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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冷的国公封号从安字变成了护字,和他从水师大将军调任禁军大将军自然关系密切,从安到护这一字之变,足以让满朝文武明白过来当今大宁谁才是第一重臣。
赖成是内阁首辅大学士不假,所有人也都觉得赖成是满朝文武第一人,当然,不管沈冷是安国公还是护国公,是水师大将军还是禁军大将军,排名也要在赖成之后。
可是满朝文武如今谁还看不出来沈冷的分量?
大朝会。
赖成站在百官之首的位置上,他身后就是沈冷,等陛下到了之后赖成为首叩拜,然后文武分列,赖成站在文官首位,沈冷站在武将首位。
两个人一左一右,便是大宁的门面。
“朕一直都在和你们说一件事。”
陛下语气平和的说道:“大宁善战,但大宁不打没必要的战争,前些年打求立灭窕国,是为了准备打黑武,如今打渤海灭桑国,还是为了准备打黑武,可以称得上是大宁敌人的,从来都只有一个黑武。”
皇帝看向赖成:“但今日之局面已和那时候不同,赖成,你来说说有什么不同。”
赖成出列俯身道:“回陛下,那时候打求立灭窕国,一是因为求立海患猖獗,屡屡侵扰大宁**,二是因为距离黑武远,打求立灭窕国以积蓄大宁的力量,但那时候大宁对黑武还有些忌惮,所以最好是挑着黑武看不到的地方打,以松懈黑武人之心。”
皇帝笑道:“你说的算是比较委婉了,那时候不是有一点忌惮黑武,是大宁还没有把握打赢黑武,不管是国力疆域还是兵力配置,黑武都在大宁之上。”
赖成俯身道:“是......所以为筹备打黑武,但不能太明显,不能被黑武人知晓一切,当时陛下的旨意是,以**几个小国的国力加起来作为大宁北征初期的物资补给,如果打到中期,消耗的就是大宁的国库,打到后期,消耗的就是两国的人命和国运。”
“现如今不一样,大宁可以在黑武人眼睁睁看着的情况下灭掉离他们最近的渤海,渤海国,实则就是黑武国的东南大门,以往大宁不会对渤海动手,一旦动了,黑武必会大军压境。”
“再到灭桑国,黑武人已经没有任何力量去管,只能看着,桑国被大宁所灭之后,黑武最后一个可以出兵威胁到大宁国境的盟国也没了。”
皇帝笑了笑,有些淡淡的得意。
“那时候是打远处,现在是打近处,这就是近些年来,大宁和黑武国力上的对比。”
皇帝起身,从高台上缓步下来,一边走一边说道:“为什么大宁可以常胜不败?因为有你们......”
皇帝指向文官班列:“前线战事的时候,你们不遗余力的支撑着他们的后勤补给,没有你们保障,前线的将士们就会受冻挨饿,怎么可能打的赢?”
皇帝又看向沈冷他们:“还有你们,万万千千的大宁将士,逢战不退,不计生死,你们都是大宁的栋梁之臣,你们都是大宁的柱石之基。”
皇帝道:“朕,要谢谢你们。”
他俯身一拜。
皇帝这一拜,满朝文武谁敢受?全都跪下来拜伏在地。
“都起来吧。”
皇帝笑了笑说道:“朕现在只有一个想法,咱们再加一把劲儿,把黑武从这天下地图上抹掉,让那个已经传承了千多年的强国自此断史。”
“万岁!”
“万岁!”
“万万岁!”
朝臣们叩拜高呼。
皇帝抬起手往下压了压:“行了,朕得意够了,你们的马屁朕也感受到了,得意只一时,逢喜事不会得意是傻子,得意太久是疯子。”
他回到龙椅那边坐下来后继续说道:“该开心的时候就开心,该骄傲的时候就要骄傲,因为朕有你们这样的肱股之臣,朕自然开心骄傲,但......开心骄傲之后便是新的开始,所有的骄傲都已是过往,一直说自己过去有多牛还沾沾自喜的人,能活得长久吗?”
