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未央宫,保极殿。
皇帝端起酒杯看向满朝文武,所有人都安静下来。
“朕还记得,小时候父皇第一次让朕必须背过来的几句话,那时候朕才不过四五岁顽劣不沉稳总是记不住,可是背不过来父皇就会很生气,父皇说,这几句话谁都可以记不住,唯独李家的人不能记不住。”
皇帝缓了一口气后继续说道:“为天地立心,为生民立命,为往圣继绝学,为万世开太平。”
皇帝举起酒杯:“所以朕要敬今日在座的所有人一杯酒,朕要谢谢你们,因为朕很清楚这几句话朕一个人记住了其实没有多大用处,因为朕一个人做不到,没有诸卿帮朕,朕不过是个孤家寡人,朕有为天地立心之心,有为生民立命之命,也有承往圣绝学之毅力,更有开万世太平之信念,可是朕一个人不行啊,朕离不开诸卿,朕敬诸卿!”
所有人都站起来:“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
皇帝与诸位朝臣同饮。
放下酒杯,皇帝在满朝文武之间慢慢走动,一边走一边说道:“有人曾经问过朕,为什么要办这册封大典,说朕已经给了他们应得之奖励,凡事若太过便会满,水满则溢,人满则骄。”
皇帝顿了一顿,嗓音忽然高了些。
“年轻人,骄一些怎么了?”
皇帝指向坐在自己不远处的孟长安:“开不世之功,为什么不能骄傲?如孟长安,他不骄傲朕都不答应,朕得给他骄傲!”
孟长安立刻站起来俯身一拜。
皇帝又指向沈冷:“创震世之业,为什么不能骄傲?如沈冷,他这个年纪若是已经老成到连骄傲都小心翼翼,朕觉得那不对。”
沈冷也连忙站起来俯身一拜。
“你们倾尽所有给朕,朕为什么不能倾尽所有给你们?”
皇帝长长吐出一口气:“朕阻止禅宗进入大宁,但朕并不否定禅宗中一些很有道理的言论,朕曾听闻一句话......将心比心便是禅心。”
他伸手,代放舟连忙递过来第二杯酒:“还有人说,这册封大典开大宁立国以来之首,是大宁立国以来不曾有的盛事,朕倒是不觉得,若大宁少年强,朕便年年开册封大典又如何?”
皇帝走到赖成面前,手放在赖成的肩膀上,赖成想站起来又不敢,坐在那有些局促。
“更有人说,朕太看重也太纵容年轻人,你们自己说这些话的时候摸着良心想想,你们年少时,朕难道就不看重?年轻人不只是他们爹娘的孩子,也是大宁的孩子,朕的孩子,如果自家的孩子优秀到光芒万丈自家人都不夸赞不褒奖,外人难道会?”
皇帝再次扫视群臣:“外人,你们都应该很清楚,朕所册封之人,外人恨不得他们死!”
赖成心说陛下你把手放在臣肩膀上,就好像这话是臣说的......
皇帝缓缓吐出一口气,手离开赖成肩膀,赖成顿时敢到压力一轻。
“朕刚才的话里,没有责备谁的意思。”
他看向面前不远处的户部尚书安新歌:“刚刚朕话里提到的,劝朕不要太骄纵年轻人的话是户部尚书安新歌说的。”
安新歌连忙起身,微微弯着腰。
皇帝又看向兵部尚书安远志:“劝朕说年轻人要多立规矩少些奖赏的话,是兵部尚书安远志说的。”
安远志也连忙站起来。
皇帝招手:“沈冷,孟长安,海沙,你们九个人出来。”
刚刚被册封为边军十大将军的九个年轻人全都出列,在皇帝面前站成一排。
皇帝又看向刚刚提到的两位朝廷重臣:“两位安大人你们也出来。”
户部尚书安新歌和兵部尚书安远志连忙出来,两个站在另外一边。
皇帝看向沈冷他们,抬着手指着安新歌和安远志:“就是这两个人,一再劝朕说不能让你们太骄傲,也不能让你们太满足,说你们虽都是大宁年轻人的楷模,可大宁任何一个年轻人报效国家的心思都不输于你们,还说你们身穿军袍,立军功是理所当然。”
那两位安大人都有些脸红,却谁也不敢说话。
“所以。”
皇帝嗓音骤然提高:“转向他们。”
九个年轻将军立刻转身面向那两位安大人。
皇帝大声道:“行礼!”
呼的一声,那是右臂同时抬起来带出的风声,军人的行礼,就是这么刚硬有力。
“知道朕为什么让你们给两位安大人行礼吗?”
