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郭割虏身亡前一天。
石青峰私人会所人前卑躬谄媚幕后精明算计的王储离开住所,没有动用车库那辆心爱的大切诺基,而是坐进一辆出租车在南京城里转了一圈后才跟司机讲了个偏僻地点,如果不是司机师傅觉着别墅群出来穿着鲜亮的王储不像个身无分文的劫匪,否则他还真不敢按照这个脑子貌似有点毛病的乘客的意思开车。
晚上8点半左右王储付费下车,连续抽烟步行半个钟头,恰好在9点准时到达目的地,一个年轻男人早早蹲在马路栏杆上眺望南京夜景,王储走过去,有些不自在,因为传闻乔六就是在这里被陈浮生砍翻10几票刀匪后一枪活活扎死,而那个夜晚发生的惨烈故事愈演愈烈,魏家陈浮生的声望简直有凌驾于郭割虏之上的趋势,毕竟郭割虏一个晚上只杀了乔八指一人,外人听起来远没有一挑十来得荡气回肠拍案叫绝。
此刻,被妖魔化和神化双重渲染的罪魁祸首就蹲在王储身边,不紧不慢抽着烟,吞云吐雾,借着那一战的东风使得他在王储眼中有些高深莫测。
加上这小子曾经在石青峰红顶走廊让他大吃一惊过,王储更加提心吊胆,如果不是陈圆殊在电话里百般劝说,他如何都不会冒险来见这个漩涡中心的年轻男人,在一切尘埃落定之前就仓促站进队伍,不符合王储一贯的行为准则,站在陈二狗身边,人到中年雄心不如当年太多的王储轻轻叹息,道:“时势造英雄也可以杀英雄,陈浮生,我劝你还是暂时离开南京,经得起胯下之辱忍得了奇耻大辱,我相信总会有一鸣惊人的一天。”
其实心底,王储没要一心扶持或者协助陈二狗的意思,但也不希望陈二狗就这么夭折,毕竟他看得出来陈二狗对人生发迹处的石青峰俱乐部颇有好感,这层关系无关大局痛痒,但王储觉得断了终究可惜,而且这个年轻人有几分魏端公风范,结果不等上位就被过河拆桥背地里捅了一刀,多少有点兔死狐悲,大家都是魏家的走狗,像王储这伙人大多都有满腹的唏嘘感伤。
“王哥,魏爷手下那些比郭割虏还要资格更重的元老,像红牙玉板会馆的胡思忆,古荡娱乐城的徐典,包括石青峰的宋代,这段时间能不给我使绊子穿小鞋,我都知道都是你的功劳,人欺我一分我就欺他三分,人敬我一分我自然就敬他三分,王哥你这份心意,我看在眼里记在心里,我之所以谁都没找,唯独找王哥,一是看王哥说话的分量,二就是念这份情。”
陈二狗现在与人说话的神情仿佛永远真诚,张弛有度,言语未必悦耳动听,但总能够把握一个不错的度,进一分也许就是轻浮谄媚,让人心生反感,退一分又显得过于苍白空洞,没有实质意义。他抛弃烟头,蹲在栏杆上仰起脑袋望向不动声色的王储,继续言之以理动之以情:“王哥,我今天找你不是想让你在郭割虏和我之间做选择,更不是让你出卖魏家背叛方姨,那不现实,我目前也没那个资本让你如此兴师动众,我的要求只有一个,就是等王哥觉得是时候替我说一句话的时候,肯站出来,带个头,至于什么时候说什么话,我相信到时候王哥会清楚。”
就这么简单?
这也值得陈家大小姐出面欠下一个人情?
王储是个坚定的怀疑论者,所以沉默不语,依旧没有答应,不肯作出任何承诺。
陈二狗依旧保持不急不躁的姿态,扭头不再注视王储,似乎是不想让这位魏公公的老智囊产生压迫感,重新望向远方,道:“王哥,魏爷不轻信于人,尤其对用脑子捧饭碗的兄弟始终持怀疑态度,是对是错,我不敢妄下断言,但有一点我再确定不过,那就是我跟魏爷不一样,如果,我是说如果我是魏爷或者方姨,那么石青峰就是你的,而不会交给郭割虏或者宋代管理。”
王储眼皮一跳。
投机,冒险能带来暴利,但也许会万劫不复,这是一柄双刃剑。
王储天人交战,犹豫不定。
陈二狗嘴角牵扯起一个类似陈庆之的凉薄阴沉弧度,语气依然温煦,“王哥,你不需要急着表态答应我什么,我跟你之间没有什么承诺,也没有半点瓜葛,今晚就是老朋友叙叙旧谈谈心,过段时间,水落石出,王哥你再决定把筹码放在哪一头。”
王储离开的时候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他不理解这个气定神闲的年轻人凭什么敢放眼和布局未来,是目中无人?不像,王储看人认人识人素来眼睛很毒,这个好像跟陈圆殊有千丝万缕关系的陈浮生不是眼高手低的主。
那么是胸有成竹?也不像,王储一想到方婕、夏河和钱子项联手坐在一张桌子上,他就毛骨悚然,没一个是好惹的角色,方婕有郭割虏替她当刀子,夏河典型的阴险小人,再下三滥的手段也使得出来,钱老爷子就更棘手难缠,王储实在想不通他拿什么筹码来赌这一次十有八九输惨的赌局。
王储渐行渐远,陈二狗却没有起身,断断续续8根烟,一个钟头后,10点半,周惊蛰按照约定来到他身后,她还是那个风韵犹存让众多牲口垂涎三尺的大美人,可蹲在她身旁的男人却已经不是当初坐进一辆好车都忐忐忑忑的陈二狗。
“需要我做什么?”周惊蛰开门见山道,很难想象最不拖泥带水的竟然不是陈二狗那位很早就名动南京的干姐姐,也不是在南京圈子颇负盛名的大老爷们王储,而是柔柔弱弱楚楚动人的她。
陈二狗笑道:“你就不怕我有什么非分之想?”
