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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元舒返回玉壶仙宗时,心都提到了嗓子眼。
他左观右瞧,见着谁都像是对方已经识破了他的阴谋。但好在他素来乖张,门中弟子并不敢招惹。于是他一路进入内门,来到点翠峰。
护卫弟子照例还是要盘问的,聂青蓝上前,问:“大师伯今日怎的有空过来?”
谢元舒心中慌乱,当即吼道:“宗主前两日令我出去办事,我如今过来交差,也要你管?!”
聂青蓝一想,也是。他道:“请大师伯稍候,容我进去通禀。”
谢元舒有意阻止他,但这却是没奈何的事。聂青蓝刚来到曳云殿,正好遇见黄壤和谢酒儿出来。谢酒儿满脸泪痕,看着聂青蓝,似乎有话想说。
黄壤揽着自己养女,见到谢青蓝,不由笑道:“这孩子,这两日功课退步,被你师父训了几句,便哭成这样。”
聂青蓝闻言,只得苦笑,心说你惹了师父,我可不敢救你。他顺势道:“小师妹已经很是用功,是师父要求严苛。对了,大师伯在殿外求见。”
黄壤道:“他怎么来了?也好,让他进来吧。”
聂青蓝得了这句话,哪还犹豫?当下就前往殿外。谢酒儿见他要走,不由凄哀地叫了声:“大师兄!”
可是待聂青蓝回头,她又不敢说话了。
——黄壤的手握着盘魂定骨针,就按在她后颈。她知道如果黄壤再略微用力,会有什么后果。救兵就在眼前,以聂青蓝的武功,一定可以对付谢元舒乃至黄壤。
可是黄壤说的话是对的——就算是他们得救,谁又能救得了中了盘魂定骨针的自己呢?
她低下头,黄壤仍是一脸慈爱,语气甚至还有些宠溺,道:“你惹了他生气,大师兄又有什么法子?一会儿大师伯来了,你进去卖个乖,也就是了。”
聂青蓝闻言,道:“师母说得正是。师父素来宠爱小师妹,不会当着大师伯责难师妹的。”
说完,他径直出了曳云殿,去请谢元舒。
谢酒儿望着他的背影,看他消失在青松翠柏之间,像是希望灭绝。
“这就对了,这样才乖。”黄壤带她回到内殿,谢红尘的眼睛又渗出血来,将素绫染得通红。黄壤看见,道:“让你莫要乱动,否则这血总是止不住。”
谢红尘怒斥道:“事已此至,你何必再惺惺作态?”
他不明白黄壤为何此时还对他殷殷关怀,就像不明白黄壤为什么会突然性情大变。
黄壤仍挟着谢酒儿,也誊不开手,只是说:“啊,我习惯了。”
一百年太长了,很多事都习惯了。
片刻之后,谢元舒大步入内。
谢酒儿见了他,像是突然明白了什么,道:“果然是你!你竟真的和大师伯私通!”
她话音刚落,谢元舒已经一脚踹过去。谢酒儿啊地一声,顿时被踹翻在地。
“不长眼的东西,竟敢这样同阿壤说话!”谢元舒走到黄壤身边,见她当真守住了曳云殿,真是无比欣喜。他握住黄壤的手,吹了吹,说:“这两天真是辛苦你了。看看我的阿壤,人都熬瘦了,担心坏了吧?”
这样暧昧的语气,谢红尘直听得额间青筋暴跳。
黄壤抽出手,她身上没有法宝,以至于控制一个谢酒儿都很费力。她说:“先制住她,免得走漏风声。”
谢元舒不以为然,道:“这忘恩负义的小崽子,杀了便是,制住作什?”
谢酒儿一听,却是慌了:“我如何忘恩负义?忘恩负义的分明是你们这对狗男女!义父,义父救我!”
她正要爬向谢红尘,谢元舒几步走过去,又是一脚踹得她满地乱滚:“小野种,当初你不过是一个小飞虫。要不是我的阿壤心地善良,焉有你的今日?!当初你偷学内门心法,修炼出了岔子。是阿壤带着你向我求助,不然你还有命在?!”
酒儿偷学心法,修炼出错?这是什么时候的事?
