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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如茵将被子扯上了些,遮住了下巴,只一双眼睛在外面,无辜看着肖乾。肖乾又是似笑非笑的模样:“行啊,茵茵如今拿捏起九哥来,倒是一点不含糊。”
他看穿了她的小把戏,夏如茵便抿着唇笑:“好九哥,不就是唱首歌吗,你便成全了我吧,也免得我再记小本本啊。”
肖乾能怎样?他到底是收起了牛皮本,坐在椅中,给夏如茵唱了首歌。夏如茵原以为他真不会唱歌,结果发现肖乾唱得还挺好。男人的声音微微的沉,微微的哑,钻进人心里,酥酥麻麻。他唱得并不是京城时兴的曲调,而是一首战曲,只解沙场为国死,何须马革裹尸还。这样的悲壮苍凉,本该与这温柔如水的夜不搭,可那曲调回荡在屋中,却有种驱散阴霾的力量。
夏如茵便在这歌声中,渐渐陷入了梦乡。没有厉鬼,没有厮杀,有的只是盛夏,微风,小树林,兰花地,和那个漂漂亮亮的花环。
这一觉睡得意外安详,夏如茵再转醒时,天色已亮。屋中只得她一人,小榻上空空的,暗九昨夜也不知什么时候走的。夏如茵觉得自己并没有期待暗九真会守她一夜,可见到他离开,还是有一闪而过的失落。身体轻快了些,夏如茵没有喊兰青,自个下床推门,便见到了院中练剑的身影。
朝阳洒在夏如茵身上,也撒落在她的心头。九哥原来真陪了她一夜,他只是早起出来练剑了。夏如茵没有出声,便站在门边看着。她觉得她的九哥比起太子殿下来,都是毫不逊色的。太子殿下脑子厉害,可九哥武艺厉害。殿下的暗卫百里挑一,身手自然了不得。看看这一挑一刺,行云流水干脆利落,九哥一定是暗卫里最强的……
练剑的男人忽然纵身一跃,将院墙上的桂花枝条砍下了一段。夏如茵飘远的心思被打断,惊得一声低呼:“九哥!你干吗?!”
这些天,院外的老桂花树赶着早秋,开出了细细密密的花。枝条探入院中,夏如茵入夜都能闻到桂花香。她上前查看那断枝,埋怨道:“兰青正和我念叨,要给我做个桂花香囊。你干吗砍了它啊。”
肖乾又刷刷几剑,将探入院中的桂花树枝砍了个干净:“她方才让我帮忙砍些枝条下来,说想摘花摘不到,也没说是要给你做香囊。”
原来是在帮忙。兰青一向将九哥视为头号竞争对手,九哥现下这么大度帮助她,夏如茵觉得是机会和缓两人关系,连忙唤道:“兰青,九哥帮你砍好桂花树枝啦!”
屋中没动静。肖乾淡然道:“别喊了,她出去找人了。”
夏如茵意外:“这么早,她出去找谁?有什么事吗?”
肖乾:“没事,就是找人帮她砍树枝。”
夏如茵:“……”
所以,这位当时就没答应帮兰青的忙。不仅没答应,还看着兰青出去找人,却又在兰青找到人回来前,把树枝砍了。夏如茵都能想象兰青好容易找人回来帮忙,却只看见一地桂花树枝时的表情。对此夏如茵只能说:“……不愧是九哥。”
肖乾暼着她:“在心里骂我了?”他收剑回鞘:“小没良心的,枉我昨夜陪了你一宿。”
夏如茵都不否认了:“九哥,是不是我心里想什么,你都听得到啊?”
这可真是有恃无恐,肖乾又想捏她脸了。夏如茵却是早有预料跑开了,远远站在房门朝他笑:“那我方才在心里夸你那么久,你怎么又没有听到啊?”
兰青带着侍卫回来看到一地桂花枝时,表情果然很精彩。夏如茵趁肖乾换衣裳的间隙,偷偷抓住兰青解释,只道是她让九爷帮忙,九爷才砍了树枝,并不是存心消遣她。兰青才不相信!她气呼呼向夏如茵列数暗九过错,数到第八条时,肖乾换好衣裳回来了。兰青这才闭了嘴,开始布置早饭。夏如茵与肖乾一起吃着早饭,太子竟找上门了。
夏如茵连忙起身问礼:“殿下。”
“太子”摆摆手:“不必多礼。暗九,孤有话和你说。”
肖乾便和“太子”一并行到窗边。夏如茵喝着粥,一边偷偷看两人。九哥大约是做久了太子替身,养出了一身贵气,和太子站在一起竟也毫不逊色。两人说了一刻钟的话,太子转身离开,肖乾回屋坐下。
夏如茵正好吃完了,放下碗筷凑近肖乾,小声道:“九哥,我发现殿下其实比你高一点,也更强壮一点哦。”
肖乾碗都送到了唇边,顿住了:“他哪里比我高比我强壮了?他身形明明和我一模一样。”
夏如茵摆摆手:“我知道你和他身形很像,不然他也不会让你做他替身啊。没差多少,他就只高一点点,强壮一点点。”
肖乾坚持:“一点点都没有。只是他穿的衣衫和我不同,因此显得更高更强壮罢了。”
这反应……夏如茵忽然便想起了,这位九哥似乎还挺爱吃太子殿下的醋。这莫不是看到她夸了太子高大强壮,他便不乐意了吧?
夏如茵掩口吃吃笑:“九哥你,你好可爱啊!”