皇帝走到安新歌他们两个面前:“就是这两个人,一边劝着朕不要太娇惯你们,一边为了册封大典的事奔波忙碌,事无巨细都要亲自勘核仔细,哪怕就是大典上你们所佩戴的红花,每一朵都是他们两个都亲自过目才行,朕问安新歌,你不是说年轻人不能太娇惯吗?你不是说不能太纵容吗?安新歌回答说,陛下啊......那些年轻人以命换荣耀,这荣耀分量太重了,臣亲手验称每一块将军金牌的分量,亲手检查每一朵红花的大小,是臣深怕他们委屈了,臣长几岁所以觉得后辈要多劝诫,可他们的荣耀必须分毫不差。”
皇帝又看向安远志:“你们的兵部尚书大人,在你们征战的时候,发往边疆战场的每一车粮食,每一批军甲,他都不放心,在北征时候,他亲自检查出来有几件皮甲薄了,大怒之下斩了武工坊三个人,那天大雨,可朕依然看得清楚他眼睛里的泪,他哑着嗓子说......将士们在战场上为国杀敌,拿命换你们的安稳太平,你们却连将士们身上的皮甲都敢偷工减料,跟你们的年纪比起来战场上的那些将士还都是孩子!皮甲厚一分就可能保他们一命,你们的命金贵,他们的命就不金贵?”
皇帝长长吐出一口气:“他们把你们当自己孩子看。”
皇帝道:“荣耀必须分毫不差。”
他看向安新歌和安远志:“朕很久之前就说过,朝有双安,天下可安,不久之前,安远志第三次对朕说他老了,老了就该让位,让位给更年富力强的人,他说人老了就会贪,贪权势地位,贪名声富贵,可是老了就是老了,精力跟不上了,为大宁办事少了,心里就会自责,会难受。”
皇帝摇头:“朕还不能答应你,你还得再干几年。”
皇帝又看向不远处的兵部侍郎杜高淳:“朕知道安远志已经和你谈过好几次希望你能撑起兵部,朕也希望你能撑起兵部,可是朕还得让他多干几年,朕就是要用他,朕就是想压出他最后一丝力气也要为大宁的多做些事。”
杜高淳连忙垂首道:“臣,心甘情愿辅佐尚书大人。”
皇帝嗯了一声:“你们觉得自己老了?”
皇帝叹道:“你们还觉得朕偏爱年轻人?”
“你们错了。”
皇帝招手,代放舟随即捧着一个很大的托盘上来,皇帝伸手把托盘上面的红布掀开,里边是一块一块金灿灿的牌子,在大殿灯火的照耀下显得那么美。
“安新歌,你说年轻人的荣耀分毫不能少,武艺你亲自去称验朕要给他们的每一块将军金牌,朕也是亲自称验给你们的每一块金牌,你们的荣耀,一样分毫不能少。”
皇帝把那块沉甸甸的金牌拿起来放在安新歌手里:“年轻人的荣耀你们在乎,你们自己的荣耀却不在乎,可你们在乎的你们不在乎的,朕都在乎!”
他取下第二块金牌放在安远志手里:“朕就是离不开你们这些老家伙!”
一瞬间,安远志泪如泉涌,扑通一声跪下来:“陛下!”
这专门赐给老臣的金牌一共有二十几面,每一面都金牌的背面都刻着他们生平为大宁立下的大功。
“这才是朕要办的册封大典,年轻人需要鼓励,你们需要肯定。”
皇帝忽然笑了笑:“朕也想给自己打造一块金牌,因为朕觉得自己也很了不起,可是朕舍不得,金子太值钱,省一些是一些,朕还得留着金子给你们。”
他扫视群臣:“同心,则大宁久昌,朕希望,不管在什么时候,现在还是将来,朕与你们,都能同心。”
他看向代放舟:“酒!”
代放舟连忙捧着一杯酒过来递给皇帝。
皇帝高举酒杯:“这杯酒,敬在天之英灵,朕希望你们你们看到,所有活着的人都不会辜负你们,永不会辜负你们!”
“敬英灵!”
所有人高举酒杯。
与此同时,南城。
黑眼看了看被围住的那三个天字科杀手,又看了看白衣少年脖子后边的伤口,微微皱眉:“现在还自大吗?”
白衣年轻人撇嘴:“师父,我这是真本事,不是自大。”
“真本事被人伤成这样?”
“他们不要脸,以多欺少。”
“唔。”
黑眼嗯了一声:“那我们更不要脸。”
黑眼一摆手,四周围上来的流云会的汉子们将连弩端了起来瞄准那三个天字科杀手,以多欺少,向来都是流云会的光荣传统。
可就在这时候有人快速跑过来,在黑眼耳边低低说了几句什么,黑眼的脸色骤然一变。
“兄弟们都折了?”
来人压低声音说道:“跟上曹安青的人全都折了,人没能跟住,动手的是几个身穿羌人服饰的外族,从不曾见过,支援过去的兄弟只远远的看到其中一个人动手,我们二十几个兄弟都死了,等冲过去,那几个人也已经远走,最后留下的那个人回头说了一句......七魄入中原。”
“七魄?”
黑眼眉头皱的更深。
七魄是什么?
也就是在这个时候,长安城祥宁观。
二本道人在门口发现一个信封,打开之后看了看,那封信只有短短几句话。
七魄入中原,假道当灭,真道当兴。
二本道人楞了一下,连忙拿着书信跑回祥宁观,先把这封短信给了他师爷看,老道人看了看也没明白,于是又去找了小张真人,小张真人看到七魄两个字的时候眼睛骤然睁大。
“西羌鬼道......七魄者,尸狗、伏矢、雀阴、吞贼、非毒、除秽、臭肺......”
......
......
【人在内蒙,所以码字时间不太固定,今天不出门,就在房间码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