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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冷放下手里铲子准备送送要出门的岑征,从厨房走出来的时候岑征已经到了泻门口,也没回头朝着沈冷那边摆了摆手:“继续吧,香味已经出来了。”
沈冷下意识的又说了一句:“吃了再走吧。”
茶爷在后边拉了拉他的衣服,于是沈冷尴尬的笑了起来。
岑征笑起来,哪怕没有故意去看可那丫头的携作还是被他看在眼里,他本就是最擅长这些事的人,越细微处越观察的仔细,于是一边走一边笑着出门而去。
“姑娘续的很。”
茶爷楞了一下,垫着脚看着岑征走远,然后赌气的说了一句:“有本事吃了再走啊。”
这一句话说的可没气势了。
然后沈冷就闻到了一阵糊味,连忙回去的时候锅底已经冒了青烟,茶爷跟着进来看了看那略显发黑的菜眼睛里都是不舍:“其实闻起来味道还很好。”
沈冷灭了火,感觉身上绷着的一股劲儿松了:“出去吃吧。”
茶爷点头:“好。”
就在这时候趴伏在院子里的黑狗忽然抬起头朝着院门口那边,眼神里有几分凶狠,沈冷看着黑狗,居然在这般凶物的眼神里还到了几分恐惧。
所以开始以为岑征去而复返的沈冷一个箭步冲到正房那边,黑线刀挂在那,可是在手即将触碰到黑线刀刀柄的那一瞬间他就知道不需要了,哪怕他的手会触碰到自己的刀,哪怕外面那个人刚刚走进门。
“师......矢?”
茶爷站在厨房门口显然有些发傻,不明白他怎么突然来了。
楚剑怜的视线却一直都在黑狗身上,黑狗开始还低低的发出威胁似的声音,可是被楚剑怜看了一眼后竟是往后缩了缩。
就在这时候沈冷走到黑狗身边站住,黑狗顿时气势恢复过来几分,嘴巴微微张开,牙齿外露。
楚剑怜忍不住微微叹息:“看起来你很在乎这条狗?”
沈冷点头。
楚剑怜哦了一声,转身看向厨房那边有些发呆的茶爷:“继续去做菜,之前一直在院子外面徘徊没有走,只是因为那菜香味确实有些勾人。”
茶爷:“啊?”
然后无助的看向沈冷。
沈冷站在那一脸的坚决:“你过来,我去炒菜。”
茶爷也不明白为什么,跑到沈冷身边站住,沈冷把她拉到自己的位置挡在黑狗前边:“人在狗在。”
楚剑怜曳:“原来做菜的是你.....我更想闻闻这狗肉香。”
茶爷这才明白过来,可是又有几分不明白,明明矢没有说什么可沈冷怎么就知道他对黑狗有了兴趣?她哪里知道,楚剑怜感兴趣的可不是那条狗。
沈冷走进厨房里,忍不字回头交代:“寸步不离!”
说这话的时候有些边军守土时候的决绝。
寸土不让。
楚剑怜脸上可惜的神态越发的重了些:“这样的狗味道才好。”
沈先生从房间里出来看着楚剑怜,可是丝毫也没有老友重逢的那种喜悦,因为沈先生很清楚一旦楚剑怜离开了隐居之地,那就说明楚剑怜已经做出了某些决定,而这些决定可能正是楚剑怜之前几十年都一直在抵触的,甚至是抵抗。
楚剑怜往屋子里边走,一边走一边问:“我的茶叶喝完了没有?”
沈先生曳:“一直没喝,不过不打算喝了。”
“为什么?”
“封存起来,等你死了会更值钱。”
“我为什么要死?”
“你为什么出山?”
“我缺钱。”
楚剑怜的回答出乎了沈先生的预料,他忽然想到再不食人间烟火的人终究也离不开人间烟火,可是怎么都无法把楚剑怜和钱联系在一起。
“所以呢?”
“所以找了个赚钱容易的地方。”
“有多容易?”
“你也知道江湖上很多人对我的称呼是什么,手里没有剑的楚剑怜也是楚剑怜,既然收钱杀人价格自然不可能低,虽然到现在为止只接了一颗人头的价格,也有两万两。”
杀一个人两万两,这个价格确实高的离谱。
他这句话里有两个含义沈先生很在意,第一楚剑怜说他手里没有了剑,第二他说一颗人头两万两。
沈先生知道楚剑怜有三把剑,一名破甲,一名承天,一名帝运......他把破甲给了茶儿,但他说手里没了剑,也就是说他以后再也不会用承天和帝运这两把剑。
似乎是猜到了沈先生在做什么,楚剑怜淡淡的说道:“我既然决定靠浆钱了,那我就配不上那两把剑。”
他有三把剑,只有破甲一把是他喜欢的。
承天剑倒是一把真真正正杀人的剑,只不过在楚剑怜看来这剑杀人和他没有什么关系,哪怕是他用这剑杀的人也和他没关系,承天在楚时候还有个别的称呼,叫做御赐行龋,也就是百姓们口中俗称的尚方宝剑。
楚皇帝派重臣去做重事,赐承天,如朕亲临。
帝运是楚皇的佩剑,是楚皇身份的象征。
所以这两把剑用来接生意杀人的话,自然不像话,楚剑怜再抵触家里人那虚无缥缈的梦想,也觉得用这两把剑杀人是一种亵渎。
他也不屑。
沈先生在意的第二件事,是一颗人头两万两,楚剑怜值这个身价,只是为什么楚剑怜要到这里来。
这两万两一颗的人头,是谁的?
