,音色低沉醇郁:“觉得你很可爱。”
“……”
这人怎么就,突如其来地开始说情话了啊,讨厌。
温热的气息徐徐撒在耳畔,怀歆的耳尖有些冒红。郁承又笑了笑,勾着她的腰在白皙温软的鬓边轻轻地亲吻。
好温柔。
怀歆仰颈,柔软的唇微启,任他珍重细腻地采撷亲吻,心好像软成了温水,轻轻一碰就要漾出来。
原先是与他做游戏,真心总是藏在试探龃龉的缝隙里,要辨个你输我赢,现下却撤开所有防备,紧紧与彼此相拥。
温存地打闹着度过了下午时光,再不做饭来不及了,郁承让怀歆先去客厅看会儿电视,他很快就好。
怀歆不依,非要给他打下手,结果搞得厨房里全是溅出来的水,买的那两条鱼从池子里弹跳着飞到了地上,奋力地甩尾挣扎着,怀歆也在厨房里尖叫着躲来躲去。
“啊啊啊——怎么办怎么办,你们俩不要过来啊啊啊啊啊啊!!!”
她到底是来帮忙的还是来捣乱的不得而知,但是这天晚上确实花费了半个小时在地上抓鱼。
哪怕在老家也很少经历这样的事情,两人一番折腾,脸上身上都有些狼狈,面面相觑地看向对方,郁承以手掩唇,胸腔里发出颤动的低沉笑意。
最后两条鱼还是和和美美地上了桌,一条清蒸一条红烧,怀歆先前点的菜一个不落,郁承全都给她做了,也都和她想象中一样味美。
吃完饭就有些急不可耐,但不太适合直接切入正题,仍旧假模假样地点开一部电影。
《剪刀手爱德华》,90年代的老片,本来是随意打发时间消消食,却看进情节里,动了真情。
爱德华是拥有一双剪刀手的机器人,但却拥有属于人类的心智,爱上了一个人类女孩。
他因为这双容易伤人的剪刀手被误解被质疑,在别人眼里是怪物,是令人排斥恐惧的存在。可他却从未停止爱她,用自己的一腔真心待她。
可是当拥有可以拥抱她的机会时,他却胆怯地收回了手,因为害怕伤害到她。
“我想要一双人类的手。我想用我的双手把我的爱人紧紧地拥在怀中,哪怕只有一次。”
分开的这么多日子,每一分一秒都如此难捱。落地窗前雾气萦绕指尖,冷冷的月色仿佛要被融化。窗外宁静,室内也没有亮灯,如同视觉落下保护色。
到了现在,怀歆才意识到自己究竟有多么想念他,她一直把自己的情绪藏得很深,层层叠叠的,每一片都是伪饰,郁承拥抱她的力道很紧,那双骨节分明的手倾向前扣住她的肩头。
“阿承,抱我。”
怀歆习惯性地叫他名字。耳后传来郁承略沉的气息,他突然把她转过来,面对面地抱紧。
怀歆小巧的下巴搁在他宽阔的肩膀处,郁承托着她进了卧室,纤细的小腿在半空中晃了晃,门关上的时候,怀歆的心终于彻底放了下来。
背后是被铺,面前是他坚实的臂膀,怀歆被拥于这一方狭窄天地之中,心中充满了慰藉的安全感。
她要看着他,看着郁承的眼睛。
那双漆黑深沉的桃花眼幽沉晦暗,怀歆看到他启唇,俯近过来在她耳边喑哑地唤她名字:“小歆。”
“……”
她的心猝不及防地跳了一下,接着听到他问:“你爱不爱我?”
这一声又低又沉,如他喷薄在她颈窝的呼吸,怀歆扬颈,感觉到他比之前更深更重的拥抱,好似砸在她心口上:“说爱我。”
怀歆说不出来,一个字都说不出来。喉头好像被扼住,呼吸屏息,心跳略有些惶惶,眼尾微潮地搂紧郁承的脖颈。
她如此患得患失,不是还在和他较劲,是觉得她只有这么一丁点的爱,是她等了好久才从他那里争来的,好像说出口就还回去了似的。
怀歆说不出来,她想到父亲出事之后她就彻夜难眠,某天半夜口干舌燥地醒来,想去客厅倒点儿水喝,却听到隔壁房间里有说话的声音。
是赵媛清,在小声地对赵澈说着自己今后的打算。
不是该如何照料怀曜庆,而是在想,万一人真没了,他的公司,名下的财产,可能分到他们母子俩头上的有多少,怎样才能尽力多为赵澈谋一些实处。
人心是很复杂的,也经不起考验。怀歆一点儿也不意外,但对于她来说,心底还是有一处坍塌了。
她以为的爱和所谓的亲情掺杂着趋利避害的伪装,如今浑浊的那一面生生剥开给她看。
她向来都不是他们的最优选。
是一路上都在不断被亲近的人抛弃的那个,无论是主动或是被动,所有的人,所有人都会离开。
郁承差点也回不来,怀歆用力抱紧了他,哭得上气不接下气。
她要很多很多的爱才能够填满这颗孤寂的心,说一声就少一点,她说不出。怀歆死死地咬着唇,直至泪眼模糊。
郁承温热的手掌附了过来,用力嵌入她掌心五指之中,银质戒指硌得她指根微疼,温暖的檀木香味好像燃烧起来似的,郁承安抚而温存地拥抱住她:“没关系,宝宝。”
“没关系。”
怀歆的肩头如蝴蝶般轻抖,郁承的下颌线如刻般分明英挺,他的黑发,黑眸,夜色一般的深暗,随呼啸的风声拥抱住这样娇小的她。
这一刻情感似乎轰然倾泻,郁承在泪水中长久地吻住她的唇。
“我爱你。”
“……是我爱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