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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叶的表情很有意思,眼睛微瞪,只一瞬又收回去,眉头微皱着,不言不语。
她总是极力掩饰类似于紧张、害怕的情绪。旁人或许真的以为她镇定自若。
周浦深似笑非笑地看了她一眼,便往楼里走。苏叶看着他的背影,觉得脊背发凉。
一个憨态可掬的男人从楼里出来,跑到苏叶面前,“苏小姐,我是RC非洲部的市场经理刘建飙,大家都叫我老肥,先生让我带你去药品市场。”
“药品市场?”
“黑市。”
苏叶微讶,但此时她比较关心她的人身自由问题,“然后我可以回学校了吗?”
“为什么不可以?之后你去哪里,我都管送。”
周浦深那句话让她着实吓到,转眼就柳暗花明了。莫不是他同她开了一个玩笑?可是这个词,和他怎么想怎么不搭。
老肥招呼她上了车。
车子七拐八拐终于停稳,苏叶下了车,惊讶于熙攘的人声和拥挤的摊点,这与她想象中的黑市大相径庭。
这分明是贫民窟的晚市,此时下午五点,是正热闹的时候。
老肥带她到一水果摊前,用约鲁巴语和老板交谈。老板点点头,带二人穿过果摊,推开一扇门,进入院子里,然后便折返了。
老肥示意她往边上看。
角落里堆着好几个大箱子,底部被雨水侵蚀已经破破烂烂,但箱子中央,“RC救援”中英文字样清晰可见。
苏叶走近了查看,箱子是空的,只残存一些防震泡沫。
这时候一个穿着白大褂的黑人走过来同老肥交谈,说了什么苏叶听不懂,但黑人的表情越来越差,最后苏叶和老肥被他轰了出来。
再路过果摊,老板眼睛都没抬,像是不认识他们的模样。
一上车,老肥问苏叶:“知道刚才那是哪吗?”
摇头。
老肥叹口气,“阿利茄医院的后院。”
“怎么可能?”
“没什么不可能,等会儿你看。”老肥开了车窗示意她注意窗外。
车子拐了个弯,果真就看到了阿利茄医院的大门。“只不过这个后院,隔着太平间,一般人不能到那里去。”
“那既然收到了RC的药,为什么不给病患开?”
“非洲这边腐败苏小姐应该有所耳闻,物资不是你捐了人就照单全收,还得递到嘴边才行。中国政府也时常援助,物资不是被卖到黑市,就是被扣在海关,还得花钱打点,才能顺利发下去。
RC也一样,每年都是如此,等这些人吃够了黑钱,再花钱打点让政府去管,物资就出来了,发下去以后双方相安无事。”
老肥刚才应该是扮作买黑药的人,假装价格谈不拢被轰出来,只为了让她眼见为实,“这么明目张胆没人管吗?”
“都是约定俗成的规矩了,官商勾结,官官相护。”
“那为什么还捐?”
“捐了一百块,总有二十块能发到贫民手里,不捐,贫民不仅什么都拿不到,还可能负担这八十块,你说,捐是不捐?”
苏叶沉默了。看着窗外凌乱肮脏的街道,赤脚奔跑的孩童,心下情绪她自己也无法描述。
她从头彻尾误会了周浦深。
回到寝室苏叶就把自己扔到床上,盯着熟悉的天花板,感觉有些不真实。比预料更早地接触了周浦深,意外的重逢,草率地招惹,过程不顺利,结果不如意。
好在他确实已经不记得她了。
“我以为你被黑鬼捉走了。”安娜推开门。
苏叶缓缓睁开眼,坐了起来。
安娜是苏叶的室友,香港女孩,是一名防艾滋病宣传志愿者。相处一个月,还是说不上熟稔。苏叶本就不是热情的人,安娜待人更是冷淡,一起吃过三两次饭,交流却不多。
安娜把一袋水果扔桌上,“路上有个留学生送我的,我不爱吃,便宜你了。”
“谢谢。”她蹩脚的港普还挺悦耳。
“忘了告诉你,我们准备有一个新室友了,也是个长期志愿者。你不在的时候管理员通知我的。”
苏叶无所谓,她住惯了寄宿制学校,“人多轮值轻松些。”
安娜翻了个白眼,“这可不一定,那个女孩娇气得很,她不认识,她爸你肯定不陌生。”
“你打听过了?”