谢红尘心中茫然,记忆中,黄壤从来没有向他提起过。
谢元舒为了给黄壤出气,一脚踩住谢酒儿的手:“现在,你倒是跟你那个假爹一个鼻孔出气。”
“好了。”黄壤柔声道,“舒郎,不要因为一个孩子误了正事。还是制住她吧。”其实当年,谢红尘虽然认了谢酒儿这个义女,但心知她不过是黄壤用以巩固地位的工具。他对谢酒儿并不上心,最初甚至想让她留在祈露台,陪伴黄壤。
黄壤想了很多办法,为谢酒儿巩固功体。她少女时期擅育良种,攒下了丰厚的身家。于是就用自己的嫁妆,各种灵丹仙草地硬是将谢酒儿培育成了个好苗子。
谢红尘见谢酒儿根基扎实,自然也爱惜。只是仍不喜她与黄壤太过亲密。谢酒儿也擅察言观色,当即投向了义父,巴不得与黄壤撇清关系。
黄壤见她这般心思,慢慢也就将一颗心淡了下来。她自己身上有泥,自然也不好要求别人洁净。于是倒也没有多少怨怼,便就这么放下了。
如今还是谢元舒说起,谢红尘这才隐约记得,其实当初黄壤与谢酒儿,确实也有过一段母女情分。
可这想法只是一瞬,他随即冷声道:“这孩子若不是从小长在你身边,心性会纯净许多。”
黄壤对谢酒儿的背离无感,但闻听这话,却默默了很久。最终她只有道:“是吗?这话听起来,真是让人伤心啊。”
当然了,她所谓的伤心,谢红尘一向不信,也不会在意。
黄壤也没有让他去相信,她对谢元舒说:“舒郎把法宝带回来了?”
谢元舒嗯了一声,说:“我岂能让阿壤失望?”
说话间,他掏出一把伞一般的法宝,向前一扔。黑伞展开,罩住了谢红尘。谢元舒嫌谢酒儿麻烦,索性将她也扔了进来。
黄壤对这法宝并不放心——仙门能对付谢红尘的法宝,只怕不太多。
她提醒道:“舒郎还需做好准备,否则万一法宝失灵,他一脱困,不好应对。”
谢元舒也不用她提醒,已经摆出了好些法宝,样样皆是难得之物——这些年,他可没有白白掌控玉壶仙宗的商路。黄壤目光一扫,认出了其中几件,不由放下心来。
这谢元舒为了对付谢红尘,也算是赌上全部身家了。
她目光微抬,注意黑伞,只见那黑伞张开后,慢慢转动。随即它像是顽铁遇炼火,慢慢通红。谢酒儿头上开始出汗,谢红尘也闷哼一声,可是他手上的困八荒锁住了他所有的修为,他无力反抗。
黑伞变得通红,金光如泼水,笼罩着谢红尘和谢酒儿。黄壤在那变幻翻飞的法咒里,看到铸造师的落款——第一秋。
他的印章龙飞凤舞,不太容易辨认。而黄壤还是一眼看见。
是他啊。这个名字,总让她觉得亲切。
谢元舒已经做好准备,开始通过法阵,吸取谢红尘的功力。谢红尘在榻上盘腿而坐,却实在无力相抗。片刻之后,一缕清光如泉如月,涌向谢元舒。
黄壤就站在他身边,安静地等待——还是强大一点吧,不然你可怎么帮我对付谢灵璧呢?
谢酒儿没坚持一会儿,就失去人形,重新变回了一只金蝉。她失了修为,四处乱爬,不一会儿就出了黑伞范围。黄壤伸出手,它犹豫一下,却还是爬进了她的掌心。
“傻孩子,到了最后,你还是只有我。”黄壤轻声感叹。随后她又喃喃道:“其实我一直有件事想问你的。可惜,现在你大约也不会记得了。”
她想知道,当初到底是谁向谢灵璧告的密。她不过是向谢红尘提了一句,让他前往闇雷峰看一眼。才不过半个月,就被谢灵璧得到了消息。
以至于谢灵璧出手毫不留情,竟对她施以盘魂定骨针这样的酷刑。
可惜,估计是问不出来了。这个梦里的他们,好像都没有梦外的记忆。时间像是真的倒退了十年。若不是手里的茶针,黄壤简直要以为自己真的回到当初了。
谢红尘不愧是功力深厚,谢元舒吸取了老半天,不得不停下来歇息。黄壤用丝帕替他擦了擦额头汗水,他握住黄壤的手腕,见她风情,不由又起了些色心。
他勾起黄壤的下巴,毫不顾忌谢红尘,轻浮调笑:“谢红尘与你做了百年夫妻,却不知你到底有多美!”
法阵中,谢红尘开始剧烈咳嗽。他双目失明,也一直沉默不语,甚至看不出什么怒容。
这谢元舒,真是烂泥扶不上墙。黄壤心中鄙夷,面上却笑吟吟地提醒道:“舒郎还须以大事为重,否则只怕夜长梦多。”
“阿壤说得是。”谢元舒到底惧怕谢红尘,仍是不敢大意。他稍事休息,立刻重新催动法宝。
黄壤坐在一边,手里握着谢酒儿,目光却注视着法宝上的铸师印章。
第一秋……不知道他现在在做什么。
为什么自己会无缘无故陷入这场梦境?梦外的人都怎么样了?
啊,她记得入梦之前,第一秋身上冷得像要结冰。如今自己在梦里快意恩仇,不知他的梦境又是何内容。上次赠酒,他拒绝了。可能自己这一生,已经无缘再请他一壶酒。
无论如何,祝今宵梦暖吧,虽然你这狗东西也很讨嫌。
黄壤默默地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