周惊蛰拿过陈二狗即将要点燃的一根烟,接过陈二狗主动抛给她的打火机,啪,打火机的轻微火苗照映出一张被岁月格外眷顾的绝美脸庞,最厉害的尤物,永远不会主动卖弄风骚,而是像周惊蛰,也许一个秋波,也许一个皱眉,就撩拨人心,把男人挑逗得从心口痒到裤裆,她自己却心如止水,难怪从周家有女初长成时追求者就如同过江之鲫,轻轻扬扬吐出一个妖娆烟圈,她似乎这段时间没有少抽烟,否则不会如此娴熟,一只手臂横在丰满诱人的美妙胸口,托着那只抽烟的手,道:“你要是那种现在还想扒光我衣服的男人,迟早死在郭割虏或者钱子项手里。”
“那你是想我死还是不死?”陈二狗问道。
“你死了,乔家的余孽,浦东会的夏河,还有一大帮想趁火打劫落井下石的人渣,你让我一个无依无靠的女人怎么应付?拿刀去同归于尽?还是用身体取悦那帮畜生?”周惊蛰冷笑道。
“那你的意思就是说我们已经是一根绳子上的蚂蚱?”陈二狗似乎很满意周惊蛰的答案,惬意地眯起眼睛。
“你说呢?”周惊蛰叹息道。
“你放心,我那晚答应你的条件一个不少,唯一需要改变的就是我恐怕没机会包养你这只南京最精贵的金丝雀,你是高兴,还是惋惜,周姨?”陈二狗微笑道。
周惊蛰并没有恼羞成怒,出奇地神色安静恬淡,道:“这次你能熬过去,爬上位,真能南京地下世界都由你说了算,我无法拒绝。”
“拭目以待?”陈二狗揉了揉脸,跳下栏杆,伸了个懒腰。
“好。”周惊蛰也开始期待,至于是期待一介刁民陈二狗狼狈逃窜夹着尾巴逃出南京,还是期待东北青年吓掉众人下巴地悍然爬升,或者是期待她被包养的那一天,女人心海底针,外人不得而知。
11点10分,两人分别散去。
随后不到24个小时,第二天晚上7点多,郭割虏便死于陈二狗刀下,不明不白,甚至极其窝囊。
当时浦东会的头子夏河正在一栋玛斯兰德别墅内糟蹋两只南京风月圈子里鼎鼎有名的扬州瘦马,其中一只瘦马据说刚满18周岁,皮肤粉嫩,脸蛋精致,身材凹凸有致,除了胸部发育不太丰满,女孩各方面都符合上等货色标准,事实上她有没有到16岁都是个问题,但夏河要的就是她的那份稚嫩。
另一位则是30来岁的熟女,熟透滴水,这个类型的女人是夏河的最爱,何况她侧面看上去跟周惊蛰有六分相似,无疑能够极大助长夏河在床上原本并不雄壮的威风,两只南京一品鸡很卖力地迎合夏河,对她们来说,这个男人不仅出手阔绰,关键是皮囊优秀,相比以往那些个大腹便便满嘴异味或者肥头大耳身体枯老的顾客,天壤之别,所以她们觉得这是一个挺美妙的晚上,能赚足够买一只LV新款的大钱,还能享受欲仙欲死的滋味,何乐不为。
一个电话打断了夏河的享乐,本来不想理睬,结果对方誓不罢休的意思,拿起床头柜上的手机,赫然是周惊蛰的号码。
夏河顿时欲火暴涨,将那位熟女死死压在身下大力鞭挞,尽量声调平稳道:“惊蛰,找我有事?”
“我在中海塞纳丽舍小区门口,找你有点事情,你在哪里,如果不在就算了。”
夏河一惊,道:“我在玛斯兰德,我马上就来,你等我。”
“明天再说,不打扰你雅兴。”对方似乎听到夏河身下两个女人的娇喘呻吟,啪一下挂掉电话。
“操。”
夏河恼火地丢掉手机,一巴掌拍在一只小扬州瘦马的白嫩屁股上,道:“迟早是我的胯下玩物,清高个屁。”
夏河裤裆里的祸根规模不大,那玩意再嚣张也吓不到女人,但持久作战能力很强,曾经有过一夜六次的记录,他对此很满意,起码每次花钱都不亏,能玩够本。他今晚准备重点照顾成熟的扬州瘦马,因为脑海中始终浮现周惊蛰那张冷媚的漂亮脸庞,不光对夏河来说,对南京大多数熟悉周惊蛰的男人,晚上大展雄风的时候都会不约而同性幻想着她这位昔日的南京第一美人。
43分钟后,就在夏河刚要攀上情欲巅峰的关键时刻,房门轻轻打开。
出现两个让夏河胯下祸根瞬间萎掉的角色。
陈二狗,陈庆之。
前者手里玩弄着一把匕首,脸上笑容促狭而阴冷。后者万年不变的清雅温凉入骨风范,眼神像是在看一个死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