安娜躺在床上玩起了手机,“懒得说了,这几天就来了,到时候你就知道了。”
苏叶看着她的手机,才想起来自己的手机落在了病房里。夜色已微垂,那所医院不算近,去了也不知道能不能找得回来。
正纠结,寝室的座机响了,安娜看了一眼,“你接吧,我昨天告诉管理员你失踪了。”
苏叶打好腹稿解释自己好几天夜不归宿,拿起电话。对面却不是管理员。
公式化的男声,询问:“我找苏小姐。”
“我就是。”
“您手机在我这,您明天是否有空过来拿一下,地址RC大楼。”
末了还未等苏叶回应,那边话筒被转移,然后沉厚的声音传来,“在校门口等着。”
语言变成了中文,说完便挂断了。是周浦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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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叶站在校门口醒目的位置等。
黑色商务车驶近时,苏叶瞧着车牌,皱了眉——前几日和她一起堵在路上那辆豪车。
西装革履的男人下车来,颇俊秀的东方面孔,鼻梁上架着一副金丝眼镜,眉眼柔和,温文尔雅。
“苏小姐?”字正腔圆的中文。
“是我。”
“我是凌数,周先生吩咐我来接您。”
握手时苏叶注意到他中指上书写茧突出,文化人。
“接我?”这不在苏叶预料之内,“我的手机”
凌数在车上时就打量苏叶。身材高挑,乌黑长发高高束起,颈线优美。气质和装扮一样淡淡的,在人群中却极出挑。
近了看,五官精致,自然大气。相貌这东西从来萝卜青菜各所爱,而苏叶属于挑不出毛病的类型。就好似现在,她装扮清纯,你也分明可以想象出她卷大波浪穿高跟鞋□□的样子。
她那双眼睛,澄澈干净,却似乎有什么东西深藏眼底,引人探究。
不过他没这个胆量探究——先生还是头一次让他接合作商之外的女人。
“在先生那里,苏小姐随我去就是。”言下之意是,这是她拿回手机的唯一途径。
“去哪里?”
“异国他乡遇到同胞不容易,先生想请苏小姐吃顿饭。”
苏叶腹诽,真是一本正经说瞎话——别的城市她不敢说,拉各斯,遍地都是华人。
凌数给她开了车门,苏叶迟疑只一秒,上了车。副驾驶上的黑人保镖,手里拿着AK47□□,目不斜视,即便坐着也高大威猛,肌肉贲张。
车子驶过跨海大桥到达科伊科区,停在豪斯酒店门口。
住在这个区的大多为知识分子,姜姨便住在这附近,一个多月前在这个酒店给苏叶接的风。
穿过灯火辉煌的大厅,富丽堂皇的走廊,修剪齐整的花园,花木掩隐背后,是截然不同的光景。
外头白墙灰瓦,里头是天然木材装修,方格障子门将空间划分得规规整整。看着是和室的装修,但从零星却点睛的装饰品看,是个仿唐茶室。
侍者拉开障子门,请苏叶和凌数入室。未见人,先闻声。古琴音单调,却意境悠远。
她刚换上鞋,抬头便对上一双眼,深如井。
周浦深盘腿而坐,正饮着茶,缓缓将茶杯放在桌上,偏头看着她。莫名的,气压就这么沉下来。
“过来。”他招手,手腕微曲,细微的动作也极优雅。
苏叶走近了才注意到茶桌那头还坐着一个人。年纪与周浦深相仿,方脸,眼睛狭长,头发偏分梳得齐整,气质温和。样貌看着是日本人。
“这是浅川先生,来自日本的生意伙伴。”
果真是。
对方站起来缓缓鞠躬,才伸出手,礼节周到。
“这是苏小姐。”
苏叶颔首回握。
周浦森晃着茶杯,看着茶的汤色,眼皮都没抬一下,“到我这边来。”
苏叶在他边上的位子坐下,侍茶女给她斟了茶,她借着喝茶的动作,不动声色地观察二人的神色。
浅川面色柔和,眼神却总“不经意”观察周浦深的表情。周浦深一派悠然,似乎眼下,品茶便是最重要的事。
都是能敛心性的人,她看不出所以然,却也能判断这绝非好友相会。
生意场上的会面,周浦深将她叫来,意图再明显不过。
茶过三,浅川先坐不住了,“周先生,RC现在手下的油田不少,人力物力都砸在上面,恐怕腾不出太多精力了。但我们不同,不如RC家大业大,就指着这块油田,谋划也比RC早,如果RC退出18区块的竞争,我们双方都能避免不必要的消耗。”
他势在必得,劝RC别插手?