她偏要和他说:“太子殿下身材很好很好的,你便是比不过他,也没什么啊。”
肖乾眯眼看她:“你如何知道殿下身材好?”
夏如茵微红了脸:“我、我不是给殿下换过衣裳嘛,那时看到了。”
肖乾盯着她,忽然便勾起了唇:“是么?他身材怎么好了?”
夏如茵不肯说了,催肖乾快吃饭。肖乾筷子也搁下了:“叫你说你便说!再敢遮遮掩掩,我便去和殿下告密,说你偷看他。”
夏如茵惊得小脸一白:“九哥你不许!”她只好道:“我也不知道怎么好,反正就是挺好,就是觉得,觉得……特别有力量!和我不一样。”
肖乾斥道:“怎么挺好?怎么有力量?说详细点!”
夏如茵羞恼捂住了脸:“九哥你不许问了!反正殿下身材最好了!”
肖乾不满意,正待再说什么,脸色却忽然沉了下去:“什么叫殿下身材最好?难道你还看过别的男人?”
夏如茵:“……啊?”
肖乾声音都冷下来了:“你还看过谁?贡宿吗?你们才认识几天,他为什么要脱衣服给你看?!”
夏如茵被他阴森森盯着,又听到这种话,头皮都是一炸:“我没看过贡宿!”
肖乾逼问:“那是看了谁?李和循吗?!”
夏如茵炸了:“没有!也没看过他!没看过别的男人!”
肖乾神色终于和缓:“那你说什么‘最’?没有比较,何谈“最”?好好的,说什么让人误会的话。”
还是她的错了!夏如茵恼道:“是书!书!兰青以前会出府偷偷给我买书,她又不识字,夹了几本那个、那个……”
她涨红了脸,肖乾明白了,不悦道:“兰青怎么办事的。不认字,画还看不懂吗?”
夏如茵试图替兰青说话:“她也是没注意。正好表哥、不不不!李修撰!正好李修撰看到了,把书收走了,兰青才知道她买过那些书。”
肖乾皱起了眉:“兰青不知道她买过那些书?”
夏如茵点头。肖乾又问:“当时李和循正给你做夫子?”
夏如茵又点头。肖乾脸色又沉了。夏如茵只当他还在和兰青计较:“这,这真不怪兰青。其实看了那书也没啥吧,那书上的人,手脚都软的,像没壳的蜗牛一样!脸也好丑,像怪模怪样的虫子。我觉得太丑了,都没仔细看。也不知道大家为什么就一副讳莫如深的模样……”
肖乾:“……”
忘了这是个爱漂亮的。时兴画风的确崇尚笔触圆润,线条流畅,加之市面上春宫图粗制滥造,画师功底差次不齐,夏如茵觉得人物看起来像没骨头的虫子也是正常。
若这书是李氏的设计,目的在于引诱夏如茵与李和循通奸,那她怕是做梦也想不到,自己会败在夏如茵的审美上。肖乾看着毫无所知的夏如茵,心中莫名来气。这小傻子,可真是什么都不懂,什么都不知道。她不知道她曾经被人算计,不知道她差点就成了李和循的人,也不知道现下他喜欢她……
夏如茵便见肖乾忽而森森一笑,起身关了房门,步步朝她行来。昨夜两人也是房门紧闭共处一室,夏如茵只觉心安,可如今对上肖乾那笑容……夏如茵没来由便有点慌。
肖乾越走越近,最后站定在她面前。夏如茵本能起身,想与他拉开距离。可不待她从椅子里绕出来,肖乾便一脚踢翻了椅子,将她逼在了方桌边。男人双手按住方桌,将她禁锢在了双臂之间。
这靠得实在太近了,夏如茵努力后仰,可衣摆还是碰到了男人的衣摆。他几乎是将她压在了桌上。这本该没什么,夏如茵还曾主动抱过肖乾。可这一次,就是有哪里不一样了……
夏如茵心砰砰乱跳,头脑有些晕眩。她磕磕巴巴道:“九哥,你、你干吗?”
肖乾歪了下头,露出了一个笑:“你说殿下身材最好,九哥可不服气。”
这本该是个可爱的动作,可肖乾周身又带着种无形的压迫气场,夏如茵……更晕了。她知道九哥好看,可他这般歪头笑着的样子,有些太过耀眼了。夏如茵昏头昏脑间,好容易抓住了重点:“我、我错了,九哥身材才是最好的……你别压着我了!”
肖乾不退。男人慢声和她讲道理:“茵茵,你这是哄我啊。这怎么行,九哥不相信。你得好好比一比。”
这……这怎么比啊!夏如茵涨红了脸。她觉得自己应该义正言辞指责肖乾这种无理取闹的行径,可男性侵略气息太强,夏如茵被包裹其间,腿都软了,那些指责根本没法出口。肖乾那张好看的脸也过于近了,夏如茵偏着头躲,他偏偏定在她上方一寸处,笑容完美看她。夏如茵被他看得心慌意乱,用力闭了眼:“我不比!九哥你不要这么幼稚——啊!”
她一声低呼,因为肖乾忽然扣住了她的左手手腕。男人的声音在她耳边响起:“你不看?行,九哥不逼你。”
夏如茵还没来得及松一口气,便听肖乾道:“你就摸摸吧,也一样。”
这话说完,她的手便被拿起,按在了什么之上。夏如茵惊得身体都颤了下!她还抱着一线希望,肖乾或许只是逗她玩,他或许只是拿她的手放在其他地方。可细嫩的指尖轻缓动了动,触感却是丝绸。
夏如茵头脑当机了。肖乾终是低低笑了声:“干什么?痒。”