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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叶抬眼,竖着耳朵听,他却顿住不说了,觊笑着,露出他的大白牙。
车子驶入校门时苏叶来了电话,没见过的号码,她接起。
“苏小姐,果然我换了号码就能拨通你的电话了。”
这浅川,非得约她,她已经间接直接拒绝多次,最后只能将号码拉黑。
苏叶说:“浅川先生,我想我的意思已经表达得很明白。”
“我只是棋友难觅,想请苏小姐下盘棋罢了。”语气听着诚恳极了。
到寝室楼下,方智给她开门,她下车时冲方智颔首表示谢意,边走边说:“那么便等我得空。”
她挂了。不知道浅川打的什么主意,总之来之不善,惹不起,她躲得起。
回到寝室以后的很长一段时间,苏叶都没办法集中精力写代码,方智那句未说完的话让她思绪不宁,她把音乐声调大,迫使自己投入。
忽然肩头一沉,有人拍了她一掌。苏叶吓了一跳,赶紧摘了耳机。回头见是赵玮伊。
“姑奶奶我叫了你千百遍了,怎么样,伤口好了没?”
苏叶说:“已经好了。”
赵玮伊一靠近就能听到她耳机里的音乐声,“我天你开这么大声干嘛,自虐呢?”
苏叶索性把电脑摔阖上,反正没有效率,眼不见心不烦。她冲赵玮伊挑挑眉,“聊天吗?”
赵玮伊瞪大了眼睛,“我怎么有种被召幸的感觉,总觉得有大事,要不咱出去撸个串,边吃边聊?我正好要请你吃饭。”
苏叶说:“会喝酒吗?”
“小意思。”
“走!”
安娜从床上坐起来,“苏叶,之前你帮我忙我还没谢你,我请你吃饭!”
这忙,她不提苏叶都快不记得了。
那时安娜刚来,苏叶带她去买东西,路上被警察检查护照,安娜没带。警察黑着脸,说要把她带回局里去。
她瞬间就懵了。拜托苏叶回宿舍找她的护照还有现金把她赎回去,连行李箱密码都说了。
苏叶拍拍她的手,拿出几瓶风油精,悄悄塞给警察,警察果然面露喜色,她开始忽悠,这是traditionalChinesemedicne,驱蚊又提神,警察收下东西后,她就拉着安娜走了。
安娜还愣着,不知道这其中发生了什么,苏叶只让她不要回头看,到了宿舍才解释给她听。
来过尼日利亚的人都会颠覆自己原来的认知,在这里,贫民不可怕,警察才可怕。
在贫民窟里转悠,拿着单反也不会有贫民抢劫,他们只会对着你的镜头微笑;而在路上遇到警察,只要你长着外国人的面孔,他们就会自动定义你为有钱人,会找一些由头找你的麻烦,目的就是让你给钱或者东西贿赂他们。
这里的贫民不会抢劫,警察会。
而风油精在他们眼里,是东方神药,非常贵重的东西。
之后苏叶送了安娜几大盒风油精。
如此两人算是相识第一天就经历了“事”,但两人心照不宣的没把这当事,处得不冷不热。
安娜现在提谢,显然是和赵玮伊杠上了。
苏叶看看左右,呼了口气,“一起吃!”
赵玮伊驾着小宝马,带着二人嚣张地开出校门。撸串是找不着的,三人去了一家华人开的火锅店。
赵玮伊又惊讶了一番,“苏叶你居然爱吃这玩意儿,其实我一直觉得你不食人间烟火来着,虽然你没我有钱。”
安娜翻了个白眼,“不用强调你暴发户了,你拿围棋下五子棋的事你可千万别声张。”
赵玮伊反驳:“我是物尽其用。”
正值饭点,店里熙熙攘攘,宾客或坐或立,觥筹交错。熟悉的中国脸,说着各地口音的普通话,让人仿佛置身故土,这一下子倒叫人添了近乡情却的心情。
三个女孩在店里显得尤其招眼,菜还没上来,隔壁桌的男人端着酒杯摇摇晃晃地走过来。
苏叶让两人都低头玩手机。男人看起来三十出头,说话声音颇粗犷,“三个小妹妹哪里人啊?看着很年轻,来非洲干嘛来了?”
三人皆不答,男人声音更大了些,“啊?来旅游还是来淘金?哥哥在这边是说得上话的人,跟哥哥喝一杯呗!”
“怎么,不给面子啊?哪里来的妞!”