苏叶暗想,这个浅川,显然不如周浦深气定神闲。这么两下子底牌已经亮了——准备充分,人力物力集中。
周浦深拿起茶壶,亲自给苏叶斟茶,眼神落在茶汤上,一丝不苟,薄唇微启,“不好意思,你说的这些,在非洲不管用。”
“噗嗤”一声,在静谧的氛围里尤其突兀。浅川的脸色不太好看,看苏叶的眼神不甚友好。
周浦深那句“不好意思”,实在是欠扁极了,尽管他语气无澜。
苏叶敛了笑意,点到为止就够了,不能太过。周浦深眼帘微垂,看不见神情。
然而不责备在此时便是纵容,浅川面子挂不住,主动提议道:“不提这些,好不容易见到周先生,便不谈生意罢。听说周先生棋艺了得,不知有没有荣幸切磋切磋?”
周浦深会下棋?这苏叶倒是不曾听闻。也是,她了解的比百度百科多不了多少。
浅川此言,除了掩饰尴尬,也带些挑衅意味,她都看得出,何况周浦深。他微微挑眉,偏头看着苏叶,凑近了些,“感兴趣么?”
苏叶怔,他浅棕色的瞳近在咫尺,似乎还带了银灰色?她的呼吸有一瞬的迟缓。
意识到他转移问题的用意,苏叶眼珠子滴溜一转,冲浅川笑笑,“我对日本围棋倒是好奇已久,但苦于接触不到,可否借机会向浅川先生讨教讨教?”
凌数在一旁,微讶,苏叶和先生一唱一和,看起来熟稔默契,仿若故人。
苏叶如此说,浅川哪能不给面子。
凌数差人上棋盘。
周浦深起身,“坐我这来。”
说着便握住了她的手轻轻一拉,她顺利起身,然后他的手在她肩上微微压,往下一带,她便坐在了他原先的位置上,正对着浅川。
整个动作行云流水,像是排演过许多遍,自然中,带着些许亲昵?就连苏叶自己,都要误以为,她与周浦深关系匪浅了。被他握过的手指,摩挲着想把那手感搓掉,然而只是徒劳。
开局。浅川表示女士优先。她恭敬不如从命,虽然她不认为她需要他让。
苏叶执白先行。
刚落一子,周浦深沉沉的声音传来,“浅川先生这局若赢了,18区块油田,RC拱手待取。”
寂静的茶室里,除了周浦深,其余人都是呼吸一滞。
浅川抬眼,重新定义苏叶——是否真如他想的,只是一个酒桌上撑门面的解闷陪侍。
而苏叶在想,相同的问题。
作者有话要说:非洲之所以穷,都是有原因滴~
由上而下,官民共同作用,让我们慢慢说~
我开挂的小苏叶,要怎么虐浅川呢~
小天使,留步点个收藏呗,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