楚剑怜当然也看出来沈先生的戒备,所以心里微微一疼,他本就没有什么朋友,如果说当世还有一知己便只能是沈先生,再无他人,沈先生眼睛里的戒备让他心中的酸楚和痛楚一时间全都翻涌上来,又被他强行压制了下去。
沈冷从厨房往外看了看,当然看得出来先生和楚剑怜两个人之间那种有些怪异的气氛。
“喝什么酒!”
他朝着外面喊了一声。
楚剑怜看向沈先生,沈先生哼了一声:“哪里有酒?”
“续。”
楚剑怜也哼了一声。
“先生去把桌子收拾一下,酒就喝我带回来的吧。”
沈冷朝着外边努嘴:“去帮忙,这两个家伙有问题。”
茶爷一怔:“什么问题?”
“楚剑怜用是来找我的。”
啪的一声,茶爷手里拿着的碗落在地上摔的粉碎。
“你说过他是你矢,按理说不管是先生还是你都用比我更了解他,所以......信任可以让人心里暖和起来,疑心会让人心里越来越冷,先生身边莫说女人连个男人也没几个,别更少了。”
茶爷听沈冷说完之后连续深呼吸:“我懂了。”
她从厨房出去吼了一声:“两万两那个,还不去把椅子摆好?!”
楚剑怜略显委屈的看了她一眼:“我......是客人。”
沈先生一边把椅子摆好一边说道:“真把自己当客人就走,有多远走多远。”
有时候真的只需要旁人一句话,就能挽救回来些什么。
先生对楚剑怜出现的敌意在瞬间变得淡了起来,心中开始有些愧疚,他忽然间发现自己带了茶爷和沈冷之后越来越敏感,也越来越脆弱,于是不争气的抽了抽鼻子。
黑狗却依然戒备的看着楚剑怜。
沈先生拿捏不定的,黑狗反而极敏锐。
楚剑怜过去帮沈先生把桌子板凳都摆好,然后坐在沈先生对面,茶爷给他们两个泡了茶然后又出去买了些干果点心,回来的时候发现那两个人依然坐在那默不作声。
“知道你们俩现在看起来像是什么吗?”
“什么?”
楚剑怜问了一句。
“多年之前两个人青梅竹马两小无猜,然后忽然分开了,回来的时候其中一个觉得另一个负了他,而另一个觉得自己委屈。”
楚剑怜认真的想了想:“是一男一女的那种吗?”
沈先生当机立断:“我是男的。”
茶爷一本正经的说道:“男女重要吗?”
她回头看了一眼沈冷,沈冷把头缩回去继续炒菜。
楚剑怜狠狠瞪了茶爷一眼,茶爷无所谓的耸了耸肩膀:“都老大不小的了,有什么事不是能直接了当说明白非要猜哑谜,难道矢真的是来杀冷子的?”
沈先生看向楚剑怜,楚剑怜沉默片刻后认真的点了点头:“是。”
然后茶爷的脸色就有些发白。
楚剑怜的眼睛却始终看着沈先生,沈先生本伸出去拿茶杯的手在半空之中停了一下,然后忽然笑起来:“那我们亏了。”
楚剑怜问:“为何?”
沈先生深吸一口气:“冷子的人头可不止两万两。”
楚剑怜嘴角一勾:“一会儿试了就知道。”
茶爷下意识的回头看了一眼厨房那边,却不是看沈冷,而是看她刚刚挂在厨房那边的破甲剑。
离开亭台山的时候楚剑怜说,若以后有机会我要去看看那个杏配不配得上你,若配不上我就杀了他,当时茶爷拍了拍才得到的破甲说......我的剑不答应。
如今楚剑怜来了,而沈冷却在为他炒菜。
沈冷把最后一盘菜摆在桌子上看向茶爷:“我在厨房里把所有菜都分了一份,你帮我给陈大伯和陈冉送到他们房里去吧。”
茶爷哦了一声,心里想着的是矢真的会动手吗?
沈冷坐下来为两个人都倒了一杯酒,然后笑着说道:“从东池县一路过来用是累了吧,先吃饭,吃过饭好好睡一觉,太阳升起的时候精气神最足。”
楚剑怜微微眯着眼睛:“你觉得那个时候是你最强的时候?”
沈冷耸了耸肩膀:“我什么时候都很强,只不过是照顾你这个老年人的体力。”
楚剑怜看了看面前的酒杯,低着头:“你似乎更懂得怎么看人心。”
沈冷认真的回答:“先生教的,所以才懂。”
楚剑怜的眼神里明显有什么东西闪了一下,然后去拿酒杯:“有些人自己反而看不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