“别敬酒不吃吃罚酒!”
“砰”的一声,男人把酒杯往桌上一顿,酒液洒在安娜手机上,安娜“蹭”地站起来拿起那杯酒往男人脸上泼,“臭不要脸!”
男人只愣了半晌,反而清醒了,巴掌抬起就要招呼安娜。
后怕的安娜认命般闭着眼,苏叶把她扯到身后,猫腰从男人腋下钻到他身后,抓着他高高抬起的手腕使劲一掰,将他扣在了餐桌上。
这下动静就大了,周围的食客围了过来,男人的伙伴要上前给苏叶教训又不够胆子,看客有劝架的却不知道劝谁合适。
男人的脸被桌面挤压得变形,“你们信不信你们走不出这拉各斯!”
苏叶由衷的愤怒:“出国尽丢人来了,欺负同胞很有成就感吗?还是大老爷们儿为难女人,有志气!我走不走得出拉各斯看大使馆,你现在走不走得出这店里,看我的心情。”
说着又使了把劲,男人的脑袋磕在桌上直嗷嗷叫。
看客安静了,男人的伙伴也不敢上前。但其实苏叶已经没多少劲儿,全靠技巧支撑,选修课上学的三脚猫功夫,也就能应应急,骗不了多久。
她正寻思着如何收场,匆忙的脚步声传来,伴随着清朗的男声,“王哥怎么?”
他走到苏叶身边,看一眼桌上的狼藉,“你好,我是这个店的老板,我叫周牧。这是我们店的老客人了,你放开他,我保证他不找你的麻烦。好不好?”
他西装革履,手里还提着电脑包,实在不像是火锅店老板,但是看起来说话还有些准头。他的出现,算是帮苏叶收了场,得理还的饶人,何况她们先动的手,理不见得在她们这一方。
苏叶松了手,被喊作王哥的男人咬着牙瞪苏叶,眼珠子瞪得老大,周牧挡她在面前,“王哥,给弟面子,您这桌弟请了!”
苏叶回头,安娜正愣怔地看着她,手还放在嘴上保持着惊呼的动作。
赵玮伊一把扑进她怀里,“苏叶,我吓死了,还好你在。”
安娜:“跟女人说话都那么娇气,真受不了你。”
“我不管,苏叶就是我女神诶,等等,”她从苏叶怀里退开,“苏叶,你心跳好快”
苏叶微微笑着不说话。
天知道她手掌心冒了多少汗,天知道她有多害怕。
如此一来这火锅是吃不成了,三人正要离开,安抚完王哥的周牧将三人拦住,“非常抱歉出了这样的事,王哥他也是酒劲上来了,这边中国人不少,但像三位这样……实在不多,我代他道歉!既然来了,就没有不吃饭就走的道理,碰见了就是缘分,我刚下班也还没吃,这样,不介意一起吧,我请客!”
他话音刚落热辣的油锅已经端上来,苏叶确实馋这口很久了,赵玮伊也已经饿得不行。
“你们开车来的吧,这样,你们喝着聊着,我负责送你们回去,如何?”周牧边招呼上菜边说。
如此还要拒绝就不识好歹了些。
周牧是个很健谈的人,聊着他在非洲这几年的见闻。赵玮伊听得津津有味。
他是华为的工程师,这家火锅店是他母亲开的,这几日母亲回国办事,他上班的时候,店里便只有伙计,出了事不敢做主。
他极有分寸,知道三人是朋友小聚,聊了一会儿便推辞说要去隔壁桌敬酒,给三人留了时间空间。
“我看这小伙子不错,靠谱,安娜你考虑一下呗?”赵玮伊唯恐天下不乱。
安娜哂笑:“为什么是我,你喜欢你自己留着,但是吧,我看他对苏叶倒是有意思。”
“苏叶可不行!她有人了!”
苏叶抬眼:“胡说长鼻子的。”
安娜看向赵玮伊,眼神调侃,“那你呢?”
“我我想喝酒,来,”赵玮伊忽然就站起来,把两人的酒杯也斟满,“祝愿我们在非洲平安顺利!”
都说中国人,没有一顿撸串解决不了的事,如果有,那就两顿。这句话,换成火锅同样适用。
没有了酒驾的后顾之忧,三人都放开了喝,似乎都怀揣着心事,又似乎天真烂漫没有烦忧。
啤酒瓶横七竖八摊了一桌子,除了苏叶,其余两人话语已经漂浮,气氛不再剑拔弩张。
赵玮伊:“安娜,我搞不懂,你怎么那么讨厌我啊?”
