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滕王与陆宴对视,寸步不让。
这金楼里的秘密,万不可叫人发现,长安城里出现了密道,这无异于是引火烧身。
滕王知知道陆宴是为何而来,可这次,他是真的冤枉。
说实在的,滕王能在波诡云谲的朝堂有自己的一方势力,不至于连陛下的忠告都听不懂。
上元节出了那档子事后,他明显感觉到了圣人的不悦,为了表悔过之心,近来甚至连酒都不沾了。
直到有一天——
许威浑浑噩噩地迈进了金楼的大门。
许家倒了,曾经与许威称兄道弟的人四散而去,眼下他能来找的,大概也就只有滕王了。
许威扶着滕王的肩膀道:“王爷,您不会也要给我轰出去吧。”
滕王嘴角一僵,到底是以前一起“共事”的友人,他确实不能不给许威脸面,毕竟,这密道的存在,就注定他们是一条船上的人了。
滕王给他请进了包厢,好吃好喝的伺候着。
哪知许威喝着喝着,竟突然开了口,“我杀了两个姑娘。”
滕王一听,心里“咯噔”一声。
起初滕王还以为是他家里的婢女,或者是勾栏瓦舍的妓子,哪知一问,竟然是两个清白人家的姑娘。
一个是胡商之女,一个是官家小家。
滕王的心口的血止不住地向上涌。
便是他这种常年留宿花街柳巷,毫无怜香惜玉之心的人,都没有对官家小姐下过手。
滕王沉声道:“埋哪儿了,处理干净了吗?”
许威扯了扯嘴角道:“一个扔河道边了,一个扔街上了。”
滕王拽起许威的衣襟道:“你疯了?许仕成你是不是疯了!”
许威低声道:“王爷总得帮帮我吧。”
话说到这,能不帮吗?滕王咬了咬牙,允了。
许威烂醉之下,又提了一个要求——他想继续留宿在金楼中,无奈之下,滕王又点了头。
其实这时候,滕王就隐约感觉到,许威疯魔了。
可他没想过,他能利用这暗道继续杀人,继续发泄着心中的愤怒
等他彻底反应过来,已是八条人命。
整整八条人命,这便是要出事了。
滕王看了看陆宴道:“三郎,本王与长公主的关系一向和睦,你不至于此吧。”
“王爷若是不让,那本官只能硬闯了。”说罢,陆宴对杨宗道:“搜。”
滕王握着拳喉,“你敢!”
可他确实敢。
长安城有暗道,暗道里有银子,这两件事,到底是瞒不住了,当晚就捅到了成元帝那儿。
成元帝大发雷霆,立即提审了肃宁伯和许威。
姚斌从听政殿出来时,摇头叹息,喃喃自语:“谢家、许家算是都完了。”
便是滕王,也要被逐出长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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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子很慢又很快,时间一晃,两个月便过去了。
傍晚时分,陆宴下了马车。他捏了捏鼻梁,走进肃宁堂,行至内室门口,才发现这门,欠了一条缝。
陆宴抬眼去看,正好看着陆蘅和沈甄在一处说笑,她的眼睛弯起来像一轮月,嘴边勾起了一道梨涡。
男人脚步一滞。
他本没想偷听两个小姑娘说话,谁道陆蘅突然唉声叹气道:“我一想到要定亲了,这心就七上八下的。”
沈甄问道:“卢家十郎,你可见过?”
陆蘅道:“见过两次,可我不大喜欢他,倒是我阿娘瞧他,由上到下,哪儿哪儿都好。”
沈甄道:“为何不喜欢?”
陆蘅努了努嘴,道:“那人说起话来,冷冰冰的,我上次见他明明是夏日,天上的太阳那么大一个,他一张嘴,好像就倒了寒冬腊月。”
陆蘅想起那个卢十郎,就浑身不适,她顿了顿道:“他与我三哥,不知道哪,就是有点像。”
闻言,沈甄“噗”地一笑。
陆蘅捏了捏她手,低声道:“你别笑呀,我说的是真的,他若是有我三哥那张脸,我多少还能忍忍,可他生的五大三粗,这再凶起人来,真是一言难尽。”
在陆蘅眼里,陆宴一身毛病,但是那气度和皮囊,确实是没得挑。
沈甄缓缓道:“这话,你同你阿娘说了没?”
陆蘅“嘶”了一声,“我敢说吗?我给你学学我阿娘。”
说罢,陆蘅直起身子,双臂交叠于胸前,学着温氏的样子道:“以貌取人,终究是不妥,我瞧那卢十郎,配你绰绰有余。”
“还有还有,陆妗也是,我同她说这些,她都不搭理我,三嫂,还好有你懂我。”
以前陆家与沈家无甚交集,两人就是在宴会上碰着了,也就是互相问候,再假笑一下的关系。
谁知近来一接触,竟让陆蘅有了相见恨晚的感觉。
沈甄缓缓道:“若是你真的不喜欢他,还是早些和你阿娘说清楚,一旦定了亲,今日这些话便再也说不得了。”
“那我也得想想怎么开口”陆蘅嘟囔道:“说起来,我这也算是人之常情,有谁不喜欢性情好、又生的好看的郎君?三嫂你也是,对吧。”
沈甄认真地想了一下,点头道:“是这样。”
话音一落,门后传来“吱呀”一声。
陆宴站在门口,看着陆蘅道:“你怎么在这儿?”
两个鬼鬼祟祟的姑娘一同回了头。
不过听这语气,陆蘅又松了一口气,三哥应该是才到这儿。
陆蘅尴尬地笑了一下,立马起身,指了指桌上的糕点道:“我来给三嫂送糕点。”
陆宴用眼神送她走。
门缓缓阖上。
陆宴走过去,坐到沈甄边上,轻声道:“昨夜未归,是衙署有事,我派人传了消息回来,夫人可收到了?”
“棠月告诉我了。”沈甄回头看了一眼榻几,道:“那你要不要歇会儿?”
“不急。”陆宴忽然捏着她的手心慢慢摩挲道:“昨夜你一个人可睡的踏实?夜里怕不怕?”
沈甄疑惑地了他一眼,摇了摇头。
这是什么古怪语气?
黑压压的乌云从远处飘来,树影摇曳,风声簌簌作响,沈甄欲起身关窗,陆宴一把将她拉回到自己腿上。
男人骤然凑近,四目相视间,他似笑非笑道:“听闻夫人也喜欢皮囊好、性子好的郎君,来,告诉为夫,怎么好才算好?”
沈甄心跳下坠,指了指门口,道:“你何时回来的?”
陆宴不答,手掐住了一截楚腰,就像抚摸着上好的白瓷瓶,缓缓朝榻边儿走去。
沈甄推他,“你做甚,阿娘刚还说找我下棋来着”
须臾,外面忽然响起了淅沥沥的雨声,雨声和呼吸声交缠在一起时,陆宴忽然颔首在她耳边说起了温柔小意的话,一句一句,磨得沈甄耳朵直泛红。
见她身子立马软了,陆宴突然笑了,“合着你真喜欢这样的?”
他的手刚抚上她的背,沈甄便皱眉道:“等等!”
语气不对,陆宴低头看她,“怎的了?”
沈甄忽然捂住嘴,轻呕了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