他看向赖成吩咐道:“内阁尽快拟一个条陈出来,关于桑地的民治办法。”
赖成俯身:“臣遵旨。”
皇帝又看向兵部那边的官员:“兵部尽快把第二次北征黑武的推演做出来,朕要看过程也要看结果,不要只推演一次,要做二十次,三十次,甚至在开战之前做几百次,你们的每一次推演,都可能影响未来战局。”
武将这边俯身:“遵旨。”
皇帝再次走下高台,伸手跟代放舟要过来一支毛笔,他蹲在地上画了两个图形,一个是大宁的疆域简图,一个是黑武的疆域简图。
就画在地砖上,虽然只是寥寥数笔,可是两国疆域面积的大小几乎算得上精准,从陛下所画的疆域图来看,黑武的面积比大宁要大很多,可是众人却发现,陛下画的不是现在的大宁疆域图。
皇帝画完了之后起身,指了指地上的两幅图:“这是三十几年前大宁和黑武的疆域对比,那时候朕刚刚到长安不久。”
从对比上看,黑武疆域是大宁的一倍有余。
“这是现在的。”
陛下又画了两幅简图出来,此时朝臣们围成一圈在看着,然后每个人的表情都变得有些激动起来。
皇帝笑道:“朕回头让兵部的人做一个历年对比,从朕到长安那年开始算,一直到今天,用三十几张对比图就能看出来,大宁这三十几年来一年一年的在做什么。”
“如今。”
皇帝指了指黑武疆域图:“曾经是大宁一倍多的黑武,已经只有大宁一多半那么大了。”
众人低着头看着,每个人脸上的自豪感都那么清清楚楚,他们中有一大部分人是这三十几年来实力对比变幻的亲历者,他们看到了大宁的崛起,看到了黑武的衰退。
从有史料记载以来,中原人在和黑武人或是北疆草原民族的对抗中就没有占到过什么便宜,从来都是被欺负的一方。
周千年,疆域北境不到燕山,楚数百年,疆域北境才过幽州,到大宁,疆域已经越过了北边的雪原,直逼黑武星城。
“朕要和你们干一件大事。”
皇帝伸手要过来一块绢布,蹲下来,在地上一抹而过,将黑武疆域图擦掉了。
“这件大事!”
“万岁!”
朝臣们再次俯身高呼。
大朝会五品以上京官基本上都要参与,可是廷尉府这边的千办却不用,因为他们比较特殊。
方拾遗看了看手下人地上来的记录卷宗,详细写了之前盯着薛昭和薛甄的一个月每一天的事,看这种记录会有些枯燥,无非都是一些流水账,可是方拾遗却一字不漏的看完,沉思片刻后翻倒第一页又从头看。
看完第二遍后方拾遗微微叹息一声:“你们第二天就暴露了。”
手下人全都愣了一下。
那不过是两个半大的孩子而已,为什么千办大人只是看过卷宗记录之后就会说他们暴露了。
“第一天,薛甄和薛昭在书院湖边相见,第二天,薛甄和薛昭在书院湖边相见,从第三天开始,他们两个就没有再去过湖边。”
方拾遗指了指卷宗:“第三天之后相隔四天他们才见面,是在书院外,去了一家酒楼一起吃饭,又隔了六天他们才有下一次见面,回到了那个他们共同租住的小院。”
方拾遗问手下人:“你们还没有看出来什么?”
手下百办杜崇圣有些惭愧的低头道:“如此看来,他们确实是发现我们的人了,前两日都会见面,从第三天开始,见面隔开的时间越来越久。”
“不止如此。”
方拾遗指了指卷宗道:“他们一起回了那个书院外租住的小院,可是两个人相敬如宾,吃过晚饭后就各自回房去睡,你们真的就没有仔细想想,他们那般年纪的人,又正是如胶似漆的时候,为什么会分房睡?真的是发乎于情止乎于礼?你们问问你们自己,你们做的到吗?我反正是做不到。”
他的手指在卷宗上敲了敲:“记录上明明白白的写着,两个人和衣而眠,他们如果不是知道外边有人看着的话,纵然发乎于情止乎于礼,难道自己睡觉都不脱衣服的?”
杜崇山脸色越来越惭愧,垂首道:“属下知错了。”
方拾遗摇头道:“没什么关系,换几个人继续盯着,别把对手当孩子了,他们如果真的有问题,以他们的年纪就能来长安独立处事,他们绝不会比你们差很多。”
方拾遗起身:“杜崇山,你亲自盯着吧,带你的人分成三队,交替盯着,不要跟踪,在固定的地方看着就是了,他们的生活很规律,跟的近了一定还会被察觉到。”
“是!”
杜崇山抱拳:“属下这次绝对不会再出错。”
方拾遗看向另外一个百办周华山吩咐道:“挑几个人,要年轻的,看起来像是书院弟子的人,换好衣服跟我去书院,薛昭和薛甄前两次会面都是在书院湖边,咱们围着湖仔细走两遍。”
周华山道:“大人,只是两个孩子相会,书院的湖那么大,而且都是人,他们不会有什么特别的举动吧。”
“我知道。”
方拾遗道:“只是觉得应该走一走,走过了确定没什么事心里也就踏实了。”
他起身往外走,一边走一边说道:“我之前去拜会老院长,老院长对我说了一句话......你们廷尉府的人就是负责怀疑一切的,所以哪怕看来有些小题大做,也比不做好,现在出发,分头做事。”
“呼!”
众廷尉整齐应了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