安娜:“我只是讨厌有钱人。”
赵玮伊:“这样啊,那我真的挺讨厌的,我很有钱。”
安娜:“那也是你爸的不是你的。”
赵玮伊:“我就是要把我爸的钱花光,我不花,就会属于别人了。”
安娜:“那你去欧洲花钱啊,来非洲干嘛?”
赵玮伊:“我来追我男人……可能我真的很讨厌,所以他才跑到这么穷这么脏的地方来,躲我。不过没关系啊,我知道的,他一定是考验我……”
安娜:“那你去追啊。”
赵玮伊:“我得先搞出点名堂来……”
“……”
“……”
苏叶手机响了许久,她才掏出来,正不耐烦,却见不是浅川,号码不陌生,来自周浦深。
她不自觉起身,接起。
他声音喑哑,沉沉地问:“不在学校?”许是听到了周遭的嘈杂声。
苏叶点头,才意识到他看不到,又说:“嗯。”
“在哪?”
“吃火锅。”
“位置?”
赵玮伊抓着苏叶的手,抬头双眼迷离,正要说什么,就重心不稳摇摇欲坠,苏叶赶紧挂了电话撑着她,把她扶回桌上趴好。
赵玮伊闭着眼睛嘀咕:“苏叶啊,你说要跟我聊什么啊,怎么不聊了。”
苏叶给自己倒了杯白酒,啤酒对她来说似乎没什么作用。热辣辣的感觉在喉头炸开,苏叶觉得舒服极了,她对着空气说:“聊不起。”
独自喝了几杯,眼看两人都趴下了,苏叶对自己的车技实在没信心,只好去叫周牧。
周牧开着自己的车送三人回学校。安娜和赵玮伊在后排已经睡得昏天黑地,苏叶便在前排和周牧说话。知道苏叶是志愿老师,后座两个醉鬼竟然是志愿者,周牧表达了自己由衷的敬佩,“以后常来,都打八折!”
难怪他店里生意这么好,周牧情商很高,朋友一定很多。送达目的地,他和苏叶交换了联系方式,“诺,我手机,你打一下备注,我也给你备注一下吧。”
“不用,我记得住,”看他脸色微变,苏叶知道他是误会自己在敷衍,笑说:“就为这火锅我也得记着啊。”
周牧还是微讶,却不多言,“好,那我先走了,你们明天记得去取车。”
“好。”
把两个醉鬼扶回寝室,苏叶目送周牧离开。
上楼时,她眼角余光掠过拐弯处,黑色的商务车安静地停在那里,车身反射着低调的光,像蛰伏在暗夜里的雄狮。
赵玮伊次日中午才醒,苏叶提醒她取车,赵奶奶“哦”了一声,却不洗漱出门,懒洋洋地躺在床上给凌数打电话。
这凌数大概是不会想到宴会上一句客套话,就被赵姑奶奶当了真,把他当免费劳力使唤。本就够忙了,又添了个麻烦精。
安娜也悠悠转醒,跟赵玮伊打上了照面。两人别过头各忙各的。
这算是在苏叶意料之中。也好,心照不宣是一种默契。可能需要第二顿火锅。
虽说各自冷漠脸,两人的气场都柔和了许多,所以接下来的几天,斗嘴少了,即使有,硝烟味也没那么浓,听着也只觉得好笑。
二人对即将到来的年展,比苏叶还要上心。排练演讲时,赵玮伊又惊呼,“苏叶你老实告诉我你是不是偷偷背了稿子!”
“我自己写的,当然记得住。”
“安娜,你能一字不差地背下你自己写的五千单词的论文吗?只看一遍。”
安娜摇头,赵玮伊说,“这就对了!苏叶,过目不忘这样的本事,不是存在于武侠世界里的吗?”
苏叶哭笑不得,“所谓过目不忘,同样符合艾宾浩斯记忆曲线,是科学的,并不是什么反人类的东西。记忆的保持有长有短,过目不忘一般不过短期,长期的话,还是需要在记忆曲线到达节点的时候,加以反复识记,才能重拾记忆。每个人都是如此。”
“啥意思?”
“意思就是,没有这么夸张。”
赵玮伊却不理这些,“当然夸张!我记得我背一段《纪念刘和珍君》需要三个小时……诶对了,我们这些外人可以参加年展吗?我想去看你演讲。”
“当然可以。”本不就是做给外人看的一场盛大的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